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您会说，把林硕和杀了不就结了，他们没有技术依撑，能走多远。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固然我不愿意牺牲我的爱人，但是并不是杀了他一人天狼就会乖乖等着自己破灭。”

“好孩子，去吧。”霍布里斯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老了，天下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

第五十二章：烽烟

没想到母亲叫他回来是一个陷阱。

被迷晕，被下药，不知道是谁的主意，看陌生女人的脸模糊的很。门锁着，没有任何通讯工具，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浑身乏力，但是欲望强烈。身后那个女人对他微笑，坦坦荡荡地脱下自己的衣服。

蒙特冷笑，身体再怎么想要，但是强大的意志却始终将迷途的身体拉回来。

“别白费力气了，从这里出去有一百种方法，哪一种都不用我亲自动手。你们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任人随便摆布的无知幼儿吗？”他知道哪些人在看，所以也不是说给这个房间里的人听。

“还想看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呢，没想到你这么顽强，都看不到好戏。”门忽然被人打开了，站在门外的却不是任何一个弗兰奇家的人，而是当今的男皇后罗曼连恩。也只有他能大摇大摆在弗兰奇家横冲直撞不受阻拦了。

“你很失望吗？”蒙特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信号。

连恩摆手，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想拿这事嘲笑蒙特的意思。“喂，走啦，你亲亲老婆还等你去救呢，该出发了。”完全无视屋里赤裸的女人调色板的脸，两人大步流星从弗兰奇家离开了。

得知蒙特被设计，文森赶了回来，却发现人已经走了。弗兰奇夫人忙着安慰那个女人，“孩子，辛苦你了，都是我家蒙特不懂事，有眼无珠啊。多好的姑娘，别着急啊，打仗那是男人们干的事，他怎么着也要出去磨练一番。等回来就娶你。”

“妈，这难道就是？”文森阴沉沉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陌生女人。

“是啊，这是弗洛里斯国的公主，对我们家老幺蒙特情有独钟，那心眼可死了，非要千里迢迢赶过来示爱呢。那没良心的臭小子理都不理，回来一定要家法处置。”弗兰奇夫人被蒙特等人杀了面子，不满的很。

文森沉吟，“妈妈，你们的方法太过分了。也太不把蒙特当成年人看了，今晚这事幸好没闹大，不然蒙特真的会跟我妈反目成仇的，你还不知道他的性格吗？”苦口婆心想劝自己老妈收手，毕竟这些年来，蒙特的痴情他是一清二楚，那傻小子的心就像发出去的导弹拉不回来了。父母的反对，不过是突然增加双方的痛苦。

“我们还不是为他好！”弗兰奇夫人激动起来，“你看看自从那小子进来，蒙特都出了多少事。一条命差点都赔进去了还不够吗？现在蒙特竟然还要为了一个男人去跟海盗打仗，我十月怀胎出来的孩子不是为了给一个野种送命的。就是太深情了，才不能让两个人在一起啊……”

她哭起来，眼泪像珍珠断了线，“从看到那孩子竟然为了林硕和在午夜里站了好几个钟头，连感冒都顾不上，我就知道，痴情是蒙特最大的弱点，他为了爱太奋不顾身了。死在战场怎么办。谁能保证那个林硕和不会骗他，不会因为他的掣肘使蒙特丧命呢？”

文森走过去，抱住他妈妈，使母亲伤心并非他所期愿。“好吧，妈妈，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

弗兰奇夫人慈爱地摩挲他的脸庞，这个孩子一直是最贴心的，他的哥哥弟弟没一个安分呆在家里过，只有他表面冷清，却从来不会去离开他们的视线太远。

连恩并不能和蒙特一起去战场。这场战事来的匆忙，反对意见也不少，更多人是不乐意用伯兰星的财产去攻打一个臭名昭着的星球。因此蒙特此行遇到的阻力不小，来自财政、军部、舆论的支持并不稳定。他联络其他国家，大都是阳奉阴违，说的好听肯做事的少，让他惊讶的反倒是几个经济水平发展不算快的小国家，竟然会派兵支援。

