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司！司司！我明天去找你吧？”

电话那边雅笃开心的不行，B哥终于在拖着她当了一把柴科夫把他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帅哥送回局里后大赦天下，放她回家过年了，她还没进家门就赶着给司昂打电话赔罪，年前推了他的约也不知道有没有生气。

“小雅，”司司调整了下情绪，努力把自己从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里抽出来，面对自己这个永远活力四射的女朋友：“明天不行，我有点事要办。”

雅笃终于觉察出司昂的不自然，放柔了声音：“司司，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有，刚从外面回来，有点累。”

“那我现在去看你吧？顺便给你带点吃的。”雅笃有点担心，司昂平时很少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

“不用了小雅，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叔叔阿姨吧，估计你再不回家他们都要直接找你们老大要人了。”司昂勾勾嘴角，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

“呃，也是，老太太刚才还查岗呢，我要再不回去估计他们真敢杀到局里来。”雅笃撇撇嘴，都怨B哥这更年期犯得不是时候。

“那我明天再联系你吧，司司。”雅笃无奈的说，本来以为明天终于能和司司出去玩了，结果他居然还有事，太遗憾了。

“好，明天办完事给你电话，小雅乖。”司昂说完最后一句话，再也不想开口，挂了电话把自己窝进沙发里。

算了，该来的躲不掉，只希望明天能够一切顺利吧。

番外：唐小瑭（一）

唐小瑭在没有成为瑭爷之前，也曾经有过自己的打算，安安稳稳的上学，毕了业找个温饱的工作，娶个通情达理的媳妇儿，生个漂漂亮亮的小萝莉，每天加加小班，回家了再逗逗老婆孩子，就这么悠哉的把日子过完，挺好。

不过唐小瑭心里明白，他也就是想想，过过干瘾。

这学倒是上了，可是没有同学敢跟他说话，老师也对他敬而远之。好吧，这都无所谓，反正他还有大哥和未来，但是那些天天守在回家路上的小混混实在是很烦，他自己脱身没有问题，顺便保护下未来也很轻松，不过隔三差五就要换个新书包太讨厌了！

就这么刀光剑影的晃到了毕业，唐小瑭的大哥唐鼎，终于对他下了最后通牒，必须回来帮他，找工作神马的想都别想。

唐小瑭当然不干，他自己的人生那得是他说了算，别人说什么都白给，唐鼎怎么了，他再牛逼那是对着外人，在他唐小瑭眼里那就算个屁。

所以当唐鼎对着他吹胡子瞪眼就差拿枪指着头的时候，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嬉皮笑脸的说：“哥，你就当我是个屁，抬抬屁股放了就得了。我就是烂泥糊不上墙的成色，别到时候拖了你的后腿，丢了你的人，让兄弟们看笑话。再说了，你看我这学都上完了，好歹也给我个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为社会主义的建设添添砖加加瓦，也不辜负了党和国家对我的培养，你说是不？”

唐鼎最听不得唐小瑭油嘴滑舌，一拍桌子吼道：“放屁！”

于是唐小瑭欢呼一声：“谢谢您呐！”转身一溜儿烟跑了，剩下头顶几乎要冒烟的唐鼎和一屋子大气都不敢出却使劲憋着笑的小弟眼瞪眼。

还没跑出茶楼去，唐小瑭就在楼梯上碰着了来找唐鼎的司昂，他不怎么喜欢这个人，总觉得这人就是个笑面虎，于是扯扯嘴角打了个招呼接茬往外走。

“唐小瑭，你等一下。”没想到司昂却开口叫了他。

“干嘛？”唐小瑭保持着一脚上一脚下的姿势回过头。

司昂看着他乍毛的样子有点想笑，这孩子跟他大哥怎么就一点也不像呢？

“工作找的怎么样了？”司昂问。

“就那样呗，你问这干嘛？”唐小瑭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没事，随便问问。”司昂微微一笑倒也不计较，他知道唐小瑭一直有点不买他的帐，果然还是小孩儿心性。

