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浪说:“其实你才是整个寝室里最烂的烂人,为什么他们都针对我说我?!为什么就不造你的谣?!”
陶晋说:“我是事了拂衣去千里不留行,哪像你骚气侧漏!”
邵浪说:“滚!”俩人有点不对盘,总是互相挤兑,“你这种来者不拒的禽兽懂个P!我这是勇气!你们谁比我敢!”
陶晋啐了一口说:“操!我不敢我低调,可是我活的消停。你敢!可是你的名声都臭了,来找你的都是来玩玩的。”
邵浪生气了,俩人打了一架,他照例又输了,这次流下了炽热的眼泪,“你等着看吧!在大学毕业之前我一定要谈一场拿得出手的恋爱给你们这些烂人看!我的下一场恋爱,要么,不开始。要么,一辈子……”
陶晋捂着脸上的挠痕啐说:“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挥拳头?!能不能不要像个娘们一样挠人?!”
此后一段时间邵浪陆续打发了一些追求者,大概是受了些触动,想要和陶晋置这口气,憋着劲地想找一个真情实意的好男人,谈一场踏实肯干的好恋爱什么的。
可是一旦认真起来他又有点输了——无论哪个他都觉得有点配不上自己。高矮胖瘦长短粗细哪一样都要考虑到,这对象就不好找了。
他每每揽镜自顾,忍不住扶着脖颈柔腻的肌肤叹气,“既然你有这倾国倾城的貌,本不必有颗多愁善感的心;你有这多愁善感的心,就不必有这倾国倾城的貌——你的配置太过奢侈,好到世人消费不起。”
萧月见突然无声地在他身后路过,飘出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27.勇敢之肚皮
名相之争邵浪是无法参透了,如果他透了岂不成了第二个萧月见?
邵浪不是萧月见,所以他看到的色就是色,空就是空,活着就要美美的,活的精彩——而这对于素有才艺的邵浪来说才是本能。
春天刚开学的时候学校要办一个舞蹈大赛,各院系向上报节目。
2寝众所在的系是出了名的阴阳失调,女生太过珍贵,且色艺双绝的更是稀缺,所以从邵浪上大学以来,这种场面一般都是他抛头露面维护他们系的荣耀和尊严的。
他们系里领导老师对待2寝众没什么大的不是部分原因也在于此,不招灾不惹病的情况下GAY们的艺术细胞比一般人都还强一点。在这个绝大多数都是男生的专业里就当是弥补女生不足了。
邵浪对待这项光荣使命也是很认真的,何况他其实很享受成为众人焦点在镁光灯下举手投足都带着光芒的范儿。“也许我以后真的去娱乐圈发展也说不定。”——他想。
今年邵浪报的节目是跳肚皮舞,他去年跳的是钢管,当他一个倒挂金钩从钢管上旋转着飘落到地上的时候全场都给跪了,高呼女神什么的。
今年邵浪打算用自己的小蛮腰再让他们跪一个。
不过这个季节练舞蹈也别有一番难处。春寒料峭,阴霾多日,细雨霏霏,惊得百姓直喊:白素贞许仙真的不在这里!
可谓是——时节雨纷纷,行人欲断魂。
而邵浪还要穿着露脐装练习肚皮舞啥的,除了冷,还是冷,懂得腰子疼。
本来这个舞蹈邵浪是主役,另配了两个伴舞的,可是其中一个是系里很珍贵的姑娘,这么冷的天姑娘只来了两次就说给冻感冒了,不能出席,让他们先练着;而另一个就是邵浪的好室友——胖萌。
胖萌之所以会成为文艺骨干也是有原因的,简单地说——他瘦下来之后竟然是个皮肤白皙的美少年哩!
