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连着三天了。三个人依然是没找到一家合适的按摩院。陈曦和吴申还好。山娃,却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眼看着,每天的饭量渐少。这是第四天了。三个人,又像钱三天一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但精神头儿,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都耷拉个脑袋,谁也不说话。其实,愿意留下他们三个的地方,还真有那么两家。可就是活儿不太满意。虽然也是按摩院,但却都是在洗浴中心里。人家倒不欺世盗名,直截了当的就跟几个人说,不是中医按摩,能不能治疗,吴所谓,能给客人按舒服了就行。三个人谁都不愿去,虽然待遇还都可以。但在这儿干的时间长了,自己辛苦学的这点东西,那还不全都的扔了。正往钱走着。路边的一个地摊,引起了陈曦的注意。离得远,没看清,还以为是个卖小百货,或是卖假古董的。走到近处,才看清,地摊上,什么都没摆,扑到地上的那块布上。画着个八卦图,图的上面,写着几个字,陈曦站着身子,看不清写的都是什么字。但一看那图,也能猜的到,无非是批八字,算流年等字样。陈曦看看摆摊的那人。五六十岁的样子。带着个有点偏大的墨镜。看样子,也是个忙人。只是真假不知道。就是算命的,也有假冒忙人的。真假倒也无所谓,算得准就行。想到这,陈曦便蹲下去,和那人攀谈起来。‘大师,算的能准吗?一次多少钱啊’?吴申见他跟那人搭话,便说,‘陈哥,你还真的要算啊,能准吗’?陈曦好像没听见吴申的话。那老人也没理睬吴申的话。直接回答陈曦的话说,‘大师么,可不敢当,只是学几天手艺,混碗饭吃,至于准不准,算着看吧,算得准,你就看着赏几个,随你心给,算的不准,怪我学艺不精,你就图个乐,也不用你给钱’。说的倒蛮实在的。陈曦心想。那您就给我们几个看看吧。‘那好,几位小哥,就把生辰八字报上来吧’,那人微笑着说着。陈曦很快把自己的八字说给了那算命先生。山娃却摇摇头说,‘八字是啥,我不知道啊’。那位先生,听了忙接过话说,‘不知道也没关系,知道生日也行,可以推算出来的’。‘讴,是这样啊,便也把自己的生日说给了,那位算命先生听’。等到吴申了,吴申也是摇摇头,无奈的说,‘我连自己准确的生日都不记得了’。陈曦和山娃都苦笑着说,‘不会吧,你连生日都不记得啦’。吴申看他俩那大惊小怪的样,不高兴的说,‘小时候,都是爷爷奶奶给我过,那时候小,我也不记得到底是哪天’。‘那你身份证呢’?‘我哪里有身份证啊’。陈曦这才想起,吴申到现在还是个黑户呢。这次到南方来,有时间,应该陪她回老家去把相关的证件都给补办了才行。吴申接着说,‘就你们两个算好啦,反正我也不信这个’。山娃却不合时宜的跟了一句,‘啥信不信的,算着玩吗’。那老先生听了,却好大的不愿意,‘你这娃娃怎么说话呢,你要相信就算,不相信,就不算,我老头子,不赚你这份钱,也行,什么是算着玩啊’。陈曦一见老先生生了气,便忙用手掐了山娃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又很客气的跟那老先生说着,‘我这小兄弟不会说话,您别见怪’。听陈曦这样一说,那先生,便也把气往下平了平,‘嗯,还是你这小伙子会说话’,说完,就又拿起了旁边的一本万年历。翻开书,将书紧贴在眼镜片上,仔细的看着。陈曦这才看出来,这位算命先生,还能看见一点的啊。既然能看见一点,你带墨镜干吗啊,这不更影响视力了吗。陈曦心里莫名其妙的想着。不过可没敢说出来。恐怕哪句话,没说对,又惹这老先生生气。老先生,只找了一会儿,便好了。用张小纸条,把山娃的八字写了上去,然后递给山娃说,‘给你誊了一份,自己记住了,省着以后不知道’。山娃忙接过来,连声说着,‘谢谢’。八字都找准了,老先生,便开始像模像样的算了起来。大手指,不断的在其它四个手指上,来回移动着。只一会儿,有点面露惊讶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二位八字里,都是金木相克之局,且相克太过。莫非跟我老头子同命相连不成’?