伯兰星与天狼星的战事就在这一天，2022年5月1日正式拉开帷幕。

天狼星，嘉宝宫的会议室。

各个堂口汇集而来的军官、政客还在面红耳赤地争吵，相反，作为会议的首领，菲尔罗德镇定得不可思议，他面上十分轻松，好像来的不是几千艘军舰，而是十几个客人，这些客人可能会把家里搞得一团糟，可能还会拿走家里什么东西，但是他还是微笑着迎接。

“菲尔罗德大人，您没什么要说的吗？”有人忽然发现貌似无动于衷的菲尔罗德，不由得询问。这也太不寻常了吧，都要开打了自己家首领还一副过家家的样子。

“嘿，伙计们，别紧张。”他一笑，就是狐狸看上了葡萄的表情，熟悉的人都喉咙一紧，谁都知道他这么笑的时候就有人要倒霉了，“伯兰星那小打小闹的阵势你们也要吓破胆吗？真是让我看不起你们这些年越养越小的胆子。等他们一来，我们绝对能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打得屁滚尿流，乖乖打包袱回家见爹妈。”

“对对，把他们打回老家哭去。”一有人响应，其他人好像也相信了事情不过是一群小毛孩来扔石头。虽然事实是远非如此。

其实开会也不过就是那回事，都知道必须打，来发泄下情绪，找找位置，顺便让有心人瞅准机会往上升一升，大家吵吵闹闹，需要确定的事情也没几件，都是最后总结了才说到重点。

菲尔罗德放任他们吵，反正自己带出来的人自己清楚，不是战场上拿不起枪杆的主，也不是只会割肉卖肉的屠夫。

“派出去的人怎么样了？”在自己的卧室里，菲尔罗德也没有露出疲倦，即使他对事态的发展也没有很准确的预估，眼皮底下也有了青色的痕迹，沃特能看到他眼皮下面的皱纹，好像多了几条。

“放心，我的父。”他恭敬说到，面对养大自己并且一直亲自教导自己的男人，他从心底里敬慕。

“你那个小情人，安排好了吗？”沃特知道他讲的是硕和。菲尔罗德对硕和的重视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他们天狼星的战力装备就在这几个月有了质的飞跃。武器能带来的不只是财富，还有更深的安全保障。

“已经，关在很隐蔽的位置，就算对方攻进来也没办法找到。”沃特说。想起硕和被带走时的无措和茫然，自己也跟着心痛起来。那个人只是沉默地任由人逼进重重深锁的大门，背影是如此孤单，与世隔绝。

还好他不记得前尘往事，催眠的效果几乎将他变成另一个人，不然沃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硕和不开心，他知道，但是他却给不了硕和想要的自由。

“沃特，不要沉溺于儿女情长，我教导你的，要给我记住。”沃特出门之前，才听到他在身后警告。

“硕和，你怎么又在对图纸发呆，画不出来就算了。”将发呆的人从桌子后面拉出来，沃特压抑着自己的心疼，假装轻松说到。

“我想起来一件事。”硕和微笑着开口。

“什么？是开心的事吗？说出来听听，也许能知道你以前的糗事呢。”

硕和看着他一贯温柔恋爱的神情，轻飘飘说到：“只是想起来我这脑袋怎么伤到的。你看我记忆真差，竟然忘掉这么重要的事，难怪老天惩罚我得了健忘症。”

“不要那么说……”沃特上前想拥抱他，但是被他貌似不经意地躲开了。

硕和沉默地看着窗外，其实外面也不过是，实验室，起居室，警卫室，巡逻士兵休息处，一扇又一扇门把他围在最中央，如同蛛网，他在上面粘着，无法逃脱，无法移动，只能等着老死。

