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春树 下+番外——安妃特
安妃特  发于:2014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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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一直不回家么?”

“原来是这样想的。”阿树抬了抬眼,注意到了旁边一直看他的赵年。

赵年连忙撤开眼神,心里莫名的一阵悸动。

“木头,你应该了解的,在外面的日子,总比家里好过的多,是不是?”

云暮苦笑,“你是再也不愿回来了,如果你在外面很好,那就不要回来了。”

阿树笑容有些冷淡,附在他耳边,“所以,若爷爷知道了,你转告他不用担心。”

她将杂志一页页的翻开,然后每一行字都不错过的进行翻查。

眼睛贴的很近,似乎此时手里只差一把放大镜。

赵年抿了一口茶水,“云思你至于么。”

“至于。”她并不抬头看面前的人,只是只顾着做自己的事。

他忽然笑了,“黎然现在的专访多了去了,各大报社和一些网站都有关于她的专访,你买一本怎么够?”

云思似是想了想,抬头露出感激的表情,“你提醒我了,我得……多买几本。”

“那还是不够,关于她的视频还有那么多,你还应该去网上找所有关于她的视频,说不定会意外的线索。”

她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你说的没错。

赵年眼角瞄到了那本印满了密密麻麻铅字的杂志,突然觉得口干。

这人,还真是……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一切根本是你的错觉呢?”

她微微的摇头,充斥在眼睛里的,是不愿相信。

“……有的时候,一件陌不相识的东西,你只消在一眼望去时认定那是你熟悉的,以后的眼光怕是永远逃不开了。”

她何尝不觉得自己是看错,一面抗拒着,一面却又充满希冀。

手指在纸面上滑动渐渐停下,然后,合上封面,轻轻放到了一边。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做的又会有什么结果。

“你最近是不是肝火太旺了,喝点花茶降降火。”

掀开杯盖,清香热气扑鼻,隐约的,是荷花的气息。

她突然想起了盛家院落里的荷塘,那年夏日的傍晚,自己似乎也是闻着这样的香气走进那扇大门的。

赵年眼镜下的目光深沉而老练,“听说,你的生日快到了。”

她嗤笑,“什么生日,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不奇怪,我自己的生日也每年都不记得。”

云思挖苦道,“这还真是难得,自己的生日记不住,我的生日你倒比我还清楚,作为我本人,是不是应该非常感动呢?”

赵年不介意,只是垂了眼皮,呵了口茶中的热气,“不管怎样,生日总归是开心的日子。”

“开心?是别人祝福你长命百岁,然后家人朋友一起陪着你吹蜡烛吃生日蛋糕吗?”她的笑容有些藏不住的苦涩,“我所谓的生日,无非就是一个替代别人生活的纪念日,在他们眼里,似乎是给了我全新的生活,于是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如同一个被恩赐的乞丐。”

他沉默不语,仔细咀嚼话中的含义。

“想来不用我说什么,你也必定是完全知道的,我的命运恐怕只是为了替代另一个人而生存。”

茶渐渐有些凉了,她拿过旁边的水壶向里添了些许,香气更加浓郁,白气氤氲在周围,久散不去。

赵年向后靠在椅背上,语气温和,“可是,照我看来,盛家人对你都是很不错的,是当亲孙女待的。”

“你懂什么,你认识我才多久。”她凌厉了几分,“赵家的独子,自然不会有我这样的待遇,你我的事情不就是盛赵两家的一步棋么,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但我明确的说,不管爷爷怎样要求,这事不会成。”

“那……”他微抬了眼眸,“……我们只做朋友,好不好,这样你就不会有任何压力,也不会对我反感了。”

她转过脸不看他,“你不用这样说,有时候真的分不清,别人对我的好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爷爷想念的是真正的早已死去的孙女,云暮哥怕是恨不得我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云思眼中突然掠过一丝悲伤,有些疼痛,“而那个,真正对我好的人……”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心里面想的是那个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少年。

他修长的手指抚着精美的茶杯,说,“你们都叫他……阿树?”

chapter 68

阿树。

她嘴边浮起一丝微笑,黯淡的眼睛有了一丝光亮。

落入了赵年的眼。

“他小时候非常的顽劣,不敢欺负云暮哥,然后就爱冲我发脾气……”虽说是抱怨,云思却像是在回忆一件极美的事物,“他拉小提琴可好听可好听了,后来听到别人拉的都无法入耳。”

他淡笑,怕是再好的别人都无法入了眼吧。

“他,顽劣?”赵年想起在森瑞看到的一脸冷漠和戏谑的男子,实在难以将他和这个词划上等号。

云思连忙点头,“是啊是啊,盛家就是他最调皮,就他唯一敢和爷爷顶嘴。”

楼下的人在叫嚣,茶馆失了方才的安静。

赵年启口,“这样的他,只是在离家之前的吧,现在他是什么样,你还知道么?”

