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晃着晃着，两个人迎来了开学后的第一个寒假，北方的寒假学校为了节约取暖费的开支，放的那叫一个长，足足有两个月。

冬天本来就是蛰伏期，外面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屋内烧着火炕、喝着热滚滚的浓茶，简直是温暖如春。仿佛所有的人都不用干活似的，全都窝在热炕头上嗑着瓜子、打着麻将，最不济的还能对着电视看肥皂剧，那叫一个逍遥。

两家的大人都凑到一块儿打麻将去了，凌风闲着没事儿便赖在聂云家。早晨八点半吃好早餐准时来报道，冬日天短就吃两顿饭，中午饿了就随便弄点东西垫电肚子，三点钟回家吃了晚饭，再到聂云家昏倒九、十点钟才回家，要是犯懒不愿意动，就钻聂云的被窝儿，反正两个人也一起睡惯了。

聂云怕冷整日的赖在热炕头上，炕是不会自己热滴，那得烧才行。于是抱柴禾，烧炕的活儿责无旁贷的便落到了不怕冷的凌风身上，谁让人家聂云要看书、要做寒假作业，而他无所事事的？

把炕头烧热了，凌风把炕桌放在炕头，聂云就坐在炕头上学习、看书，他就倚在被子翘着二郎腿，捧本射雕英雄传看的津津有味，偶尔抬起头就能看见聂云好看的侧脸，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还真就喜欢看聂云，大大的眼睛总是黑白分得闪闪亮，尤其是瞪人的时候，就有那么一股子说不出的柔媚的味道；当然唇形也很好看，上嘴唇薄薄的，嘴角翘翘的，偏偏下嘴唇略微厚实，呈好看的菱形，粉嫩嫩的看上去既多汁又性感；嘴角边的两个酒窝总是像装满了蜂蜜似的，让人感觉甜甜的；脸型也是瓜子脸，下巴略尖，皮肤又白又细，连毛孔看得都不真切；头发自然卷曲，柔柔软软的泛着淡淡的金黄。他交的那几个女朋友哪个也没聂云这么好看！他还喜欢闻聂云身上的味道，清新、舒爽中带着淡淡的牛奶香，这种香味儿有的时候会让他身体起反应。凌风倒不觉得有多奇怪，从初二那年跟一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生有了初体验之后，从来没有刻薄过自己的他，早就知道男人其实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论是对男人还是女人，碰碰擦擦的会出火一点也不怪，反正他对女人有反应，他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同性恋，这点凌风心里清楚的很。

聂云喜欢吃炒葵花籽，不过忙着学习的聂云没空闲剥，凌风的武侠小说看完了，就趴在桌子上一边看聂云一边剥瓜子皮。

聂云吃着香喷喷的瓜子瓤，心里乐开了花，脸上自然笑得春风满面，两朵小酒窝像是成了蜜似的甜，看着聂云开心，凌风剥得是甘之若饴。聂云还喜欢吃香蕉苹果，凌风就负责削皮。

一个寒假下来，一向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凌风，什么没干过的活都干了，他也不想想这聂云越来越大的胆子是怎么惯出来的。

凌风心里倒是生出个奇怪的想法来，娶妻当如聂云。

过了春节，两个人收拾收拾行李，便返校了。北方的春天来得晚，就算是来了，那也是春寒料峭。于是聂云继续赖在凌风的被窝里，说实在的凌风也习惯了抱着聂云睡，就这样春来冬去，夏来春去，被子都不用盖了，还什么一被窝儿不一被窝儿的。

按理说天气热了，聂云也不再需要他来暖床了，凌风完全可以自由的出去混了，可是不知怎的，他就有点儿担心，担心聂云的反应；另一方面，对于那档子事儿，他也提不起兴致来，尤其是那几个女生的脸，还没聂云一半好看。

暑假也是农闲的季节，除了给稻田拔草之外也没啥活儿。凌风在家里是老小儿，自小在家里就不干啥活儿。最初几天，凌风跟着初中时候的哥们儿着实出去混了几天，可是不是去游戏房打游戏就是去迪厅唱歌跳舞，要么围着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孩子嬉闹，没几天就没了兴致。