胖萌没想到瘦下来之后会这么麻烦,有一阵子学校一个街舞团什么的总来找他让他参加他们去跳街舞。胖萌从小就是吃,鲜少运动,跳舞就更不用说了,他觉得自己的肢体协调性很差,属于走在平地上无缘无故就会跌跟头那伙的,怎么能去跳蹦蹦哒哒抽搐频率那么高的街舞。
可是街舞队长很挑衅地在他面前一边跳一边来了一段饶舌啥的:“嗨!Buddy!你说你不会跳、可是谁能证明?你能证明吗?他能证明吗?Everybody到底谁来证明?!快来快来承认吧!其实你只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哟哦哟武林高手!”
他眼花缭乱地打着手势什么的,最后定格趁过一个抱着肩膀歪着脑袋的姿势。
胖萌有点吓坏了,他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街舞,觉得很有侵略性,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真的不会跳舞,我都很好奇你们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觉得我会跳啊?”
队长说:“你的服装出卖了你。你穿衣服的风格就是我辈中人,你骗得了外行,骗不了我们有同样审美和触觉的人,你衣服的风格让人觉得——即使你现在暂时不会跳,可是也是有这方面潜质的。”
胖萌说:“我穿衣服就很普通啊,我一两年都没怎么买衣服了,都是以前妈妈给我买的,我不觉得和你们有什么雷同的。”
邵浪都忍不住了,跳出来给解释说:“你们真的是误会胖萌了。他以前是个胖子,所以穿的都是大号的T恤裤子什么的。现在瘦下来了,又没怎么买新衣服,就穿之前的,所以看上去晃里晃荡邋里邋遢歪歪扭扭的。他真的不会跳街舞,你们找错人了。”
街舞队长没想到他很看好的叫胖萌的新人从前居然真的是个胖子,并且他穿衣服那么有型有款居然是因为那都是胖子的衣服。
“Shit! Fuck! Damn it!”诅咒着走了。
胖萌逃过街舞那一劫,却逃不过肚皮舞这一劫,毕竟是系里组织上定下来的事,还是导员实地考察之后一眼相中他,钦点的呢!他作为瘦下来的帅小哥新贵,自然要为系里的精神文明建设添砖加瓦,卖点力气什么的。
于是寒冷的季节里,练功房里就他和邵浪两个在抖抖索索地抖着肚皮什么的。
胖萌觉得呼吸间都要出哈气了,抱着肩膀对邵浪说:“房间里好冷啊。”
邵浪说:“你加大点运动力度,腰上用尽,一会就热了。”
胖萌还是哆嗦,“还是冷呀。”
邵浪说:“……你可以站到墙角去。」”
胖萌说:“咦,为什么呀?墙角比较暖和么?”
邵浪说:“因为墙角有90度。”
胖萌说:“……还是好冷啊。”
28.勇气之脸蛋
比赛那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学校里到处都是拿出来晒的杯子,各种颜色和布料的都有。
赛场就在学校礼堂,邵浪在寝室上了妆去会场,一路上看到春风里道路两旁被翻红浪,觉得惬意极了。
“哦呵呵~”他刚要感慨些什么,就被后面同行的陶晋给截住了。
陶晋说:“你闭嘴吧!你也不怕呛着风一会跑肚拉稀的下不了台!”
邵浪觉得讨厌极了,“你为什么总和我过不去?!贱人!”
陶晋说:“再贱没你贱!我最讨厌男人涂眼影,还特么是蓝色的!你当自己是蓝色妖姬么!”
邵浪知道了,陶晋就是看不上自己,找机会和自己吵架而已,不过他今天上了装,一会还要上台演出,所以不宜打架动粗什么的,于是只能策略地说:“我就是蓝色妖姬怎样!看不惯你可以自剜双目啊!”
裹着厚大衣的胖萌不安地说:“你们别吵了……嗯。同学之间要搞好团结。”
那俩人根本不听他的,摆明了拉仇恨,骂骂咧咧的一路吵着往礼堂去。
途中他们要经过一个有些偏僻的小路,一边是围墙和数目花草,另一边是教学楼的墙体,路很狭窄,这时候突然从对面走来三五个男子,看上去且痞且坏,为首的一个梳着一个搁文革时期叫“阴阳头”的发式,就是一边剃秃瓢,另一边留长发飘到一边。他还戴着墨镜,穿着皮衣皮裤皮靴,从穿着上看着就是个危险分子。
胖萌看到就往陶晋他们身后躲了,觉得可怕。
偏偏邵浪完全不以为然,还很投入地和陶晋斗嘴,一不小心就撞倒对方头目的身上了。
“我叻个操!”对方反应很大——因为邵浪一脚踩人皮鞋上了。“你妈B!你往哪踩!”
