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脱“肛”的野马 上——celiacici
celiacici  发于:2014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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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彬其实真不是故意的,当时他听着刘建深与蒋毅荣说话,一分心就把平剪错当成了打薄剪,一刀下去几缕烦恼丝飘落,后脑勺便秃了拇指大一块。

江彬心想完了,这回得被刘建深一只手捏死。幸而刘建深赶时间并未注意他的神色,到单位同事们也只注意他和刘建深一同进来,没注意刘建深悲催的后脑勺。

江彬惴惴不安,仿佛揣着个定时炸弹,替刘建深泡咖啡时听到那一声怒吼,立刻便知东窗事发,要走正门还得路过小黑屋,于是壮烈地从茶水间窗户一跃而下。

下头就是大草坪,江彬也算习武之人,这点高度算不得什么,满分着陆后也不顾路人的惊呼,撒开丫子一路向北,直到见到一人。

江彬知道苏麦黎总有一天要来上班,却不知他来得那么快。走得慵懒而高傲的苏麦黎见了一路狂奔的江彬也是眉间移动停下步子。

江彬觉着,或许有些人天生便是冤家,虽然没什么仇隙,但他和苏麦黎就是谁看谁都不顺眼。江彬并不想和他打招呼,便又继续一路跑着出去了。

等到了外头,江彬用公用电话打了缪可卿办公室电话询问敌情。缪可卿压低声音道:

“没事的,老板又不是女人,没那么在意外表的,他也就被我发现了面子过不去,你再不回来可要扣工资了!”

江彬一听,安下了心,去外头晃一圈买了几个年轮蛋糕提着回来打算孝敬各位同事们,让他们帮着说说好话。

结果刚一进办公室就被王胖子和李大秃逮了个正着,没收吃的,扭送小黑屋正法。

苏麦黎正在小黑屋里和刘建深说话,见江彬如此狼狈地被押进来,脸上表情顿时精彩起来。

刘建深知道江彬脸皮薄,左右和苏麦黎交代得差不多了,便让缪可卿带着苏麦黎去他的办公桌,再和他详细说下工作制度和工作内容。

小黑屋里重又剩下江彬和刘建深时,气氛压抑起来,江彬被刘建深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板,我补偿你……”

刘建深面无表情地盯了江彬许久,才缓了语气道: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说罢和颜悦色道地冲江彬招招手。

江彬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刘建深,见他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叠工作方案,似乎是要谈公事,这才迟疑地走过去。

刘建深将打印出来的方案递给江彬:

“上次跑的两家国企方案还没最终敲定,估计还要等个一两周。正好有家教育培训中心对我们之前定期举办的公益讲座很感兴趣,愿意提供一年的场地和赞助试水,本来这事是交给缪可卿的,但最近她手头事多,我想让你负责。”

江彬立刻本着戴罪立功的决心挺了挺胸:

“老板我一定认真完成任务!”

刘建深看江彬这激动的小模样就觉着不靠谱:

“待会儿缪可卿会和你交接工作,时间比较紧,我让苏麦黎帮你。”

江彬一鼓腮帮子:

“我自己能行。”

不就搞场几百人的讲座吗?他之前有给缪可卿打下手也跟了五、六场了,基本流程都知道,他有自信能独立完成。

刘建深看江滨拒绝得如此斩钉截铁,想想讲座程序也不那么复杂,便默许了他的“单打独斗”。

江彬斗志昂扬地捧着笔记本听刘建深嘱咐一番,便打算出去找缪可卿请教讲座的相关事宜。

谁知手刚握上门把,就被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江彬感觉到昨晚那曾贴着他的熟悉气息在他的后颈抚过,瞬时心跳加速气血上涌,脑中闪过几个耽美小说画面,却听“咔嚓”一声。

江彬怔忡半晌,伸手一摸后脑勺,缓缓扭过头,呆呆看着身后拿着把美工剪刀的刘建深。

“补偿。”刘建深言简意赅道,随后拍掉袖子上挂着的几缕江彬寸长的“烦恼丝”,面不改色地走回到自己桌前:

“记得把门带上。”

当江彬从小黑屋里出来,被一干同事嘲笑“情侣秃”的时候才深深悟到了“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的道理。

苏麦黎刚整理完他的办公桌,坐下来开始看缪可卿拷给他的工作资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同事们只觉着这美少年是刚来腼腆,也未在意。

很快就到了吃饭的时间,同事们热情地拉着苏麦黎一同出去吃,项目部的办公室里只剩了江彬一人。

江彬肚子饿了,取出两个饭盒发了会儿呆。江彬没告诉刘建深,今早他烧菜时特意准备了两个人的份,还特意给刘建深用肉丝剩下的酱炒了个茄子。可现在他心里有气,觉着自己多此一举。

刘建深从小黑屋里走出来时,正见了江彬拿筷子气鼓鼓地要将两盒的饭菜并到一盒里,于是一步上前抓住他的手,仔细打量打量那俩饭盒:

“这给我的?”

江彬抽回手,夹了一筷子茄子往跟前的饭盒里送:

“我长身体!”

刘建深对着江彬低垂的脑袋后头秃了的一块心情甚好地勾了嘴角,随后低头含住他筷子上的茄子,咀嚼片刻点头道:

“好吃。”

江彬对上刘建深虽无笑容但眼神温和的俊脸,忽然有种垂死之人被电击时刹那的复苏感,但下一瞬,感情如同早就没了灵魂的躯体复又落回到病床上,一如既往地毫无生气。

江彬知道,谁都无法妙手回春,他心中的某一部分早随着那被抛弃的自知而寿终正寝了。

刘建深见江彬对着自己神游,拿过两个饭盒一起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以后记得多放点蒜。”刘建深坐在缪可卿位置上不紧不慢地吃着江彬做的饭菜时这样评价。

江彬这才回过神来。以后?还有以后?

捏着筷子狠狠瞪回去,却正对上刘建深理所当然的神情。

江彬脑中轰然一声,这才想到这只食肉动物或许一开始就是怀着这样的目的才抢他的菜吃?

当江彬向剔着牙逛天涯的缪可卿就此事诉苦时,缪可卿边点头边不厚道地在服务中心的腐女群里实况转播道:

“我要有这么一小媳妇我也这么欺负他!”

群众纷纷表示赞同。

下午江彬又回到小黑屋里干活,刘建深照例给了他一块乳酪蛋糕,让他心里平衡了些许。

快下班时,刘建深忽然让章薇蓉去订个包间,说是晚上吃饭唱歌,欢迎新同志,众人瞬间振奋了,只江彬一人在群里炸毛:

“我进来时怎么没见人欢迎呢?”

众人正聊得起劲呢,一会儿就把江彬哀怨的吐槽给淹没了,江彬愤愤不平地更新着服务中心的微博,想着是否要找个借口早早开溜。

当然刘建深是绝不会给江彬这个机会的,揪着江小朋友上了他的车,顺道捎上缪可卿与萧参一同前往饭店。

吃饭的时候气氛很不错,各部门的同志们总算能坐下来好好聊聊,说好不喝酒,互相敬饮料。

饭桌上苏麦黎也还是那副高傲模样,几个前辈敬他他都爱理不理的,江彬便更不待见他了。身旁的仇小冰见江彬对着苏麦黎冷哼,立刻寻到知音般小声告诉江彬,今天中午大家伙热情地拉着苏麦黎去吃饭,他竟然一副懒得搭理的少爷模样,真是少爷脾气。

江彬倒不知道这茬,听了仇小冰的叙述便坚信不合群的“苏少爷”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心中稍微轻松了些。

吃完饭便是去楼下唱歌,众人不飙歌技,只求宣泄,一首接一首地吼,唱得累了便让被称为“吉祥三宝”的三个男同事整齐划一地连唱带跳地活跃气氛。

闹到最后,就四个人没唱。一个是高贵冷艳地在角落里摆弄iphone的苏麦黎,一个是一说话就脸红有些社交障碍的技术部的汪洋,还有两位自然就是刘建深和江彬。

刘建深身为老板,他不主动是没人逼他唱的,而江彬则是不怎么喜欢在这种场合表现自己,当然,众人是不会放过江小同志的,都说从没听过江彬唱歌,让他无论如何要“献声一首”。

江彬拗不过众人,只好去点歌。挑了半天,最终还是选了黄品源的《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音乐响起,江彬握紧话筒唱: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孤单的我,还是没有改变。

美丽的梦,何时才能出现?

