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恋恋的起身，转身上去。

上来后古小艾把暗室机关关好，想了想出去走到婴儿房里。

夜已经深了，小楠睡的正好，听到脚步声也只是动了动耳朵没有醒来，古小艾一笑，坐在床边轻轻的顺小家伙的颈间的绒毛，不一会儿小东西就又睡熟了，还不时的往古小艾的手掌下拱拱。

古小艾拿过一条小毯子把小楠盖好，又把边上压了压，起身出去。

古小艾原本自己住的那套房子已经闲置很久了，最近古小艾干脆也不让佣人进去打扫了，但他自己却每天都会去一次。

这里的佣人都是古小艾的亲信，见他来了马上躬身出去，不多说一句话。

方戟听到声音睁开眼，苍白的脸上原本有神的眼睛也黯淡下来，看见古小艾眼中一亮，无奈身体太虚弱无法起身，哑声道：“你怎么来了？”

把方戟安排到这里后其实古小艾也来过，只是那时方戟一直昏睡不醒，不知道罢了。

古小艾看着方戟黯淡一笑：“你都醒了，为什么他醒不了。”

所有人都以为方戟已经被古小艾杀了，方家也已经悄悄的办了丧事，连方戟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那天古小艾的刺刀是冲着方戟的心脏扎上去的，狼人的自愈能力得天独厚，但也有底线，就是他们的心脏。

方戟那天暗杀苍旌驰的时候苍旌驰就避开了心脏，躲过了险险的一寸，古小艾也是那么对方戟的。

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古小艾残暴不堪，只有极少的人知道，古小艾其实很是个很心软很念及情分的人。

方戟对古小艾的感情是真的，这点古小艾能感受到，不谈及爱情，单是这些年朋友的情分就足以让方戟在古小艾心里有个重要的位置，方戟是苍旌驰之外对他最好的人，古小艾明白的。

古小艾漠然的看着方戟，沉默了片刻道：“醒了……就好好活着吧。”说毕就要转身离开，方戟嘶哑的喊住古小艾：“小艾……”

只这两个字就足以让古小艾流出泪来，在世纪学院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那么多的日子两个人是一起走过来的，那时的古小艾弱的可怜，方戟从来都是护着他的。

方戟流下泪来：“杀了我吧，饶了我爷爷……哥求你了。”

古小艾转过身抹了下眼睛，哑声道：“如果是我父亲杀了你爷爷，你能饶过我们么？方戟……将心比心，你说的对，大环境下我们都是身不由己，我们都不愿意杀人，但到底手都已经脏了，认命吧。”

说着转过身出去，不再看方戟悲哀的脸。

再回到大书房的时候苍宇敲门进来，犹豫了下道：“少爷，有个人一直想见您，早上就来的，您太忙我就没有通知，她说是您的同学，叫于淼。”

苍宇想了想补充道：“应该是于家的小孙女吧，少爷要见么？”

古小艾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于淼是谁，刚进世纪的时候方戟就总是缠着古小艾说管理图书馆的一个小姑娘喜欢他，古小艾当时就没有在意，但后来因为古小艾兽形的事传出去了，于淼就再也没有向古小艾示好过了。

看来现在是知道自己掌权了又来巴结了，古小艾冷笑，淡淡道：“让她走吧，我跟她没有交情，不会见她的。”

“但看来她是有事想求您。”苍宇想了想道，“少爷，于家也是效忠我们苍家的家族，这样恐怕不好吧。”

古小艾一笑：“没有什么不好的，与其给他们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不如这样来的干脆，于家依附我们，苍家也在保护他们，还想再有深的牵扯，他们没这么大面子，再说……我不忍心耽误她，让她去吧。”

“对了。”古小艾又想起一事来，干脆一起交代了，“古家又开始不安分了，昨天古天野在外面等了一天要见我，你们怎么说的？”

