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鄂萧灰败的脸色，再看着伤者身边那个人手中滴着鲜血、好像仍然在跳动的心脏，心痛欲裂的袁非有了一种很想呕吐的冲动。

忽然，袁非的眼睛发直，脸上的神情也凝固了；因为，他看到杀害鄂萧的凶手缓缓站起身，跟着轻轻抬起了头。

赫然闯入眼帘的那张脸、那身熟悉的装扮，还有凶手脸上那种带着玩世不恭的飞扬笑容……

这不正是，他袁非的脸吗？

「不！不，不是我！」袁非惊出一声冷汗，连连后退，「鄂萧！鄂萧！你快站起来告诉我，那个人不是我！」

眼见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凶手，腾身向他袭来，袁非慌慌张张转身就跑，却不想被鄂萧的尸体绊倒。低头，看见鄂萧没有合上的双眼，还有唇角和胸口染上的鲜血，袁非再也无法忍受好像是他亲手杀了鄂萧的恐惧，大声叫了起来。

「老师……」熟悉的语声及时飘荡在袁非耳边，拉回了小说家的神智。

猛然睁开眼，袁非看到了鄂萧明亮的眼睛。

他，没有死吗？袁非又惊又喜欢，目光直接移下，落在鄂萧的胸口。那里完好如初，没有被人剥开。

「别动，当心你的伤。老师，你做恶梦了吗？」微凉的手轻轻抚上袁非的额头，鄂萧的眼神和动作还是像以前那样温柔。

原来刚刚看到的画面是梦境啊？袁非看着近在咫尺的鄂萧，感到对方温热的吐息和手掌的温度，终于相信眼前的人仍然活着。

「你怎么知道……我在做恶梦？」喃喃问着，袁非现在才感到后背火辣辣的抽痛，他根本无法动弹，说话也非常费力。

「刚才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鄂萧说到这里，目光变得更加柔软，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悲伤，但他随即掩饰过去了，看着袁非时，他的眼中只有怜惜。

脑中一片混乱、痛得大汗淋漓的袁非自然没有注意到鄂萧的异常，他定了定神，打量四周的环境，发现他和鄂萧身在一个光线充足的房间里，这里所有的家俱都是木制的，形状古雅，有些像武侠片里的布景。

「这个山谷是我们风神族居住的地方。我冰封的这一千多年来，其余族人隐居在此。这里四周有风神大人去世前设下的结界，普通人类和妖魔无法进入。」鄂萧解释：「之前老师打败那只猫妖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有个一直躲在暗处的妖魔，他趁老师身上的力量突然消失的瞬间袭击你。」

「原来又是你救了我。」袁非微微有些沮丧，「我还以为，这回轮到我保护你了呢。」

回想之前袭击他的那股灵力非常强大，袁非知道鄂萧为了救他肯定花费了不少力气。但现在袁非见鄂萧气定神闲，除了担心他的伤、目中微露忧虑之色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我那时受伤颇重，幸好叶悠及时赶到，我与她救了老师，立刻带你回来疗伤。」

「叶悠？」袁非愕然。

「她也是风神大人的侍者，当年与我一同被冰封。我们破冰而出以后，她留在这里以防万一。」

鄂萧说着，略略侧了侧身体，睡在床上的袁非看到了房间的角落，静静坐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子。

袁非见那叶悠不过二十三、四岁，见到他之后略略点头，神色严谨，没有像鄂萧以前那样，对他表现出尊敬的神色。

见风神族的人没有看到他就拜，袁非心里松了一口气。

「叶悠的灵力擅长治伤，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老师不必担心。」鄂萧柔声说道。

袁非脸微微一红：他先前在情急之下关心鄂萧的安危，那副急切又担忧的模样全被对方瞧了去，回想他以前从来不把陪他过夜的人真正放在心里，袁非自然觉得有些丢脸。

「如果我体内没有什么风神的魂魄就好了，现在正好让你的朋友把伤给我治好。」袁非转换话题，他想到以前鄂萧曾经说过，由于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所以他们反而无法用灵力治愈他的伤。