当初因为相信这个人，才会走进这座城。现在，自己在围城里头出不去了吧。

“我从来没住过，打开九扇门还出不去的房子。沃特，这里是监狱吧。”他直视着沃特，目光没有半分留情，完全是一个无形的巴掌扇在沃特脸上。沃特涨红了脸，却发现自己一向敏捷的思维变得迟钝，完全找不出话来。

解释其实也是无力。硕和冷笑，让他离开，直到听到沃特的脚步声消失，他才无力地将自己埋在沙发里。

梦见头部受伤的事，是在来到这座城堡的第一天。梦里那个人还是看不到面孔，但是身形越来越熟悉。“如果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我就当你的记事本好了，走到哪给你记到哪。”他还记得那人身体发肤的味道，那人拥抱着他，激烈冲撞的感觉。强有力的臂膀，圈着他，让他逃离黑暗和不安。

可惜，除了想起来脑袋上的伤口是因为旅行受到冲击在浴室摔倒而来，他再也想不起其他。

竟然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你要全部想起来吗？”男人抱着他，在他耳边低喃。

“嗯。”他听到自己说。

“即使我贫穷，丑陋，缺点令人难以忍受？”

“对。即使你贫穷，丑陋，有一大堆缺点毛病要改，只要我知道我爱你。”

第五十三章：假戏

为了赶时间，蒙特带着没有纾解的欲望就上了专属于他的旗舰。三千二百七十二艘军舰没有人从他冷峻的外表下看出破绽来。训示完毕，吩咐舰长暂代职责，他才匆匆回到自己休息室洗澡。想到硕和紧绷的弦才有一丝软化。

披着湿漉漉的金发走出来，却看到陌生的年轻士兵站在房中，惊讶、羞涩地看着他的罗体。眉头一簇，冷冷问他是谁。那人好像是个新兵蛋子，说话支支吾吾的，语无伦次讲也讲不清楚，脸上的红晕却越发的深。蒙特无语，皱着眉头让他离开，他犹如受惊的野兔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动作格外滑稽。

见到蒙特走了进来，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一群人顿时安静下来。这个金发蓝眼的青年将军，即使身材消瘦，但是肩膀平直，肩背始终挺拔，军绿色的将军军服服帖地衬托着他高昂挺拔的躯体，显得十分精悍。蒙特眼神锐利而严肃，给众人隐隐的压迫感，如同被猎鹰盯上的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性命不保。

“大家都知道，天狼星的海盗为患已久。相信你们也研究过他们的情报。此次我们发动这场战争，务必要达到拔出毒瘤的效果，这也是当今陛下的指示。”

“不要小看我们的敌人，他们比你们想象的聪明的多。”看到一些人不屑的眼神，以及交头接耳无所谓的模样，蒙特厉声指责，“你们有些人是有过一点战绩，可能也出过一点小名，但是任何低估对手的行为都是致命的。不要让我看到你们愚蠢地样子。现在，我们来研究一下编制以及作战方案。”

“将军，我们这次进攻是不是太儿戏了。就这么点人，天狼星再怎么穷，他们的舰队也是不遑多让。”鹰钩鼻的男人出言讽刺，他一向看不惯蒙特少年得志，处处跟蒙特作对，可惜无论背景手段甚至能力他都差蒙特一截，因此还是被压在蒙特下面。

蒙特冷冷一笑，“你是说我们此行必败么？”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觉得将军你未免托大，到时候落个不好，我们回去不好对陛下交代。”

蒙特没理他，继续说道：“大家应该都了解，天狼星独特之处就是他外围的磁力星云，这种尘埃遮挡着我们的视线，也容易干扰混淆对目标的攻击，加上天狼星一向在防守上费尽心思，菲尔罗德能保天狼星100年的稳定，他的能力可见一斑，要想攻打着实不易。但是我们也不是没有任何可趁之机。他们战备陈旧，技术落后，人员虽多但是占绝大部分的是没有多少正规训练的流民，对战斗的反应和执行能力都弱于正规军队。”