邵浪回头看到是这么个情况,淡定地说:“你妈没有么?”
胖萌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彻底躲到了陶晋身后。
邵浪继续又说:“没有你就借她个,我看你有俩。”
痞子头当时就不干了,推推搡搡的,嘴里骂着:“活腻歪了!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后面的跟班在后面给翻译说:“老大!他骂你是2B!”
痞子头就怒向胆边生说:“操!我听懂了不用你翻译!”
邵浪像个旧社会被调戏的民女一样,一脸羞愤地说:“你别动手动脚的!我警告你!离我远点!君子动口不动手听过没有?!”
痞子头当然不肯就此罢休,一场争斗眼看就要发生。
陶晋毕竟是见过大世面镇得住大场子的人,这时候也暂时抛却刚刚的内部矛盾,挺身拦下痞子头,说:“哥们你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嘴贱,你多担待。我们是XX学院的,你们看起来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认识XXX么?我哥们。”XXX是校内知名的一个黑老大家的少爷,跟他沾亲带故的出来走动也方便,陶晋的路子还是很野的。
那痞子头就略有点犹豫,看来是听过黑道少爷的大名的,不知道是在掂量这话的真假还是什么,想了想说:“既然你是XXX的朋友我今天给你个面子——你叫那边那个踩我脚还拐弯骂人那个……男的还是女的来着,过来跟我道歉!”
陶晋就转头对邵浪一甩脑袋示意他赶紧地。
邵浪是不怎么心甘情愿的,不过看了下,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这边胖萌根本就没有一点战力,就只有俩人,而且陶晋那家伙不知道会不会临阵倒戈和别人一起揍自己一顿,形势比人差,于是不得不低头。
哼了一声,给了个大白眼,说:“对不起。”
痞子头说:“你这是道歉的态度么?!什么玩意!”
邵浪就又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拿出一个化妆用粉饼盒,打开对着里面的小镜子开始补妆,不耐烦地说:“你想要什么态度?难道还要给你三茶四跪?差不多点就得了,够给你面子了。”对着镜子眨了眨他那蓝色的眼影检查效果什么的。
一番话说的对方怒发冲冠,“我叻个擦!”痞子头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凶眼,“臭娘们我今天非教训你不可!”
一边长手长脚绕过陶晋去捉邵浪,陶晋倒是想拦着点,可是那些跟班喽啰又上来压着他,举止挑衅,摩拳擦掌的,还对他说:“就算XXX对我们老大也要让三分的!”
陶晋望天,心想今天能保住自己和胖萌就不错了,至于邵浪——谁叫他嘴贱来着,咎由自取吧。
邵浪也是被宠着惯了,没想到今天遇到个刺头,很野蛮地上来对着他就是一拳什么的。
他惊叫一声丢了粉饼护住脸,可是还是被擦到以下,脸上火辣辣的。
痞子头打了一下就没怎么抬打,说:“虽然我不打女人,不过你这娘们太贱了,不给点教训不行!让你知道规矩。”
邵浪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觉得有点肿了,眼神立刻就变了,“你打我脸?!我一会还有演出你敢打我脸?!”
对方说:“我打你连怎么着?你这B就是欠打!”
邵浪嗷一声上去飞快地出爪,稳准狠地在痞子头脸上留下五道痕迹,然后又飞快地抬腿击中对方的两腿中间,痞子头啥话也没说地蜷曲着倒下了。
邵浪对着他又是一阵踢打,很激动地骂着,“你可以打我的身体四肢但是你不可以打我的脸!打人不大脸你知不知道!你让我一会怎么演出?!我跟你拼了!”
