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形毕露+番外——水仙已上鲤鱼去
水仙已上鲤鱼去  发于:2014年0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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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有没有?”

林思渊斜飞他一眼,眼底一片肃杀。

郭长江不以为意,“那《道德经》有没有?儒释道三位一体,阿门,别告诉我你连这也没有……”

林思渊一口咬住了绘图铅笔。

郭半仙不知死活,一边咔嚓嚼着薯片一边说,“实在不行,《三字经》也凑合,哥们就想看两行字,最近思考的人生比较频繁,脑子里太乱,需要静心养气——啊!啊!啊呀!”

林思渊使出了分筋错骨手外带夺命连环踢,差点踢得郭长江不能人道,他大喊一声往后跳,“呔!你这厮如此狠毒!断子绝孙手都施展的出来,老衲决不饶你!”

林思渊眼冒凶光,手握绘图铅笔,沉声道:“秃驴,本大侠今日要与你决一死战!”

郭长江立刻举白旗投降:“大侠饶命!太后命我请你去爬山!现在立刻!”

林思渊说:“你不是算好的黄道吉日是星期六吗?”

郭长江手指掐了一个诀:“非也非也,昨夜我与太后重新排演卦文,显示明天大利东方,宜出行。”

林思渊继续运气:“你不是五岳门下清修童子么?不是一上山就会被紫霞天君收走吗?难道是人世间呆够了,要回天上祸害万年了?”

郭长江目光纯良,严肃端方,说:“非也非也。我虽是五岳童子,只消随身带着古玉观音即可消灾解难。你导师说七星山上有上水石,非要去采两块回去布置他家的盆景。明天上午七点,自带物品,不见不散。”

第 17 章:恶搞番外一

梁上君是个小偷。

周易有言名字隐含着命运,八字潜伏着八卦。梁上君无疑是个最好的注解。当然现在再去追寻他的父母为什么给儿子起一个如此具有历史沧桑感的姓名已毫无意义,重要的是,他的名字确实代表了他的职业。

每一个行业,都有做到巅峰的人物,比如煎炒烹炸,比如坑蒙拐骗,比如偷香窃玉。

很可惜,梁上君也是。

作为自学成才的典范,梁上君平时异常低调。

他有时戴一副眼镜,眼神是大学里学习用力过猛者所特有的茫然,穿一身清爽的运动休闲服,在午饭晚饭的时候,准时出现在餐厅里。

高校餐厅里的目标一向很多,心不在焉的落单者(尤以女生居多);形态亲昵的小情侣;穿着富贵阔气外露的小肥羊,等等,这都是潜在的客户。

梁上君端着餐盘,右手拿着筷子,身手灵活的在拥挤的餐厅里穿来梭去。

他并不是为偷窃而偷窃,相反,他把它当成一份可以让自己感受到冲动、兴奋、幸福、成就感的事业。

比如现在,他坐在两个狼吞虎咽的学生身后,听他们海阔天空一通神聊之后,慢条斯理的抽出一条纸巾,满意的擦擦嘴,起身走人。

梁上君出现在312的时候,被扑面而来的生化危机战场吓得有些心律失常。他戴好手套,顺着迷宫一般的纸箱,一点一点翻看箱子里的收藏。

很多年后梁上君也不会忘记,住在这个宿舍的人用一本推理的迷宫作为解码,错综的线索指向隐藏的最值钱的宝贝——竟然是古怪的生物标本,在大喜过望之后受到的惊吓,差点让他人格分裂。

梁上君有洁癖,所以在一众同党满载而归时,唯独他对312忍无可忍,留下打扫卫生。

在他将所有垃圾清扫到走廊的时候,有一只黑色公猫始终在阳台上侧卧,与他相安无事。

梁上君锁好门之前,对着N大三只校猫之一,统领校中区的黑色公猫独孤喵怔怔出了一会神。喵兄神态傲慢的踱着猫步,时而抬起前爪搔搔耳根,时而凝神静气看向远方,目光悠远尾巴轻摆,像古希腊的哲学家一般优裕从容,在连廊的阳台上踩出一个一个梅花爪印。