“所以，我们将采取声东击西的战略。派一部分兵力佯攻正面大本营，而大部队绕道星球后方攻击他们的补给阵地。对于磁力星云，我也已经想到办法破解。”蒙特却不再说下去，只是让他们回去休息，准备战斗。

广阔的空间里，排列着大大小小的电脑屏幕，人在来回走动，交谈，调侃，手指在屏幕上灵活跳跃如同弹着乐器。这些机器是他们的魂，控制着他们的喜怒哀乐。蒙特抬头，看着头顶半球形的荧幕，星球和陨石在星际漂浮着，万物静止地流动。

此时此刻，另一个人也在对着天空眺望。黑色头发，白色宽松的睡袍，硕和对着天空发呆。他想起自己重生后的场景，空空荡荡的胃部，橙色的太阳，冷漠的人群，破败的街道，无止境的绝望，濒临死亡的感觉。

第一次看到那个孩子，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我是你的主人了。”小小的模样，装着大人的样子，却不知道自己的婴儿肥破坏了严肃的气氛，让人忍不住想笑。

蒙特，就算把所有人忘记，好像还是能想起你呢。硕和微笑起来，被人欺骗的日子，他过得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每日就是画着图纸，发呆，思考自己的前世今生。可是回忆并不容易，第一次想起蒙特的脸，好像分别就在昨天，好像那人对着自己说要办个更盛大的婚礼的样子就在眼前。

虽然现在身陷囚笼，但是，谁说他会坐以待毙。要感谢小绿，感谢他日日耳提面命，使自己第一时间想到了他。有了这个助力，一切皆有可能。要不了多久，他就能从这里走出去，回到那人身边。

而对硕和打算毫无知觉的尚恩沃特与菲尔罗德喝茶聊天。

下属们早已经汇报了伯兰联盟军的进程，对于来势汹汹的敌军，菲尔罗德脸上并没有过多惊慌或者惧怕，他妖孽的脸上是一贯的狡猾笑容，虽然沃特也明白菲尔罗德的手腕，可是依据得到的情报，对方的兵力虽然比天狼星要少，可是蒙特这些年的战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强将手下无弱兵，一头狮子带领的军队实在不容小觑。

“怎么，我的孩子，你害怕么？雄鹰张开了他的厉喙，张开了他的钢爪，你就吓破胆子啦！”菲尔罗德淡淡说着。

“就算是他是狮子，我也不是柔弱的兔子等着被吃干抹净。天狼星的人哪有说怕之理。只是，无论如何，我们优势的确不多，一旦开打，对我们星球的损失难以估计，到时候怎么恢复是个问题。”沃特忧心地说起。

“你还真信对方是为了把我们一举消灭而来么？”菲尔罗德的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如果我说，这场仗不过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你觉得如何？”

“什么？岂能如此儿戏！父亲。”沃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他不知道，菲尔罗德竟然打着这么疯狂的想法。

“天狼经不起消耗战，对方也磨不起，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兵力强大的伯兰会只派了这么点人来攻击。他们是不想浪费自己的炮弹和钱财。我说过，天狼不能总是游离在星系里，成为每个星球又怕又厌恶的存在。我要让天狼星的孩子们都能光明正大地在每个星球上行走，让他们都能找到好工作，不受人欺负。这是个机会。”菲尔罗德叼着烟，不介意说出自己的意图。

“那也不能轻易向那帮无耻的侵略者摇尾乞怜吧？”

“谁说我会让他们完完整整地走，然后在我们星球上留下满目疮痍。傻孩子，不小心跳进自己家门的狼狗，当然要好好教训一顿，然后才是看他主人的面子。”菲尔罗德说完哈哈大笑，沃特也跟着笑起来。他会好好教训某条“狼狗”的，最好能让对方永远消失。

深夜，沃特赶过去看望硕和。发现他竟然还没睡觉，而是躺在沙发上小憩。看到硕和疲惫又强撑的样子，沃特真想带他离开这里，到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去。可是，他不能背叛自己的父，不能对不起这个国家的人。他只好对硕和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