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菊(修真 末世)下——风动石
风动石  发于:2014年0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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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再次带着物资去探望燕徐,两人气色不如去年,但比起避难所其他人,还算比较好的。燕徐将他上次装东西的容器都带出来,一个装纯净水的塑料桶,两个竹筐,十一将装满水的纯净水桶和物资的竹筐给他们,带回空的容器。

儿子或许已经遭遇不测,燕徐心里都已经有了想法,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十一说他还在找,也托了人,燕徐欲言又止,他们曾经想离开避难所亲自去找的,只是外面世道已变,气候恶劣,他们年纪也大了,出去只是自寻死路,十一坚决阻止,并让大金现身,这才断了燕徐出去的心思,这金雕眼力非常好,在空中也能看清地面的小猎物,连大金都找不到,他们更加没有办法。

第91章

“哑巴!”

有人喊他,他转过身,用眼神示意。

“帮我把这缸搬到那个角落!重死了!快些,道封马上要回来了!”说话的人有些紧张。

哑巴帮他把沉重的大缸挪到角落里,缸里装满了青黑色的无名液体,液体散发着不可名状的味道,令他不自觉皱了眉。

哑巴总是默不作声地做事,是很容易被人忽视的角色。

道封将他带回来后就扔到淬炼房,一连好些日子都没有提起他,或许是忘记了也说不定,道封经常做这样的事。

虽然道封为人狠辣,但对他们这些人私底下说什么并没有兴趣,只要别触他眉头恰巧被他听到,道封一向无视。

哑巴刚来的时候别人问他过去的事,哑巴指着自己喉咙表示说不了话,幸亏还认得字,说忘记了。哑巴忘记了许多事情。没事可做的时候会独自默默坐着,仿佛在回忆什么,但是他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记得一些基本的生存技能,却回忆不起任何一个曾经跟自己有交集的人。

他的父母是谁,有没有朋友,或者仇人;过去的人生有什么样的经历,为什么会被道封带到这个与世隔绝的深山,他统统记不起来了。

“道封回来了!快点!都打起精神来!”有人互相奔走告知。

哑巴正在打扫,闻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披头散发的赤脚道士风一样卷进淬炼房,直奔哑巴身边,鸡爪一样指甲老长的手指抓住了哑巴的手臂:“就是你!走!”

道封将哑巴带到他经常打坐的那间静室,自己埋头翻看那些年代久远的竹木简,又将哑巴扔一边不理会,哑巴站着,缓缓转动脑袋打量这间静室。

没有什么特别的,静室极其简陋,一面墙壁边有架书橱,放着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等东西,地面当中一个编制手法粗糙的旧蒲团,此外别无他物。

“把衣服脱了。”道封背对他下令。

哑巴没有动,道封不耐烦,手一扬,哑巴一身破旧的衣服瞬间四分五裂,道封眯着眼过去看他的裸體,手指着迷一样抚摸,指甲划在皮肤上令哑巴的肌肉不自觉收紧。

道封十分满意,再次运用法术翻看哑巴的记忆,被抹去的记忆没有恢复的可能,很是满意。

道封是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的家伙。这句话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的这具皮囊受到无名咒术侵害,已经没有多少生机了,他要给自己重新找一具躯体。

那天恰巧就碰到了哑巴。

哑巴一开始当然不是哑巴,叫什么名字道封并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他看上的是哑巴的身体,年轻结实,也有一定的修真底子,经过一段时间的淬炼,应该是最能接近他的预期的人。

除了哑巴,他另外有几个备胎,不过总是不太满意。

他只需要身体,所以这些备胎的过去经历统统没有必要存在,过去的一切牵扯都是麻烦,所以第一步,他要给这些备胎消除记忆。但有些记忆还得保留,比如说吃饭穿衣的技能等,他可没有那个闲心教导别人怎么吃饭、怎么穿衣服……所以给他们消除记忆都是选择性的,像那些无聊的情感经历、亲朋戚友的记忆,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让他毫不留情地抹去。

哑巴是第四个备胎。

前三个都已经进入淬炼程序了,最长的一个时间长达十年。

淬炼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为了最大限度地激发他们的潜能,一切减轻痛苦的举措都不允许。

