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轮回了+番外——李五言
李五言  发于:2014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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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怎麽会是红的?不可能是红的!”说的是梁掌柜,他一向对自家的茶叶很有信心的,个中一定有猫腻!“我也不知道啊,他们是这麽说,还送来了一些样品。”工人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包包好的茶叶递给了昝贤冗。

昝贤冗接过茶叶,一打开,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他拿起一根,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然後吐在了地上。“是不是他们在茶叶上做了手脚?”梁掌柜急切地问道,同时也开始怨恨自己,如果当时坚持己见,不买给那个人,也不会弄出这种事来。

“去拿杯沸水来。”昝贤冗没有理会梁掌柜,面色平静地指挥道。工人又急匆匆地跑到里堂去拿水,这之间,梁掌柜又问:“老板,茶叶被他们动过手脚了罢!”昝贤冗还是什麽都没说,直到沸水被端来了。

昝贤冗将茶叶的一小半倒入沸水中,盖上了杯盖,闭眼不知想些什麽。“你也坐一会儿。”梁掌柜给工人搬了张凳子,自己也坐下等待著。虽说是等待,但漫长地实在难熬,就像一根刚下锅就想出锅的油条。而工人呢,则是频频望向那个无辜的茶杯。

一时间,几个人都不说话,紧张的气氛还是很轻易就能感受的出来的。就在这不知不觉间,就在梁掌柜以为昝贤冗睡著了的时候,凤凰悄无声息地来到昝贤冗的身旁,凝视著他的侧脸。

梁掌柜倒没什麽反应,反而是那位年纪轻轻的工人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凤凰的眼神简直太深情了,看来传闻是真的啊,等会儿要跟那群死党们好好的绘声绘色地描绘一番,工人得意地想著。

昝贤冗倏地才张开眼就瞥见了凤凰,笑道:“凤凰啊,有什麽事麽?”凤凰摇头,什麽也没说。可能是昝贤冗已经习惯这种事了吧,所以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将杯盖一掀,一股热气喷涌而出,红色的茶水中茶叶静静地躺在里面。

“老板!肯定是他们做了手脚——我们的茶叶——”梁掌柜是真的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用意为何,但一看这阵势也猜到了几分,看来是存心不让品香楼好过!

“尝尝。”昝贤冗依旧古井无波,只是昔日的笑容是一点都看不到了。梁掌柜愤怒地看向这杯茶,一股火气真想出给这个茶杯,但又看到昝贤冗不容拒绝的神色,只能压下火气,默默地喝了一口。当茶一入口的时候,梁掌柜的愤怒少了几分,不可置信倒是多了许多。

“尝出来了?”昝贤冗用著笃信的眼神看著梁掌柜。梁掌柜立刻知道自此错了,於是歉疚地点点头:“是我们的茶叶出了问题,老板,对不起。”梁掌柜抱歉地扯了几下嘴角,他是真的笑出来了,接著又说:“作为一个商人,没有信任自己的顾客是我的不是,请您原谅。”

这时,昝贤冗才满意地咧著嘴,笑容真诚地说:“知道错就好,现在的问题不是讨论你的对错,而是是我们要怎样才能化解这件事。”昝贤冗伸手要过了那杯茶,看著漂浮的茶叶,眉头绞在了一起,心中化不开的郁结愈加深重了。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时,凤凰简单的几个字就点醒了他:“去看看。”昝贤冗眨巴著眼看著凤凰,眉头微微松了一点儿。不会儿,便喜上眉梢,他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啊,我怎麽都忘了呢,与其在这里想破脑袋还不知该怎麽办,道不如先去那里看看情况,说不定还是有些转机的。”昝贤冗对自己的这番说辞满意地点头。

“听您这麽一说,我到想起当时我记得您说过,即使要求赔偿的话也只是小意思。现在只是声誉的问题,茶叶出了问题确实是我们的不是,如果我们找到买家,当众向他们赔礼道歉,说不定还能够挽回一些名誉。”

“你说的不错,做了总比不做的好,那我们即刻动身吧。”昝贤冗欲站起身,梁掌柜又问道:“那谁去呢?”昝贤冗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我去,作为老板,我难辞其咎。”

梁掌柜担忧地看著昝贤冗,惴惴不安地说道:“万一又发生了什麽事怎麽办?”昝贤冗没有动容,用著很平静地口气说:“凤凰当然也和我一起去了。”梁掌柜思忖了几下,觉得有理,便也就同意了。

“现在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梁子,在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去检查一下我们的茶叶是否还有问题,有问题的回来我一并算账!