他这样不顾一切骇人的杀气让所有人都震住了,那些跟班喽啰什么的根本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大抱着下体翻着白眼在地上翻滚。
最后还是陶晋和胖萌出手好歹把邵浪给拉开,劝他说:“算了算了,一点小误会,你脸上的状也没花,快补补妆。”
胖萌还把粉饼给捡回来了,递给邵浪。
邵浪微微喘息着,对着裂开的镜子补妆,“哼”地一声,踩在痞子头的半尸体上走了。
陶晋跟在他身后一点的地方,现在老实了,不敢吱声了。暗自庆幸之前几次动手自己没有打他的脸,要不然现在下面可能都被踹烂掉了。
胖萌不解地想:这个世界上的事情真是说不准,眼睛看到的样子很可能和实际不一样。比如说刚刚他以为陶晋会是挺身而出和对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炮子什么的,结果不是;又比如他以为整天打扮的美美的邵浪会是那个屈服在暴力之下梨花带雨的角色,结果也不是。到底谁是勇敢的那个?什么才是真正的勇敢?
29.勇敢之头发
舞蹈赛场上,轮到邵浪出场的时候,人还未现身已经引发了下面观众的一片狂潮,口哨矿泉水瓶啥的乱飞。
当邵浪千呼万唤死出来,以饱满而妖孽的精神状态出现的时候气氛瞬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地中海风格的音乐中他肆意地挥发着自己雌雄莫辩超越性别的美,妙曼的腰肢扭出一段最曲折的故事,最激烈处他的腰间好像安上了内置式的马达,突突突突地花枝乱颤,气氛再创新高,手机相机什么的不停地闪光。
而礼堂门口处穷凶极恶地闯劲来的一伙歹徒看到台上的邵浪突然也愣住了,其中那个头目捂着仍旧疼痛不已的下身,眯起眼睛看着,随手抓了旁边一个群众,揪着领子逼问:“上面跳舞那个女的是谁?”
那个群众生命受到威胁,可是脑袋和目光仍旧冲着舞台,又是叫好又是吹口哨地,抽空才回答头目:“这个可是X系的系花邵浪,2寝长的最好看的一个!”
头目似乎也听过2寝的大名,倒吸一口冷气,“……真的是男的么?”
群众嗤之以鼻,“我又没扒下他裤子看过,不知道!你去问2寝的人吧!”
头目推开那人,暗自记下邵浪的名字,“这个梁子是结下了!我们走着瞧!”
他本来想打算找到人踹一顿对方的下体报仇,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在坚持着看完这段舞蹈之后,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礼堂。
头目的心中此刻已经有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复仇计划,把人揍一顿什么的没什么挑战,划花脸也没什么意思,要玩就玩点更大的!想到这里他阴险的笑了,却不经意间扯到那犹肿的蛋神经,痛苦地弯下腰。
冷汗流下来的时候,头目阴鸷地想——“邵浪,他日一定叫你加倍奉还!”
——身体上的疼痛算什么?感情上的痛苦才是由内而外的!他要对这个泼辣的伪娘先勾搭成奸再始乱终弃,让对方为自己伤心哭泣生不如死!他要玩弄他,直到玩够为止!
而毫不知情的邵浪仍旧在舞台上魅惑众生,今天之后想来又有不要他的胯下之臣,然而对于他来说这些是不重要的,追求者什么的岂不是一种要多少有多少的存在么?
他看中的是集体的荣誉和肩上的责任。
在妹子稀少的院系里他简直是在充当添补性别漏洞女娲补天一样的作用,为弟兄们争口气的时刻到了!
最后他果真不负众望拿下舞蹈大赛的第三名什么的,导员给他操行记了三分,又发了五百块奖金给演员和工作人员。
辉煌和荣耀加深的邵浪第二天起来仍旧陶醉在良好的自我感觉中,然而去食堂的路上一伙人拦住了他的去路,正是昨天那个被他挠花脸又差点废了的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