古天野先是听说苍旌驰暗杀的事，担心的不得了，总怕失去了这个厉害的妹夫靠山，后来知道现在苍家是古小艾掌权后又洋洋得意起来，连着古家的那几位小姐也心花怒放了，不管怎么说古小艾还是姓古的，他们不知道古小艾身世的事，一厢情愿的认为现在苍家已经是古家的天下了，马上觉得自己的身份无比尊贵，当天就带着古夫人来苍家大宅，就像是进自己家似的，可惜苍家的守卫不认这门亲戚，根本就没让进来。

古家的作风大家都是知道的，平时在外交际时三句话不离自己是苍家的亲家，早就让别人厌烦不已，更何况古明儿的事苍宇这些亲近的人都是知道的，更是瞧不起他们，苍宇淡淡道：“我们当然是听您的，但我建议少爷不要太眷顾他们，非常时期，就算是为了他们好了，少爷对古家殊荣太多只会让他们危险。”

古小艾点点头：“不只是这样，去告诉古天野，以前我没有权利办不了他，现在我当家了，叫他小心点，小时候我受的罪我都记着了，现在他们有一点错处就别怪我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多吓唬他几句，去吧。”

古家一门做了几天的白日梦，被古小艾传来的话吓得很多天睡不着觉不敢出门，古小艾当然没有精力去报复他们，只是不想他们多事，随口的一句恐吓而已了。

第四六章

隔天就有几个家族的族长派人来要见古小艾，古小艾正在和苍宇商议头狼大会的事，这时候这些敌对的、中立的家族派人来一定没什么好事，是祸躲不过，古小艾点点头：“让他们进来。”

果然是来者不善，没有什么客套寒暄，甚至没有问及苍旌驰的伤势，直接奔向主题：“我们家的长辈们的意见，今年出了这个事大伙都心里不得劲，以前也有头狼在任时……”来人看了眼古小艾的脸色，不敢说去世，改口道：“头狼在任时出了问题的，按当时的规矩就是马上举行头狼大会，我们的族长们都是这个意思，按老例来，省的大家人心涣散再出大事。”

古小艾点点头，从座位上走下来直接走到说话的这人面前，直直的看着来人的双眼，漠然道：“这规矩我也知道，但当年是荆爱头狼因为处理教会的事意外逝世的，和今天有什么关系……嗯？”

“怎么和现在不一样？！”后面的一个狼人不满道，“三爷不也是死了？老规矩，马上开头狼大会，这个位子一天没人都要出事！”

古小艾转身望向那人，众人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时古小艾就已经一把抓住了那人的喉咙，但没有用力要掐死他，反手上移捏住那人的下巴，狠狠道：“谁他妈的告诉你我爹死了的？嗯？”说着只听咔咔作响，古小艾竟是把那人的下巴整个捏碎了。

古小艾松手又往前一推，那人直接跌出了大书房门外，原本兴冲冲的来的讨个说法的狼人们瞬间安静了，畏惧的看着古小艾，谁也没看清古小艾刚刚是如何出手的，但他们知道如果古小艾动了杀机的话现在自己的脖子一定已经被拧断了。

古小艾冷冷道：“我不要你们的命，回去和你们各家的族长说！苍旌驰还没有死！再有这种畜生敢说出这种话来别怪我手下狠毒。”说毕又转身对苍宇道：“凡是我苍家人，只要听到任何对头狼不利诅咒头狼的话，人人皆可诛之！什么时候的规矩！这些杂碎也干妄自议论头狼的生死，嫌命太长了吗？！”

苍宇连忙躬身道：“知道了，马上就会交代下去。”

古小艾脸色稍霁，沉声道：“回去告诉你们的族长，别跟我过来说这些老话历史，我当年在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兽形才几两大呢！就是荆爱头狼当年去世是也是因为家中没有子嗣挑不起大梁，又是因为还有三十年才头狼大会所以才破例提前开的头狼大会！当我不知道呢！”