顺便准备好钱,如果他们要求赔偿的话,也就不会再弄个手忙脚乱了。”昝贤冗说得很快,也很急,却也更加的凌厉。现在他已经没时间再浪费在这种事上了,晚一步对品香楼的声誉就多造成更多的伤害。即使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再怎麽说也是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也不可能就这麽让它毁於一旦。

“好。您安心去吧,这里的事我自会打点。”在这种时刻,梁掌柜是非常信任昝贤冗的,两人虽算不上什麽出生入死、生死与共的患难兄弟,但一种难以言喻的羁绊还是存在的。

而其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才真真正正的让人觉得昝贤冗是非常沈稳、临危不乱的,也就是这种安心的感觉,才让梁掌柜一直跟随昝贤冗这麽多年。当一个男人真正欣赏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他们也就不会是真正的敌人。

昝贤冗和凤凰匆匆的出门了,梁掌柜换上一副悲戚的神色目送著他们,口中呢喃道:“为什麽到这种时候你想到的竟然还是凤凰……”有些话,可能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才说得出口,有些禁忌,是一辈子也触碰不得的。为了不失去某些东西,那就必定得牺牲另外一些东西。

“凤凰,你说他们会是什麽反应。”昝贤冗和凤凰都坐在马车的车厢内,虽然车厢很大,但凤凰身形本就高大,再加上昝贤冗也不是什麽娇小的女子,所以厢内还是有些拥挤的,不似两人第一次坐的那辆那麽宽敞。

“不知道。”凤凰恹恹欲睡地半阖著眼,坐马车对他来说不知何时成为一种折磨了。“哦。”见凤凰不理自己,昝贤冗也就自讨没趣。因为无聊,也因为实在没什麽好看的,为了打发这麽一大会儿时间,昝贤冗看著凤凰的脸竟觉得他愈加英俊了。

“哎——”昝贤冗没由来的大叹了一口气,也让凤凰的精神为之一振,又恢复了奕奕神采。“这次的事,还不知要怎样化解才好啊。”昝贤冗很担心地说道,即使表面上看起来再怎麽不慌乱,但自己终究还是明白自己的心的。其实自己何尝不担心?自己为了这一刻努力了多少时日?怎麽能简简单单的就这样过去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凤凰表情严肃的双眼直视著昝贤冗,透过他的眼睛,昝贤冗被深深地震撼到了,那是一种让人不得不相信的真实。昝贤冗咬了一下嘴唇,最终点了一下头。虽然只有一下,但对他二人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其实很多事,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心照不宣就够了。

之後,愁思便烟消云散了,昝贤冗发觉跟凤凰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希望和光明在牵引著他,似乎即使是绝望了,只要有他在,一切又变得不那麽可怖了。想著想著,昝贤冗安心的笑了,既然都不知道会发生什麽,即使是自己在这里干著急也没用,就应那句“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好。”昝贤冗说道,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心情也舒畅了很多,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打算。好心情自然看什麽东西都美,昝贤冗掀开窗帘,外面阳光明媚,小路两旁的花儿虽然不娇贵,但却有种家花所比不上的恣意和狂野。

“凤凰,你跟我说说你以前的故事吧。”昝贤冗双手叠交在腿上,希冀地看著凤凰。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这麽大胆地问凤凰以前的事呢,心里的期待也是在所难免的。“我的事?有什麽好说的。”凤凰竟然出奇地没有看昝贤冗。

