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前，他们到达一座小镇，克洛斯派人找了一间干净的旅店。

用过晚饭，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下来，克洛斯安排好人值夜，疲惫的一群人便各自回房休息。千木和克洛斯住在同一个房间，克洛斯正要熄灭蜡烛，奥鲁斯抱着枕头闯进了来。

奥鲁斯笑嘻嘻地说：“亲爱的克洛斯，今天我想在这里睡。”克洛斯张开嘴，奥鲁斯把枕头扔到他的脸上，堵住了克洛斯的嘴巴。“亲爱的，不要拒绝我。”

没有人能拒绝奥鲁斯，他已经脱掉鞋子和衣服爬上床，抱着被子打起了呼噜。

克洛斯抱着枕头，一脸难看的杵在地上，他可不想和奥鲁斯这个粗鲁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搞不好半夜会被踢下床。他用眼神询问维维安，是否可以和他睡一张床。

千木大大咧咧地伸开四肢，乜了眼克洛斯，别想打他的主意。

克洛斯沮丧地垂下肩膀，垂头丧气的拿起备用的毯子铺在地板上。

窗外满天的星斗很亮，千木的耳朵动了动，他听到睡在隔壁床上的奥鲁斯起床，离开了房间，走廊上奥鲁斯有力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他悄悄地坐起来，看了眼睡在地板上的克洛斯，克洛斯的眉头皱的很紧，看上去睡得很不舒服。他必须趁奥鲁斯回来之前逃出旅店，奥鲁斯从开始就不是真心的护送，他可以五百万分的肯定，奥鲁斯是来看着他的。他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轻轻的转动门锁打开门，蹑手蹑脚的溜出房间，反身关好门……

“你想去哪里？”

千木骇然看了眼挡在胸前的剑，转过头，刚刚明明没有听到门外有人，奥鲁斯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不是已经下楼了吗？

奥鲁斯问道：“想逃？”

他用力摇摇头，指指自己，扭胯做出撒尿的动作。

克鲁斯收起剑说道：“正好我也想撒尿，咱们一起去。”

千木坐在坐便坑上，仰头看着头顶的星星。真稀奇，古罗马的厕所是坐式的，石板沿着墙壁排开，石板上有空洞，空洞中间没有隔板，完全零距离无阻隔，什么都被旁边的人看去了。他猛地转头怒瞪奥鲁斯，难怪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原来奥鲁斯在一直盯着他的小兄弟。

奥鲁斯摸着下巴，啧啧嘴：“还以为人鱼那块有什么不一样，罗马的女人可不喜欢这么小的家伙，她们喜欢粗大的凶器，不过奥古斯都会喜欢，陛下喜欢精致的东西。”

千木提起裤子，不客气的送给奥鲁斯的小兄弟一脚，昂起头大步离开。

奥鲁斯捂着下体，脸憋得通红：“唔……还挺泼的，唔……”

千木回到房间看见克洛斯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指指自己，指指床，又指指克洛斯，指指地上的毯子。

克洛斯跳起来惊喜地叫道：“你没有走？”

走了，没走成。他躺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要好好想想逃跑的计划。

克洛斯躺下，深深的凝视他的维维安。故意放走了维维安，才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他，他的离开也带走了他的心。万分的后悔自己不该放走维维安，该在门外留下守卫，那么他就不会离开，可是现在他回来了。这是神的意思，他不会再放他走，就算维维安是属于奥古斯都的，未来要生活在华丽的笼子里，不过没有关系，只要能见到他，他的心就不会丢失。

到达弗洛伦萨时，千木想逃跑的机会来了，于是缠着克洛斯带他在城里看看。

克洛斯见维维安不再对自己冷淡，十分高兴，立刻带上两个人，带着他去城里好玩的地方玩。

千木故意表象的很兴奋，东瞧瞧，西摸摸，见到什么都很好奇。罗马帝国到处都有买卖奴隶，他挤到人群里，看台上几乎赤身裸体的奴隶。一个个奴隶被带上台，然后被卖掉，当一个黑发的女奴隶被带上台时，他的眼睛一亮。他拉了拉克洛斯的袖子，指着台上的女人。

克洛斯问道：“你想要她？”

