秋生抬头看他，“就为这。”王胡子憨憨的笑，“还不够吗？就我知道的，这附近还有很多山贼还睡在山洞里呢。”秋生白眼，“你们算什么山贼啊，顶多就是些打砸抢的流民。”王胡子只是笑。

秋生奇怪的看他，“你老是笑什么？怪怪的！”王胡子说，“还以为你走了呢，你没走，真好。”秋生嗤笑，“呀，你是真的做大哥上瘾了啊！这么想收小弟，收这么多小弟你拿什么养啊！”

“秋生你——”柳岚不喜欢秋生这样说话，王胡子只是笑，“总会好起来的！”秋生白眼，但是也没在说什么，毕竟，人家捡了他一次捡二次，避免了流离失所，总不好再向别人挑三拣四的。

“那个什么，兔子先养着吧！我在那地方弄了一个陷阱，看明天还能不能逮一个回来，凑成一对，那以后就不愁没肉吃了。”秋生对柳岚说。柳岚很爱惜的摸着小兔子。秋生又对着王胡子说，“不过我还是想说，这山里也太贫瘠了吧！连个兔子都看不到，以前在我们那，车水马龙的，那山里也还有一两只呢。我还以为能看到一些我们那没有的动物呢。”

王胡子看他，“一座山，不停的有流民，山贼，猎户，村民上去搜刮，他有再多活物也没有用啊！”秋生看他，好像有点明白，“不过你的技术还不错，我之前去围猎的兔子都是死的了。”王胡子又夸赞他说。

秋生斜眼，站起，伸个懒腰，“好累啊……我去睡觉了。”路过王胡子的时候，秋生拍拍他的肩，“你们明天下山的时候，我也去，记得招呼一声。”王胡子点头。

柳岚看着他走坦然走进王胡子睡觉的右房，坦然的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表情古怪的对王胡子说，“大哥，他……”王胡子说，“没事，看样子他是喜欢睡床，待会我拿点草，在地下铺一铺睡就好了。”说了也进去了。

柳岚抱着兔子很是复杂。一是高兴秋生没有走，二是担心秋生对王胡子的态度。当初分配房间的时候，大家都是觉得王胡子作为老大，一个人睡一间没什么的。所有都是自动自发的去睡大通铺，谁也没想过要和王胡子睡一屋。原来，其实想睡就可以进去睡的啊！原来，对大哥不报有敬畏之心就可以相处的很轻松啊！柳岚如是想。

8.打劫是一门技术活

一般跟着王胡子下山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加上秋生也不过是八个人。因为一早就知晓了秋生抓了兔子回来，这些个人倒是对他另眼相看。小虎围着秋生指上指下的，给他介绍。

率先介绍的是他的两个哥哥，大虎和二虎，然后还有总是流里流气的笑着的赵二。只是外表看起来像流氓啦，事实上是一个见到大姑娘都会脸红的人。还有一个总是沉默不说话的李林义，因为总是不说话，所以一说话多半都是惊人之语。还有吴老铁，年纪是一伙山贼里最大的，30好几了都。

秋生诧异，“王胡……啊，王大哥不是最大的吗？”小虎呵呵的笑，“那是因为老大他留着邋遢的胡子拉，其实他和我大哥差不多岁数，二十七八吧！”秋生咂舌。看向走向前的王胡子，看不出，实在是看不出。

秋生笑眯眯的听着小虎说着，是不是附和一下。看来这些就是这个山贼头子的心腹啊！应该也是主要战斗力。秋生想，走着走着就到了之前碰见他的地方。那些人熟练的各自找了地方埋伏。故地重游，秋生不仅感慨万千。

觉得傻不愣登的躲在山堆后面有点傻。秋生就说去四处走走，正好可以去自己初来这个世界躺下的地方。如果能找到回家的线索和契机是最好啦。但是秋生也只是想想，谁不知道，穿越的第一定律是不能回来的，就在那个陌生的世界找到自己的爱人，过完一生。