他记得学校有个老师喜欢写诗,每次晚会都会有人朗诵。有一句直击他的心底:我留下凌乱的指纹,像是屏住呼吸的吻。

梁上君不会留下任何指纹,作为行业翘楚,他绝对不会犯这种技术性错误。

下午两点半,一号楼六个宿舍集体遭窃,轰动全校。

这场轰动全校的失窃案,同时也将一号楼楼管、资环学院辅导员杨小峰老师推上了风口浪尖。

杨总管通过现场排查和心证推理,迅速得出一个结论:这是里应外合,内贼勾搭外鬼的作案典型。利用举校闻名、酷爱拖堂的某老师为掩护,罪犯迅速实施这一罪行,头脑之缜密,性质之恶劣,令人发指,若是姑息纵容,必将导致群起效尤。

以此为机,杨总管即刻推行铁血高压政策,在分管校长牛二顿同志乘坐的航班尚未落地之前,已迅速申请摄像头,装遍了一号楼的角角落落,连渣滓洞都不放过。

杨总管在安心等待:每一个罪犯都喜欢回到案发现场,他等着他露出蛛丝马迹。

他一定能够等到的。

第 18 章

魏晋唐第一个到达七星山脚望佛塔。

赵成樾左手牵一只萨摩耶,右手提一个银色密码箱,着墨镜迷彩装,如同有着军情六处这般深不可测的来历。

赵成樾把银色密码箱扔给他,说道:“东西我带来了。你检查一下设备,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先走。”

魏晋唐一脸震惊,实际上他怀疑太后这般一条毒舌横扫一号楼以南、十四号楼以北的风流俊逸人物,是不是因为鲜少逢到敌手,所以偶尔会活在一种类似于八十年代香港黑帮电影的假想中。

魏晋唐打开密码箱,地质锤、矿用耳机、手持地质显微镜等地质勘探专用用具琳琅满目蔚为大观。他惊讶说道:“老师,咱们不是来找上水石的吗?为什么要带这些东西?”

赵成樾说:“狗是楼下谭老师的。工具箱是地勘的郝老师放到我办公室的,让我代为保管。如此昂贵的工具自然应该发挥它的价值,今天借助它们来个深度开采游。排除那些落后分子,钻石三人组成员——就是你,我,还有小萨。”

魏晋唐拎着密码箱,啪的行了一个美式军礼:“报告委座!属下将誓死追随为国尽忠!”

早上八点半,林思渊和郭长江在万佛寺门口,相对两无言。

林思渊单腿蹦上台阶,出了一个剪刀,说:“还是没信号吗?难道赵老师被魏晋唐拐卖,给大山深处的贫下中农做填房去了?”

郭长江正出了一个石头,扳回一局。他单腿再蹦上一级台阶,回答:“说不定两个人以登山为名,跑到大山深处行那苟且之事。”

林思渊继续跟他剪刀包袱锤,说道:“你不是最擅长掐算周易八卦,立刻起一卦,看太后到哪里闲逛去了,我们都等了一个半小时了。”

郭长江蹦着台阶,心怀鬼胎一阵乱掐,未果。环顾左右见无可救命之人,风中凌乱了片刻,将罪恶的魔爪伸向林思渊:“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太后芳踪难寻。赶紧的把手机借给我打个电话,让我问问。”

在某些地区,移不动喜欢屏蔽联不通。郭长江踩着突翘的山石,摆了个展翅欲飞的造型,手臂上举,才勉强找到一格信号。隔了很长时间魏晋唐懒洋洋接电话:“你们在哪?我跟老师在山上转悠,已经不知道到底转到哪里去了。”

郭长江嘿嘿奸笑:“委座到底在哪里?叫他出来,我们要抗日。”

委座正在哼唱革命歌曲:拔出一根毛,吹出猴万个……他看看眉头紧皱的魏晋唐,伸手摸了一把后脑勺,摊开掌心,作势向他的胸膛吹一口气,说道:“拔一根毫毛,吹出猴两个,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魏晋唐惨遭调戏,无言以对,只好长叹一声听天由命挂断电话。