陈曦还是略懂一点命理的,听那老先生一说,便明白他的意思。但并没回答老先生的问题,只是说,‘还有什么,接着算啊’。老先生,也没追根问底,这就是吃江湖饭的规矩,人家不说,自己绝不多问。便也接着陈曦的话问道,‘不知道两位小哥,要求什么呢’?‘求财’,山娃着急的说。老先生听了,点了点头。又沉思了一下,说,‘两位,八字虽然不同,但命理差不多。问财运,不知道是问一声财运,还是问眼下的财运’?陈曦想了想说,‘问眼前就可以’。‘那不知道两位,家住哪里’。‘问这干嘛?有关系吗’?山娃听了不解的问。陈曦马上就明白了。这是问方位。一般是以出生地为准。方位不同,五行所属不同。去向不同的方位,不同的五行属性,跟八字相配,所产生的五行相生相克的关系自然也就不同。这个跟陈曦用手机给自己算命,所用原理相同。陈曦便说,‘我是从东北来,他,一指山娃,是从西北来的’。那老先生听了,话语顿了顿说,‘如果是求财的话,应该没问题’。山娃听了,忙追问道,‘两个人都是吗’?老先生点了点头,‘嗯,你们两个财运都不错’。山娃听了,显得很高兴,这几天来,脸上的愁云,一下子便就都转了晴。便就又童心大发的问,‘那,你说,咱俩谁的财运好呢’?老先生听了,不禁笑了笑,说,‘那你是想听实话呢,还是想听好话呢’。‘讴,啥意思啊’,山娃瞪大了两个眼睛,愣了愣,马上又回过神,‘啊,当然是实话啦’。‘你的财运也可以,但远不及那位小哥’,老先生不紧不慢的说。山娃听了,有点失望,但马上又高兴的说,‘只要财运好,就好。管它大小呢’。吴申也接着说,‘看来,你们两个财运都好,那我跟着你们两个也就不愁发财喽’。山娃兴高采烈的说,‘那是,,走啊,接着找活儿去’。吴申说,还没给钱呢。陈曦忙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那老先生说,‘身上没带太多钱,就这些吧’。那老先生却说,‘小兄弟,你我要是同命人,这钱我就不要了’。陈曦也很坦诚的说,‘我们三个,视力也都不太好。不过这钱,您还是拿着’。说完,把钱塞到,老先生手里,转身跑了,去追吴申和山娃两个人。有了刚才那老先生的话,山娃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无精打采的了。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向两边使劲儿的看着。吴申虽然没算,并说,自己也不信。但听了老先生的话,精神还是为之好转。倒是只有陈曦,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老先生说的话。‘如果是求财的话,应该没问题’。陈曦总觉得这话里,明明有话吗。那老先生说完,陈曦就想问来着。被山娃一打岔,没来得及问,就走了。陈曦想回去问问,已经走出好远了。想想,哎,算了,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用山娃的话说,‘只要财运好就好’,管那么多呢。再说,算命这东西,本就是谁也说不准的事。自己真是自寻烦恼。
三个人,终于找到了个干活儿的地方。并且也能同时收下他们三个人。这是个还算不小的店,加上他们三个,有七八个按摩师。到这,没几天,便对店里的情况有了些了解。老板是个正常人,不经常来。只是晚上,或是隔天晚上,过来,到吧台收一次钱。店里的按摩师,也大都是正常人。不算他们三个人,原来的员工,只有一个人是盲人,并且老板不在时,店里的事儿,都是由他来负责。大家都叫他,‘刘哥’。那应该就是姓刘了,至于叫什么,不知道。三个人谁也没问。只跟着别人叫刘哥也就是了。并且,陈曦,一想也就明白了。跟很多正常人开的店,一样。这刘哥,估计,肯定也是个,傀儡老板。用他的残疾证,少交点税费。陈曦只是想了想,这事跟他也没多大关系。时间长了,没事儿,三个人便跟老员工们,在一起切磋一下手法。让陈曦很失望的是,虽然,门外,挂着中医按摩的牌子。几个按摩师,对中医理论,却是一窍不通。只是,知道几个常用的穴位,也不多。手法,基本算得上平平。就连山娃那办拉手,在这儿,也不算是最差的。不过,店的位置很好。后面就是一个很大的住宅小区。按摩店的房子,,就是小区外围临街的门市房。所以这里的客源并不缺。