亲爱的你,好想再见你一面。

秋天的风,一阵阵地吹过,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就走。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却没有感动过……”

一首唱完,整个包房都静了。片刻后,才响起欢呼声与掌声。

众人都表示看不出江小同学平时大大咧咧的原来深藏不露,能把情歌唱到这么个撕心裂肺的地步当真是唱功炉火纯青。有人起哄叫“Encore”,江彬却笑着放下话筒坐回到自己座位上喝饮料,众人看他如此也便不再勉强。

只有始终专注地盯着江彬的刘建深知道,江彬唱到一半便红了眼眶……

江彬小口小口喝着甜腻的橙汁,流泻的情绪仿佛又被倒灌进体内。

这首歌穿插在电影《蓝宇》之中,当陈捍东终于意识到自己对蓝宇无法割舍并决定在一起时,一场车祸却突然地夺去了蓝宇的生命。当时陈捍东在医院确认蓝宇的尸体后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往回驶时,渐渐响起的便是这首蓝宇曾哼唱的歌……

当时抱着何鉴电脑看的江彬哭得稀里哗啦,何鉴递了纸巾给他:

“这就骗眼泪的。”

江彬擤了把鼻涕:

“可我觉着挺真……”

何鉴沉了脸没说话,江彬过了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似乎意有所指,可转念一想,何鉴和陈撼东又有什么可比之处?何鉴从未有过像陈撼东那样的内心挣扎,他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将来会选择怎样的生活,他与江彬不是一类人,他们迟早会分道扬镳。

江彬想着想着便自嘲一笑,仰头喝干橙汁,收起情绪挂上一如既往带着些无知的笑。刘建深猛地收紧五指将手里啤酒罐头捏得咔啦响,这么多年来,他很少像这样沉不住气。

正在此时,一人推门进来,正是刘建深的表哥何扬。缪可卿一见何扬脸色就变了,其他人倒都很自然地和这位每月必来的关系户加钉子户笑着打招呼。缪可卿无路可逃,唯有恨恨地瞪了眼刘建深,刘建深无辜地耸耸肩表示他不知情,这时候就见始终不发一言的苏麦黎站起身,随意地与何扬打了个招呼便出去了,让出位置给何扬坐。本来可以替缪可卿挡驾的战友萧参正巧在外头抽烟,孤立无援地被何扬一筐一筐的肉麻话砸得头破血流的缪可卿咬牙想,她与苏麦黎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唱歌结束后,照样是刘建深付的钱,江彬有些意外,什么时候铁公鸡拔毛拔得那么勤快了?

在商场楼下看缪可卿与何扬演绎了一番“你放手啊死棺材不放我报警了啊!”以及“片儿警也不能阻止咱生孩子”的以缪可卿被何扬硬拽上车为结尾的苦情戏后,众人心满意足地互相道别。

江彬照例被“情侣秃”刘建深拐上了车,想想刘建深家在另一个方向,每次都特意送自己回来,便也不再惦记他“以暴制暴”的小度量,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着说着,便说到了缪可卿,江彬不明白,缪可卿为什么像躲瘟疫似地躲着何扬。

“不是嫌弃,只是没准备好。”刘建深握着方向盘淡淡道:

“可卿是个对谁都掏心掏肺的主儿,和那男人都谈婚论嫁了才发现对方是个隐婚的,她白当了那么多年小三……”

江彬玩着车挂穗子的手顿住了,扭过头看着刘建深。

“她都分了四年了,别人给她介绍她仍不要……那会儿我表哥来看我,见了她就跟着了魔似的,死皮赖脸地缠着……”刘建深说到此处笑了笑:

“其实我家的都这样,看着花花肠子,但真卯上誰,那绝对是死心塌地的。”

江彬想了想,深表赞同道:

“他看到美女总激动,但我一走他立刻追着,还挺在乎我的。”

刘建深挑眉:

“谁?”