“怎麽不好说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那些故事肯定很难忘,给我分享难道有什麽不便麽?”昝贤冗有些受伤地垂下脸,看起来很难过,这可是凤凰第一次对昝贤冗这麽无动於衷,乃至於昝贤冗心情比之前还要复杂。

凤凰微微扯了几下嘴,最终还是什麽都没说。“小时候,家里很穷,每天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衣服也都是尽拣人家不要的破衣服,拿回家再补补就能穿了,更不用说是去学堂乐,那简直就是遥不可及的梦。说起来,那种日子到现在想起来还很让人害怕。”昝贤冗沈重地叹了口气。

“哪像现在啊,吃得好穿得好住得也好。说起来,凌珏还真是幸福,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哪懂得贫苦人家的苦啊。”昝贤冗将头重重的靠在了车壁上,他连眉都没皱一下。

“你这是在嫉妒?”昝贤冗一怔,看凤凰满是戏谑,慌乱地说:“怎麽可能——哎,可能是吧。”昝贤冗的叹息更加沈重了,说不嫉妒是假,自己的父母甘为平庸,给不了自己好生活,是他们的错。可自己身为了凌珏的父亲,有权利给他幸福生活的。

“这并没有错,要是不嫉妒,那就真的枉为人了。”凤凰很世故的说了一句,碰巧昝贤冗也很赞同这句话,就又说道:“你说得对。”凤凰和昝贤冗相视一笑,难得在这种时候两人还笑得出来。

“吁——”车夫猛地拉住了缰绳,险些就停不下来了。“怎麽了?”昝贤冗问车幔外的车夫。“没什麽,就是一个乞丐挡在了路中间,我这就把他赶走,请稍等一下。”说完,车子一荡,车夫就跳下车了。

“我先出去一下。”昝贤冗匆忙也下了车,就看到一个全身枯槁、衣衫褴褛的老人散著黑白相间的头发,颤巍巍地将一个破瓷碗伸到车夫的,浑浊的眼里尽是期待又是绝望。

“慢著,怎麽可以对老人家如此无礼!”昝贤冗挥开车夫,走到老人面前,为老人拨了拨遮在眼前的长发,笑著说:“老人家,我这里有一点银子。”说罢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拖著老人的手郑重地将银票放在了老人手里。

“老人家,你将这银票收好,切勿丢了。”昝贤冗的笑容比任何时候的都温暖。老人用只剩皮包骨头的手拿起银票,将它凑在眼前一看,几个简单的字样映入眼帘。“壹、仟、两,一千两!?”老人惊得说不出话来,手里的破碗一下子摔在了泥土地上,还好没有粉碎。

“老人家,拿这些钱去好好过日子吧,还是不要行乞的好。”昝贤冗很潇洒地一转身,老人却叫住了他。“老爷大人,这钱太多了,我不能收。”他蹒跚著步子,将钱塞回昝贤冗的手里。

“为何?这些钱足够养活你很多年了。”老人只是摇摇头,解释道:“老爷大人施舍给我这麽多的钱,别人一定会起疑心。况且,我行乞多年,总是有些经验,这麽多钱铁定会被其他人抢去的。所以如果您真的可怜我,给我二十两银子就够了,老头子我一定会感激您一辈子的。”

昝贤冗想想觉得很在理,就将银票收了回来,在身上左摸右掏才凑足二十两。老人千恩万谢地给马车让了个道,昝贤冗也满意的坐上车。凤凰在车厢里看得一清二楚,以至於昝贤冗刚坐定凤凰就饶有兴趣地问:“你总是这麽施舍乞丐的吗?”

昝贤冗心情大好,说:“对啊。不过以前没有这麽富裕,所以最多也就十几两,现在有钱了,能多给就多给些吧,其实他们也挺可怜的。不过我才发现,原来施舍多了还会被同行抢去,原来在行乞这一行也分强者和弱者啊。”

“车夫,赶快启程。”昝贤冗喊了一声,马车就又有条不紊地继续前进。

10.