他用力的点点头。

“好，我买给你。”维维安要的他都不会拒绝。

克洛斯竞拍下女奴，女奴被带到千木的面前，他高兴的拉着她跑到服装店，要求克洛斯给女奴买衣服，克洛斯没有拒绝。千木拿着衣服拉着女奴进了更衣间，他叫女奴穿上自己的衣服，而他穿上为奴女买的衣服，然后他叫女奴出去后就一直往前跑，不要回头。女奴有些吃惊，他告诉女奴这是她唯一可以得到自由的机会。女奴很轻易就相信了他，离开更衣间，跑出服装店，一直向前跑。克洛斯见女奴突然冲出服装店，以为是维维安，带着人追了出去。

千木趁机逃走，在人群里按照自己记下的路线向城外逃，突然间，他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激动的心脏差点跳出来，是嬴卿，他可能会认错任何人，但是绝对不会认错他。他兴奋的跑向嬴卿，没有想到奥鲁斯会突然出现。

奥鲁斯粗鲁的捉住他：“就知道你会逃。”

千木一拳打在奥鲁斯的脸上。

奥鲁斯没想到看起来像女人一样纤细的人鱼，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气愤的举起拳头，想到过两天就到罗马了，要是打伤了人鱼在奥古斯都陛下面前不好交代，放下手，扛起人鱼，他要把他关进笼子里。

每天只吃少量蔬菜和水果的千木，根本打不过强壮的奥鲁斯，他恨恨地盯着越走越远的嬴卿，恨自己为什么不能说话。

第五十八章：人鱼（四）

“奥鲁斯你在做什么？”克洛斯急匆匆赶来，吃惊的看着笼子里萎靡的维维安，“你不能这么做，你会伤到他。”

奥鲁斯严肃的说道：“克洛斯，你的爱心会让我们丧命，奥古斯都不会允许我们弄丢他的人鱼。”

克洛斯握紧拳头叫道：“那也不该把他关进笼子。”

“克洛斯，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已经让他逃掉两次了，虽然第二次并不能怪你。为了不再发生同样的事情，我决定不在弗洛伦萨停留，我们马上出发，你准备一下。”

奥鲁斯大步离开，克洛斯忧伤地说：“我会像奥古斯都请求把你赐给我，陛下已经拥有六条美丽的人鱼，也许不会在意一条不完整的人鱼。”

队伍继续上路前往罗马，千木紧紧地抓着栏杆，直直地望着远去的弗洛伦萨城。

乘马走在旁边的克洛斯狐疑的转头看向弗洛伦萨，他不知道弗洛伦萨城有什么在吸引维维安，让他看起来如此的忧伤。

剩下的两天里，他们日夜不停的赶往罗马，到达罗马城时，奥鲁斯丢给千木一件斗篷，命令他穿上。大部分的士兵被留在城外，十几个人的马队进了大理石建造的城市，穿过罗马广场，他们在皇宫外停下。奥鲁斯命令把人鱼放出来，同克洛斯一同进宫觐见奥古斯都。

奢华的大殿里只有奥古斯都和他的红衣守卫，奥古斯都十分随意地坐在王座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手指轻轻地敲着扶手，身穿斗篷的千木出现在阳光里时，蓝色的眼睛便一直兴趣盎然注视着他。

克洛斯和奥鲁斯向奥古斯都行礼，奥古斯都问道：“她就是人鱼？”

克洛斯回道：“是的陛下，他叫维维安。”

“拿掉斗篷，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克洛斯拿掉千木的斗篷，奥古斯都惊讶道：“他是雄性人鱼！”

皇宫里的人鱼都是雌性，很意外这次送来的会是一条雄性人鱼，这让奥古斯都十分意外，同时也很高兴。他有很多的情人，有女人，也有男人，人鱼也是他的情人。他不会因为她们是鱼而拒绝和她们交欢，和人鱼交欢更能让他感到兴奋。

“把头抬起来。”

