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会聊这个？」莫危目光缀着狐疑。

「为什么不会聊这个？哎！反正我觉得你用不着担心啦！」阿浩赶紧转移话锋。

「什么不用担心，要是小涵她变心，喜欢上小冷呢？她看起来就像终极Boss，像我这种恋爱等级几乎不满一等的初心者怎么可能跟她PK啊！」莫危说。

「你是神游到哪个游戏去了？小涵喜欢上小冷只是你的臆测，从头到尾都没有证据不是吗？」阿浩说。

「你是穿越到哪部推理剧里了吗？」莫危说。

「我是好心给你心理建设耶，不然我看你一下是醋桶，一下又变成怕被人抛弃的小媳妇。」阿浩说。

「谁是小媳妇啊！小心我扣你薪水！」莫危怒吼。

「你刚才不是说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吗！」阿浩提醒道。

「你听过朝令夕改吗？」莫危眨眨眼问。

「老大，你好样的。」阿浩怏怏不快的说。

华灯初上，吧台式的餐桌摆着五菜一汤，炒高丽菜、煎赤鱆、葱烧豆腐、炒四季豆、菜脯煎蛋、萝卜排骨汤，眼前冒着雾白蒸气、飘着诱人香味的菜肴全出自小冷之手。

小冷替每个人添好饭后，才就定位，刚拿起筷子，小涵就主动帮小冷夹取距离较远的菜：「小冷，来。」

「谢谢，那个，我自己夹就好了。」小冷说。

「这么远你夹不到的，还是让我来吧。」小涵说。

「但是……」小冷移动视线，不出所料的见到莫危眼中逐渐高涨的不悦。

「别跟我客气，你太瘦了，要多吃点。」小涵说。

「可是……」小冷略显为难。

「别在那里可是了，来，小冷，还有这块鱼，你要不要吃豆腐？我帮你舀。」小涵说。

「小涵！对小冷有意思就明讲啊！少在那献殷勤！」莫危按捺不住说。

「有那么明显吗？」小涵暧昧的笑笑。

「你听好！我跟小冷已经交往了！」莫危义正词严的说完后，双颊随即染上绯红，开始语无伦次：「你可能会觉得很恶心，但恋爱是不分性别的对吧？而且阻碍他人的恋情可是会被马踢的！还有……呃……」

「小涵姐，请你不要再欺负主人。」小冷说。

「对啊，这样老大很可怜耶。」阿浩附和。

「抱歉、抱歉，不过莫危真的很可爱呢！」小涵笑得一片灿烂。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莫危一头雾水。

