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个男人捧着一只白色的水晶球走上高台,背挺的很直,每迈出一步都十分稳健。捧着水晶走上高台的是王导,他的嘴角衔着笑意,目光凝视着伦戴娜,他的眼睛很亮,很凌厉,说不出其中的意味。
伦戴娜显然被看的很不高兴,一把攫起水晶球,双手将水晶球举到头顶,他水直的长发直垂腰际。一缕绿光从男人的身体里被吸进水晶球,水晶变成了绿色,当最后一抹绿光从男人的身体上消失,男人停止了抽搐,一动不动的躺在石台上。
伦戴娜将水晶球丢给王导,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转身走下高台。
王导说道:“你还要执着下去吗?”
伦戴娜冷漠地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王导看着伦戴娜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千木觉得这两个人很古怪,知道伦戴娜身体的秘密后,多多少少可以理解伦戴娜为什么如此仇恨男人,但是他到底是什么人还是不清楚。至于王导?做的事似乎都只是为了伦戴娜,叫人看不透。
千木见伦戴娜等人准备离开,小心翼翼的溜走,陡然听到脚下咯吱一声,整个人定在了原地,紧张的盯着猛地转向自己的黑袍人,当即冒出了冷汗。火光照在黑袍人没有表情的脸上,十几双死鱼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背后的衣服冷飕飕的贴在背上,他吞了吞口水:“奶奶的,怎么这么多尸傀?”
尸傀僵硬的走了过来。
他的腿软了,一步也动不了,后悔自己没有当只懒猫,偏要跑来当只好奇猫。
千木瞧着自己抖如筛糠的腿,急吼吼的骂道:“妈的,你抖个什么劲,赶紧给老子跑呀!”盯着越来越近的尸傀,汗如雨下,一咬牙,他狠狠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妈呀狼叫一声,跳起来多高,借着这股痛劲转身狂奔,还没有跑出几步,胳膊上突然一紧,整个人斜飞了出去,撞上一堵肉墙。
他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嘴就被堵上了,瞪着眼睛看着被自己压在树干上的司徒浩思。
司徒浩思向后注视着靠近的尸傀,在尸傀距离他们还有两米时,他突然跳出去扬出一把白色的粉末,急促的叫道:“跟着我。”转身就跑。
千木跟在司徒浩思的后面跑,好奇的回头看身后,就见那些追来的尸傀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他问:“你撒的是什么东西?”
司徒浩思说:“盐,那些鬼东西怕盐。”
千木以为司徒浩思会领着自己躲进某个角落,或是隐蔽的山洞,没想到兜兜绕绕一大圈,他们又回到了营地。
千木说道:“咱们怎么回来了?”
司徒浩思钻进帐篷说:“不回来去哪里?这个岛就这么大。既然有尸傀,他们中间一定有懂法术的人,到时候随便使出个什么追踪术,轻而易举的就找咱们了。再说了,我又不懂法术,你见到那些尸傀就腿软,你说咱们往哪里躲?”
听到司徒浩思说自己腿软,千木尴尬的脸红如猪血,嘟嘟囔囔地钻进帐篷:“我也不想腿软呀!那么多的尸傀,搁谁见了都得腿软。”
司徒浩思翻了一个白眼,正想开口揶揄他几句,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话锋一转警觉地说:“他们回来了。”
千木立刻绷紧了神经,警惕的听着帐篷外面的动静。帐篷外面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三个人影停在了他们的帐篷前。帐篷门的拉链被小心翼翼的向下拉了几公分,一只眼睛向里面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将拉链拉了回去。
等到帐篷外面的脚步声离开,千木才睁开眼睛松了口气,瞧见司徒浩思还闭着眼,摸起之前自己扔在地上的瓶子砸了过去。
司徒浩思拧着眉头说:“干嘛拿瓶子砸我?有话快说,困着呢。”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睡觉?”
“为什么没有?反正明天要上祭台的又不是我。”
“现在我终于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了?”
“什么东西?”
“没义气的东西。”
司徒浩思把千木扔过来的瓶子又砸了回去。
“去你的,我要是没义气,就不会苦逼的跑来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岛趟这个浑水了,要吃的没吃的,还要对着一群死人、变态。”
千木解释道:“我只是开个玩。”
司徒浩思瞥了他一眼,翻身背对着他。“放心,你死不了,华伊和嬴卿已经上岛了。”
千木兴奋起来了:“他们来了为什么不出现?”
司徒浩思说:“还不是时候。”
千木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你叫我们留下,是不想伦戴娜发现他们在上岛吧?”