或许他可以让雄性人鱼和雌性人鱼交合，他们会生下可爱的小人鱼不是吗？

奥鲁斯见人鱼不动，粗鲁的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千木恨恨地瞪着奥鲁斯，都是因为这个男人，他才会和嬴卿失之交臂，压抑在心里的怒火因为奥鲁斯爆发，他一脚踢在奥鲁斯的下身，转身一肘，飞拳打在奥鲁斯的脸上，奥鲁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他骑到奥鲁斯高大的身躯上，左右拳开弓。我打死你，打死你，你奶奶的王八蛋，我打死你，打死你……

克洛斯吃惊的叫道：“维维安住手。”

王座上的奥古斯都弯着嘴角，他沉稳地走下王座，站到发狂的千木身前，抓住他的手，把他从奥鲁斯的身上拉起来。

千木已经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几个月压抑的不忿让他的理智几乎所剩无几，拳头打不到奥鲁斯，妨碍他的奥古斯都成了目标。奥古斯都抓住他的拳头，把他的双手禁锢在掌心，反钳到背后。

奥古斯都很强壮，比嬴卿高大很多。他擒住发狂的人鱼，手指抬起他的下巴，黑夜般的眼睛愤怒的燃烧。“很漂亮的眼睛。”他喜欢这只暴躁的人鱼，虽然他并不美，但是他的眼睛令他兴奋。

克洛斯跪下请求道：“陛下，请您把他赐给我。”

奥古斯都狐疑的看向克洛斯。

克洛斯强迫自己冷静地说道：“维维安是一条不完整的人鱼，他不会说话，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伟大的奥古斯都陛下，我想您不需要一条哑巴人鱼成为您的情人。”鬼知道说出这番话，他需要多大的勇气，他可能会被削去爵位，成为奴隶，这一切都为了你——维维安，为了得到你的爱。

奥鲁斯坐在地上吃惊的看着克洛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克洛斯已经冒犯了奥古斯都。

奥古斯都温柔地抚摸着千木的发丝，他温柔地问道：“维维安想和克洛斯走吗？”

千木挣扎着，放开，他不想和任何人走，他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奥古斯都笑道：“克洛斯，你看到了，维维安并不想和你走。”

克洛斯握紧拳头，奥鲁斯上前说道：“陛下，我们告退了。”他拉起发呆的克洛斯匆匆离开。

奥古斯都看着两个人匆匆离开的背影，冷冷地笑了一下，扛起千木转回后宫。“宝贝，你最好安静点，在你洗干净之前我不想把你扔上床。”

谁要和一头牛上床？千木一口咬住奥古斯都的肩膀，血腥味立刻在口腔里蔓延。

奥古斯都的眉头皱了一下：“宝贝，你让我的火烧起来了。”

走到走廊的深处，奥古斯都一脚踢开大门，坐在奢华的浴池里的人鱼惊恐地抬起头。她们看到奥古斯都，美艳的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游到水池边，深情的凝望奥古斯都。

奥古斯都把千木扔进水池，脱掉身上的长袍，跳进水里。水池里的雌性人鱼游到他的周围，抚摸他的身体，奥古斯都推开贴上来的雌性人鱼，游到趴在水池边呼呼喘息的千木身后。他一把抱住千木纤细的腰，已经硬挺的凶器顶上人鱼用来交合的部位。

奥古斯都惊讶道：“你怎么没有变回鱼尾？”人鱼碰到水双腿会马上变成鱼尾，这条刚刚得来的雄性人鱼却意外的没有变化，这令他十分意外，燃烧起的欲望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千木感到身后的凶器疲软下去，松了口气，那么大的东西捅进去，他肯定会血溅当场，也许他的腿不变成鱼尾，奥古斯都就不会和他做那种事。如果真是这样，暂时他还不会有被上的危险，但是下一个月圆夜很快就到了，希望在那之前嬴卿会找到他。

“你不是人鱼？”奥古斯都气愤的走出水池，赤裸着身体离开，他大声命令守卫，“把这条假人鱼扔进水牢，去把克洛斯和奥鲁斯给我叫来，没有人可以愚弄奥古斯都。”

克洛斯和奥鲁斯匆匆赶到皇宫，他们离开皇宫回到住处，屁股还没有坐定就又被招进宫，克洛斯想一定是维维安出事了。

奥鲁斯一张青青紫紫的脸叫道：“一定是那条该死的人鱼，一定是他，我真想杀了他。”