昝贤冗一行人下午便到了目的地。在离府邸还有一点点距离的地方两人陆续下了车,昝贤冗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後轻轻吐了出来。侧过身,微笑著对凤凰说:“凤凰,放心好了,有我在。”说完,将褶皱的衣服拉拉平,看著那座不是特别醒目的府院。

“看来今晚是不能赶到家了,你先去找家客栈。”昝贤冗对车夫吩咐完後,迈著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向它。这次,凤凰并没有和昝贤冗并排而行,而是紧紧跟在他身後,不逾越一步。看脸色,也精神了许多。

昝贤冗才刚跨上一个台阶,两个家丁神色一凛,戒备地说:“站住!这可不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来的!”说著,竟然还亮出了两把银晃晃的大刀,往中间一横,愣是堵住了大门的路。

看这阵势,昝贤冗退回到了台阶下,笑容无害而彬彬有礼地说:“两位小哥,我是品香楼的老板昝贤冗,请麻烦帮我给你家主人通报一声。”两个家丁互相看了一眼,明显是不相信他的话,但只能挤眉弄眼,也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个人站了出来,把刀指向昝贤冗说:“你可有什麽证据?”

这可有些为难昝贤冗了,自己可是真的不能再真的正牌了,可说到证明,他到是从来没有想过。踟蹰之间,凤凰将昝贤冗往後拉了一点,自己又往前了一小步,挡在他的身前。一双凤眼微眯看著家丁,然後从袖中拿出一张纸丢给了他:“把这个拿去给你家主人看。”

那家丁将信将疑地把纸张打开,上面是一张订单,以及那用朱砂写的大大的“品香楼”三个字。“你、你们在这里等著!我要先去跟老爷说一下!最近闲杂人等太多,还不知道你们是哪根葱冒牌的呢!”看了一眼凤凰身後的昝贤冗,之後跑到同伴身旁交头接耳了一会儿就进去了。那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家丁往门口中间一站,刀竖在地上,两手交叠在刀柄上,神气地很哩。

凤凰和昝贤冗往後退了退,想可能要等上一会儿时间,又看那家丁的那副嘴脸,真叫人恶心。“凤凰,谢谢你。”昝贤冗感激地抓著凤凰的手臂,“不过你怎麽会有那份订单的?”昝贤冗用手挡在额前,炙热的阳光快把人烤熟了,汗水不一会儿就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凤凰往昝贤冗的身前一站,高大的身躯为他遮住了阳光。昝贤冗看著凤凰坚毅的背影,心底竟莫名泛起一些感动。自从有了名望、有了金钱,就很少人这麽为自己著想了。平时,都是自己关爱他人居多,本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坚强到顶天立地的地步,其实仔细想想,只是冲昏了头。这世上,没有哪个人是可以完全独行,他们的身边,总是会或好或坏的缠绕著一些人,纵使只有一个敌人。

“只是出门的时候顺手带上了。”凤凰无惧阳光的炙热,只是光亮刺得睁不开眼。“是嘛,多亏了你,不然今天必然要灰头土脸的回去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麽和梁子交代呢。”昝贤冗笑著回想著那种场景,双眼明亮似乎都胜过了太阳。

昝贤冗偷偷地抓起凤凰的衣角,既幸福又疑惑地看著他,乃至於把本来的目的给忘得一干二净。他以为以自己这麽轻柔的动作,凤凰是不可能感觉到的,可是他想错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在凤凰的嘴角漾开。看来注定的,昝贤冗这一辈子都给输给凤凰了,而且,他是逃也逃不掉的。

等了好长的时间,昝贤冗都不禁开始怀疑他们是故意的,是为了报仇。“凤凰,再忍耐忍耐吧。”昝贤冗好意地安慰凤凰,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好的哪里去。“嗯。”凤凰淡定地说。昝贤冗一听这口气,思忖著是不是其实只有自己一个人急,不过很快他就想不下去了,因为他们等的人来了。

那去了很久的家丁笑跑到昝贤冗和凤凰身旁,谄媚地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海涵,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都是小人的错。我家老爷请您到里面喝杯茶,还请随我来。”昝贤冗深深嫌恶这种人,只是冷著眼看了他一眼,心中甚感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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