说道爱人，秋生抖一下，饭都吃不饱，还想什么爱人？秋生自嘲的想想。低头看自己的破烂的长袄，这并不是他的衣服，也因为不习惯这样的款式，总觉得有点违和。

但秋生觉得既然穿越了总不能老是穿着自己的衣服，万一被认作妖怪，那真的是几张嘴都讲不清楚。山里的人大半就只有身上那一身衣服，有的有多余的衣服，都脏的完全看不见衣的样貌。索幸，柳岚还有一件比较清楚的衣服。秋生才不至于裸奔了去。

自己穿越带过来的衣服和东西，秋生也舍不得扔掉，都放在包里好好的收好，这是他和以前的时光最后的牵扯了。烟，秋生每天也就放在鼻子下吸一吸，希望可以撑到自己戒烟的那一刻。

四处晃荡了一下，似乎没什么蹊跷。还是和那些人汇合吧！秋生叹气，也不知道自己决定留在这群人中间是不是错误。一群流民在玩的扮演山贼的游戏吗？自己在这里又将扮演什么角色？

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围着一行人，进行着上次他们围劫他时的对话，连停顿都一样，秋生叹气，这么土气的开场白，稍微换一下也好啊。不过看着这次的猎物不错。也许会有好收获。

可是等秋生走向前，那些人已经开始让路让那帮人通过，秋生快走几步，“怎么了？”小虎很惋惜的说：“这几个人太可怜了，千里迢迢过来寻亲，结果包袱被人偷了，人也病了，可怜哦。”

秋生黑线，人道主义到这个份上了，还做什么山贼啊，而且，基本的判断应该有吧！那瘦子看起来是很沧桑很可怜不错，那个女人看起来也是病怏怏的没错，但是那个胖子，别告诉我那白白胖胖只是肿的。看来自己决定留下来真是一个错误，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秋生上前，一个绊脚一个反手，那个胖子就躺在地上不停的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王胡子有点奇怪，但是并没有觉得很生气，只是有点为难的说，“秋生，人家那么可怜我们就不要劫了吧。”

秋生没理他，一屁股坐在那个胖子的背上，不理那瘦高个和女人的惊呼，秋生邪气的说：“你是坦白从宽我给你们仨留点路费呢，还是抗拒从严我把钱搜出来，那时，可是一个子都不会给你剩下。”

胖子又一把鼻滴一把眼泪的哭诉，那个瘦高个也呐呐的上前，“大爷，我们是真没钱……”王胡子一伙在旁看着，也不知道怎么办。小虎纳闷的扯他家二哥的袖子，“二哥，大哥都说放人了，秋生哥为什么还不放？那么可怜的人！”二虎对弟弟嘘了一声。其他人好像也看出点门道。

秋生用手捏着胖子的后颈肉，“啧啧，很豁得出去嘛，在脸上涂那些个恶心的东西。不过，下次记得把耳朵后面啊，脖子上也涂上，要不然太容易露陷了。”呃……众人的反应不一。

那赵二就是直接上来，掀开胖子的衣服的后领，“真的啊！这白白嫩嫩的肉，我说，大爷，耍我们好玩吗？”刀尖在那后颈处刮来刮去的，胖子的汗就是那么一直流啊流的。

过了一会，胖子总算是顶不住了，开口求饶，“大爷，大爷饶命啊！不关小的事啊，是因为有人说这山头的山大爷，心好，不劫可怜人。我才侥幸的想要……真的不是存心戏弄啊。”

胖子一开口说话，秋生就从他身上起来，胖子哆嗦的爬起，从怀里掏东西，铜钱啊，甚至还有一两锭银子。赵二吹起口哨，“真是一只大肥羊啊！多久没见过银子啦，来，让我啃一口。”