克洛斯生气的说道：“你不该怪维维安，如果你没有把他关在笼子里，他不会揍你。”

“克洛斯，我讨厌你的仁慈。”奥鲁斯烦躁的走来走去，“那条人鱼只会给我们惹麻烦，现在他又带来麻烦了。”

克洛斯不想再和奥鲁斯辩驳，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说服气头上的奥鲁斯。就在两个人处于冷战时，奥古斯都气愤的走出来坐上王座。

他大声质问道：“克洛斯，你说你找到的是一条真正的人鱼，可为什么他的腿不能变成鱼尾？”

克洛斯的头上冒出了冷汗，他该说“是的，维维安是假的。”这样就可以把他从奥古斯都的手里抢回来……不，结果是他们都会死。

奥古斯都不耐烦地问道：“他是假的？”他会杀了那条假人鱼，但是他的眼睛很漂亮，也许他会把那双让自己着迷的眼睛挖出来，做成标本放在瓶子里。“我将立刻处死你们。”

克洛斯叫道：“不，他是真的。”

死亡让克洛斯做出了妥协，奥古斯都的愤怒得到平息，他狐疑的问：“那为什么维维安没有鱼尾？”

克洛斯低着头，面容痛苦的说道：“维维安很特别，如果他不想就不会变成人鱼的样子，每个月圆夜他会变成人鱼，直到太阳从东方升起。”

奥古斯都知道了维维安为什么不能变出鱼尾，但是他还是怀疑克洛斯的话，他派人送克洛斯和奥鲁斯回去，命令他们在下个月圆夜之前不许离开罗马。他回到后宫，命人把维维安送到正常的牢房，他要看一看克洛斯说的是真是假，月圆夜维维安会不会真的变成人鱼。

奥古斯都每晚都会到牢房看维维安，他发现每一次维维安都是带着落寞的神情，看着天上的星星，渐渐地，他呆在牢房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被他吸引，渴望知道维维安在想什么？有的时候维维安的嘴唇会微微的翕动，他兴奋的学着他的口型发音，说出来的句子却根本没有意义。也许维维安说的语言，并不是拉丁语或者是希腊语，而是另一种不属于他们的语言。

千木知道每天晚上都有人在隔壁牢房，透过墙上的空洞观察他，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关心，是谁都和他没有关系。月亮比之前更接近满月，还有一天他就会变成人鱼，到时候奥古斯都就会知道他是真正的人鱼，如果注定要被男人上，他不该胡思乱想。拉起被子躺下，抱着自己的膝盖，闭上眼睛，嬴卿的脸又出现的脑海里……

第二天醒来时，他发现下面的裤子湿漉漉的，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的肌肉禁不住抽搐——万恶的梦遗。

第五十九章：人鱼（五）

奥古斯都站在宫殿的最高处俯瞰光辉照耀下的罗马城，他的父亲，伟大的奥古斯都一世，建立了罗马帝国，将一座石头城建成一座繁华的大理石城。奥古斯都一世是罗马帝国的骄傲，罗马人的神。

奥古斯都想到今天就是满月，有些事还需要准备，他转身走进宫殿，派人去传医师。如果维维安真的会在满月变成人鱼，就需要用些手段来保持维维安的人鱼姿态。

夜晚来临前，千木被带到一个大水池，他的内心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平静。不能指望嬴卿会来救自己，他必须在天黑之前逃出去。周围都是奥古斯都的红衣守卫，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有人注意过来。

千木从地上站起来，长矛挡在胸前，他用手势告诉守卫想去厕所。厕所就在浴池外走廊的最里一间，千木坐在坐便坑上，望着头顶天窗外灰色的天空愁眉不展。厕所里只有顶上的大天窗，守卫就在门外，想借机从厕所逃出根本是天方夜谭。

他瞧了眼沿墙的石板，现在唯一可能逃出去的就只有厕所下面的粪渠。古罗马的水循环系统非常发达，不用担心粪渠里会有太多的积粪，可问题是不知道粪渠通向哪里，如果是通向化粪池，也许他会被粪便淹死。暂且先不管粪渠会通向哪里，单单想到粪渠里四处散发着恶臭的粪便，还有那些恶心的蛆蝇，他已经望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