那是炼狱一般的经历,没有亲身体会的人根本无法真正了解。道封可没有怜惜备胎的习惯,他对备胎的思想没有兴趣知道,他只要合格的皮囊。

赤身裸體的哑巴被道封拎小鸡一样拎到淬炼房,或许是突然明白了道封想干什么,哑巴拼命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声音,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淬炼房里有很多大缸,每个大缸里都装着液体,黑色的白色的乱七八糟色的,香的臭的,不一而足,而与淬炼房一墙之隔的就是炼身房,炼身房极大,分割成数个小空间,每一个空间内都摆着人高的大缸,缸上盖着盖子,盖子中有一个圆孔,正好人头大小。

有三个大缸内都装了人,不时从圆孔内冒出蒸汽,站在缸内的人头上脸上全是凝结的水汽,一脸痛苦的神色,面容扭曲,或许是已经叫过喊过怒骂过,但是徒劳的挣扎只是加速体力的消耗,他们都已经没有力气反抗。

缸下或架着柴火或用巨大的冰块堆在缸边,寒冷和燥热令哑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道封将哑巴扔给几个道童:“将他里外好好洗洗,淬炼方法选第九种。”

听到是第九种,道童都齐齐打了个寒颤。那是他们私底下公认的最惨无人道的炼身方式。他们看向哑巴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手下却没有丝毫迟疑,喂他吃泻药,三天之后扔到放了药的水池内洗洗刷刷,已经拉肚子拉到没有一点力气的哑巴任由他们捏圆捏扁,然后放入大缸内,注入药液,进行炼身。药液隔段时间就会换另外一种,

药液内的药力从全身皮肤毛孔钻入体内,强行开拓身体潜能,将每一处血肉暴力打散、重组、愈合,再打散、重组、愈合……不断的循环往复,哑巴昏死了又醒过来,醒过来再次昏死过去,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走得极其缓慢,仿佛要凝滞凝固一般。

炼狱仿佛没有尽头。

哑巴给了道封许多惊喜。

哑巴的躯体往最完美的方向进化,或许要得益于哑巴原先修习的功法,但道封并没有留存的想法,再好的功法也不如自身修炼了几百年的功法,有时候修为高低并不在于功法好坏,而是理解的深浅。好功法没有彻底了解透彻,修炼进展还不如次一些,但了解透彻的功法。就如鞋子,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等到换躯前再毁去不晚。现在就暂且留着,还有些用处。

道封已经完全将哑巴的身体当成了自己的。

本来道封准备给哑巴多炼段时间的,可惜他的身体不给他那么多时间,仅仅大半年时间,他的肉身就接近崩溃,只得将计划提前。

哑巴被道封下了法术,保持着五心朝天的姿势不动,道封布下了一道极其复杂的阵法,他和哑巴面对面坐着,附近已经布下强大结界和厉害禁制,任何人闯入都需要付出代价。

道封准备施展的是逆天的“夺身夺神大法”。

普通的夺舍,只是灵魂进驻别人的身体,就是唐迦慕那种“借尸还魂”,但道封这“夺身夺神大法”却能够将自己的一身修为境界和灵魂同时转换到目标躯壳,道封也是有一定把握才会选择“夺身夺神大法”,没有把握,他宁愿夺舍。

阵法已经启动。想到面前这具接近完美的皮囊即将属于自己,道封喜不自胜,即使道心稳固,他也花了点精力,等了好一会才令神魂镇静下来。

夺身夺神大法启动!

道封两手打出一道道法诀,点点光芒逐渐萦绕在两人身侧,哑巴一直安静地闭着双眼,完全对外界没有感觉,那些光芒从道封身上探出,连接起哑巴躯体,逐渐将两人包围、包裹,犹如巨大的光茧,轻微地颤动着。

道封头顶钻出三寸长的元婴,元婴在光芒间飞舞,落在哑巴头顶天门,元婴是纯能量体,只能靠神识感知,却无法用肉眼看到。

元婴缓缓进入哑巴天门,这一步却异常艰难,哑巴虽然失去了过去的许多记忆,却总有种感觉,有个人他是不能忘记的,他必须记起来,这种莫名的想法令他日思夜想,即使在遭受残酷的炼身时候,也是让自己通过不断的回忆,才能够经受住那种煎熬。

道封元婴出窍,不断和哑巴做着对抗,元婴最终一点点进入哑巴天门,眼看就要功成,道封却在最后瞬间神色一变,拉锯的时间扯得太长,阵法灵石能量即将耗尽!

