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你是万人迷——翡玉嫏環
翡玉嫏環  发于:2014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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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自己的夫人十月怀胎这般辛苦,秦蠡不由得放下脚步,走上前去搀住姚嫣纤细的手臂。

“嫣儿可不要过度劳累,小心伤了身子。”

“大夫嘱托我每日走动少顷,这样对胎儿有益。”安心倚靠在夫君身上,姚嫣一手扶着腰,一手抚摸着膨大的肚子。

“这么大的太阳,晒坏了嫣儿我可要心疼的。来,我送你回房。”看姚嫣一脸幸福的样子。却更是觉得亏欠她良多。

“小心脚下……对,如果累了记得告诉我,我们歇歇再走。”

“夫君送我到门口即可,小心被昀儿瞧见了又要打翻小醋坛子了。”

“也好,那为夫看着你进去。”

看着姚嫣缓慢的拐进住处,秦蠡摇摇头。女人真是麻烦,整天会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吃飞醋,实在是庸人自扰。

一边想着,一边转向伶箐住的春水阁走去。

春水阁内池塘假山遥相呼应,树木葱郁百花盛开,在夏日午后的阳光下铺洒大片大片树荫。秦蠡躲在树荫下行走,想起那人不禁扬起了笑容。

忽然见正肖想的那人从面前假山中缓缓绕过来,秦蠡一时大窘。可能是心思刚被点透,见那人修长隽秀的身影心慌意乱满面通红,一个侧身闪到树后藏着,做贼似的偷窥那人的动作。

只见远远走来的两个身影……咦?两个?

路宇明调到自己身边伴读后,另外安排了以为丫鬟侍候伶箐,而跟在他身后的正是那小丫鬟彩月。

忽然,路宇明牵起了彩月的手细细摩挲着。

秦蠡瞠目结舌,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才明了吃醋的滋味。真恨不得立刻跳出去将两人的手打开。

两人的头扎在一起,好像在窃窃私语,最后彩月竟娇羞的点头,路宇明更是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

怒火烧红了双眼,秦蠡感觉头脑中嗡嗡作响,脑中一个声音不断说:拉开她!不要让别人碰他,不许他对别人那么好!

“你们在做什么!?”

第十章:分离

“你们在做什么?!”

秦蠡的身体先于意志,已经按捺不住的冲了出来,推得彩月一个趔趄。

“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一把扶住吓坏的小丫鬟,路宇明不由得皱紧眉头。

“男、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俩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秦蠡气得不清,眼见路宇明如此回护彩月更是酸味冲天。

“少、少爷息怒,彩月只、只是手被扎到,让明哥帮忙取出木刺。”秦蠡从来都是和和气气满面春风,哪有像现在这般横眉冷对,彩月嗫喏地解释着,浑身发抖。

“有什么脾气冲我发,对着小女孩吼叫算什么英雄好汉?”路宇明原以为近日相处,秦蠡的纨绔气息已经改了许多,不料今日竟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手,对他大为失望。

秦蠡知道自己误会了,可是那种酸涩的感觉却久久不褪。有苦说不出,一咬牙一跺脚,绕过两人走掉。

伶箐正坐在池边亭中乘凉,就见秦蠡快步走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苦涩,不禁迎了上去:“夫君这是怎么了?小心中暑。”说着拉他坐下,又是倒茶又是扇风地忙乎起来。

看伶箐忙碌着,又想起自己近日冷落了他,神情又愧疚又烦恼。细细观察他的神情,却见他面色红润,温顺如常,可见近日生活不错,精神饱满。

“拿琴来,我想听你弹琴唱歌。”

“真是好主意,夫君稍等,让下人搬个凉塌过来,拿些果盘点心。”说着身段飘摇的取琴去了。

秦蠡这时才觉腹中饥饿,中午本就不甚吃饱就风风火火的跑回来,却又被心中那人给了当头一棒。看伶箐对自己百般体贴,实在是恨不争气的自己心中竟还想着那个对自己漠不关心的人。