在这儿干,活儿不缺,就是没啥技术含量。收费也不高。按摩师,赚不了几个钱。不过,暂时也没个好地方去。三个人就决定,先在这儿干着。有机会再说。这期间,有几次,陈曦外出买东西时,刻意的往那天算命的那个地方,走了走。看看还能不能,再遇到那位,老先生。可去了几次,都没发现。听人说,这块儿,被城管清理了几次,算命的,都不敢在这儿摆摊了。陈曦很失望。不过这事儿,很快便又被忙碌的工作给冲淡了。每天要值班十几个小时。活多时,连吃饭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可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才赚了两千多块钱。山娃更少,只有一千多块。在这地方,这点钱,吃碗面条,都的算计算计才行。山娃还好,对于他来说,眼下只要有个地方干活,练练手,就好。挣多少钱倒不重要。可这点收入,却远没有达到陈曦和吴申的心理目标。当然。所以,两个人每天除了干活以外,就是收集着报纸上的用工信息。希望能再找到个好去处,而另谋他路。当然,对于陈曦来说,想离开这,挣钱少,还不是唯一的理由。主要是,在这儿,接触不到真正的患者。真正的患者到这儿,也未必能解决得了。这里的按摩师,陈曦也曾在一起攀谈过。没有谁是受过专业培训的。老板似乎对按摩师的技术,也没什么要求。来了,只要能按就行。凭着收费低廉,又靠着个很大的小区,客源暂时不缺。能赚些钱就行。虽然挂着中医按摩的牌子,这附近的居民压根儿,就没拿这里当成个能治病的地方看。来这儿按摩的,大多都是来放松一下而已。跟桑拿洗浴,也没啥区别。陈曦可不想在这种地方,靠着。本来是想出来多长点本事的,可在这时间长了。本事没学着,原有那点东西,估计也都得扔没了。吴申也是同样的想法。好像三个人,只有山娃对这里还算满意。这天晚上,关门以后。陈曦又像每天一样,拿起当天的报纸,又开始,收罗起了那些散落在每张报纸角落里的招工信息。当然,有可看的新闻,也顺便看上一眼。同事,小玉,凑过来问,‘陈哥,又找工作啦’。小玉,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上完初中,就没再读书。为啥,陈曦从来没问过。这也是陈曦的性格,从不多问别人的隐私。估计,跟大街上,那些无所事事的少男少女,一样。都是一提读书就头疼的主儿。小玉应该还是不错的,没有,小小年纪就到大街上去混。所以陈曦对她的印象并不坏。见她来问,便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你们要找个专业点的地方,我倒是知道一家’,小玉小声的说着。好像是怕别人听到似的。陈曦听她这么说,忙放下手中的报纸,问道,‘在哪啊’。小玉看他那着急样,不禁笑了笑,说,‘嗯,不过不在省城,是个小城市,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去’?‘哪都行,有地方就好’,陈曦急不可耐的说着。‘你要是想去,我就帮你找一下电话’,小玉说着,便拿出手机,在电话本里,翻了起来。一边找,一边说着,‘那里收费也挺高的,’。‘’那你为什么不去啊‘,陈曦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小玉听他这样问,知道陈曦是怀疑她的意图了。便瞪了他一眼说,’我不想去‘。陈曦说完,也觉得话说的有点不太合适。便忙把刚才那怀疑的口气改变一下说,’为啥呢‘。’那里,好手儿多,业务不过硬,是很难赚到钱的,我也没专业学过,在那干了些日子,就走了‘。说着,又用那双大眼睛看着他,很认真的说,’我把实情都跟你说了啊,去还是不去你可自己想好‘。陈曦忙说,’谢谢你啊,你只要把联系方式告诉我就行,我自己会考虑的‘。’嗯,那好吧,你记一下电话吧‘。陈曦把那家按摩院的电话,存到了自己的电话里。不过现在是太晚了,明天在说吧。想睡觉,又有点早。便跟小玉扯着闲话说,’你说的那家店,不培训学员吗‘?小玉好像是也不着急睡觉。回答说,’好像,不会,他那里,也会教一点吧,我在那干的时间不长,不是很清楚‘。陈曦问这些,主要是,为山娃考虑。山娃现在这两下子,在这干,还可以,真要接触真正有病的,基本是一窍不通。