郭长江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音,遗憾说道:“西南方面军与魏晋唐部失去联系。你跟我,”他向林思渊抛个媚眼:“脱离组织,不如哥哥带着你走一条小路,开辟人生第二战场,说不定还能越到你导师前头,让他们甘拜下风。”

林思渊无可无不可,郭长江扩散新思路开辟新据点,大胆迈出新步伐,两人人从荒僻山道披荆斩棘,果不其然终于迷路。

林思渊漫无目的在山林中转悠,密林难辨东西,他说道:“老郭,你的手表不是有指南针作用吗?拿出来用用。可别转到下午还出不去,你我二人就要葬身于此了。”

郭长江踩过厚密的落叶,说:“我们应该抛弃科技的羁绊,听从内心的指引,在人与自然的契合中,自然能够听到灵魂最真实的应答。放心一直往下走,就会走到国道上去的,说不定还能跨越省界,考察一番公路两侧对物种进化的影响。”

林思渊挥着简易登山棍,说:“说实话,老郭,很显然你已经将奇书五经跟应用生态学阴阳调和了,你这种锐意进取、开荒破土的盖世太保精神确实令人敬佩。”

郭长江掏出震天响的山寨机,笑得十分谦和,说道:“过奖过奖,——喂?”

是赵成樾的号码,听声音却是他的得意爱徒魏晋唐,半天不到时间,这厮声音沙哑疲惫不堪:“你们在哪?我跟老师找了好多石头,快要走到国道这边了。我们准备匍匐穿越火线,剪断防护网,翻越护栏,到路旁拦一辆车回学校。”

郭长江回答:“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在哪,看日头应该已经到了下午一到两点。不过我们正在向国道线逼近。我们怎么找你?”

魏晋唐仍是一副懒洋洋的嗓音:“我们有狗。你可以留下新鲜粪便,或者爬到高处脱下红内裤作为旗帜,也可以大声呼唤,当然这个方法招来野兽的可能比招来人的可能更大。”

郭长江说:“那我觉得我还是留下粪便更方便你寻踪问迹。”

魏晋唐大喊一声:“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站树底下别动!”

红三方面军与红四方面军在茫茫大山中离奇会师,只能说是——命运。

郭长江挥舞手臂,大放厥词:“命运是人类承认自己无知和愚昧,从而在哲学上产生的对道、法的敬畏。历史学家斥责周易八卦是文化糟粕,却佯装忘记它们在漫长的文化演进中,有着严肃的出处。我并不是迷信,你们的共产主义信仰也并不是科学,二者并没有高贵与庸俗之分,科学社会主义更加无权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居高临下的指责我。”

赵老板居心叵测,不动声色的说:“请注意你的措辞、语调以及毛孔中无处不在的猥琐神情。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谈及共产主义的终极设想,却从来没有说明过它一定会实现。每一种主义都有它的优势和弱点,单单被一种学说拘束住你的思想,会让你像牛顿和黑格尔一样狭隘。你应当学会在思考中互相印证互相驳难。妄图以江湖感情取代逻辑推理的严谨和真实,迟早要陷入到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去。”

众人绝倒。

林思渊严肃面对笑的鸡贼的郭长江,说:“外国友人面前,一定要注意保持民族气节。老郭,从我这个角度,仰角45度,都看见你的扁桃体了。”

郭长江趁机一举揭发林思渊的强盗行径:“陛下!此乱臣贼子绝不能留!此厮与臣等斗地主,315能灭大小王,QQ干掉Q7,红桃3跟8不准出牌,制定变态规则霸王条款,令人魂飞魄散!”

林思渊心中有愧立刻无声长号。

魏晋唐别有用意的靠近他身侧,说道:“有泪有声谓之哭,有泪无声谓之泣,无泪有声谓之嚎。你那是在嚎——所谓干嚎是也。”

林思渊即刻住嘴,声泪俱下痛斥:“衣冠禽兽!倒打一耙!”