想到这里，袁非觉得他真的很冤。莫明其妙成为那个风神大人的转世，不仅惹来一身麻烦不说，现在受伤也只能自己慢慢恢复。

当时打败Cat并自行疗伤的力量，现在为什么消失了？想到他杀死那只猫妖的情形，袁非心里又涌上一股浓浓的不安。

听见袁非的自语，鄂萧眉尖轻拧，好像更加为难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叶悠淡淡笑了笑，上前替袁非把了脉，然后转身出去了。

「老师，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盛鸡汤，你多喝点，对伤势有好处。」鄂萧目光微闪，随即也对袁非提出了暂时离开的要求。

「小鳄鱼，不要因为那位可爱的小姐是和你『睡』了一千年的伙伴，你就乱打人家的主意啊。」袁非望着走到门口的鄂萧，似笑非笑地说道。

明白袁非看出他有意与叶悠离去、方便说话的企图，鄂萧一愣之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我已经发过誓，此生要一直陪着老师，绝对不会有异心的。」

轻声说着，袁非感到一股不可思议的温暖。没有缘由的，他觉得，他或许可以相信鄂萧的誓言。

鄂萧终于离开了，袁非看着被拉上的房门，发了一会儿呆，终于抵不住再次袭来的疲倦，闭目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沈，袁非醒来的时候，发觉背上的伤没有那么疼了。

神情复杂的鄂萧告诉他，那有可能是他体内隐藏的灵力在不知不觉中自行疗伤的缘故。

袁非觉得鄂萧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有些无精打采，难道对方不希望他的伤早一点好吗？

这样一想，袁非自己也觉得非常可笑。

现在，伤势刚刚恢复的鄂萧就不辞辛劳地为他熬了鸡汤，还一勺、一勺温柔地喂他服下。

最难得的是，鄂萧居然没有推拒袁非顺便赖在他身上，摸摸捏捏、亲亲抱抱、大吃豆腐的色狼行为——

这样的鄂萧，又怎么会对他不好呢？

袁非的伤势在一日日恢复，风神族里的人受到叶悠的特别叮嘱，都没有来打扰看望，再加上他身边又有温柔的鄂萧悉心相护……

按理说，袁非的日子应该过得非常不错。现在Cat和那些残留的妖怪已经被消灭了，最近发生的一连串匪夷所思之事，或许应该结束了。等他的伤势好了就可以与鄂萧离开，从此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过上「性」福生活。

但是，袁非却一直隐隐约约感到有些不安。他曾经问过鄂萧，杀掉Cat的那种可怕力量是什么？那只猫妖的话为什么好像另有隐情？

鄂萧的解释是，袁非有可能还不会自由控制灵力；而且妖魔向来喜欢鼓惑人类，他们的话绝对不要相信。

袁非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他只能接受这样的解释。现在，袁非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鄂萧却仍然劝他留在房间里休息，这让袁非觉得有些憋闷。

无聊时，袁非打开窗户透风，感觉却越发不好。

风神谷四季如春，空气非常清新，这里原本应该非常适合人疗养，但袁非好像不习惯谷里的空气，体内寄居着风神魂魄的他，对这里竟然没有丝毫怀念的感觉，反而隐隐觉得他的身体好像有些排斥呆在这里。

因为打开窗后感到迎面扑来的微风，袁非觉得他的胸口越来越不舒服。

所以鄂萧有一次探望，见袁非如此难受便关了房间里所有的窗户。失去了光明的空间让袁非越来越感到不快，如今瞧着大白天还在房里点上蜡烛，他心中憋着的怒气终于暴发，顺手将放在床头柜上的几本书拂在地上。

动作过剧，引得后背才好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袁非接着觉得他迁怒的行为有些幼稚，跳下床想拾起书，但忽然又觉得非常烦燥，不知还要在这里留多久？

一念至此，袁非临时改变主意，抬脚将落在地上的书狠狠踢到了门边。

「老师，你觉得又不舒服了吗？」鄂萧刚好拉开门走进来，那些书滚到了他的脚边。

「我们几时回去？呆在这里闷死了，又不能做爱做的事。」袁非看到鄂萧，面色稍和。

「别急，等老师的伤完全康复了，我们就一块回去。」鄂萧弯腰捡起书，走到袁非身边，柔声劝道：「这些书是我拿来给老师解闷的，你无聊的时候翻一翻，会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是吗？」袁非作势去接鄂萧递过来的书，但手伸出去之后，他却一把扣住鄂萧的手腕，将完全没有防备的人扑倒在床上，「我觉得，你更能为我解闷呐。」

