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半越摆摆手，捧住克里恩的脸。“你刚刚，是不是说了蛋？”
克里恩眨眨眼睛，很迷惑。“是蛋啊，怎么了？”
晴天霹雳，半越一下懵了。“不是孩子吗？”
“是孩子啊。”克里恩哭笑不得。“要先生蛋，然后等蛋生下来我们一起敷五个月，宝宝才会真正出生。”
半越拍拍额头，觉得自己有点晕。他要生蛋？生蛋？生蛋？怀五个月，生一个蛋？？？从肚子里，扑通，跳出一个蛋？？？
一歪头，半越倒在床上，瞪大了眼看着天花板。
天，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不要生蛋！不要不要！
22.坦白
半越拍拍额头，觉得自己有点晕。他要生蛋？生蛋？生蛋？怀五个月，生一个蛋？？？从肚子里，扑通，跳出一个蛋？？？
一歪头，半越倒在床上，瞪大了眼看着天花板。
天，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不要生蛋！不要不要！
“亲爱的，你怎么了？”克里恩斜躺到半越旁边，单手撑着脑袋，轻轻的在半越肚子上揉。“是不是有点闷？我们出去走走吧。”
“克里恩。”半越打掉克里恩的手，斜躺着点点克里恩的鼻子。“我不想生蛋。”
克里恩笑容一僵，怔住。“为什么？宝宝不是挺好的吗？我连名字都想好了。”
半越结结巴巴的我了半天，也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总不能因为他不想生蛋，就打掉宝宝吧。如果这样做了，不就和凯利人鱼一样了，就为了自己的骄傲，生生放弃了很多东西。
“你是不是害怕？”克里恩温柔道：“不要紧，我陪着你呢，想当初你也是这样被母亲生下来的啊，有什么好害怕的。”
即便如此，半越还是接受不了作为一个人，生一颗蛋。
翻身坐起，半越拉着手纠结的想，要不要一次性把话都说清楚。
对，就把事情说清楚，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扭扭捏捏。
而旁边，克里恩看着半越纠结的样子，心里一动，忽然道：“亲爱的，你想爸爸妈妈吗？要不要我把他们接过来陪陪你。”
“爸爸妈妈？随便你。”
克里恩脸色瞬息万变，扯扯嘴角，下床坐到了水里。“劳伦德，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了。”
劳伦德，这是克里恩第一次叫半越前身体的名字。半越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阻止克里恩，他要先说。“等下，你让我先说。”
“行，你先说。”
“其实这些话，本来应该一开始就要说的，但是我害怕，就没有说。现在我们有了孩子，我想也不应该瞒着你，这样对你不公平。”一长串放松心情的开场白。
“我，其实，我不是劳伦德，不是你娶的人鱼劳伦德。我是半越，一个从另外一个世界，不是，应该是说，从人类世界重生到人鱼岛，重生到劳伦德身体上的人。”揪着心情说完这段话，半越心中反倒没有那么多的牵缠了，说出来了，就什么都简单了。
克里恩安静的坐在水里，仰望他。“你是从我们结婚第二天过来的吧。”
“你怎么这么问？”半越摇摇头。“不是，是结婚当晚，我们第一次……的时候。”
“为什么要说呢？你完全可以隐瞒一辈子的。”
半越摸摸自己的尾巴，这阵子时常摸，倒是成了习惯动作。“现在有孩子了，而且，你对我很好，我不应该这么自私。”
“恩。”
克里恩平静的态度，让半越很惊奇，他以为克里恩会很暴躁的打他一顿，骂他偷东西，什么都想过，却没想过他那么平静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你，你不骂我吗？我偷了你妻子的身体。”
“为什么要骂？”克里恩捧起一手水，撒在半越的尾巴上，凉凉的。“劳伦德，我对不起他，现在你代替了他，好好的和我过日子，我求之不得。”
“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知道？劳伦德是被我强迫嫁给我的，他本来就心有不甘，我和他结婚，原本只是想气气他，等过上几天，又放他走，没想到劳伦德的身体被你占了，你对我好，我爱上了你。你真有本事，让我存了好好和你过日子的心。”克里恩这话说的云淡风轻的，没有一点心虚，更没有一点得意，真诚的让人心酸。
笼统来说，就是一句话：“我不喜欢劳伦德，我喜欢上了你。”
半越听的心里暖洋洋的，在这种情况下，半越只愿意相信克里恩的话，他相信一切都是真的。克里恩爱的是他，爱上的一直是他，不是劳伦德。