伶箐的琴声悠远绵长,缱绻绕梁。虽然指法说不上是顶尖,但曲中寄托着的无限遐思让人不觉沉迷。抬眼看明显心不在焉的狠嚼点心的人,伶箐的心思也随琴声飘远,想起那晚误闯进院子的莽撞少年。

狠狠解决着面前的点心,仿佛每一个都是路宇明的脑袋。

性格冷僻不苟言笑,而且脸皮不讨喜据说还毁了容,而且身份仅仅是个下人,最最重要的是居然看不上本少爷。这种人有什么好?还敢凶我,为了个丫鬟凶我,看我不找爹爹告他一状……

可是,这样他就更生我的气了,不可不可。

那我就一个月,不对,一个星期不理他!

晚膳后,秦蠡还是一脸阴霾,也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伶箐知道今晚他心情不好,便主动牵起他的手向卧房走去。

秦蠡回过神,就见伶箐在烛光下言笑晏晏的看着自己,伸手拉下衣带,白皙的肩头,瘦弱的胸膛一点点如池间嫩荷慢慢露出,畏寒的乳首瑟缩挺立着,雪地红梅般任君采撷。

伶箐挺起胸膛,拉着秦蠡的手覆上自己胸前的凸起,被手掌炙热的气息烫得一颤。

“夫君……嗯哼……”伶箐一改平时贤良淑德的形象,让人想起他曾是颠倒众生的万花楼头牌,果然娇媚诱人,连一声鼻音也能酥到人骨头缝里。

禁欲多日哪里受得起这样的挑逗,秦蠡搂紧身下人滚到床榻之上,一手在他胸前柔嫩上大力揉搓玩弄,另一手滑进亵裤,握住他的娇小逗弄着。

“啊嗯……那里……”伶箐在他手中像一只离水的鱼,翻腾着幼白的身体,双腿难耐地在他下身磨蹭着。

看他脸颊渐渐染上红潮,媚眼如丝的瞟着自己,不知为何,眼前忽然浮现出路宇明眉头紧皱的样子。

“箐哥一生飘零,外柔内刚,现今终得归宿。如果少爷真心喜爱他,请给他幸福。”

那时的自己,还并不懂得喜欢的含义,现在想来,确实注定要辜负伶箐的一番情意。

瞬间,欲望如潮水退散的无影无踪,放开怀里绯红的身子,翻身盖上被子沈默不语。

伶箐从迷蒙中睁开双目,揽好衣服躺在秦蠡身边。

“夫君,可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说与箐儿听听吗?”

“……箐儿,你说,什么是喜欢?”

“喜欢吗……”看他今日表现,伶箐已猜到他已经心有所属,心中感慨,“应该是见不到面便时时刻刻想着,见到了却又羞怯又心慌;想尽办法想接近,却又怕拒绝想退缩;明明喜欢得紧,却又总是怨他念他,对什么事情都失了兴致。”

听到他意有所指的描述,秦蠡转头看他:“你知道了?”

“夫君今日魂不守舍,一会苦笑一会皱眉,连平时最爱之事也没有兴趣,这有什么难猜?”

秦蠡细细观察他,并未在他脸上看到难过之色,放下心来:“对不起……”

“没什么好抱歉,夫君发现而且追求自己的幸福,伶箐很欣慰。至于色衰爱弛,又有哪个小倌可以避免呢?伶箐已经是好福气,有这样一个善良的夫君,日后不至于挨饿受冻。至于情啊爱呀那些镜花水月的东西,伶箐早就不想了。”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日后伶箐也遇到可托付之人,只要夫君成全就好。”

秦蠡感慨于伶箐的大方明理,一时间也放宽了心,两人相视一笑。

“让伶箐大胆猜测,夫君如此烦恼,定是爱情受挫,不得门而入吧?”

