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五分钟过去后，程杰怀中的杨晓天脸上开始慢慢浮现血色，表情也不再痛苦嘴里也不再呢喃着别人听不懂的话，鼻息开始平稳，程杰确认了一下杨晓天是睡着了才把他放在床上。
“呃……”程杰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没事了，呵呵！呼～”程杰大松口气现在真想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青青面无表情的朝他望望，最后目光还是落到了杨晓天身上，迟疑了片刻走了过来。青青跪在床边轻轻的抚弄着杨晓天的头发，眼前的这个男孩是他一直喜欢的人，是他一直想好好保护的人，不过青青心中明白他没有那个能力现在的他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青青心里很不是滋味，曾经幻想过摆脱这种生活另谋生路后就可以和杨晓天一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更可以无忧无虑的和他在一起。就算永远不告诉小天儿自己喜欢他，只是能在他身边就好。不过青青现在明白了，他想的太天真太幼稚了，像自己这种被控制的人哪里有自由可言？
“程先生，你好好照顾小天儿，我回去拿几件衣服回来给小天儿。”青青低垂着头站了起来，也许是由于头部有伤的原因刚刚站起的时候晃了两下。
“哦……好。”程杰本来觉得杨晓天没有事了再待在这里是有点尴尬的，何况青青是杨晓天的好友有他照顾杨晓天自己放心所以是打算要走的。可是没想到青青却让他来照顾杨晓天，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程杰目送着青青走出了房间，青青脚下像是踩了棉花似的轻飘飘的，听着身后的门已经关上一直忍着没有流出来的眼泪终于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后背黏住墙壁就势无力的滑了下去，没有声嘶力竭的嚎啕，没有捶胸顿足的懊恼，更没有歇斯底里的疯狂，有的只是汹涌泪水汇集于眼窝漫过眼睑，纵横在面颊上交织成千丝万缕的网络。
深夜，刚刚消停下来的程杰瘫软的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刚刚如同打仗一般的心境现在终于平静了下来，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现在退却了紧张与焦急只剩下凉冰冰的湿衣服片贴在身上了。程杰打了一个激灵随后又打了一个喷嚏，床上的杨晓天翻了个身程杰赶紧捂着嘴跑到浴室冲澡换衣服。 冰块现在已经融化成小小的冰渣漂浮在水面上，程杰伸手下去想放掉水，手指刚刚接触到水面就像触了电似的浑身肌肉一紧，真凉！硬着头皮，程杰猛的把胳膊伸到了水下放掉了一浴缸的冰水，然后又放了一缸冒着热气的洗澡水之后躺了进去洗掉一身的疲惫。
把自己洗干净后程杰披着浴袍从浴室中走出来，来到卧室，毛巾搭在脑袋上用手随意的擦拭着，看看床上那个滚成了一个棉花球一样的物体突然意识到今晚要跟小家伙同床共枕了，心里居然还有了一种因祸得福的感觉。程杰走到床边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钻了进去。程杰太累了现在就想睡觉。不过程杰刚刚帮杨晓天掖好被子想抱着他入眠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这个小人儿显然已经醒了过来。程杰愣怔了一下随即便开心的笑了起来，掠过杨晓天的肩膀程杰把下巴压在上面开心死了。
“醒啦？这回是真醒了吧！”
杨晓天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死死的攥住被子抿着嘴。程杰收敛了笑容又担心起来，“哪难受啊！等天大亮了带你去看看。是不是刚才在冰水里泡傻啦？转过来让我看看。”说着程杰就伸出胳膊去扳杨晓天的肩膀。手掌刚刚碰上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杨晓天就一个转身撞进了程杰的怀里。程杰一个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床上还有点莫名其妙，拍拍小人儿的后背安慰道：“没事没事！嘿嘿，你这傻人有傻福。别害怕了哈！”
杨晓天把程杰抱的死死的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溜，也不知道是后怕还是庆幸了，杨晓天在程杰怀里蹭了两把，把一脸的泪水都蹭到了程杰的浴袍和赤裸的胸膛上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身子往上一挺覆上程杰的嘴唇。今晚的程杰被杨晓天刺激了好几次，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醒没醒了。杨晓天双腿一跨，骑坐在程杰身上手开始扒他的大浴袍，程杰还没反应过来杨晓天就又凑了上来。小家伙生涩的唇碰碰程杰的肩膀然后便不知所措了。程杰眨巴了两下眼睛等着杨晓天下一步的行动，不过等了半天杨晓天也没动作自己就有点着急了。程杰抬抬大腿碰碰杨晓天的屁股问他，“你调戏我！杨晓天！”
杨晓天抬起头满脸通红的看着程杰抿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程杰装出一副特纯洁的样子朝杨晓天眨巴两下眼睛等着他说话。
“我没调戏你！”杨晓天别过头去不看程杰。
“你没调戏我你现在在干嘛？”程杰指指被杨晓天扒下来的大浴袍和赤裸的上半身。杨晓天不语，自顾自地从程杰身上下来盘腿坐在床上。程杰坐起身摸摸杨晓天的脑袋发现他的反常，“怎么啦？”
杨晓天却一把打掉他的手突然气愤的大吼起来，“你能不能别总这么对我！”吼完双眼变的通红。
程杰不明所以的看着杨晓天，“嗯？我怎么对你了？”
