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菊(修真 末世)下——风动石
风动石  发于:2014年0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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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表面上和村民的关系还不错,但谁也不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是不是有暗涌的水流。

陶修磊跑到自家开荒地里,其他人见他回来了,纷纷问是什么事。

“是远航。他回来了。”陶修磊简单地说,“受了伤。大金找到了他。”

小妹虽然心里也不时记着小哥,但情绪复杂得很,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了:“受伤了?严重吗?”

“右胳膊断了,失血过多。苏医生说会昏迷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清醒她也无法预料。”

大伯一家的开荒地挨着他们,陶良生拿着柴刀在劈砍一些小灌木,灌木可以晒干了拿回去当柴烧,一些较高的野草也搂在一起,捆扎起来,准备挑回去。

大伯和大婶都在清地里的石块等,闻言都过来询问几句。

开荒地里插着高高的火把,也有人点燃篝火,不知道谁家孩子趁大人不注意举着火把玩耍,一不小心点着了半枯的野草,顿时火势蔓延,噼里啪啦地附近的灌木和松树都烧起来了,熊熊火光照亮了附近大片地区。

陶德生气急败坏,连忙组织村民灭火,只是天干物燥,火势太大,稍走近一些,人就被烤得皮肤灼热,要跟着烧起来一样。

“延后建隔离带!”陶德生吼着,亲自带着一些年轻力壮的村民绕道,带着柴刀等往山上跑去,宁安等人也跟着。

湿的树木燃烧起来带着股股浓烟,熏得人呼吸不通畅,眼泪都流出来。

宁安、大强和班长拿着半米多长的砍刀,宁安最凶残,一刀便能将腰粗的松树砍倒,迅速清理宽七八米的隔离带。

陶良生居然也跟来了,班长一愣,在树木嘎然倒地的巨大声响中大吼:“你跟来做什么?别添乱!回去!”

陶良生气结,班长除了在训练的时候严厉了点,平时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心里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一股情绪,也吼回去:“我怎么添乱了?这不光是你们的事!”

浓烟翻滚,他被呛得连连咳嗽,陶修磊说:“哥你当心些——你搂草吧,我们砍树。”

六妹仗着力气大,将他们砍倒的树拖走,堆到隔离带后。

六叔对比那些年轻人也丝毫不逊色,陶德生吼起来:“小伙们加把劲,别输给你们德顺叔!”

年轻男人砍树拖树,女人则搂草,杜绝大火从隔离带蔓延开来,小孩和老人已经组织起来,不允许乱跑。

一直到正午,隔离带建起来,陶德生还带着人巡视,生怕还有野火落在隔离带后面。有些小动物被火赶出窝,倒霉一些的会带着火星窜到对面,引起新的山火,要随时注意扑灭。

陶良生蒙着头脸和人从村里带来饮水和食物,正午的辐射异常强烈,一些人在救火中被烧伤,都让人送回村了。

陶良生帮段桂贤分凉茶,送到宁安等人面前,不正眼看班长,班长诧异,半晌笑道:“哎,小良子这是生气了,在记仇呢?”

三十多岁的男人,被叫成小良子这样明显只有小孩儿才能享受到的宠爱称呼,陶良生心里别扭死了,冷着脸将盛着凉茶的大碗往班长面前一放,转身就走。

一些二十左右的小年轻哄地乐开了,跟着叫:“小良子!小良子!”

大强说过,班长在部队里有个外号就是魔鬼教官,平时和学员关系再好,一进入训练就丝毫不讲情面,该骂骂该训训,偏偏又能将人训得服服帖帖,累个半死还觉得教官是对的,自己是错的。

那时候陶良生的确是一口气上不来,似乎就要窒息死了一样,最后还是让班长送到了山下。现在陶良生就觉得自己那时候不应该逞强去帮忙,最后被烟熏着咳嗽得惊天动地,差点将别人吓死。