正想回克里恩一句，克里恩又说了。“我想和你说的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劳伦德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进入了劳伦德的身体，但是我不在乎。我一个人清苦了大半辈子，求的不过是一个和我一心一意过日子的人。前辈子我的一切重心是为了娜琳思，现在，是为了你，还有我们即将出生的孩子。”
一股凉水撒在鱼鳞上，彻底温暖了半越高温不下的心。半越缩到水里，跪在克里恩对面，紧紧抱住克里恩。
“谢谢你爱我，我也爱你，克里恩。”
“我也爱你，不是爱劳伦德，是爱你，半越。”
后来半越一直在想，克里恩怎么就那么有才呢，一场硝烟就被他软绵绵的几句话给化掉了，顺便还博得了他一颗滚烫的爱心，简直一举两得。不得不说克里恩的心机真深，或许人家从一开始就存了心思在算计他了。不过，看在克里恩是真动了心的份上，半越无论气愤多少次，最后还是以甜蜜收场。
事情解开，空气升温，半越凶狠的在克里恩身上肆虐。
“半越，等下。”
趴在克里恩身上的半越一抬头，睁着情欲迷离的眼，道：“怎么了？”
克里恩小心的把半越从身上搬下来，起身下床。“你现在有宝宝了，我们要顾忌一下，他的蛋壳现在还很脆弱，一做起来什么都不管，把蛋壳戳碎了就完蛋了。”
“……克里恩，我可以不生吗？”半越可怜兮兮的望着克里恩，祈求道：“我是人生的，真的，生不出蛋……”
“不行！”克里恩有些气愤道：“我真不想承认，你告诉我你不是劳伦德，就是为了不生宝宝。”
“我……不是这样的。”后面的话明显底气不足。
克里恩按住半越的肩，让他躺好。“亲爱的，你现在是人鱼，不是人了，这和人生人是一样的。你只要鼓起勇气一努力，他就出来了，不要害怕，有我在。我去给你做吃的，乖，睡觉吧，啊。”
“喂……”半越看着克里恩远去的背影无力的呼唤。“我实在接受不了肚子里蹦出一颗蛋啊啊啊……”
＊＊＊＊＊＊
半越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人类社会，还是没生病的时候，有人给他上了好多好多的菜，香味扑鼻，让他流了不少口水。
各种各样的菜摆在面前，半越忍不住激动的到处乱抓，抓到一个就往嘴里塞，吃到肚子都撑了起来。
正当他捂着肚子大呼过瘾的时候，梦醒了，克里恩正睁着复杂的眼睛看着他。
半越慢慢的转过头，看到克里恩的胳膊正塞在他的嘴巴里，上面一排整齐的牙印。
“呃。”半越尴尬的松了口，小心翻了个身，看着床下的水。
克里恩甩甩手，偎着半越道：“亲爱的，你们人类是不是吃鱼的？”
“……”半越一睁眼，差点没被这个问题吓死。刚刚啃了啃克里恩的胳膊，现在就被问这种问题。
“吃鱼的话，那你会不会吃了我？”
“……”他又不是熊，认为珍贵的东西要保存在自己肚子里最安全。“我不吃鱼。”
“为什么？”
“呃，我觉得鱼不好吃。”
“你都没吃过，你怎么知道不好吃。”
“……”半越在心底大呼：是真的不好吃，腥啊，克里恩。“我不喜欢吃。”
“好吧。”克里恩凑近半越，把头搁在半越的颈上。“那你为什么咬着我的胳膊，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难道你不是想吃鱼吗？”
半越扶额。“克里恩，我不吃鱼。你看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有没有动过一点想吃你的念头？除了今天，不对，今天是意外！”
“可是……你连我们的宝宝都不肯要了，肯定也会狠下心吃了我的。”
说来说去，就是想要他把孩子生下来而已。看在方才差点啃掉克里恩半条胳膊的份上，半越妥协。“好了好了，克里恩，你不用一直重复，孩子我会生下来的，我也不会吃了你。”
“真的吗？”克里恩雀跃的抬起头，狠狠的在半越唇上一吧唧。“亲爱的，你真好。”
撒娇的克里恩，彻底让半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克里恩欢快的下床做食物去了，躺在床上的半越长叹一声，他不想吃鱼，有点想吃肉。
半越生活的人类社会有句古话叫曹操曹操就到，半越才刚想着要吃肉，晚上的时候克里恩就端来了一盘类似肉的东西。虽然形状很奇怪，但是味道很熟悉。
肉香四溢。
“哇，克里恩，你从哪里找来的肉？”
“你先尝一口。”
半越伸手抓了一块，放在嘴里一嚼，有肉香，肉味很淡，不是肉，粉粉的，有股海带的味道。“这不是肉。”
“是用油做的，现在我们在海底，虽然住在空气房，但是也不好做菜。恰好前两天深海城有人炼了油要送给国王，我就买了一点回来。”
“什么油？海怪的油？海怪也可以吃的？”
克里恩摇头。“不能吃，海怪和我们同样生活在海里，是我们的同类。虽然他们吃我们，我们却不能吃他们。就像人和人，没有人会去吃人吧。这个究竟是用什么做的我不知道，但是很珍贵。”