隔天一早，凌风吃好了早饭，便挎着个篮子去聂云家报道，篮子里放着新摘下来的西红柿、黄姑娘、龙茄子还有香瓜，那都是聂云爱吃的。

“你还记得来？”聂云坐在窗前的书桌上一边看书，一边说道，连头都没抬。

“呵呵~~小酒窝，你这是想我啦？”凌风把篮子往地上一放，双手插兜倚在门框上看着聂云，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

“哈~~~又不是自虐，谁要想你个混蛋！”聂云嘴上骂归骂，却还是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篮子里五颜六色的蔬果。

“都是你爱吃的，我对你好吧？”凌风也蹲下来，献宝似的拿着一茶杯龙茄子说道，“你看，这一杯东西足足摘了我一个小时，你说你怎么谢我？”

“谁让你摘了。”聂云毫不客气的翻了翻眼睛，可是嘴角的笑意确实忍也忍不住的。

“你就偷着乐吧你！”凌风揉弄着聂云柔软的头发，连日来的空虚一扫而光，突然一股充实的快乐从心底冒了出来，然后充塞整个心间。

聂云虽然在家里也是老小儿，可是毕竟是普通人家，暑假的时候便经常赶着一群鹅出去野外放养。

凌风便也跟着去，放好了鹅俩人便猫在聂云的小屋子里，一个学习一个看闲书的打发日子，偶尔得了空闲，凌风便拉着聂云往江边去捞河蚌，看望江楼。

两个孩子的关系这么好，以至于凌镇长甚至笑言，要是聂云是个女孩儿，非给我们家凌风做媳妇儿不可。

开学前几天，俩人依旧在野外放鹅，鹅子都吃饱了，聂云便把它们都赶到河里去凉快，自己便在大树下找了块儿干爽的草地坐着，手里拿了一本从老师那里借来的报考手册看着。凌风嘴叼了跟稻草，闲闲的枕在聂云的大腿上，鼻子里都是聂云身上的好闻的气息，可是书却挡住了聂云的脸，让他有点小小的不高兴。

“小酒窝，你上文科还是理科？”凌风问道，开学就高二了，马上就要分文理科了。

“理科。你呢？”聂云的眼睛没有离开书。

“我也上理科。”凌风一把抓过书，这下他能看到聂云的脸了。“你打算报考什么大学？”聂云的成绩在全年级十名以内，如果高考发挥不失常的话，虽然上名牌无望，但是要考211重点还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儿。

“我想往南走，至少要过北京。”聂云肯定地回答道，似乎早就做好了决定。

“为什么？”凌风突然觉着气息一窒，胸口有点堵得慌。他的成绩并不好，可是体育方面的成绩却非常不错，他本打算就考个本省的体校混一混算了，如果聂云要往南走，就意味着他们将要——分离。

“我讨厌冬天。”聂云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你打算去珠三角，还是长三角？”凌风能想到的只有那两个地方了。

“珠三角。”

“……”凌风咬了咬嘴唇，“小酒窝，你说我现在开始学习还来得及么？”

聂云终于把视线从书上移开来，低下头凝视着凌风的眼睛，“应该来得及吧。”

凌风突然开始学习了，那劲头竟然比聂云还大，每天宿舍熄灯绝不睡觉。凌风的变化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上课不再旷课，上自习比谁都认真，不但自己开始努力学习了，甚至还约束一般小弟好好的学习，突然似乎整个班级的风气都跟着变化了。

凌风每天坚持到十点，聂云也毫不含糊的陪到十点。凌风有的时候虽然觉着辛苦，可是心里却甜丝丝的，至于为什么甜，其实自己也搞不清楚。

努力了两个学期，凌风的脑袋本就聪颖过人，再加上好学生聂云的悉心指导，成绩跟着就上去了，甚至在名次上和聂云不分上下。

高考前夕，凌风跟聂云说，他想考军校，一来比起脑力他在体力上更胜一筹；二来身为男子汉就该到军队去锻炼一下，这一项是凌氏家训；第三则是他们凌家在军区有人，将来不愁发展。

聂云眨了眨眼就低着头说，“那你就去呗。”

“那你呢？”凌风有些焦躁的抓了抓头发。

其实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事情一沾上聂云就让他牵肠挂肚的，就像是几个女朋友整日的缠着他问毕业后要怎么的事儿，他烦归烦却没这般的焦虑。

