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噩耗
艾比点点头，道：“如果我不是人鱼族，也许我会鼓励娜琳思和穆拉在一起，但是就是因为我是人鱼族，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情，所以更不会赞成他们在一起。不管穆拉和娜琳思是不是真心相爱，穆拉是否善良。半越，你要知道，作为人鱼族，我们有很多事情是做不了的，必须依靠鱼人，可是如果娜琳思连这么一个依靠都不愿意找，那她要如何在人鱼岛生存下去？”
也许是觉得这句话太过分了，艾比还不忘加上一句：“我不是觉得人鱼就是个软弱的弱智，但是在陆地上，我们占劣势。”
半越不得不承认，艾比说的很有道理。人鱼是柔弱的，不能进入王宫任职，不能单独去深海，连出门就要借助人鱼车。而鱼人无所不能，人鱼便渐渐成为了依附鱼人的存在。
其实这就像人类的男女不平等，虽然进化到现在，但是在很多地方，重男轻女的情况还是屡见不鲜。“那在海里呢？人鱼，就真的打不赢鱼人吗？”
“你这话问的很好，半越，你知道阿德莱德吗？”
“阿德莱德？我知道，克里恩和我说过，阿德莱德是人鱼英雄。”
“是的，人鱼其实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证明自己的能力不输给鱼人，如果真的打起来，人鱼不一定打不过鱼人。所以，我们的活动范围，才会变成了人鱼岛。”
艾比这么一说，半越就明白了。人鱼和鱼人的能力其实是相当的，也许当初，把栖息地搬到岛上的鱼人祖先就已经明白这点，为了保持自己的主导地位，就把栖息地搬到了岸边，以此克制人鱼。
很多事情说开了，反而变得可怕起来。就像在谎言后面的真相，往往不堪入目。
“那，这些和穆拉和娜琳思有什么关系吗？”
“有啊。”艾比转身，看着身后的暖阳。“穆拉和娜琳思是可以在一起的，前提是，穆拉可以等，等到人鱼和鱼人平等的那一天。”
半越心里一跳，心里有股激动从脚底一直涌上头顶。今天这番话或许是艾比的真心话，没有一句掺假，才会如此的打动人心，触摸到了半越心底的刺。
但是他也没想到，就在他和艾比这番畅谈之后，艾比的话，真的成为了现实。
上了岸，让半越头疼的事情终于到了。
咖啡摊上，娜琳思带着肿成核桃的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卡米尔正在给她倒水。
“半越。”
“娜琳思。”半越抱歉的看看艾比，艾比无所谓的摆摆手，示意半越去安慰娜琳思。半越上前接过卡米尔的水壶，顺势坐到娜琳思旁边。“你怎么过来了？”
娜琳思扁扁嘴，擦擦未干的泪痕。“穆拉出事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娜琳思还是找上门了，半越搬出心里早就想好的话。“克里恩已经去王宫想办法了，你不要着急。”
“我……”娜琳思眼睛又开始红了，眼泪巴拉巴拉的往下掉，十分的可怜。“我相信我相信穆拉不会杀人的，但是他们告诉我，人鱼街好多人都看见了。”
半越轻轻放下茶壶，不敢说其实他也看到了。“人鱼街那种地方，人那么多，看岔是很正常的。”
“我认识贝亚特，我以前去找穆拉的时候，贝亚特经常嘲笑我，说我们两个都是人鱼，居然妄想在一起，还说了很多很多侮辱我们的话。”
“你是怀疑……”
“嗯，我怀疑穆拉是听到贝亚特骂我，所以才会失手杀了他。人鱼和鱼人是平等的，鱼人希望人鱼可以繁衍下去，所以尽量保护我们，我可以理解的。但是贝亚特是偏激者，他以前对我们很好的，我去人鱼街玩，别人欺负我他都会帮我。自从我和穆拉在一起之后，他才变了。我想他可能是不希望我们遇到危险，才想要用这种方式，他真的太傻了。”
娜琳思一说完，半越就彻底的傻了。原来，原来贝亚特是好人？只不过不懂表达？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既然这样，那你知道贝亚特有亲人吗？”
“不知道啊。”娜琳思利索的擦掉眼泪，道：“我们以前在一起玩的时候，贝亚特就说过，他是一个人，没有家族，也没有家人。”
“那就奇怪了。”那克里恩说贝亚特有亲人是怎么一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吗？半越。”
“没有，没有。”半越笑笑，招呼娜琳思。“你在这里等一下，克里恩才去了王宫，想必会带回来消息的。”
“不要了，你还在工作，打扰你不好。我先回去，等克里恩哥哥回来了我再来。”
这样也好，娜琳思回去了，如果克里恩带回来什么不好的消息，他们还可以提前通气，不至于让娜琳思受到更大的伤害。“好的，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来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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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克里恩回来了，带回来一个惊悚的消息，炸的半越顿时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贝亚特是露平法拉家族的？”