轰!

道封令元婴强行踏入哑巴天门,与此同时,夺身夺神大法因为灵石能量耗尽瞬间停止运转!

地下密室的变故外人无法知晓,道封的洞府外却有修真者来拜访,来者笑吟吟地,一脸春风拂面的神色。一见此人,看门的道童却马上色变,仿佛这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猛地闭门不出,祈祷道封布的结界屏障和禁制能够将此人抵挡在外,一边念叨道封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他们不知道道封就在洞府内,道封口紧,夺身夺神这件事,帮忙打下手的几个道童都已经让他弄得魂飞魄散,肉體溃散。

来者吃了个闭门羹,却也不恼,在道封洞府外转了一圈,回到洞府门前,从宽大的道袍袖口里掏出一面黑色旗子,连打几道法诀,旗子瞬间放大无数倍,无数的黑烟萦绕,对着道封洞府激射而出,洞府结界屏障被破,禁制被动激发,与旗子斗了个旗鼓相当,附近方圆数十里地动山摇,地震一般。

来者哈哈一笑,收了旗子,飘飘然离去,身后道封的洞府已经被严重破坏,里面的道童十有八九身死,余下的也受了重伤。

半个月之后,道封的洞府内已经人去楼空,那些被无辜牵及的道童尸体开始发臭腐烂,爬满蛆虫,苍蝇乱飞,被毁的洞府内几乎没有完整的建筑,到处是残垣断壁,有老鼠等小动物在期间跑动,一些正在啃食尸体,这些老鼠体型较普通老鼠体型要大,黑色的小眼珠露出机警的神色,它们动作敏捷,仿佛不惧怕辐射,根本不受辐射影响。

地下突然传来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底挖掘通道一般,老鼠齐齐四散奔逃,这时候才能看清它们有的身体会突然掉下一块毛皮,露出内里的血肉,它们也没能逃脱辐射的毒手。

轰然巨响过后,一栋建筑的废墟突然爆炸,爆炸过后,地面露出一个大坑,坑中徐徐升起一道人影,人影赤身裸體,脸上身上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脸上尤其难看,仿佛被火烧过后刚痊愈一般。深浅不一的伤疤布满整个脸部,鼻子奇迹般没有一点伤痕,倒是眼睛附近的疤痕令眼睛有略微的扭曲,两只眼睛高低不一,连形状大小都不一样,绝对是能令小孩止夜啼的无上杀器。

看到洞府的变化,人影并没有露出愤怒的神色,也或者他根本没有表情,出来后就在洞府废墟内游走一番,找了套衣服套上,又将洞府内看去有些用处的物品收拾起来,用几张床单裹着,包了好大一包,扛在肩上离开洞府废墟。

宁安手里的鞭子快速舞动,将飞扑过来的野狗和辐射鼠卷起击打到一边,大强背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两把军用匕首跟在他身后。

同行的人不少,他们遭遇这些动物袭击是半个小时前的事情,老鼠虽然体积不大,但变得异常发达的门齿咬在肉上能把肉活活撕扯下来,人类将能够搜刮到的粮食都吃了,老鼠没粮,开始将目光对准其他动物,而人类,是数目最多的。

不断有人被老鼠成功袭击,发出惨叫,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挂着五六只老鼠,老鼠在咬他血肉,他咬着牙,一边拼命跟上队伍,一手握着个网球拍将扑来的老鼠打网球一样击打出去,一手将身上的老鼠往下摘,老鼠死咬着血肉不松嘴,连带着血肉被少年扯下。恐惧和疼痛令他神智有些模糊。

队伍中的人越来越少,还能够紧跟在宁安和大强身后的,不足三十人。

“放下我吧,别拖累你们了。”中年人虽然脸色苍白,但眉目间露出的坚毅令人动容,他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仿佛是去休息一般。