她迟疑,然后摇摇头。

他说,“云思,这个生日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总得送你一份礼物。”

“不需要,”她冷漠的迅速。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先别拒绝,等你收到了一定会大大的感谢我。”

“到底是什么?”

拉了她的手,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说,我们走。

墨墨的姿势有些笨拙,肩膀总在不安分的扭动,这物件实在重的很。

她有些累了,哭丧着脸问身旁的男子,“哥哥,我累。”

那男子眼中笑意无限,轻点了她的鼻子,“小丫头别想偷懒。”

墨墨扯开一个笑,“哥哥,你笑的……真好看!”

“你几岁,知道怎样是好看?”

她不服气,嘟着嘴指着电视屏幕上的女子,“那哥哥你说,她好不好看?”

男子托了下巴,“你认识她?”

“认识!”小孩正处在换牙时期,却也开始懂得追星,头头是道,“黎然姐姐,我准备去听她的演唱会呢。”

“你知道她要开演唱会,那墨墨打算怎么去呢?”

女孩从后面搂住安然坐在那儿的男子,“哥哥,不如这样,你当我一天男朋友,然后你带我去好不好?”

男子哭笑不得,指着乐谱的第一页,“不如这样,只要墨墨把这个拉好了,到时候我们俩一起去好不好?”

“真的?”她拍拍胸脯,“小意思。”

他看了看墙上的老式钟,“不过呢今天已经很晚了,先回去睡觉,不然奶奶会等急的。”

她小眼珠转了转,伸了手拿过乐谱,“我回去继续练。”

老街上,男子站在店门口,目送着那个肩上背着琴的小身影,闪进一个小巷弄,然后消失在夜幕中。

想必老人已在家门口望了很久。

各家店铺相继关了门,店家们个个打着哈欠,想着都是温暖的床铺。

他想着,这个时候若是在夜店,应该是灯光璀璨最为欢腾的时刻。

只是那样的生活,似乎已经离了自己很远。

夏夜,草丛里有清晰的虫鸣。

她微张开自己的手掌,手心里是黏黏的汗液,一阵风吹过,慢慢褪尽。

一颗水滴在手心里缓缓的扩张,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

似乎连水滴里面咸涩的味道都闻到了。

身旁的男子递了纸巾给她,说,别哭了云思。

她没有接过,只是愣愣的看着前方背影清瘦的男子,不敢相信昔日那个爱冲她做鬼脸的家伙此时就在她面前。

四年里,云思想过无数次再见阿树的场景,在机场,在家中……她以为,逃离了这个地方,待他重新回来时,覆在眼中的定是与生俱来的桀骜不驯,那个人不会再被他放在眼里。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呢?

她迈开脚步,没有迟疑,只是朝着他的方向,一步一步。

阿树有些困了,转身想要往回走。

突然,腰间被一双手紧紧圈住——身后是小声的啜泣。

他止不住的惊奇,“思思?”

她不再是那个整日扎着马尾的小姑娘,直直的头发,散落在肩上,他差点忘了,已经过了四年,所有人都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赵年在远处看着夜色中的两个身影,心里疑窦开始散了,嘴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盛云思,你心里想着谁,我这下总算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感人肺腑的兄妹恋,原来如此。

“上次黎然的机场绯闻,那个人就是你,是不是?”

他皱眉,递了毛巾给她,“提那个做什么,赶紧把脸擦干净。”

云思笑着接过,“原来我没猜错,你和她真的认识,对了,那首《夏至前夕》的曲是不是你弄的?Elvis就是你的英文名?”

他纳闷,“你怎么听的出来的?”