只是知道归知道,班长说话时的表情语气让陶良生觉得自己很没用,又被呛得下不了台,过后班长越是跟他笑脸相对,他就越是张不开口,干脆冷处理。

陶良生一对上班长,那小肚鸡肠就出来了,一连好几天没给他好脸色。班长大度,表示不跟他计较,该说说该笑笑,似乎只有他自己一人在生闷气,而且他发现一看见班长那张脸,自己情绪就不受理智控制,于是更不爽。

火灾过后,那座山被烧掉半个山头的树木,陶德生大发雷霆,在村里开集体会议,无论年龄大小都要参加,将那小孩儿的家人狠批了一顿,重申山林防火的重要性,虽说是末世,但也不能只顾目前,要为下半生、为子孙后代考虑,云隐村是他们最后的栖息地,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

而宁安等人被提为“救火英雄”,好些人被陶德生抓到前面“示众”,要大家向英雄学习,有些人还来不及洗脸,脸上被熏得黑一块白一块,不过肤色本来也不算白,但这喜剧效果也让许多人笑了出来,尤其是孩子,满场乱跑叫嚷着“英雄!英雄!”,许多村民也在下面说的说笑的笑,会场上空嗡嗡声不断,陶德生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能阻止,颓丧地挥挥手:“好了,会议就开到这里,下次再有类似的状况,肇事者要严惩!”

村民陆续散去,陶良生站在人群中,班长站在会场前并没有离开,还兀自和陶德生等人说着话。

一些孩子在打谷场窜来跳去,一个小孩儿跑到陶良生身后冲伙伴喊“你抓不到我!”,他抓着陶良生的衣摆,差点将他拽得一个趔趄。只是陶良生毫无所觉,眼内只有那个并不十分高大的身影。

意识到自己似乎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陶良生微微叹气,低头看了身侧的小孩一眼,等他们追逐着跑开,离开打谷场。

小妹将晒得几乎冒油的花生倒在水泥楼板上,一家人开始棍子敲、手剥,将花生壳去掉,准备榨花生油。

村里原先有一个老式油坊,往年生意只能算一般,因为效率低,以前泥路改为沙石路之后,大多数村民都选择将带着花生壳的花生一次性拉到镇上,镇上的榨油坊很先进,去壳、榨油一条龙服务,出油率也高,村里的老式油坊就逐渐没落,有些年头开工的天数屈指可数,如今重新热闹起来,村民要榨花生油只有这一个选择。

将花生壳去掉以后,还得将花生米炒到六到八成熟,油坊也有炒坯子的设备,只是油坊人手少,设备也少,村民大多自己炒好后再拿去直接榨油。

人多,还得排队等候,油坊主如今也有六七十了,本以为手艺就要失传,没想到在行将就木的时候,到底还是将手艺传给了曾信誓旦旦要在大城市闯出一片天的儿子。

花生壳可以用来烧火,花生油榨完之后得到的花生渣也含有少量的油分,闻着极香,以前一般是拿来喂猪,现在成了小孩们的零嘴,或者用来炒菜。

花生歉收,村民炒菜都舍不得放油了,多是将菜锅锅底用油蹭一下,日子苦,但一听从外面回来的人说起城市县镇里的日子,就万分庆幸,这日子过得还不算太难,即使每顿吃粥,也比一连好几个月见不到大米的日子要强。

陶修磊去了两趟大姐和小舅那里,各家生活都艰辛,但还能撑下去,而那些没有乡下亲戚的,就更苦了,郊外到处是锄地开荒的人家,因为缺少管事的人,几乎每天都有争抢土地大打出手,甚至导致流血死人的事发生。

相比之下,云隐村和平得像天堂。

天气一点点冷了起来。

干旱、寒冷和饥饿,在这个冬天,注定要有大批的人死去。

半月之约就要到了,甄锐内心兴奋又忐忑,有时候睡着睡着就突然醒来,很害怕睁眼就发现这只是她做的一个美梦。

美梦易醒。

她并不敢肆意吃喝,那个旅行包内的东西起码还有一半没有动。

第十五天到来。

从天黑到天亮,又从天亮到天黑,燕昶年和陶十一并没有出现。

楼道内有一点点动静甄锐都会悄悄走到防盗门后屏息倾听。

一次次失望,失望中又慢慢夹杂了渐深的隐秘的绝望。

他们是出事了吗?