「老师，别开玩笑……」

「小鳄鱼，我上次说过，要教你如何体贴你的情人吧？」袁非现在心情大好，拥着鄂萧坚韧的身体，他好想就地展开一场激烈的性爱，把这几天憋的火全部发泄出来。

「这里是风神大人的故居……」

「怎么？你不想在你心目中的圣地做这种事？小鳄鱼，情人间有冲动是很正常的呀。如果有一天，我对你的身体没有兴趣了，那也表示……」

「请不要这样说。」鄂萧不再抗拒袁非的索求，他伸手捧住袁非快垂下的头，轻声说道。

「不喜欢我用性表示爱的方式？」袁非感到鄂萧的手指在他脸部轻轻游走，心猿意马之下，低头轻轻啜了啜鄂萧的双唇。

「我不喜欢老师故意用这样的说话方式，来掩盖你真实的心意。」鄂萧突然的一句话，让亲得兴起的袁非感到尴尬，他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我……哪有什么真实的心意。」

「我知道的，因为我想的东西和老师一样啊。」鄂萧在袁非失神的瞬间，搂住小说家的背，一个翻身，温柔地把袁非压在身下。

跟着，鄂萧的唇落下。最初，他的动作有些迟疑，但很快不再犹豫，他准确地摄住袁非的双唇，将舌头顶了进去。

不想拥抱住的人有任何闪失；不愿听到对方口是心非的掩盖，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比任何人都要紧张彼此。

鄂萧向来不太喜欢主动挑起情欲，但这回他似乎比袁非更加情不自禁。离开小说家的嘴唇之后，鄂萧温热的吻扫过袁非的面部，他原本紧紧抓住袁非后背衣衫的手，也滑到了男人浓密的黑发间，温柔地摩挲。

「我知道老师已经憋了很久，但你的身体没有恢复，暂时不能做激烈的运动。」鄂萧说着，看着袁非失望与懊丧的表情，好像很喜欢男人现在流露出的这副，如同一个任性孩子的表情。

所以冲动之下，鄂萧的手不受大脑控制地滑下，在袁非的惊讶之中探进小说家的长裤，握住了对方有些肿胀的分身。

第九章：上

「你……」袁非的语声被鄂萧再次递来的唇堵住，他知道这是情人的择中办法。既不会伤害他没有复原的身体，又安慰了他憋了太久的情欲。

莫明其妙感到，鄂萧好像把他当成了吵闹着要糖果吃的小孩子，袁非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但他转念一想，现在抱着他的鄂萧虽然看起来比他年轻，但实际上对方比他年长了九百多岁。

安然闭上眼，袁非接受了鄂萧体贴的安抚，只好暂且压下他打算「开发并调教」鄂萧身体的冲动。

唇齿与鄂萧激烈缠绵，暖和的触感引出一波波悸动，还有胯间的东西被人温柔仔细地爱抚，这些无一不让袁非心动神摇，慢慢失去了理智。

愉悦地发出低声呻吟，袁非微微睁眼看着鄂萧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他笑了笑，把手伸出去，抓住了鄂萧早已坚硬的昂扬。

没有表现出诧异，鄂萧只是深深凝视袁非熟悉依旧的轻浮笑容，还有那双不自觉透着灼热的眼睛——低头，再一次狠狠咬住了男人性感的嘴唇。

胸口碰在一块，鄂萧和袁非同时感到对方的身体烫得厉害，他们不安地摩擦着，让迅速变得坚硬的乳头抵在一块，同时发出了沉闷的嘶吼，似乎在这一瞬间他们都在渴求更多……

略略分开之后，鄂萧和袁非陷在彼此的怀抱里，头颈相依相靠，指尖的动作同时加剧，很快让他们情难自禁的发泄了出来。

鄂萧没有立刻离开，他抬起枕在袁非的肩上的头，久久盯着终于恢复平静的袁非，好像在回味之前与小说家发丝交缠、身体相撞的快乐时光。

「咳！」门外传来一块清朗的咳嗽声。

鄂萧脸色微变，神情窘迫，连忙起身整理好衣物，袁非却仍然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动也未动。只不过他在瞥见进入房间里的人是叶悠之后，才略略提了提裤子从床上坐起来，不愿在女性面前失礼。