“你以为我不清楚你们这种人脑子里想的什么吗？你想要我吗？那你来吧！这么好的机会你别错过啊！快点来啊！”杨晓天疯狂地抓过程杰，自己就势往床上一趟，程杰被杨晓天这么一拽就滚到了他身上，程杰想从杨晓天身上起来杨晓天却死死拽着他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身体，程杰估计杨晓天刚泡过冰水又刚刚醒来不敢用力怕伤了杨晓天，所以两个人纠缠了半天程杰也没挣扎起来，最后“啪”的一声，程杰甩了他一耳光，杨晓天松开了手，程杰坐起来顺手一把也将杨晓天拽了起来，“杨晓天，你到底醒了没有！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杨晓天用手背扶着微微红肿的脸颊眼泪无声地留了下来。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杨晓天哽咽地说着，“与其让那些人上我还不如你先来，反正都得去做那种事……你就……你就当我是报恩了，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报答不了，我真的报答不了！”杨晓天大滴大滴眼泪从脸颊上滚落下来看的程杰触目惊心。程杰并不想让杨晓天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态，带着报答自己的心态与自己相处。程杰内心里对杨晓天的感情绝对是平等的互敬的，他不在乎你杨晓天是何等出身，他在乎的是你这个人，他对杨晓天所做的一切也从没想要让他报答。程杰想过虽然大家最初的动机都有不纯，但是经过时间的洗礼双方都应该可以重新认识到双方真实的一面，而且希望能够真诚相对。所以听到杨晓天的这番话后程杰的心骤然凉了下来，因为程杰意识到原来自已一直在无形中的给杨晓天带来压力，最后导致杨晓天说出这样的话来。
程杰沉吟了片刻放开杨晓天的手，自顾自的拾起沙发上自己潮乎乎的衣服换上。此时的杨晓天根本就看不到程杰的面孔，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程杰换好衣服后转向杨晓天冷冷的说道，“让你有了那样的想法我很抱歉。不过以后你不用担心这些了，我从来没想过要让你报答我什么，以后你有能力就报答没有能力就这样好了，我们以后不用再见面了。”
第二十四章：放开你，放了我
【我们以后不用再见面了。】
程杰的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话音一落杨晓天的泪水顿时收住，程杰口中的几个字刺的杨晓天的耳朵嗡嗡作响，双眼空洞的注视着床单想抬头却抬不起来，想说话却只是张了张嘴，仿佛失聪失音般落魄的摊在床上，枯萎了。待程杰离开房间杨晓天却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倒在床上魂不附体。
朝阳依旧从东方升起光辉驱散夜的黑暗，顿时一切的肮脏污秽都无处遁形般地消失在光线下。杨晓天无力的趴在被窝里，青青静静坐在他的身边扶着他的头发。
“完了青青，铁饭碗让我给丢了。”杨晓天抽搭了一下鼻子，装作没事人一样跟青青调侃着。
青青看着被子里的那个鼓包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们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来后就看见杨晓天一直把自己窝在被子里像要把自己闷死似的，但是却不见程杰的身影了。
“丢了找回来不就得了。”青青故作轻松的说。
“找不回来找不回来了，我自己扔的哪还好意思去找啊。”
青青听杨晓天这么一说大概也就猜出来是什么个情况了，这个杨晓天天生一个木鱼脑袋不开窍，肯定是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把人家程杰给惹毛了，所以青青决定要让杨晓天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我说杨晓天你真没出息！你跟那程杰到底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他包了你俩月，给你点好吃好穿的吗！怎么着，人家现在不想往你身上砸钱啦你还想赖上人家不成！”青青一反常态故意挤对杨晓天。
杨晓天一愣从被窝里钻出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青青。
“你看我干吗呀？我说的不对吗？你是不是就想赖着那个姓程的？”青青挑挑眉毛。
“……我没这么想啊！我没想赖着他呀！再说他都跟我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我怎么还会想赖着他！青青……我……”
“你既然没那么想干吗还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似的，他就是一嫖客，你杨晓天不是最唾弃这些吗，现在怎么啦？身不由己啦？不过这程杰对你还真是好，一听你出事跟箭似的往外跑。”青青越说越来劲儿了。
“……”杨晓天一句话也没有，哑巴一样听着青青的冷嘲热讽。
“诶？你说你怎么就能遇上一个这么好的人呢，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哈，小天儿咱俩这么好你也给我介绍几个这么好的客人把我包个一年半载的我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干这行啦！哈哈。”青青一边说一边笑。
“青青！程杰他不是嫖客！你别那么说他！”杨晓天一掀被子坐了起来，听到青青这样说程杰他心里着实有些不痛快。
“杨晓天你至于吗？为一嫖客给我吵吵！”青青也不甘示弱的提高了嗓门。
“程杰他不是嫖客！你骂我好了，你骂他干什么？又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他给你那么多钱干什么？钱多的没地儿花？我看他就是一爱玩暧昧游戏的死变态吧！”