进贡给国王的，肯定珍贵。“很贵吧？”
“还好，来，多吃点。”
因为是在海里，很多热食都不能吃，通常是吃生海带什么的，虽然味道还不错，可半越毕竟是人，吃素的吃多了难免会想吃荤。
从前半越得知不能吃饭，天天吃海带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完全无法理解吃海带怎么会吃的饱。
那个时候刚巧看到人鱼和鱼人的身材都很好，他还怀疑，人鱼和鱼人了没有胖子都是因为只吃海带的关系。营养不良，又怎么会长胖。当时半越眼巴巴想的，就是吃顿饭，吃顿肉，可是他不敢说，他已经是人鱼了，又怎么好说自己是人呢？他觉得自己肯定会被饿死。
事实证明，只吃海带他也活到了今天，并且不胖不瘦。
半越捏起一块，在克里恩前摇了摇。“这个叫什么名字？怎么做的？”
“海带糕。先把海带切碎切碎，然后捣成粉末，加上油搅拌在一起，然后捏成一个一个的。”
半越看着形状不一，惨不忍睹的海带糕，顿时就信了。“我记得以前好像吃够，但是味道差了很多。”
“你吃的是没有油的，油加在里面，味道会差很多。”
“为什么不炒呢？”半越歪着头，道：“弄个锅，把海带切碎，放点油，然后炒，会很好吃的。”
克里恩看看半越，不解。“你说的是人类的吃法吧，这我们都知道，可是人鱼和鱼人不能吃太多油，会破坏身体。”
半越一噎，艰难的把海带糕咽了下去，这是什么歪理。
身份一公开，两人的话题倒是多了起来。克里恩对人类世界似乎很感兴趣，不停的问半越关于人类世界的事情，半越见克里恩不排斥他是个异类，自然乐得解答。
如此过了一个星期，半越的肚子稍微的鼓了起来，虽然不大，像微微的小肚子一样。感觉到自己肚子变化的半越吓了一跳，苦着脸等待自己抱着大西瓜的那天。
晚上又吃了点海带糕，半越想出去走走。
深海城的晚上很漂亮，漫天的夜明珠像极了夜晚的星空，璀璨的耀眼。居民白天都在外面辛苦采集食物，晚上才有空出来。走在街上，能看到很多的人鱼和鱼人，半越很新鲜，死活拉着克里恩步入散步一族。
古人有句话说的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半越怀了宝宝，走在街上也注意起其他人来。
无奈看遍整条大街，也没看到个大肚婆。
“克里恩。”
克里恩神经兮兮的摸摸半越的肚子。“怎么了，是不是宝宝踢你了？”
“去去去。”半越打掉克里恩的手。“怎么没有一个大肚子的？”
“大肚子？”
“就是怀了宝宝的人鱼。”
“有啊。”克里恩往大街上一扫，用下巴指指某一条人鱼。“那个人鱼女士，就有了宝宝。”
半越看看那条人鱼，肚子上确实微微隆起，隆起的坡度很低，根本看不出。“不是吧，没有再大一点的？”
“什么叫再大一点？”克里恩揽住半越的腰。“人鱼和鱼人有宝宝了，最大也就比你的再大一点，不会有多大，毕竟是蛋，不是直接生宝宝。”
“呃，那等生了之后，会不会身材变形？”
“变形？不会啊，人类生了宝宝后身材会变形吗？变成什么样？”
“就是变成……”半越双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圈。“这么大的人鱼。”
克里恩笑道：“那是海怪吧。”
“海怪？”
“我想我大概理解你说的是什么了，可是亲爱的，这是人鱼世界，不是人类。人鱼的体型都是固定的一个模式，从生到死，身体会慢慢长大，大概长十多二十年，到了一定的体型就不会再大了。等到两百岁后老去，又会慢慢的变回初生的摸样。”
“两百……”那得是多漫长的岁月啊。
“很少了，像龟族，可以活几千年呢。”
半越摆摆手，慌忙道：“几千年，好折磨人，老不死的样子。”
“老不死？”克里恩哭笑不得。“据说人类好像就几十年的生命。”
半越点头。“是啊，也就七八十年，身体好的可以活到百岁。”
“人类的生命太脆弱了。”
“还好吧。”有些人想要长生不老，有些人却厌世，也许现代社会到很多年以后会让人类不老不死，但是代价估计也很高。“克里恩你想要去我的世界看看吗？”
“你的世界？”
“恩。”
“等我们都两百岁的时候，我们再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宝宝平安出生。”
半越得意的仰起头。“这就得拜托我了。”
“好好好，拜托你。”
番外一
克里恩第一次见到劳伦德的时候，劳伦德还是个小孩子，不过十多岁，正狼狈的趴在海藻群里乱啃，脸上还有两道淤青。他看起来很饿，看到他走过来的时候，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两眼，就重新钻回海藻群里继续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