江彬眨眨眼:

“Jason。”

于是江彬的后脖子落在了刘建深手里,被当小狗揉捏了一番,这才送回去。

翌日便是周六,江彬六点多便醒了,做好蛋饼拖睡懒觉的蒋毅荣起来吃了,蒋毅荣吃完嘴里念叨着小苗苗便又光荣倒下了。

江彬于是开始整理衣橱,每次他为了某些事而烦恼时便会这么做,他将衣服一件件地拿出来,叠得方方正正地再放回去。

看着衣橱里整整齐齐归类的衣物,江彬就会有一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满足感。但这也只是暂时逃避的法子,下午的训练他是非去不可的,他的家教便是不能言而无信。

江彬将叠得整齐的道服放进环保袋,又灌了瓶水带上,和飞速码字的蒋毅荣说了声便要出门。蒋毅荣先是应了声,随后一想不对,拽住江彬道:

“何鉴去吗?”

江彬拉开铁门的手顿住:

“不知道。”

蒋毅荣不放心,说是想见见齐陆他们硬要陪着去,江彬哪里不知道他心思,摸着依依不舍的Jason道:

“我能处理好,没事的。”

蒋毅荣唯有忧心忡忡地看着江彬离去。

江彬提早到了道场,齐陆见他如约而至很是高兴,江彬和他聊了几句便帮着学弟们一起拖地板。拖到一半,听到齐陆招呼,一抬头便见了穿着道服走进来的何鉴,江彬忙低了头装作没看见。

何鉴倒也未主动上前搭话,训练开始以后便站在江彬前头那排热身。江彬都不敢向从前那样看镜子里自己的动作,他怕一不小心就对上何鉴的视线。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半小时,齐陆却道接下来的安排是打实战。江彬许久没活动筋骨了,看师弟们打得酣畅淋漓心里也有些痒痒。看了几回合,忽的一对拳套飞过来。

“小师弟,来一局?”齐陆召唤他。

江彬犹豫片刻便捡起拳套戴上,兴奋地走到场中央。

“你们谁想和江师兄过过招?”齐陆环视一圈。

学弟们正互相看看都有些犹豫,却见一人起身取了副拳套走上前,站定在江彬对面,笑着戴拳套道:

“我来吧!”

第十二章:湿润的菊花

江彬完全不明白何鉴的用意,他工作后便中断训练至今,实力怎可能与已经负责带道场新生的何鉴同日而语?

何鉴若是单纯想借此机会发泄对江彬刻意冷落他的不满又有些说不过去,他的理智与“深谋远虑”是江彬这样直来直往且感情用事的人学不来的。

站在江彬身旁的齐陆还以为江彬发怔是不忍对何鉴下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

“当初你俩就是不打不相识,今天放开些!”

江彬苦笑了一下,当初他对何鉴一见钟情,主动要求与何鉴打实战,结果还没较量上就因下盘没站稳滑倒在地别了脚踝。之后倒是如常所愿的因为何鉴的照料而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也是因为这一段而义无反顾地往火坑里跳。如今说起这“不打不相识”,着实有些讽刺。

齐陆见江彬不语,只当他默认,便让几个学弟给两人戴了头盔护裆之类的护具,站在两人中间喊了开始。江彬消极地拿起实战架势原地跳跃几次想,打就打吧,反正何鉴必定想好接下来要如何行事,江彬对上何鉴时,便会生出一种反抗也是徒劳的惯性的认知。

何鉴倒是看起来没什么心理障碍,好似两人当真是久别重逢的师兄弟似的,透过头盔的透明防护罩看着江彬,眼神还带了几分笑意。江彬最受不了何鉴这种任何事都能泰然处之的镇定模样,好似从头至尾应该失态的只有把持不住的自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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