「这里的人多是些清心寡欲、修习法术的人，你们最好收敛一点。」叶悠好像对鄂萧与袁非的关系没有太吃惊，神色仍然淡淡。

袁非猜出，大概是鄂萧把他们的关系告诉了这个女人。他感到有些诧异，随即觉得鄂萧与叶悠沉睡了一千年，或许他们比一般朋友要好。

这样一想，袁非也没有在意了。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袁老师，他的体内有一团浊气，如果不赶快清除，对他的身体不好。」叶悠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为什么会这样？」袁非虽然在问叶悠，眼睛却看向鄂萧。

「或许是因为，你在修行的时候有太多杂念和不应该有的欲望，也或许是因为你急于求成，上次为了救鄂萧差点走火入魔。」叶悠见鄂萧低头无语，便替他解释。

「如果清除你说的浊气，我现在时常感受到的不适感能否一并消除？」袁非对鄂萧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他忍不住握住情人的手。

「是的。」叶悠肯定的回答让袁非心情很好地扬了扬眉毛。

「那事后，我和鄂萧也可以一块离开这里了？」

「当然可以。」叶悠看着袁非抓住鄂萧的手掌，目光移向了鄂萧。后者却别过了头，没有与她视线相对。

「什么时候清除那股浊气？需要我做些什么？是不是越快越好？」袁非一听可以离开这个无聊的地方，立刻来了兴趣，眉开眼笑地连连追问叶悠。

「老师。」鄂萧突然提高声音，好像非常不高兴。

「怎么了？」袁非调头笑问。

「没有……」鄂萧看着袁非笑容晏晏的俊脸，不自觉瞟了旁边的叶悠一眼，最终慢慢垂下头，「清除浊气，有一定的危险。」

「就算有危险，不过我想我的小鳄鱼不会让我这么容易死的，是吗？」

鄂萧闻言，身体好像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他咬紧牙，没有说话，反手紧紧抓住了袁非的手掌。

「其实袁老师不必担心，我们会用风神大人留下来的神剑刺入你的胸膛，再引下天雷劈在剑上，逼出你体内的浊气。」叶悠插口再解释。

「你向我的心脏刺一剑，我还能活得了吗？」袁非摇头问道。

「袁老师是风神大人的转世，神剑不会伤害你，只会在短时间内让你的肉身麻痹。」

「是这样的吗？」袁非用眼神询问这段时间一直沉默的鄂萧。

迎向袁非疑惑的目光，鄂萧在良久之后，慢慢点了点头。

「这样听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嘛。鄂萧有的时候就是操心过头了。」袁非笑着应允了叶悠的提议。

「那我先去准备了。在这之前，袁老师最好能够静心收敛气息，好好调养。你再睡一会儿，养足精神，我们明天施法清除浊气。」

「好。」袁非躺回床上，见叶悠挥臂从袖中打出无数明晃晃的红色符纸，贴满了整个房间的四壁。

「这也是准备工作之一，帮助你调顺体内的气息。」叶悠对看向她的袁非再补充了一句，「在清除浊气以前，我们都不会来打扰你。」

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袁非这回没有抱怨鄂萧不得不离去，让他一个人平心静气地调息。他觉得只要过了今晚，他和鄂萧便可以回到城市里。到时，他想怎么和鄂萧在一块做「快乐」的事，别人也管不了。

闭上眼，袁非想象他回到城里，恢复以往的生活方式，强迫他安心呆在房间里。

迷迷糊糊中，他感到自己好像又来到了酒吧，依旧被一大群粉嫩的美少年包围，怀中挤满了温暖柔软又充满弹性的年轻躯体，面前桌上摆着的红酒好像有生命力般在玻璃杯中微微荡漾……

慕地，袁非看到了鄂萧微有愠色与略略带着悲伤神情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左拥右抱的袁非唬得连忙推开拥着的美少年，他站起来一把扣住鄂萧的胳膊，将好像打算转身离去的俊美青年强行拉进了怀里，紧紧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