郭长江落井下石:“不准欺负外国友人不懂典故。衣冠禽兽最早没有贬义,而是一种严谨的官服制度。古代文官官袍上绣的是禽,武官绣的是兽,所以骂衣冠禽兽其实是在夸他有官相,应改成禽兽不如才对,比如可以说魏晋唐不如禽兽。但大多数人都当不了官,像他一样不如禽兽,所以在古代文学语境中,这其实是草根的代名词。”

林思渊掩袖拭泪,再不能言。

第 19 章

七星山下有防空洞,被开发做特色酒店,起名高老庄。老板别出心裁,野鸡家养,家猪野养,兼在山上采摘松菇山菌做调料,生意颇为红火。

林思渊代课费终于结算清楚,小小一笔不义之财引来无数觊觎。魏晋唐与谢楠等人嫉妒万分,打定主意要将他吃干榨净,以慰劳全世界的无产阶级。

晚上六点高老庄聚餐,这是谢楠钦点的时间——实际情况是因为他中午在学校餐厅多吃了俩粽子,有点荡气回肠的缘故。

呼朋引伴纷纷坐定,彼时火锅刚刚翻滚出火红的浪花,鲜嫩羊肉蔬菜赏心悦目,谢楠正要请郭长江讲几句做餐前祈祷,林思渊的手机十分不合时宜响起来。

众人大哗,将他驱逐到僻静角落,免得扫了郭长江骚性。林思渊站在一处石轱辘旁边,听见周晓群永远冷静的声音响起:“从你搬回宿舍,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在忙什么。”

林思渊一开学便立刻回归315,完全是趁周晓群加班时间偷偷溜走,连再见都没敢跟他说。他很心虚:“在吃饭,你呢。”

周晓群说:“也在吃饭。一碟清炒油菜,一碟黄豆酱黄瓜条,一碗米饭,要是你在,说不定我可以给你切一碟熟牛肉。”

周晓群近来吃素,说是已经参破生死,将口腹之欲看的十分平淡,从此无所萦怀。林思渊则认为这是医生的职业病,见多了血淋淋的场面,自然喜欢清淡素净的色彩。

林思渊心中有些难过。他知道周晓群离群索居,向来是一个人在家。

他甚至想象得出他面对空荡荡的餐桌,面色平静,默默吃饭的样子。

因为太过安静,连自己的咀嚼声都似乎听得很清楚。

周晓群平静说:“今天我去相亲了。”

林思渊低声回答:“……嗯。”

周晓群说:“导师说我这样一个人也不是办法。介绍的女孩子是他朋友的女儿。家族传统制作旗袍,一代一代传女不传男,有点像入赘的感觉。”

林思渊声音仍然很低:“……嗯。”

周晓群声音很平淡,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那天我下班回到家,还想带你去吃海鲜,结果一进门人去楼空。”

林思渊声音艰涩:“对不起。”

周晓群习惯了寂寞的等待,连自己都融到了寂寞中去。

他说道:“没什么,好在这种事情不是发生一次两次,心里早有准备,不会太难接受。”

林思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周晓群说:“今天周末,你回家吗?”

林思渊知道他的意思。他想了想,说:“我跟谢楠他们在一起,可能要很晚。你几点睡?”

周晓群说:“我会等你。你早点回来。”

林思渊挂断电话,对着触摸屏上的Z看了半晌,又去点了两个菜嘱咐服务员稍后打包,这才回到包厢。

彼时一群青春的饕餮之徒已经争前恐后大快朵颐。谢楠一双筷子堪比神兵利器,使得滴水不漏,充分发扬稳准狠的特点,眼心嘴空前高度统一,还不忘对林思渊说:“你来得太晚,罚酒三杯!你错过了老郭的餐前动员,简直是人生的一大损失。阿唐,给他倒酒倒酒!”

林思渊出奇没有反驳,痛快的举着酒杯连喝三杯。

气氛顿时热烈。谢楠大声鼓噪:“真汉子!不是左岸这种伪男人,跟一帮成年男人在一起竟然喝酸奶!酸奶!这是对太后的大不敬!”

左岸嘴边一圈牛奶,目光满含杀机,冷冷哼一声,将所有歹毒想法隐藏在和谐的外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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