“箐儿果然是玲珑心窍,我……哎,从未喜欢过人,这次却真是不知如何表达,只会惹人生气。”

“既然喜欢,还是让对方知道的好,否则阴错阳差,不知会出多少错误。”

秦蠡点头,心中暗下决心,待秋闱结束,便向那人表白心意。当下心情舒畅,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伶箐看他睡梦中嘴角微扬,轻叹一声,只道自己离开的日子也不远了。

同一时刻,秦老爷正在书房中检查秦蠡今日的课业进度,看他文章潇洒大气,又在细节处精明细致,不禁露出满意。

“宰相大人和老夫真没有看错,陆先生实在是一名人才。少爷如今大有进步,金榜题名也是指日可待。你也算是我秦家的功臣啊,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内的,老夫一定满足。”

路宇明恭谨的鞠躬,沉声道:“多谢老爷抬爱,少爷近日收敛心性,勤奋学习,宇明实在不敢居功。待到少爷秋闱之日,宇明只有一个要求。”

“先生请讲。”

“最后一日课业完毕之时,请老爷放宇明离府。”

第十一章:秋闱

秋闱指乡试,既省级别的考试,考中称举人,获得会试资格。春闱指会试,各地举人入京考试,考中者获得殿试资格,为贡生,由皇帝在殿上提问,亲授名次。

某玉先前功课没有做足,这里的秋闱是指会试。各位大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计较太多了……

******

流火七月匆匆过去,眼看会试近在眉睫,秦蠡的脑瓜也没空在想些风花雪月情情爱爱,之日泡在书堆中载沉载浮。唯一欣慰的就是路宇明时刻伴在身边,同吃同住,能多享受一些他的温柔呵护,也算苦中作乐。

考前一晚,秦府举家欢聚。想到沉重的担子即将卸下,秦蠡心中高兴稍饮了两杯,接下众人祝福便早早就寝,想到考后便能对那人表白,心下甜蜜。

“你压榨我这些日子,如果我真能高中,你便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如何?”秦蠡眼光闪闪地盯着为自己宽衣盖被的路宇明,口气带了几分撒娇。

“如果少爷当真高中,这又有何不可?”路宇明看他满心期待,离别之言也无法说出口。

“哼,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我非得得个名头让你看看,到时候你可别耍赖。”酒意上涌,秦蠡打了个哈欠。

“睡吧,明日才有精神应付大考,对少爷高中,宇明翘首期待。” 说着,伸手在他身上轻拍,俨然一副哄小孩的姿态。

秦蠡眼神渐渐迷蒙,享受着那人的宠溺,渐渐沉入梦乡。

叹了一口气,手指理了理梦中人儿零乱的发丝,心中升起一丝不舍。明明只是不放心伶箐而跟来照料,明明只当他是个骄横任性、风流花心的大少爷,现在却对他如亲如友。想起这人的勤奋、这人的善良、这人的可爱,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从心头舍弃。

“不要怪我失信,只是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得不报。希望来日,你不要太怨我……”

月下,修长的人影翩然消逝,来去匆匆不带只言片语。

踏出秦府大门,一道黑影一闪已然立在身边:“耽误许多时日,总算舍得离了秦府。”

“腾翼,别耍贫嘴。东西呢?”

“哎,真是欠下你的。喏,国子监祭酒的举荐,入场的令牌。”

路宇明默默收下东西,拍了拍卢腾翼的肩头。

“师兄心情不佳,可是因为记挂着什么人?”卢腾翼挠挠头,讪笑着说,“还有一事,要和师兄说……”

本朝会试在京城贡院举行,考试时的弥封、誊录、校对、阅卷、填榜。会试分三场举行,三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除了乡试选拔的各地举子,另有京内二品以上文官举荐名额。会试期间,五湖四海的才子便聚集到京城,每日以文会友,填词作诗。一时间酒楼茶馆热闹非凡,更有人设下押彩,众人纷纷猜测状元花落谁家。

这些热闹秦蠡自是不知,不过会试当日人头攒动、比肩接踵的场景,可着实把秦蠡吓了一跳。会试三日不出门,吃喝拉撒都在贡院里,也确实需要多多准备。只见有的带着小厮丫鬟,有的拖着妻儿老母,一路叮嘱相送。