“哎，我说司大叔……”唐小瑭玩心突起，叫住司昂。

司昂皱皱眉头：“总是瞎叫，我比你哥还小点，直接叫名字。”

“这么叫不是显得亲嘛……”唐小瑭笑得特假，摆出一副巴结人的市侩相，“司大叔您门路多，有合适的位置了就在心里惦记着点小的，别的咱不行，端个茶送个水，扫个地倒个垃圾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嘛。”

司昂哭笑不得，知道这小子是诚心恶心自己呢，唐鼎啊唐鼎，摊上这么个弟弟难怪你要头疼了。不过他司昂是什么人啊，想玩是吧，那必须得陪着。

“扫地什么的就算了，可惜了你这张小脸儿。说起来我这儿还倒真有一个差事，挺适合你。”司昂略一思索，随即笑眯眯的看向唐小瑭：“活挺轻松，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

唐小瑭真是烦透了那笑容，装什么逼啊，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于是他往后退了一点，警惕的问：“什么活？”

“兰斯和洛特新开了间酒吧，就在你哥的盘口上，听说正缺人呢，要不我给他们打个招呼？”司昂一本正经，说着就要掏电话。

“操！”唐小瑭彻底炸毛了，他听见那两个名字鸡皮疙瘩瞬间就冒了一身，我勒个去啊，谁不知道这哥俩是道上的一对奇葩，他俩开的酒吧肯定也不是正常人去的地方，说不定那里面的服务生不管男女都得拿蕾丝围裙当统一制服，还不带打底的。

“司昂，你妹的！”唐小瑭脑补了一身恶寒，甩甩头阻止自己继续发散思维，骂了一句转身就要下楼，却又被司昂叫住。

“唐小瑭。”

“有话说，有屁放。”

“玩够了就回来帮帮你哥。”

唐小瑭没答话，回头狠狠的冲司昂竖了下中指，扭身蹬蹬瞪的下楼了。

“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打算逃避到什么时候。”司昂冲着唐小瑭的背影说，声音冷冷的，唐鼎把你捧在手心里护着，可是总得有人来提醒你，那好，这个恶人由他来当。

但是楼下那人就跟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那时候的唐小瑭只当司昂是被唐鼎拉来当说客的，根本没当回事，可是没想到还真被司昂说中，他的逍遥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唐鼎出事了。

其实这事也不是一天出的，而是很早就有苗头了，话还得从兰斯和洛特俩人开的那间酒吧说起。

他俩虽然入道时间短，但规矩还是懂的。开业前兄弟俩早就预备着开业那天能把唐鼎请了去，一是为了交份子，再就是想着赶紧摆明了立场，好背靠着唐鼎这棵大树好乘凉。

唐鼎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妥，那酒吧选的位置有点特殊，恰好在一个三岔路口上，虽然店面是在他的盘口上，但是隔着一条街就是阴司和Jlevin的地界。这两个人虽然表面上对他是服气的，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但心里的小算盘都打的盘亮，就等着对方先有所动作，然后自己好坐收渔人之利。

不过最后他还是带着一帮小弟前呼后拥的去了，算是给足了面子，同时也是昭告天下，以后这儿就是他唐鼎的场子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在Z市想动他唐鼎的人恐怕还没从他爸小兄弟里射出来呢。

偏偏那酒吧又是生意极好的，真的就像唐小瑭脑补的那样，兰斯和洛特不按常理出牌，隔三差五的就整点幺蛾子出来，结果这么一来二去的就抢了附近几家店面不少的生意。

其中被抢的最多的就是跟它相邻的阴司地盘里那几家店，阴司倒还没有说什么，底下负责那几家场子的小弟先不干了。

开始还只是用最原始方法拉帮结伙的往酒吧门口一蹲，用眼神警告那些准备进店的客人。就这么风雨无阻的站了一星期的岗后，终于发现这招太耽误时间也太耗费人力，往往是他们前脚走，后脚那些客人们就又回来了。混混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睡，总不能成年累月的守在人家门口吧。后来有些沉不住气的干脆就直接领了人冲进去，各种骚扰。