“我就随便找个工科的学校上上好了。”聂云捧着一本政治书，看得津津有味。

“小酒窝！”凌风一把抓过聂云手上的书，就给扔到床里面去了。

“你大少爷又发生么疯？”聂云瞪着大眼睛看着凌风。

“你不跟我选一个学校？”凌风往床上一躺，跟着脑袋就枕到聂云的大腿上。

“你倒说说看我哪里是上军校的料？”聂云双手撑着床铺上，扭头看着窗外的骄阳，“我体力怎么样，你再清楚不过了。再说我家在那方面又没路子，根本进不去。”

“我当然知道你不适合军校，可是有的军校不是有非军类的系别吗？”凌风一双桃花丹凤眼，笑眯眯的对着聂云放电，“小酒窝，你想想到时候咱们俩还一个学校，不管什么事儿都有个照应不是？”

聂云没有应声，但是从凌风的角度看过去，却还是看到了他嘴角那浅浅的梨涡。

最终俩人确实选了同一个学校，九九年高校第一年开始扩招，而且允许考生考完试估分以后再报考。考完试，对完答案，两个人分数竟然不分上下，都超过了一本分数线四十多分。

按照聂云的意思是一定要去珠三角的，不过凌风不想走那么远，想也知道那坐火车都得三天才能到，暑假还好，寒假碰上春运，没座位一路站过去也是常有的事儿。他是无所谓，就聂云的小身板哪里受得了？

好说歹说，外加上聂云妈妈也威胁说，要是去珠三角那么远，她才不出学费，就让聂云重考。聂云终于妥协了，两个人在珠三角选了家不错军校。

“小酒窝，那可是典型的江南名城哎。铁马、秋风、冀北，杏花、春雨、江南。你说我们在冀北呆了这么久，也该体验一下江南了是不是？”高考前背了一个多月的古诗，搞得凌风说起话来也有点文邹邹的味儿了。

“哼！要是冬天冷，看我不……”聂云仍然气呼呼的，要不是凌风一直在他老妈面前撺掇，他一准儿跑大南边儿去。

“要是冷，我抱着你不就得了。”凌风笑得无赖嘻嘻的，“想高中三年，我不就抱了你三年？”

“切……谁稀罕。”聂云很不给面子的顶了回去，但是白嫩嫩的脸却不争气的红了。

红艳艳的透着妩媚的风情，凌风看得呆了。

第五章

八月骄阳似火，录取通知书终于来了，两个人都考上了。

金秋九月，携着大包、背着小包，在父母的殷勤叮咛和嘱咐下，俩人爬上火车。经过将近两天两夜的折腾，终于下了火车，之后又坐了半个小时的出租，终于来到了大学。大学可真大，乡下来的俩小伙儿就像进了大观园，东看看西看看，眼里透着稀奇和惊喜。

“小酒窝，这回看来是来对了。”凌风笑嘻嘻的，揉着自己仍然酸胀的大腿和胳膊。

九月不是旅客出行的高峰期，来时火车上人并不多，俩人硬是坐了个三人一排的座儿，凌风靠着窗子，好命的聂云则枕着凌风的大腿，不舒服了又趴在他怀里，来来回回的睡得那叫一个香，然后现在就是凌风的胳膊腿还是酸酸的。

按照迎新学员的指导，两个人报了名、缴了费、领了生活用品就照着‘新生指南’往宿舍而去。不同系自然不同班，宿舍也就不在一起。

凌风不高兴的吹胡子瞪眼睛，聂云倒是乐了，笑眼弯弯的嚷嚷着总算可以脱离苦海了。

凌风眯着眼睛坏笑：听说这儿的冬天湿冷湿冷的，看到时候谁给你暖床？然后得意的看着聂云垮下一张俊脸。

本来要在教学楼分手的两个人，凌风硬是以怕聂云迷路为名，跟着聂云一路到了宿舍。

不愧是江南，就说着宿舍楼的名字吧，松园、竹苑、梅苑、留园什么的，从骨子里透着股诗意。

聂云的机电学院属于非军系，在学校的东面，宿舍叫雅园。宿舍从格局上看是四人间，床柱子上都写著名字，聂云的床铺在最里面靠窗子的地方，其他的人都还没来，凌风把行李和大包小包扔到地板上就往光板儿铺上一趟。聂云手脚麻利的铺床，然后把带来的东西整理到储物柜里。