“十五那天头狼大会会准时开，就这么几天了不用着急找死……你们的探子已经说了吧？别不信，我亲自告诉你们，头狼大会时来竞选的狼人我一个也不会留下！头狼大会上死多少人都没事，老祖宗的规矩你们不是很清楚么……回去等死吧。还有！各个家族每天例行的报告不想送来就永远别送！滚！”

说完走回大书桌前继续看资料，苍宇一脸温和的把这些人送了出去。

古小艾连日来的怒气消了一点，连着长老们和手下也都痛快不少，这些人也知道苍旌驰醒来不易，怕古小艾一时挑不起大梁来，又是因为苍家低位的特殊，最近各大家族的已经有些怠慢，但古小艾最近的一次次的怒火烧的天下太平了不少，饶是前路渺茫也出了一口恶气。

居上位者，或是像苍旌驰一样，以自己的政绩人格让人信服，或者是向古小艾这样，以暴力恐吓让人顺从。

古小艾也不想用这些暴力的手段，但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了，古小艾苦笑，不这样怎么能稳住大局？

轰走了这一帮挑事的古小艾静坐了一会儿，揉揉眉心继续叫人进来工作。

“少爷，机密组派出去的人已经有消息了。”

古小艾又是一夜未睡，饶是苍楠程的力量已经觉醒大半也有点支持不住，轻按眉心，点点头道：“让姽婳进来。”

苍宇统领的情报组和姽婳的机密组向来是不分家的，情报组负责铺人脉获得情报安排探子，总结上来的情报再由高层分析后出结果，由古小艾和长老们商议着做出决策来向机密组发出任务，这些不好见光的任务就是这么完成的。

苍宇躬身出去，不一会儿姽婳就进来了。

姽婳看着古小艾的眼神分外疏离，古小艾这几年从师于她，古小艾突然有这么大的变化别人不清楚姽婳还是清楚的，姽婳不知道苍旌驰是用了什么办法，但回忆太深刻，那股熟悉的力量……当年熟悉苍楠程的人已经不多了啊……

古小艾看着姽婳也有一瞬间的失神，前世的回忆在慢慢的回笼，先是苍旌驰的，现在看着姽婳古小艾也慢慢的想起了以前的点点滴滴，当年姽婳是他在世纪学院一眼相中，带回苍家手把手带出来的，机缘巧合，这一世居然是姽婳看中了他成了他的师傅，天意弄人。

“这些年……还好吗？”古小艾淡淡道，举手投足间莫不是以前的机密组组长苍楠程。

姽婳微微仰起头不想失态。

古小艾的容貌长相和苍楠程相差甚多，但一个人的很多特点不全是体现在脸上的，现在古小艾的神态让姽婳一时间想起了很多旧时的故事，那时她还年轻还单纯，那时的她还没有嫁给苍羯，那时的她还在爱着苍楠程。

古小艾不是傻子，当年姽婳在他手底下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后来在03号别墅的时候姽婳回忆起以前来时的感情也是真的。姽婳是个好女人，但他心里的一直只有一个人。

姽婳顿了好一会儿，慢慢道：“那时候……情势很紧张，家里人都让我退出……我不想，苍羯很好，对我很好……我就嫁给了他……也就这样。”

古小艾看着姽婳想问问她很多事，但两个人隔着的时间太远了，好多事现在说都不再有意义，他想问姽婳这些年幸福吗？出任务失败后还会哭么？苍羯对她好吗？已经……爱上苍羯了吗？

好多问题堵在胸口，姽婳对古小艾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亦师亦友，彼此的牵绊不是一点一滴，但眼前这个成熟干练的女人已经不是哪个需要他保护会对他撒娇的小姑娘了，他的小姑娘已经长大能独当一面了。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风霜，很多话已经不能再提了，不说出来，是个结，但真的说出来了，那就是道疤。

姽婳抹了下眼泪，稍稍平复了下情绪道：“我们的人已经派出去安排好了，随时待命。”