“是的，贝亚特是露平法拉家族的外戚，和露平法拉是表姐弟的关系。”克里恩叹了一口气，道：“是真的，我亲眼看到露平法拉家族的族谱上有贝亚特的名字。”
居然连族谱都拿出来了，真是决心要置穆拉与死地。“那，那穆拉会怎么样？”
克里恩按住半越的肩膀，把他固定在人鱼车内，缓缓道：“露平法拉向国王提出申请，穆拉伤人，重罪，要求判处穆拉死刑。”
“什么？！”
“伤人？死刑？”半越瞬间就懵了。
“如今的形势，对穆拉一点都不乐观。”
半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克里恩，今天娜琳思来找你。我看她那个样子，像是哭了很久，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就去看看她吧。”
克里恩摇摇头，道：“恐怕不行，半越，我们得走了。”
“啊？”半越一脸疑惑。“去哪？”
“露平法拉向国王申请，派我去深海巡视一月，说深海最近情况不好，原来的巡逻队队长有事，需要回人鱼岛。为了不让深海城受到海怪攻击，让我今晚就走，还特别叮嘱我带上你。”
半越张张嘴，靠在人鱼车上咬牙切齿。“看来露平法拉是早就计划好了。娜琳思无依无靠，只有你能够出上力。你走了，我在还能活动活动，可是我们两个要是一起走，就是彻底断掉穆拉的后路。”
“恩，你收拾收拾，我写封信给娜琳思，我们得走了。门外应该有护送我们去的卫兵，有他们盯着，我们连去见娜琳思都不可能。”
“露平法拉太狠了。”
“毕竟穆拉伤害的是他们的族人，报仇是肯定的，好在贝亚特并没有死，只是重伤，否则穆拉就不止是死刑这么简单了。”
“你说什么？”半越猛然站起，抓住克里恩的肩膀。“你说贝亚特没有死？为什么没有死还要判死刑？”
“是啊，我没有说吗？”克里恩不解的揉揉脑袋，道：“贝亚特是重伤，经过一天一夜的诊治才救回来，这样大的重伤，说明穆拉是十分恶劣的罪人，判处死刑很正常。”
半越一拍手，想到了办法。“穆拉有救了，克里恩你不是要写信给娜琳思吗？我说，你来写。”
一封信写完，半越却一个字都看不懂，不断问了克里恩好几遍有没有照自己的意思写，克里恩再三保证才放心。
“等下我会把信交给艾比，这样一来，穆拉就不会有大事了。”
“恩。”
天色渐暗，有卫兵上前敲门，暗示如果不快点走，就会有麻烦。半越也没怎么收拾，随便拿了两套克里恩的衣服装好，就随着克里恩出了门。
有卫兵拦着，半越也不好太放肆，礼貌的询问像是领头的卫兵。“请问，我可以和我的邻居说两句话吗？我有点事必须交代他们一下，只要一分钟就好。”
“当然可以，只是希望劳伦德先生能够抓紧时间，再慢一点的话，去深海的路会更加危险，我们也会赶不上深海城开城时间。”
“好的。”
半越朝克里恩点点头，示意克里恩把人鱼车推到艾比家门口。
“艾比，我是半越。”
“稍等一下。”
几秒钟之后，艾比摇着尾巴快速跑了出来。“半越，晚上好，这么晚了有事吗？”
“是这样的，克里恩有公干，需要去深海一趟，我跟他一起去，需要向你请假一个月，这是我的请假条。”说着，半越从包里掏出一封信，特地朝卫兵的方向扬了扬，给他们看清楚上边的请假条三个大字。
那是给娜琳思的信，为了怕让士兵知道，特地装上一个请假条的假信封掩人耳目。
“哦，好的。”
“谢谢你，艾比先生，一个月后见。”
“一个月后见，海之神保佑你们一路顺风。”
刚告别艾比，士兵就催着上路。好在家后面就是海，很近。
夜晚的海一片宁静，月光从海面上照进水里，波光粼粼。分明是很美的景色，如果除掉身后那一群跟屁虫的话。
半越突然有很多感慨，他恍惚觉得，如果娜琳思去找了贝亚特，一切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可这都是娜琳思的宿命，事情走到现在，除了让娜琳思去找贝亚特，接受他任何条件，别无他法。
摆摆尾巴，微凉的海水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些。“克里恩，你在深海有没有家？”
“有啊。”克里恩拉住半越，拉着他的手，两个人一起在水里游走。“我小时候就是在深海生活的，生活了十年。”
“深海对你来说，似乎有不同的意义。”
克里恩点点头，回忆道：“我们刚刚结婚的时候，我曾经很想带你去深海，看看我住的地方。”
“恩哼，我很期待。”半越转过头，对克里恩微笑，心里最后一点别扭也消失殆尽。他很满足，以前的他从来不敢想的生活，克里恩全部都给了他，他还有什么好别扭的呢？“克里恩，等我们到了深海，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好啊。”
或许是夜晚的深海特别的宁静，就连路都顺利了许多，天微微亮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深海。