如果真的要到那里去,就怕山娃人家不要。’你为什么不在那学艺学呢?何必在这儿被人‘剥削’呢‘?陈曦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我也没想,在这一行干长。以后还不一定干啥去呢‘。’那你为啥还在这里干嘛啊‘?陈曦不理解的问道。’现在又没啥正事儿做,先在这儿干着,赚点钱,够我买衣服就行,反正我还小,也不着急。以后有了好地方,就不在这呆着了‘。陈曦听了,不禁叹了口气。小玉便问,’你叹什么气啊‘?陈曦’讴‘了一声,说,’我叹气,是在想,还是你们正常人好啊,选择比较多‘。陈曦把话说的尽可能很轻松。但心里却在很无奈的,抱怨着,哎,有这样一群’打短工‘的,难怪价钱压得这么低,还有人干。不过嘴上可没说出来。怕小玉听了,又挑了理。小玉,却又在那,像似自言自语的说着,’其实,干这行,也挺好的讴。听说他们干的好的,能赚几千块呢‘。’那你是不是又有了在这行发展的想法拉‘,陈曦逗她说。’那也没准儿‘,小玉笑了一下调皮的说,’没准儿,我还就在这行干了呢,这饭碗,跟你们抢定了呢‘。陈曦哈哈笑了两声说,’好啊,那我就先给你当老师了,在你跟我们抢饭碗之前,先赚你一笔学费再说‘。’行,我要学,就找你了,你可别误人子弟就行‘。说完,两个人不禁都笑起来。陈曦还说头一次,跟这小姑娘,说这么多话。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不过太晚了,又跟她扯了几句闲,便各自睡觉去了。
第二天,趁着空闲时间,陈曦把这事儿,跟吴申和山娃两个人说了一下。让两个人也参谋一下,下一步怎么办。到了晚上,三个人又仔细的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采取两步走的方案。先过去一个人,探探路子。行的话,就都过去,不行再回来。当然这事,就交给了陈曦。让陈曦先过去看看。转过天,陈曦便打电话,一切都联系好后。又跟老板谎说家里有事,请一段时间的长假。这种店,本来按摩师的流动性就很大,缺一个人,多一个人都无所谓。所以没费事,假就请了下来。陈曦便一个人先去了,小玉说的那个城市,那家店。
大巴车,慢慢的停在客运站的广场上。陈曦下了车,走出客运站。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这座不起眼儿的小城。这是个不大的南方小城。放眼望去,没有大城市里林立的高楼大厦,也很少有,现代都市那些用玻璃幕墙包裹起来的建筑。走在大街上,行人不多。迎面扑过来一阵阵温暖又有点湿润的空气。陈曦没心情欣赏这古朴又迷人的小城。照着写在纸上的地址,急匆匆的找到小玉给介绍的那家店。路上并没费周折,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天下的按摩院,似乎都一个样。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进门就是一个大厅,一张吧台,一个服务员,里边便是按摩室。陈曦打量了一下,很大,大概也要有二百多平。在服务员的指领下,陈曦很快就见到了老板,也是按摩院的,院长。院长是个精神矍铄的中年人,应该有五十左右岁的样子。得知陈曦的来意,并没有别的老板那种傲慢,说话很得体。言谈中,也透着一种生意人的精明。看样子,是个老社会了,很会与人打交道。但话语间,还是显示出了一点肤浅。陈曦倒不在意这些。只要有活干,能发挥自己的特长就行。院长也像其他的老板一样,问了些跟按摩相关的问题,又试了试陈曦的手法。最后很满意的把陈曦留了下来。陈曦跟院长说了,还有两个人要来,其中一个,可能要半工半学,不知道行不行。院长,想了想,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只是说,’如果是半工半学的话,提成会少一些‘。陈曦也很高兴,事情会如此的顺利。剩下的,就是在这里干上几天,看看情况如何了。如果可以,便把那两个人也叫过来。院长也看出他的心思,并没急着跟陈曦把话说死。同意他先干几天,在给他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