兰斯和洛特开始还陪着笑脸说好话，但几次下来心里就窝上火了，吃点小亏不算什么，关键是太影响生意了。兄弟俩一商量，得，咱也不是吃素的，再说这不还有唐老大罩着呢嘛。后来再有来挑事的，他们便也硬起腰杆子对着干了几次，虽然没吃什么大亏吧，可也损失不小。

就这么又过了一个月，俩人渐渐就感觉有点吃不消了，前几个月生意好的时候刚说把投进去的本赚回来，可现在这么一折腾，别说赚钱了，每天的流水连水电费都不够付的。月底一盘帐，好家伙，连人工带酒水，再加上那些维修费，整整赔了小十万进去。

于是兄弟俩挑了个日子找到唐鼎那茶楼一通哭，低眉耷拉眼的求唐鼎帮他们出了这口气。

唐鼎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按他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也是他们抢生意在前，所以他就打算退一步，让兰斯和洛特把给他的那份月供分成三份，往后他和阴司、Jlevin三个人一人一份，也算拿钱换个清净。

他把自己的意思给兰斯和洛特一说，兄弟俩立马大眼瞪小眼了，他们跟吃了苍蝇似地看着唐鼎，万万没想到心目中那个说一不二很少拿正眼看人的唐老大会做出这样怂包的决定。

唐鼎主意已决，叫人把目瞪口呆的兄弟俩哄了出去。

后来司昂知道了这事，把唐鼎狠狠的数落了一通。

司昂很少动气，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不安稳，他指着唐鼎的鼻子骂：“姓唐的，有你这么办事的么！你他妈想洗白都想魔怔了吧！那是一天能办成的事儿么！！在那之前你好歹顾忌顾忌那些跟着你的弟兄！！”

唐鼎只是笑笑。

司昂说的没错，他现在的重心确实不在这上面了，他正忙着转型。套句俗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还有唐小瑭呢。父母没得早，他又当爹又当妈的把这个宝贝弟弟拉扯大，万一哪天他出事了，总不能让唐小瑭去替他还那些他办过的混账事吧。

司昂又骂：“唐鼎啊唐鼎，你好糊涂！你以为你退这一步就海阔天空相安无事了？你是第一天出来混么？阴司和Jlevin安得什么心你不知道啊！别人都快尿到你脸上了你他妈还装什么滥好人啊！！”

唐鼎脸色有点不好看了，熟归熟，但是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司昂才不搭理他，骂到后来也是气急了，一肚子话竟然都憋在那里说不出来，最后只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唐鼎，有你后悔的时候。”说完，甩上门怒冲冲的走了。

唐鼎，有你后悔的时候。

一个月后唐鼎躺在地上，看着眼前慢慢被红色侵染的夜空，想起司昂这句话，暗暗叹息，真是一语成谶。

唐鼎死了，死在离茶楼不远的小街里。

唐小瑭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茶楼，他就记得当他推开唐鼎办公室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躺在里间床上的那个人。

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只是匆匆擦掉了脸上的血迹，身上还是昨晚穿的那套休闲装，上面一片狼籍，到处是刮蹭的痕迹，星星点点的血迹已经凝固，腹部暗红一片，已经看不出原来衣服的颜色。

这人是唐鼎么？唐小瑭揉揉眼睛，再看，还是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眉眼，可是他怎么感觉不认识这个人呢？

唐鼎什么时候这么安静过，唐小瑭走过去站在床边仔细的看，不对，这人肯定不是他哥，这要是唐鼎肯定早抬手扇过来了，质问他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回家。

唐鼎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唐小瑭只觉得胃里一阵阵抽搐，他觉得他快要吐了，不对，这人肯定不是他哥，这要是唐鼎肯定早一轱辘爬起来骂人了，然后洗脸换衣服把自己捯饬的人五人六的去摆他的大哥架子。