“曲卿！你够了！”杨晓天一把拽住青青的衣服领子把他压在床上，青青没有反抗而是淡淡的笑着，“杨晓天，你终于知道发火了。”青青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
杨晓天冷静了下来，从青青的身上翻了下来，顺势躺到了他的身边，青青则是坐了起来，手臂的绷带上渗出了斑斑血迹。
“哎～你这个不开窍的脑袋呀！现在的小孩子都比你早熟，你怎么就这么木呢。”
“什么啊？”杨晓天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开窍。
“你为什么难受啊？”
“程杰说不见我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问什么不见你啊？”
杨晓天没有回答，青青继续说，“如果是我说以后不见你，你会不会追过来问个明白？”
“当然会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要问个明白呀！”杨晓天支起身子。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程杰为什么不想再见你。”
“他好像挺生气的。”杨晓天低下头。
“他为什么生气？”
“我……”杨晓天说不出话来，“我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说完这句杨晓天又钻回了被窝里。
“小天儿，你心里在乎他吗？”
“在乎？”杨晓天轻轻是问了一声。
“嗯，就是没事就想和他说说话待在一起特自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还会有点不好意思瞎紧张。”青青的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就好像正在跟喜欢的人表白一样。
杨晓天听着青青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一点一点的把自己往被子里缩直到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再被子里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不就是淡淡的喜欢吗。”
程杰徒步在这黎明前的城市大街上，刚才酒店房门缓缓关闭的那一刹那便意味着程杰他与杨晓天这个人从此不再有任何瓜葛，一路走着一路想着，他程杰反省着沉思着，原来自己竟会是如此胆小的一个人，无论是自己的家人还是杨晓天他都不曾完全的把心敞开给他们看，甚至没对任何人说过自己心里到底再想什么。一味的躲着隐藏着，伪装成一个潇洒的人却比谁都放不下，也许太重情才变的越淡漠。也许那人也是觉得累才走的吧，程杰无意识的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吸起来，直到烟盒里再看不见一根烟。
此时的天空开始零零星星的飘着小雪，12月25日，圣诞节了，注定还是要一个人过圣诞节啊。程杰正望着天身后却被人拍了一下，返回现实中，程杰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这间小酒吧，拍他的人正是小黄毛。
“嘿！我说程哥啊，哥们帮不了你了，我把我认识的人都发动起来了，但是找不着你要找的人啊。”小黄毛额角还有汗在往下淌。
程杰牵动了一下嘴唇随即深深的吸了口气，“啊，人我找到了，哈哈，辛苦你了，现在还能不能喝？走进去再喝两杯怎么样？”
“行啊，走走走！我本来就没喝爽呐，哈哈哈！”小黄毛笑的肩膀颤巍巍的勾着程杰的肩膀往酒吧里走，自顾自的侃着他自己的大山，程杰一句也没听进去。
“喂！程哥？程哥？”小黄毛把手伸到程杰面前晃了两下，程杰没有反应然后又推了他两下。
“嗯？怎么酒没了？再要。”
“我说程哥，你想什么呢？就我一个人儿在这说你都没听吧！”小黄毛悻悻的说着。
“黄毛你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谁吗？”程杰一脸正经的问小黄毛。
“老板？你问这个干嘛呀？”小黄毛继续喝酒。
“你知不知道？”
“不就是那个叫什么阿坤阿坤的坤哥吗！”
“他？他不就是一个皮条客吗！”程杰疑惑的看着小黄毛。
“哎～坤哥他对外就是这么说的，说什么自己就是皮条客什么的，但是他自己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他那德行能在哪个老板底下安安分分的只当个皮条客呀。”小黄毛很不屑的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程杰盯着手中的杯子，眼里闪过一丝光芒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黄毛哪能找到他们？”程杰继续问。
“他们啊，我估计现在应该还在XXKTV吧。”黄毛指的显然是阿坤带杨晓天去的那家KTV。问了地址后程杰让黄毛继续喝酒钱记他帐上，然后又从黄毛手里要了一包烟后便朝KTV的方向进发。
程杰沿着后巷转了个弯便到了那家小黄毛说的KTV，前台的服务生都已经昏昏欲睡了，就着浑浊的澄黄灯色，这KTV里的装潢更显得俗不可耐，程杰来到服务员面前开门见山道，“阿坤在哪里？”
“不知道。”服务生含混的答了一句又趴在前台上人事不省的睡着了。
“麻烦你带我去找他。”程杰从钱包里抽出张百元大钞摆在那服务生面前。
那服务生嗅了嗅鼻子，程杰看到这个动作立刻把钱送到那服务生的鼻子跟前缓缓从一头移动到另一头。服务生的脑袋也像被逗的小猫一样钱往哪走脑袋就跟着往哪摆。
“哇～这味道真好。”服务生几乎要留下口水来了，“诶诶诶！别走啊，别走！”程杰捏着钱往回勾了勾那服务生的头就一直跟着钱被勾到了程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