然后两个人便往凌风的宿舍而去。凌风在陆战指挥系，在学校的最西面，宿舍叫“松苑”。两宿舍之间隔了一片大操场，一间食堂，一栋教学楼，外加一个街心花园。虽说是同一所学校，可是距离那么远，再加上军系的管理的又严格，说穿了跟两个学校也没啥差异。

但是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学，管理还没那么严格，报告了姓名之后，聂云便很轻松的被放了上去。

四人一间的公寓，除了凌风，就只有一个人来报道。聂云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男生，他的床铺就在凌风的隔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体修长、皮肤白皙、五官秀气，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天然的优雅和贵气，看见了他就会让人自惭形秽。

凌风很自然的和新同学打招呼，照旧把行李扔给聂云整理，自己则东瞅瞅西看看的研究宿舍的环境。

四人间的宿舍带独立的卫浴设备，在配备上要比聂云的宿舍好很多。聂云便自顾自的帮他铺床，铺好了床又收拾了衣服和洗漱用品，时间也差不多近中午了，三个人便一起到食堂去吃午饭，聂云便知道那个男生叫吉雨辰，家就在希莱本地。

吉雨辰是城里人，见多识广、学识渊博，整个吃饭期间都侃侃而谈，热心的介绍着希莱的特色以及风土人情，很快的便博得了二人的好感。

吃过午饭，凌风和吉雨辰说了‘回见’，便厚着脸皮跟到了聂云的宿舍，硬是挤在一米二的硬板床上睡了一个下午补眠。

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在陌生的环境里，两个人都有点懵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已经离家几千里。

“小酒窝，你想什么呢？”凌风刚睡醒嗓子有点沙哑。

“就想着我们真的跑了这么远！”聂云难得说了这么长的话，“你呢，又想什么？”

“我啊，就想着……”凌风捏了捏聂云的手，“能跟你一起上大学真好，这两年的拼命学习还真是值了。”

聂云又不说话了，不过凌风看见在昏暗里他闪亮亮的眼睛，突然胸腔里涌动着一种叫‘感动’的细腻情怀。

接下来是军训，对聂云而言就是一个月的普通军训，可是对于凌风而言则是“新训”，三个月魔鬼式的新训。

从来没有分离过的两个人竟然三个月没能见面。再见面的时候，凌风那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又黑了一层，一米八七的大个子，显得越发的壮实挺拔，本就是九头身的健美身材，即使是穿着军服也看得见形状完美的胸肌和腹肌，让训了一个多月仍然是白斩鸡一枚的聂云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

“小酒窝，你要这么壮实干嘛？”凌风有些好笑的看着聂云一边摸着自己的胸肌，一边忍不住流口水的可爱样子，不能想象有一天小酒窝要是变成了他这幅样子会是个什么状况。

“哼，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女生不是都喜欢你这个样子的吗？”聂云吊着眼梢，有些怨怼的瞪着凌风，同时手指还毫不客气的在凌风健硕的胸肌上戳来戳去，恨不得戳出个洞来。

凌风只觉着被小酒窝的媚眼一瞪，浑身上下都变得麻酥酥的，一股小火苗不受控制的顺着小腹往下窜，有些难过却又说不出的舒畅。

虽然从前也曾经出现过这种状况，可是毕竟是因为肢体之间的碰碰擦擦的造成的，单单一个眼神就能造成这种效果，凌风不免也有些吃惊。

新训不过刚刚结束一个礼拜，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今年陆战指挥系出了个超级大帅哥，而且称得上才艺双全。九头身黄金比例的完美身材，一张可媲美明星的阳刚帅气的俊脸，再加上新训体能成绩第一名、校篮球队的主力干将、新生欢迎晚会上富有磁性而深沉的情歌独唱……，这都是吸引大众眼球的绝对要素，不管是在学生还是导师眼里，绝对是闪闪亮的新星，几乎是毫无悬念的，凌风在一片草绿的军校中勇夺校草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