唐鼎，你他妈给我起来！唐小瑭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司昂领着未来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唐小瑭正站在床边对着唐鼎的尸体发呆，于是走过去推了他一把，颤抖着问：“唐小瑭，你昨晚干嘛去了？”

唐小瑭被推的往后一趔趄，没答话，只是盯着床上的人。

司昂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把人拽到面前：“我问你话呢！”

未来赶紧上前拉司昂，声音里带了哭腔：“别……”

唐小瑭再也忍不住了，他推开司昂，一弯腰哇的吐了出来，只几口就把肚子里的存货吐空了，但还是无法控制的干呕着。

唐小瑭一边呕着，脑袋里一边过电影似的闪过昨晚他跟唐鼎吵架的情景，对，他俩是吵架来着，可是后来呢？后来他好像揍了唐鼎一拳，那也是因为唐鼎先动的手啊，揍完那一拳他就后悔了，后悔了就跑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出了门他好像看见一间酒吧，再后来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个笨蛋不会是去追他了吧？唐小瑭有点想笑，唐鼎啊，你真把自己当爹了么！可就算是当爹也没见过这么笨的，追个人把自己给追回老家去了，你他妈就不会让你手底下的人去追啊！

又呕了一会儿，终于缓过那道劲儿，唐小瑭直起身用手背抹抹嘴，抬头迎上司昂简直要喷出火来的的视线。

“唐小瑭，我再问你一遍，你昨晚是不是跟你哥吵架了？”司昂盯着对面的人，第一次有了想杀人的念头。

唐小瑭面如死灰，冷冷的说：“管你什么事。”

司昂抬手就是一拳，正打在唐小瑭脸上：“你就是个畜生！！”

唐小瑭没有躲闪，硬是接了这一拳，只觉得嘴里一咸。一旁的未来一声惊呼：“你们这是干什么！”

唐小瑭歪歪头，啐出一口血沫来，心里突然就静下来了，他勾勾嘴角，冷笑一声，说道：“对，我就是个畜生，从小就长在畜生窝里，天天看着你们办那些畜生才办的出来的事，想不变成畜生还真有点难度。”

“原来我一直怀疑，唐鼎真是我亲哥么？办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他怎么能那么心安理得？现在可好了，我终于明白了，感情我骨子里流的也是畜生的血，我俩还真是一家人啊。”

“……瑭哥，你说什么啊……”未来听见唐小瑭的话，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她哽咽着伸手去拽唐小瑭，却被司昂阻止了。

唐小瑭只觉得越说心越冷，他又想起昨晚唐鼎劝自己去帮他的事，那些一直压抑在心底的话终于爆发了出来，他转身盯住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几乎是在吼了：“唐鼎你他妈就是活该！你一全手全脚的大老爷们儿干点什么不能混口饭吃，非要干这种缺德带冒烟还要拿命换钱的买卖！”

“你他妈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帅特有派啊！你他妈是不是觉得走哪都被人瘟神似的供着特享受啊！你他妈是不是觉得你养了我我就得感恩戴德的把你当爹供着啊！啊呸！我今天告诉你唐鼎，老子每次用你给的那些脏钱都觉得恶心！！”

唐小瑭越说越激动，眼泪鼻涕流都冒了出来，他猛的趴下身去，抓起唐鼎的胳膊使劲晃着：“你还敢劝我去跟你一起犯浑？你他妈脑子进水了吧你！看见没有，这就是你的下场！你现在怎么不起来骂我了，啊？你现在怎么不起来打我了，啊？唐鼎你他妈倒是说句话啊！！”

司昂看着唐小瑭声嘶力竭鼻涕眼泪横流，只觉得悲从中来。他把唐小瑭从唐鼎身上拉开，逼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然后开口道：“唐小瑭你给我听着，别把自己想得那么干净，要是没有唐鼎，今天躺在这儿的，是谁恐怕还不好说。还有，平时给你的那些钱都是茶楼赚的，别脏了你哥这份儿心。”

唐小瑭发泄了一阵，只觉得像被掏空了一样轻飘飘的，他盯着司昂的眼睛，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