“原本我只是有些熟悉,不过……”她抿了抿嘴唇,悄悄看了他的眼睛,“后来云暮哥也听到了……然后我才想起来,你曾经告诉我这首曲子的来由。”

阿树凝神,想了片刻才道,“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没有没有……”她挥手,“云暮哥和我一样都只是怀疑,以为只是巧合,他并不知道你回来……”

“他已经知道了。”他眼光不经意瞄到那架三角钢琴,说,“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她惊愕,一时间不知该问些什么了。

云暮哥还是知道了,那他们两个……

以前的事情,不知道阿树到底有没有放下。

“既然不是木头告诉你,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她如实回答,“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朋友?”阿树想起那日见云暮时,他身边那个目光老练的男子,继续问道,“你那位朋友是不是戴眼镜?”

云思再次惊诧,“你……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

他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只是想着那人的用意,只是在森瑞见了自己一面,几天的功夫居然查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还把云思带来。

那个人,看来是唯恐盛家不乱。

chapter 69

暗色调的咖啡厅。

子恒坐在一侧,眼睛微闭着,在她对面的男子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面上,然后移到靠近她的地方,说,“韩小姐,您要的都在这里。”

她的手有些颤抖,伸出去,然后又收回来,恶狠狠的盯着对面的人,“你告诉我,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不是!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男子坐在对面稳若泰山,“您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我要你告诉我,如果没什么事,这东西我不想看!”

他突然笑了,“如果您之前就认定没什么事,那又怎么会找上我呢?”

子恒绷着脸,只是看着离右手不远的信封。

“所以,您何必自欺欺人呢?”

“不要再说了!”

她不知道后来是怎样从咖啡馆出来的,开车时满脑子都是照片里的内容,包里那一叠东西犹如是一剂能让人瞬间变成魔鬼的毒药。

没有回杂志社,直接回了家。韩母见女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惊讶的不行,忙问怎么了。

子恒什么都没说,整张脸都是僵硬的,右手一直在抖,口中一直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韩母吓坏了,摸了摸她的额头,这孩子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有……

她左手紧握着包,挣脱开母亲,快速跑到房间,猛的关上门,然后,眼泪不止。

那男子的话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插入人的心脏……

“他叫陆北,我查过关于他的资料,是一名律师,同时也是尚云证券的法律顾问,”

……

“东街那里有一个很火的酒吧,不过我想韩小姐您是不会去的,因为去那里的都是男人,”

……

“盛先生和他应该是在那里认识的,他们经常去的地方一般是酒吧,酒店还有各自的私人住所……”

“你闭嘴!如果查不到什么就不要拿这么一个荒唐的借口敷衍我!你以为我会信?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怎么可能会信你的鬼话!”

“韩小姐,我郑某人一向是拿人钱,帮人办事,如果真的没有什么也会如实相告,您要是真的不愿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她握紧了手心,突然感觉气提不上来,“……他们……多久了?”

“这个不敢给您确切的时间,不过,照我推断,应该有很长时间了。”

……

她目光有些呆滞,机械的将那叠厚厚的照片拿出来,一张一张的翻看,然后是一层深过一层的绝望。

照片中的两个男子或相拥,或接吻,甚至更亲密的动作……

嘴唇已渐苍白,心里痛的厉害。

如果没有这些照片,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盛云暮,她的未婚夫,这个自己从小爱到大的人,眼里原来根本没有自己。

他的笑容还有温和难道都是假的么?难道和自己在一起只是一个形式,只是为了掩盖另一个事实?!

她这样一个骄傲的人,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的接受失败,怎么可能就这样输给一个男人!

不,我不会输,绝不会!

身旁的墨墨冲他眨眼睛,得意的扯了扯自己的裙子。

阿树朝她竖了大拇指,耳边还放着手机,“去啊,而且还要带人去呢。”

黎然抓紧电话,“啊?带人?带谁?是男是女!”

“咳……是女……”

阿树看了眼墨墨,仿佛下一秒就要喷笑出来。

“好啊你,借着我的演唱会和人家女孩子玩浪漫是不是!本来还想着结束之后去找你的,现在看来不用了,反正我去了也碍眼。”

“不会吧,一场唱下来几个小时,你还打算溜出来玩,你不累啊!”

黎然将衣服扔在一边,“所以我说现在不用了啊,我是同情你没有人陪,现在既然有美女在身边自然我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这样吧,结束之后请你吃宵夜怎么样?当是慰劳……”

“不去!”她乱叫,“盛云树你故意的,我才不要当电灯泡!”

阿树简直快无语,“我说黎然你至于么,吃一小女孩的醋!”

“小女孩,有多小?难不成今年十八?”

“错,人家可是才读小学二年级,”他笑了出来,“你说你至不至于。”

黎然微愣,然后反应过来,“我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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