甄锐从来没有想过燕昶年和陶十一会抛下她们,因此只有一个解释,他们很可能和厉子一样,出事了。

十一呼出一口极缓极长的气,慢慢睁开眼睛。

一跃从炼气期第六层升到第八层,水到渠成,有所感悟,那道壁障似乎不再存在。

燕昶年还维持着侧身蜷曲单手枕头的姿势没变,十一却在看到他的脸时微微一怔。

那些伤痕已经浅了许多,而眉毛和睫毛也已经重新长出来。

十一静静蹲在床前看了他一会,站起身环顾四周。

房子内的挂钟显示当前时间,他猛然想起和甄锐约定的日子,回头看看大聚灵阵中的燕昶年,不能喊醒他。

要么他先将甄锐母子带回云隐村,要么再给他们送些水和食物。

燕昶年这一入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修为境界越高,每次入定的时间也越长,听说有些修真者一有感悟,入定便是数月、数年,有时候几十年上百年也不是稀奇事,醒来时往往发现外界已经日新月异,天翻地覆,而旧时的一些人,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重入轮回。

留甄锐母子在S市,恐怕夜长梦多,只是自己孤身前去,不知道甄锐愿不愿意跟他走。

“他有事不能来?!”甄锐还没有从陶十一找上门的意外中回神,听说燕昶年不能来,脸上浮现失望之色,“是什么事?危险吗……”

“没有危险。我来带你们走,或许你们也能留下来,我定期给你们拿来食物和水。只是,S市治安越来越差,秩序越来越乱,冬天即将到来,没有暖气,气温也会越来越低,恐怕令人无法忍受。”十一说,“你考虑下吧。”

甄锐并没有考虑多久,回卧室将小旗带出来:“我们跟你走。”

“好,从S市到云隐村,这是很长的一段路途,做好吃苦的准备吧。”十一转身往门口走去,背对着甄锐和小旗掐了几个法诀,【幻术,起!】

十一抱着小旗,甄锐就躺在他脚前,飞剑之上。

他们在云端极速飞行,飞剑荡开云层,身后出现一道显眼的箭状云道。

十一落在山路上,撤去幻术,甄锐和小旗拉着手彳亍行走,两人似经历了漫长的旅途,非常的疲惫。

十一说:“再走两三个小时就到了。小旗,累了就休息会吧。”

小旗不说话,摇摇头。他脚上已经起了水泡,也不肯让他妈背着。十一背着个大大的背包,手里拿着旅行袋,也不催促,慢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公路两旁都是连绵的山头,一座接一座,在夜色中幽暗而寂静,偶尔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松涛阵阵,就像黑夜中潜伏伺机狩猎的怪兽。

但比起城市里层出不穷的危险,这里实在太安宁,竟然让甄锐产生宁静美好的感叹。

甄锐和小旗脑海里多了两段莫须有的记忆,那是幻术的效果。对于外人,十一一向是能瞒就瞒,不想多生事端。

一行三人回到云隐村,引起了一阵骚动,关键句是:陶景明早就结婚了!老婆很漂亮!连儿子都能上小学了!

第103章

“景明已经结婚了?!”陶良生手里的茶杯差点拿不稳摔碎在地,“真的?”

他脑子里有些乱,景明居然已经结婚了?老婆儿子都带回家了?那燕昶年呢?

景明和燕昶年的爱恋,让他当做灯塔,即使自己不能靠岸,却也知道,男人之间的爱情也是有希望的。

可是景明居然结婚了?儿子都能上学了?那他之前与燕昶年之间,算什么?