司徒浩思“嗯!”了一声。
千木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闪烁着纯净柔和的光芒。他想到嬴卿为自己戴上戒指时的许诺,甜蜜蜜地扬起嘴角,未来还要多久呢?是个很长很长的未知数。
第二天千木是被一盆迎头浇下来的冷水惊醒的。
“谁……”他猛地坐起来,目光正对上黑漆漆的枪口,涌上口的怒火当即退了下去,一脸诧异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还没清醒吗?用不用再来一盆冷水,好叫你再清醒清醒。”伦戴娜讥讽道。
千木木讷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身后五花大绑的司徒浩思朝自己耸耸肩,这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千木被推推搡搡的推上高台,躺在石台上禁锢住了四肢,一个粗鄙的男人掰开他的嘴强行灌下一碗恶心腥臭的东西,接着他感到全身虚软无力,试着动了动手指,目光看向被绑在脚下柱子上的司徒浩思。
“真后悔听了你的。”
“我以为他们会等到晚上。”
换上黑袍的伦戴娜带着傲慢的神情走上高台,四个男人摁住千木的四肢,他痛的险些尖叫出来,突然间意识到不对劲,想到刚才被灌下的东西,心中惊愕道:难道那碗恶心的东西让他的痛觉翻倍了?想到这里,他不禁不寒而栗。
伦戴娜非常满意看到他惊愕的表情,转身从盘子里拿起金刚杵,手指摸着锋利的尖端说:“为了这一天我受尽了屈辱,每经受一次折磨都会让我更加恨你。”
两年前那个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许诺给他想要的一切,条件是必须臣服。不甘心和愤怒的仇恨让他跪在了那个男人的面前,那个男人带他离开监狱,做了整形手术,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那个男人是一个恶魔,他在他的身下翘起屁股,每次耻辱的蹂躏都会让他心里的仇恨烙印的更深。
千木咬牙问道:“你为什么恨……我?”
伦戴娜失焦的眸子闪动,他转向千木。“还记得David伦吗?那个受了你一脚的男人。”
千木恍然想起两年前在调查董旭的案子时,被嬴卿一脚踢爆球的变态杀手David伦。
他吃惊的看着伦戴娜:“你是David伦?”在伦戴娜的身上完全找不出半点David伦的影子。
David伦冷冷地笑道:“没想到吗?”
真的没想到!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尖锐的利器在身上划来划去,不知道哪一下就会破开皮肉,不由得恐惧感油然而生,他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
“按照惯例应该现在这里先刻上作为媒介的记号,”David伦点了一下他的胸口,金刚杵慢慢地向下撕裂他的衣服,“但作为礼尚往来,我想还是先送份大礼比较合适。”
说着金刚杵已经到了他的腿间,他完全暴露在了空气里,在四十多度的三伏天里,他感觉到彻骨的寒气从脚底钻了进来。
“当时我只是一时冲动才会……你先别动手,有话好商量……”David伦停下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脸,他干巴巴地扯扯嘴角,“冤家宜解不宜结,佛曰放下屠刀立即成佛,世间的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如放下,放下的越多,得到的越多。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转眼百年就过了,何必执着那些让自己不快乐的东西?一切皆为虚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千木化身成了大话西游里的唐僧,连珠炮的啰啰嗦嗦,司徒浩思憋不住笑出声,就连站在高台下的王导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王导注视着伦戴娜变化多彩的脸,眼底溢出温柔的笑意。其实千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东拉西扯的一通胡诌,拖延时间等嬴卿来救他们。
“闭嘴。”David伦恼羞成怒,气的发抖,他开始怀疑现在这个躺在面前的男人,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千木十分诚恳的回道:“我是嬴卿呀!”
David伦的眉头皱了一下,恨恨地说道:“好,既然你承认自己是嬴卿,那我们现在就做个了断。”
千木见David伦举起了刀子,冷森森的寒光刺的他眼睛发痛,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拼了所有的力气大喊:“嬴卿,你死哪去了?再不出来,你就成太监了。”身体是嬴卿的,被割了命根子变成太监的人是他不是他,嬴卿做了太监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以后的性福怎么办?
就在刀子落下的前一秒,突然砰的一声枪响,David伦手里的刀子脱了手,擦着千木的大腿根尖端没入了石台上。
千木两眼一翻,没出息的晕了。
伦戴娜看向飞来子弹的方向,大声喝道:“什么人?”