“跟上!”宁安怒吼着,一鞭将一头跃到空中的野狗劈开两半,野狗的血飞溅而出,扑了后面的人一头一脸,血腥气引起一阵骚动,辐射鼠攻击加剧,而野狗砸到地上的两半尸体,瞬间被辐射鼠围上,只能听到不断的咀嚼声,看不到野狗尸体。

片刻不到,野狗的血肉就被啃噬干净,留下一副雪白的骨架,而骨架也在不久后被饥饿的辐射鼠咬碎吃到肚里。

网球少年小腿上被咬了几口,跑动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一头野狗从侧边撞到他身上,少年脚下一个踉跄,摔到了鼠堆中。

“啊——”少年惨叫着在鼠堆里翻滚,不断有辐射鼠被压得筋断骨裂,却有更多的辐射鼠扑了过去。

“韩林!”有人撕心裂肺地喊,却再也听不到回应,少年摔倒的地方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人形。

人形隆起逐渐塌陷,消失,吃饱的辐射鼠散开,眼睛露出满足的光芒。

队伍又少了一个人。

初升的阳光从楼房之间的缝隙穿过,气温逐渐上升,而天空,前所未有的蔚蓝,只是没有人再欣赏这彷如蓝水晶一般的天空。

平地一阵狂风起,霎时飞沙走石,辐射鼠吱吱叫着翻滚脱离队伍,宁安转身大叫:“趴下!”

众人闭眼扑倒在地,狂风持续时间不长,停歇的时候,众人突然发现再也听不到辐射鼠和野狗的叫声,也没有再遭到袭击,纷纷睁开眼睛,附近一大片地方躺满辐射鼠的尸体,在街道尽头,逆光站着一道高大的人影,阳光在他身上荡开淡淡光晕,将人影衬得犹如天神下凡。

第92章

人的大脑构造很奇妙,负责学习和记忆的的区域叫海马体,因为形状和海马相似,因此被称为海马体。日常生活中的短期记忆都储存在海马体中,如果一个记忆片段,比如一个电话号码或者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被重复提及的话海马体就会将其转存入大脑皮层,成为永久记忆。

人们都爱把初生婴儿称为一张白纸,因为他们需要经过学习才能有各种技能,学习的过程就是海马体记住所学东西,一段时间没有遗忘就会将信息转到大脑皮层,大脑皮层记住的东西往往能够保持比较长久的时间,只是太久不用,也会忘记的。

大脑也是人最复杂的器官,至今没有科学家能够用科学完全揭密大脑,凡人修真者虽然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但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还仍然是人,修真者的一些手段看似极高明,比如说能够抹去人类记忆。人类也能够通过破坏海马体的一部分或者全部,令人失去一部分记忆或者全部记忆。后者更彻底,只要海马体没有恢复的可能,那些记忆也就完全不可能回来。

修真者抹去记忆就跟拿橡皮擦擦去白纸上的字迹一样,擦得再干净,也始终还有痕迹留下,或深或浅,如果记忆深一些,留下的痕迹也深。

当我们将白纸按一定角度置于光线下时,就能够看到上面原先的书写痕迹。或者用仪器分辨,很浅的痕迹也能够看清楚。

当我们不想看到某些字迹的时候,用橡皮擦的时候就会格外的用力,然后刻意地遗忘它们,然后真的就忘记了。

这些哑巴都知道。

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记得该记得的,他着急却不急躁。当宁安问他去哪里的时候,他摇摇头;宁安邀请他同行,他默不作声同意了。他没有地方可去。

出了道封洞府,哑巴对外界的记忆还保留在地球科技高速发展,人类社会欣欣向荣的时候,他被道封掳走后,一直被囚禁在洞府内,对外界的变化无从知道。其他道童也跟他差不多,他是最后一个进入的,比他们知道的还要多一些,这些道童最晚一个也是在十年前被道封带到那里的。

离开道封洞府所在的深山,哑巴一直在这片面目全非的大地上游荡,对世界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感到很吃惊,有时候也会顺便救一些陷入险境的人,比如说宁安那个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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