陶良生心内一片荒芜,指尖也冰凉起来。

问问景明去,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十一正在考虑怎么安排甄锐和小旗,开荒还没有结束,甄锐可以参与开荒在村里取得一席之地,但住处……

宁安他们都是男人,那边甄锐去不合适,这边嘛,一家人都修真呢,更不合适……

“景明!在家不?”院门关着呢,陶良生喊了声。

“怎么过来了?大白天的……”十一说。

“我有话想问问你。”陶良生不由分说将他拉到竹林里,“你真的结婚了?”

从回来开始十一耳边就没有清静过,爷爷奶奶陶修磊小妹六叔等等,一个个问过来,他一个个解释,好不容易让他们相信甄锐不是他老婆,小旗更不是他儿子,堂哥又不知道听谁乱说上门来问了。

“没有结婚。我不是有阿年了吗,这甄锐是阿年的大学同学,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刚好碰上,见过得艰难,就带回来了。我以前也认识的。”十一说,“别人乱猜,你也跟着乱想啊,小心阿年回来找你算账。”

陶良生还是不放心:“不是你的,别是燕昶年跟她……”

他话没说完,十一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更离谱了!没有的事,我们之间的那点事你不都知道了吗?我跟阿年之间没有别人……我知道你担心,尽管把心放肚子里!一会就该吃早饭了,你也别回去,一起吃一顿吧,宁安班长他们也来。”

陶良生犹豫不决:“我没跟我妈说不在家吃……”实际上他是听说班长也来,心里起了波澜。想见而不敢见,他怕控制不住自己,要是被别人知道自己的那点心思,令家里父母难做人。

暗恋,单恋,都无所谓,只是不要让父母受伤。他们已经被自己伤透了心,要再在村里传出流言,简直就是逼他们去死。他不能这样自私。

十一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将他拽着进屋了。

灵脉地窖已经另辟通道,家里人都聚在一级地窖内,通往二级地窖的通道已经遮挡住,而二级地窖里面那些繁复精美的阵法也用壁纸遮盖住。

甄锐和小旗洗了热水澡,她也记不清有多久没洗澡了,连喝的水都不够,洗脸洗澡已经是极度奢侈的行为,小妹让她洗澡的时候她并没有多推辞,她也知道,自己这一身土,不洗澡简直不好意思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原来有一头很长很漂亮的头发,后来缺水,也为了找食物方便,一狠心就自己用剪刀剪了,让厉子大概给修了下,最长的也不过几厘米长,看去十分干练。和她往日性感的模样差异很大。

小妹提供的热水并不多,村里受到干旱的影响也很大。但甄锐已经非常感激了。

刚到的时候,因为自身的狼狈,还有一丝隐晦的自尊,总有种即将寄人篱下的感觉,加上旅途的疲累,即使往日见过不少达官贵人,但在陶十一这些很淳朴的亲人面前,还是拘束起来。

一席不算长的交谈,听说村里正在开荒,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在村里取得村籍的时候,甄锐就知道,这是最好的做法。虽然从来没有摸过锄头,但她相信依靠自己的努力,养活小旗不成问题。

心结稍稍解开,便恢复了些许往日的个性。

小旗早已经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奶奶看见可怜的,就让带到暂时没人住的一个房间中睡去,那房间内也有床,只是没铺床单,又把自己从来没用过的一张崭新的床单拿出来给铺上。

甄锐不住地说谢谢。

小妹说:“一会吃了早饭,你就睡这里吧。我们是白天睡觉,晚上干活。可能你一下子适应不了……”

“没事的,入乡随俗,我在S市也差不多这样。”甄锐说,“真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很好的人。”

小妹莞尔:“可别说了,听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你是我哥和燕哥的朋友,招待朋友么,应该的。”

招待朋友,是很正常,但甄锐现在却差不多是投奔了,说不好以后要在村里住一辈子,根本不是招待朋友那些情谊可比的,因此她心里是相当的感激。

一级地窖有厨房,吃饭也在一级地窖,那几堵厚墙已经挖开,中间靠几根柱子撑着,成了一个大开间,视野还算开阔,将近一百平米的空间,初初进入的时候给了甄锐很大震撼,她并不是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地窖,而是听说没有动用任何机械,全凭人手挖掘……这是多么大的一项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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