嬴卿慢条斯理的从树林里走出来,跟在他身后一同出来的还有东方华伊和赵云。
David伦说道:“是你。”
嬴卿笑道:“是我,我就是你要杀的人。”
David伦藐视地指着石台上的千木:“我要杀的人是他。”
嬴卿看了眼石台:“一次意外我和他调换了身体,你要杀的人是我,和他没有关系。”
“哈,哈哈哈……”David伦突然发出一阵狂,他乖戾地笑道,“看来注定我要死在你们手上,没关系,”他拔出插在石台上的刀,抵在千木的脖子上,“不管他是谁,你们都要有一个陪我一起下地狱。”
千木盯着脖子上的刀吞了口口水,胸口扑通扑通的跳。
“放开他。”嬴卿凛冽地喝道。
David伦疯狂地说:“放开?放开了他,下地狱谁陪我……”
突然他的声音愕然而止,惊骇的瞪大了眼睛,缓缓地低下头,吃惊的看着穿胸而出的长剑。不知何时东方华伊到了他的身后,刺了他个对穿。
千木趁机滚下石台,摔的他一阵呲牙咧嘴。
东方华伊一把抽出长剑,血溅数米。
David伦看向抱起千木的嬴卿目眦欲裂,握紧匕首,向嬴卿扑了过去。就算剩下最后一口气,他也要杀了他。
“真是固执。”嬴卿一脚将扑过来的David伦踢飞了出去。
一直站在台下默默看着一切的王导接住David伦,将重伤的David伦放在地上。
David伦眼神空洞地说:“我失败了。”
王导深深地叹了口气:“和我回去吧!”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是我造成了这一切。”
王导将手放在David伦的额头上,David伦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是释然。
David伦的目光慢慢地转向王导,缓缓地说道:“阿斯蒙帝斯。”
千木问:“阿斯蒙帝斯是谁?”
嬴卿说:“就是他,西方地狱的七君主之一。”
千木好奇的看向王导——
“阿斯蒙帝斯?他怎么看也不像地狱的恶魔,倒是很像隔壁邻居家的大叔。”
嬴卿笑道:“这个样子的确很像隔壁邻居家的大叔。”
阿斯蒙帝斯抱起David伦躬身施礼,他开口说道:“一切都因我的固执而引起,请原谅贝利亚,作为补偿,我会为你做三件事。”
阿斯蒙帝斯留给嬴卿一根黑色的羽毛就带着David伦离开了,尸傀没有了主人又变回了尸体,剩下的四名同犯被押解回了春城。张志亲自审讯后决定将四名犯人送去精神病院,他的口头禅也变成了“太难以置信了”。
“你已经试了十次了,到底行不行呀?”千木坐在自家客厅的地板上,冲着满头大汗的小李吼叫。
小李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斩钉截铁地说:“行,一定行,你别急吗,总要有个过程,你见过哪个发明家一次就成功的吗?”
“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把我们换回来,再换不会来我就捏死你。”
“你捏死他也没有,他根本没有可能将你们换回来。”
轻佻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两个人。
自己被人贬低,小李很不高兴,撅起嘴不服气的大叫:“是谁说我不行的?”
随着银铃般的笑声一个优雅的青年缓缓从墙里走出来,他优雅的行了一个绅士礼,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又见面了。”
小李蹭地扑进千木的怀里,指着青年哆哆嗦嗦地说:“恶恶恶恶恶,恶魔。”
千木被小李勒的上不来气,满脸涨的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下去……”
嬴卿从厨房里出来,瞄了眼地上撕扯的两个人,坦然地走近吧台:“想喝点什么?红酒?”
“知道还问。”青年走近沙发坐下。
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千木愣住了,指着青年逼问:“你到底是谁?和嬴卿什么关系?”
“真不记得我了?”青年说完又恍然大悟地说,“啊——真是抱歉,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体已经重塑了,你没有见过我原来的样子,的确会认不出来。”
千木一头雾水的瞧着青年,看到他和嬴卿那么熟稔,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奸情,感情这个人也认识他,可他对这个漂亮的青年一点印象也没有。
嬴卿见千木盯着青年看很不高兴,开口说道:“他是贝利亚。”
贝利亚小饮了一口红酒说:“这酒真不错,很难喝到这么好的红酒,就连路西法那里也没有这么好的酒。”他看向茶几上的酒瓶,“怎么没有名字?”
“这是我自己酿的酒,喜欢的话,在你走的时候可以送你一些。”
“这么好的酒,自然要带回去一些才行。”
嬴卿啜了口酒说:“仅此一次。”
贝利亚不满意的叫道:“你也太小气了吧?”
嬴卿看着酒杯里晃动的红色液体说:“那就用东西来换。”
贝利亚说道:“你比恶梦更像恶魔。”
“你是——David伦。”沉浸的记忆里发呆的千木恍然叫道。
“终于想起来了呢!”贝利亚揶揄道,“你怎么找了这么一个笨蛋当伴侣,不如我介绍几个好的给你。”
千木气急败坏地说:“把你的好心收收吧,就算我是傻子,嬴卿也只爱我一个,用不着你来瞎操心。”
嬴卿将千木拉进怀里,宠溺地笑道:“说的好,就算你是傻子,我也只爱你一个。”
千木的脸红了起来,害臊的别过头,用嬴卿的话说:“仅此一次。”
嬴卿板起脸说:“不行,你还没有说过爱我。”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旁若无人般的缠绵,看的贝利亚脸红。
“我说你们两个等一会儿在温存行吗?我的时间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