伶箐唤来小厮把准备好的笔墨、干粮、洗漱用具、换洗衣物等填满的大包裹交给秦蠡,着实把他沉得一个踉跄。樊筱昀跟在后面哧哧的笑着,姚嫣坐在轿中担心道:“夫君小心身体,这几日比不得在家中,定是会吃不小的苦头。”

好容易把包袱背上,秦蠡对三位美人露齿一笑:“三位夫人放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他没注意到,身后一袭身着白衣的修长身影进了贡院大门。

考生分隔在一个个单独的小屋内,桌案安置在巨大的窗口上,便于考官监管。每两行相对,形成一条条狭长的过道,考生不得随意出入小屋,三日说长不长,但对考生的生理和心理都是极大的考验。

秦蠡自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进入了这牢笼般狭小的空间中,日头暴晒风雨不挡,实在是叫苦连天。干粮粗糙不说,就连出恭也是屋内解决,笔墨味、垃圾味、甚至排泄物的味道充斥着贡院。考生们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苦思冥想一道道难懂的八股试题。有的人已经承受不住重压病倒,被人搀出考场,更有甚者,精神已近崩溃,大吼大叫的被赶来的官兵压出考场。

实在熬不住了,秦蠡便从怀中取出路宇明送给他的锦囊。不过这囊中装的不是妙计,而是安神醒脑的清香叶片,一直捂在怀中暖烘烘的。放在鼻尖一嗅,就像是能体会到那人的细心关怀,心情瞬间也好了许多。想到踏出考场时那人会在角落里静静等待,对自己露出赞赏的微笑,想到即将向那人告白的忐忑与激动,仿佛考场中恶劣的环境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国子监贡院终于敲响钟声,预示着今年秋闱的结束。幸存下来的考生们夹着用具三三两两走出考场,有的干脆什么也不拿兴冲冲跑出去,众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瘦了一大圈、黑了三分的秦蠡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抬眼就见秦老夫人含泪感慨儿子可怜、管家带着一众家丁抬着轿子赶来,二话不说塞少爷入轿回府歇息。沐浴过后匆匆用过晚饭,眼皮已经打架的秦蠡实在是困得抬不起头,倒在床上就进入黑甜的梦乡。

此时他还不知,他心心念念去寻的那人早已没了踪影,连屋内也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第十二章:高中

“少爷,少爷!!大喜事啊!!”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喜气洋洋的一路大喊着跑到倚梦楼门口,惹得众人围观。

“少爷,少爷!”一路听着叫声由远传近,秦蠡眼皮不抬,继续悠闲地品着手中美酒。

“秦郎,楼下的好像……是你府中的家仆啊。”碧玉倚在窗边,懒懒拨弄琴弦。

“不用管他,玉儿可否奏一曲《雨铃霖》给我听。”又满上一杯酒,秦蠡对碧玉露出一个魅惑的笑。

碧玉看着眼前面如玉冠的少年郎,绯红了脸颊。

“少爷,大喜事啊。”破门而入的人打断了屋里靡靡妃音,秦蠡脸上挂上了寒霜。

“什么事?吵吵嚷嚷的。”

“少爷,小的打搅少爷雅兴,可是,实在是天大的喜事,老爷命小的赶紧来找少爷回府。少爷,少爷您高中啦!”

“什么?”放下酒杯,秦蠡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这不,老爷刚收到消息就让我来通知您,那贺喜的队伍都排到巷子口了。”

秦家世代经商,到这一辈终得入仕,连小厮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走吧,回去看看。”不见大喜大悲,秦蠡木然的站起身,没有一丝情绪起伏,转身即走,小厮在身后匆匆跟上。

碧玉送到门口,看秦蠡决然离去的背影,慨叹道:“秦郎最近性情大变,这冷酷邪佞比起温柔娴雅,却更有男人味,更让奴家着迷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氏子孙秦蠡资质优秀文采出众,特钦点其为准进士出身,于嘉凛二年八月初九参加殿试,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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