二虎嫌弃的说，“你不要把口水都涂在银子上好吧。”等胖子哆嗦着表示已经没有的时候，秋生又是一脚踢过去，正中胸口，“哎呀，胖兄，看来你还是学不乖嘛！还不老实！”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胖子惊恐的看着他，心里说是哪个王八蛋说着这里的山贼是最蠢最好糊弄，爷爷我要是有命回去，一定好好给他一排头。胖子还在想怎么摆脱眼前的困境时，秋生拉过他的手，胖子一瞬间想了很多，难道不仅失财，还要失人吗？胖子想起身边经常有人说过的男人和男人这样那样的。

秋生是不知道胖子再想些什么，胖子也应该庆幸自己想的没有被对面的这个人知道。秋生拿起胖子的手反复看着，搓掉指尖的污泥，露出一段更白的肉，“我想，这里之前应该存在着一个很大很漂亮的指环，能借给我看一下吗？”

胖子醒悟过来，急着辩说，“大爷，我身上是真没有了，不信你搜。戒指落在家里了。真没带。”秋生呵呵的笑，不再去看他，漫步踱在那个瘦高个和那人面前，“那我猜，戒指应该是放在这位姑娘的身上了。”

秋生笑眯眯的用彬彬有礼的语气对那发抖的女人说：“不介意的话，让我搜搜身吧！美女……”流氓的气质让那柔弱的女人立马瘫倒在地，哭泣着往外掏东西。

“都给你，都给你，求求你放过我。不要搜我的身。”那女人抽泣着说，秋生看着摆了一地的珠宝首饰和银锭子，心情很是愉快，真是意想不到不错的收获啊。

秋生招呼小虎一起来捡地上的东西，王胡子见他没有要继续下去的意思，再加上今天一次的收获比往常一年的都多了。王胡子挥挥手，让那三个人走了。还能听见走远了的胖子在训斥女人的声音。

王胡子看着秋生笑的和小虎一样天真开心，“走吧，今天就回去了，明天去县城里把首饰换银子。”众人恩。许是因为大收获的问题，众人上山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大家都围着秋生问怎么看出来那个胖子再说假话。

秋生就把自己在街上混的一套看人的本领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大家听的不停点头，原来还可以这样啊。大家的距离就在这样的交谈中拉进。

回到山上，王胡子把秋生拉进房里说有要事相商，秋生说想要去昨天的地方看有没有抓到兔子。王胡子说。“那我就和你一起去吧。”

秋生纳闷，但是没说什么，两人简单的喝了粥就出发了，又是粥！秋生感叹，希望明天换了钱可以吃顿干的。走向昨天的地方，王胡子很安静，秋生也不是多话的人，于是，两人走了一段很静默的路。

“啊，对了，那些东西放在房里，没关系吗？”秋生突然想到，打劫来的东西就放在睡的那个房子里的小柜子里，防盗指数等于零。王胡子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是说什么，憨憨的笑，“没什么的，他们不会在我房里拿东西。”

“那是因为你之前那里没有什么好拿的。”秋生想起小虎夸耀的说法，想想都觉得很危险。重利之下必有勇夫啊！王胡子说，“可是大虎二虎赵二他们都在啊！他们可是打架的一流好手，真要有人不长眼，也讨不了便宜去。”

秋生有点惊奇，“你不笨嘛？”王胡子笑，虽然胡子遮住了他咧开的嘴，但是还是可以知道他在笑，“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很笨啊。”

秋生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王胡子在后面跟着，“真的，秋生，你很厉害啊！”王胡子夸赞他。秋生奇怪的看他，王胡子很诚挚的看着他，“秋生，你愿意留下来，做我们的家人吗？”

秋生不自在的咳嗽两声，“我现在不是住在山上了吗？”王胡子说，“可是感觉你随时会远离而去。”秋生黑线，“这是正常的不是吗？我们才认识多久，再说了，你这里连饭都不能让人吃上，还不允许别人奔向更好的前景吗？”

王胡子不好意思的饶头，“总会好起来的，你很厉害，而且我总感觉你会给我们大家带来好运。”秋生再度黑线，“难道你让我留下，就是为了改善你们生活的？”