那是一个在水下9000米的海底城市，城市在一个巨大的贝壳里边，贝壳几万年都不会开启，坚如磐石，可以抵挡海怪不管多勇猛的攻击。克里恩说，这个贝壳足够居住几万名人鱼。
进深海城的大门建立在贝壳最底层，只在早上九点到十二点开启，十二点过后如果不回到深海城里，只能等到第二天九点。
他们来的时候很凑巧，十点钟，正是深海城门打开的时间。
即使头顶有很多大颗夜明珠照明，城里依旧灯光昏暗。城内的房子都是贝壳房，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半越深深觉得，如果他晚上叫大声一点，隔壁就会听到。
“克里恩，我们的家在哪里？”
克里恩揽住半越的肩。“等一下，我带你去。”
“克里恩队长，让我带劳伦德先生去你们的房子吧。”
前方一个戴着高高的帽子的鱼人，走在水中朝他们款款而来。“凡伊？！”
“克里恩队长，劳伦德先生，你们好，等候你们多时了。”
“凡伊，你怎么在这里？”
“您是来接替我的工作的啊，因为我有事要回人鱼岛，所以国王派您来代替我工作一月。”克里恩的官职是深海城巡逻队的队长，凡伊这样叫他并没有不妥。但是似乎连克里恩都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来代替凡伊工作的。
“我说最近怎么没有见到你，你是什么时候来到深海城的？”
凡伊转转帽子，懒洋洋道：“您最近忙着陪劳伦德先生，连王宫都不怎么去了，又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呢？阁下还是快点去巡逻吧，深海城城门大开，海怪或许会趁机进城的。”
不知道是不是半越的错觉，半越总觉得凡伊说话夹枪带棒的。
“好吧，那劳伦德就麻烦您了。”
“不用客气。”
克里恩朝半越点点头，示意他放心，便马不停蹄的出了城门。
“劳伦德先生，您放心，克里恩队长会安全回来的。”
半越瞅了凡伊一眼，原本还觉得顺眼的凡伊，此刻却像长满刺的水草一样，让人讨厌。“好的，谢谢你了，凡伊先生。”
16.三天
半越瞅了凡伊一眼，原本还觉得顺眼的凡伊，此刻却像长满刺的水草一样，让人讨厌。“好的，谢谢你了，凡伊先生。”
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多好看的景观可以欣赏，主要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闷着头跟在凡伊的身后。
走了大概十分钟，目的地到了。
半越瞅瞅眼前的房子，深海城里也太黑了点，就和晚上六七点差不多，都快看不清路了。作为巡城队的队长家人，自然不会住的太差。可对于眼前的房子，半越也不是特别满意。
“劳伦德先生，请您自己进去吧。”凡伊把帽子扣在胸前，恭敬的朝半越鞠躬。“我得走了，再慢一点，就赶不上开城的时间了。”
半越看看四周，刚刚低着头走还没发现，现在才看到周围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赶紧叫住凡伊。“凡伊先生，等一下，今天深海里人怎么这么少？”
凡伊转回身，施施然道：“现在是开城时间，人人都在为了今天的粮食做储备，大家都出城了，街上没有多少人是正常的。”
“凡伊先生，那克里恩知道我住在这里吗？”
“自然。”
“那就好，您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谢谢您的带领，再见。”
“再见。”
凡伊风度翩翩的走了，半越东张西望的看了半天，还是没发现一个人。不由的十分感叹，深海城的人还真拼命，全部都出去了，连个留守的人都没有。叹叹气，半越认命的走进贝壳房。
可能是因为夜明珠够多的原因，贝壳房里还算是明亮，也只是比外面亮一点，很有种阴天的感觉。房间里家具一应俱全，随手将衣服扔在扔在床上，半越才发现自己拿衣服实在是太多余了。这个地方全是水，衣服都湿漉漉的，还要穿了做什么。
躺在床上，半越吐了一个泡沫，舒服的感叹，深海比人鱼岛好的地方就是行动方便，所到之地全是水，不用借助麻烦的人鱼车，想去哪就去哪。
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之后，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谁？”
“劳伦德先生，我是巡逻队的，给您送食物来了。”
摸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伸伸腰站起来，半越出去开门。
“劳伦德先生，这是您和克里恩队长的食物。”一开门，士兵就把一大包东西送到半越面前。
“好，谢谢。”半越接过食物，分量还挺重的。
士兵一点头，就打算走了。“请您慢用，我先走了。”
“等一下。”半越拉住士兵的手臂，忙问道：“克里恩先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大概1点钟，请您耐心等候。”
“好吧，谢谢你，你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