“很好。”古小艾微微沉吟，“头狼大会之前没有命令都不许有动作，我们的人不少，但我不想有不必要的牺牲，这些人由我直接统领，不再受任何组长的命令了。”

姽婳躬身点头，稍稍想了下又道：“还有……吴家那边真的不动手么？这次的事十有八九是他们和方家的人联手的，而且吴当家……那老东西一定会竞选这一次的头狼，不如我直接结果了他，省的麻烦。”

古小艾轻轻摇头：“不行，这时候拿不出证据来就贸然杀人只会让人心浮动的更厉害，你觉得吴老爷子已经老了？你不是他的对手，杀不了他的，而且……”

而且古小艾要在他来竞选时亲手杀了他，名正言顺的为苍旌驰夺回应有的尊严，苍旌驰不是倒在战场上而是倒在卑鄙的暗杀上，这一点在什么时候都是古小艾的一处大忌，父辈的尊严高于一切，古小艾要把这些人亲自绞杀，带着敌人的头颅回到苍旌驰的榻前等他醒来。

显然姽婳还是希望能在头狼大会前为古小艾扫除这些障碍，但见古小艾这么坚定也不能再说，点点头：“好，我先去，有了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说着转身离去，古小艾突然叫住她……

“姽婳，你爱苍羯么？”

姽婳愣了一下，眼泪再也支持不住，迅速的滑下精致的脸颊，姽婳没有转身点点头：“以前不爱，后来爱上了……”

古小艾点点头，温言道：“我一直想让你能过的舒心嫁给一个好人，苍羯是好人。”

姽婳没有再说话，快步离开了大书房。

古小艾看着姽婳刚给他的情报愣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随着力量的恢复以前的回忆也慢慢想起来了，他开始理解苍旌驰为什么确定他就是苍楠程时也不愿意为他解开封印了，很多事不知道就会轻松很多。

安排下去的人已经都在暗处埋伏好，还有五天就是头狼大会了，古小艾不敢说是势在必得，甚至就是全盛时期的苍楠程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打败所有来角逐头狼的狼人。

古小艾揉揉眉间站起来看着窗外，就是因为没有把握所以他最近一直在的想尽一切办法恐吓其他家族的狼人，先是虐杀了的掩护方戟的那十九个狼人，后来又是斥退了于家和古家要来攀交情讨好处的人，又不顾情面的破口大骂来商议提前开头狼大会的人。

一步一步，古小艾在十天里就给狼人们的造出了一个残暴狠戾的假象，这对他以后真的当选头狼自然是不利的，但现在稳住苍家的绝对低位是关键，古小艾第一要保全苍旌驰的尊严，第二要尽全力保护苍家人的性命，至于以后的事，古小艾不想多想，在意苍旌驰的尊严苍旌驰的面子是一回事，对于自己的名声什么的，古小艾早就没有功夫在意了。

第四七章

古小艾的种种行径虽然暴戾但很有效，当天各个家族每日的例行报告就送过来了，原因不外乎就是在忧心苍旌驰所以最近很多方面没到位等等，古小艾没在意，这些一听就是假话的奉承，人家一说，自己一听就算了。

古小艾现在只想尽力的稳住局势，静静的等待着头狼大会的到来。

出事那天是头狼大会的前一天，正月十四。

古小艾接到苍宇的报告的时候心里蓦然空了一下，姽婳出事了。

情报组这一天的资料是机密组报上来的，也就是说除了接收情报的探子，姽婳是第一个知道的：这次的头狼大会方赋不准备参加了。

姽婳知道后想生吃了方家的心都有了，古小艾不许她有动作，要在头狼大会上光明正大的动手，但方家这笔账怎么算？按古小艾的脾气还是会清算的。姽婳知道后没有把情报报上来，当晚一个人去了方家。

很多狼人都以为这些老一辈的狼人身体已经不行了，弄权可以，真的拼力量早就不是年轻一辈的对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