王胡子感觉说不赢就不说了，只是呵呵的笑，虽然秋生这样的人他是第一次相处，但是他却意外的很了解，他那些直白不讨喜的话语后面没有恶意。

9.圣母王胡子

总算是沉默着到了目的地，陷阱里兔子是有，但是是死的，秋生想配一对生小兔子吃的愿望落空了。但是有肉总是好的。于是让王胡子拎着死兔子走。

走啊走啊走，在快要到破庙的时候，秋生说，“我可以尝试当你的家人，但是我要说清楚，我不会无止境的服务懒人。你和你那些兄弟说清楚，要吃就要自己动，谁对谁也没有义务。”

王胡子点点头，“都听你的。”

好久不见一餐荤了，那些个人看见有死兔子回来，眼睛都绿了。秋生打点井水烧开泡脚，走了一天路，还挺累人的。秋生是喝不惯生水的，但是现在一没有容器烧，二没有容器装，只能先喝冷水了。

泡了脚就窝在床上去了，现在已经进入夏末，渐渐天黑的早了。王胡子端着一碗肉进来，兔子只有那么大，人那么多，算起来也不过是一人一两坨肉，王胡子可能把自己的份也给秋生了，总之秋生碗里的肉还挺可观的。

白水煮兔肉，说老实话，这对曾经在厨房里干过的秋生真不算什么，但是对吃了十几天粥的秋生来说，对着这碗还带点腥气的肉简直是有点迫不急待了。秋生端着碗吃的呼哧呼哧的，咬的同时还看王胡子，“你吃了？”

王胡子点头，秋生也没在意。吃完了，用手抹抹嘴，把碗往旁边一放，打个饱嗝，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就准备睡觉了。王胡子拍拍他，“先把今天劫的东西数数。”秋生拍开他的手，“这种事你之前怎么弄的就怎么弄，非让我干嘛啊？”这个头不能开，管了一件管两件，管到后面脱不开身。

王胡子坐到床边上，“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弄，我觉得你管钱应该挺好的，你来弄吧。”“不弄。”秋生背对着他，王胡子没辙，“那你选些东西嘛，今天功劳最大的是你，有一份是该你的。”

秋生想，为什么不拿？陌生的环境和人，还有什么比钱更可靠，秋生一骨碌的爬起来做好。王胡子把今天的抢的东西都扔在床上，他在一个一个的数铜板，秋生则拿起那些个珠宝看。

总共是两串珍珠项链，一个玉佩，一个玉镯，两个女士戒指和一个男士的扳指。秋生本来想带那个扳指的，可惜戒指太大了，带上去就能掉下来，秋生不信邪的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套。

最后还是放弃。其他的东西秋生都不喜欢，就对王胡子说：“东西没有我喜欢的，我就不要了，等换了钱，再给我一份就是了。”王胡子专心数铜板，说，“可是可以，只是换不了多少钱啊！”

秋生问为什么，王胡子说，“我们只知道这些东西值钱，却不敢大张旗鼓的去当铺当，城里专门有人来收山贼手里的贼赃，咱们只求脱手，当然那人说是多少就是多少。”秋生愕然，“一定要去那个人手里换吗？”

王胡子说，“不去那里换去哪里换？我们是山贼，虽然现在没有确定到底哪个当皇帝，但是只要被衙门抓到就要被砍头的，审都不用审。”秋生一拍额头，“我真是服了你们了，你们做的哪门子山贼啊……”冒这么大的风险，还吃不饱穿不暖的，“你们之前都是种田的吗，为什么不继续种田，种田好歹不会饿着啊。”

王胡子笑，“种田不会饿着？如果种田不会饿着，他们也不会跟着我上山了。现在世道这么乱，辛苦种田来，吃没吃着，穿没穿着，还要欠一屁股帐。”秋生语塞，封建社会的压迫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吗？

“那山上呢？这附近这么多荒地，随便开垦也出来了吧。”秋生说，王胡子貌似很不解，“我都是山贼了，我还种田啊？”秋生心中升起沉重的无力感，“都快要饿死了，你还山贼不种田啊！你总要活下去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