「情况就是老大你被耍了。」阿浩说。

「咦！？」莫危仍有些摸不着头绪。

「莫危，对不起，因为小冷说你吃醋的样子非常可爱，我为了看到底有多可爱，所以就稍微捉弄了你。」小涵说。

「这有什么好看的啊！」莫危气愤不已。

「我是腐女。」小涵说。

「好吧，我懂了，那你喜欢一年多的人到底是谁啊？」莫危问。

「是我。」阿浩说。

「真的假的！？」莫危很是震惊。

「真的，我上星期跟阿浩告白了。」小涵坦然的说。

「这什么超展开啦！」莫危无奈的吼道。

第12章

下午，折射入室的日光透着微热，空气有些窒闷，莫危跟阿浩慵懒的盘据沙发，电视开着，但两人的视线焦点都不在萤幕上。

「阿浩，你打算怎么办？」莫危问。

「什么怎么办？」阿浩反问。

「小涵啊，她不是跟你告白了吗？」莫危说。

「……你觉得她是认真的吗？」阿浩问。

「嗯……是认真的吧。」莫危犹疑的回答。

「我问你，你是真的喜欢小冷吗？」阿浩又问。

「那还用说，不是真的喜欢还会试着跟他交往吗。」莫危说。

「呵呵，就是会有人不是真的喜欢还会跟对方交往啊。」阿浩说。

「……」莫危沉默的凝视着阿浩。

「我打算接受她的告白。」阿浩说。

「这样啊。」莫危说。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阿浩的声音略显疲惫。

「嗯。」莫危轻拍阿浩的肩。

「主人、浩哥，我要去菜市场了。」忽然从走廊窜出的小冷说。

「等等！我跟你去！」莫危着急的起身。

天空泛着雾白浅蓝，宛若晕染后的水彩画，马路上的行车稀稀疏疏，日光与树影在空荡荡的人行道上追逐、嬉闹，莫危和小冷保持微妙的距离并肩走着。

小冷注视地面上两人的影子，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跟主人单独在一起不似以往坦然，总会心跳加速、紧张冒汗，还会没来由的胡思乱想，也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感到尴尬害羞……主人害羞的时候心会不会一阵揪紧？

小冷悄悄抬首，将目光投射到莫危脸上，莫危也正把视线移转过来，出乎意料的四目交会令两人都愣住了。

「你怎么会突然看过来啊！吓死我了！」莫危说。

「对不起，我只是想偷看一下。」小冷说。

「我们也太有默契了吧。」莫危说。

「咦？主人刚才是想偷看我吗？」小冷问。

「……不然呢？下次不要让我承认这种事情啦！很不好意思耶！」莫危说。

「是。」小冷说。

「……小冷，手过来。」莫危突如其来的说。

「咦？」小冷的眼眸透出几丝困惑。

「我们明明在交往，却连手都没牵过。」莫危有点不满的说。

「对不起。」小冷说。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莫危说。

「我没注意到主人想牵手。」小冷一脸歉疚的回答。

「……我想过了，交往是两个人的事，一直都是你主动也不太好，以后我会试着主动些，所以把你的手给我吧。」莫危说。

「是。」小冷绽着灿笑，交出手来。

莫危凝视着小冷的手，只听得见自己怦怦作响的心跳声，举在半空的手停滞不前，没想到牵手会如此艰难！早知道刚才就不要耍帅，说什么试着主动些！这下骑虎难下了！

莫危深吸口气，伸出手，轻轻牵住小冷的手。

「……主人，这样不算是牵手吧？」小冷凝视两人相勾的小拇指说。

「这样就算了啦！」莫危的脸红得似深秋的枫叶。

「……」小冷抽回小指，紧紧的握住莫危的手。

莫危因震惊而躲开，小冷随即拉回，只见小冷染着赧红的面容勾起一抹温煦的微笑。

「刚才我明明就说要由我主动的啊。」莫危说。

「下次再让主人主动吧。」小冷说。

莫危觉得脸颊微微发烫，小冷的手小小的，无法将手掌完全包覆，却从掌心感受到他暖暖的体温。

刚开摊的菜市场稍显冷清，鲜少出门的莫危虽知道有菜市场这场所，却从来没来过。

「主人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小冷问。

「没有。」莫危说。

「那主人怎么会突然想来菜市场？」小冷又问。

「就突然想来嘛。」莫危说。

「不喜欢出门的主人会突然想来菜市场……总觉得很可疑。」小冷说。

「……哪里可疑啦！我不过是想多点时间跟你相处啊！真是的，不要逼我说出来啦！」莫危顿时满脸通红。

「是。」小冷浅浅一笑，化开缀在双颊上的红晕。

「小冷，你要买什么？」莫危问。

「主人今天想吃什么？」小冷反问。

「你想煮什么就煮什么。」莫危说。

「是。」小冷说。

两人一踏入狭窄的走道，就马上受到一摊菜贩的热情问候。

「小冷，今天这么早！跟你来的这位是？」菜摊的老板娘问。

「阿姨好，他叫莫危，是我的主……」小冷还没说完，莫危就抢先回答：「是哥哥！」

「哥哥，你好啊，你家小冷很乖耶！要好好珍惜喔！」老板娘笑盈盈的说。

「谢谢。」莫危说。

接着经过每家摊商，老板或老板娘都问几乎一模一样的问题，而莫危每每都急着抢在小冷之前回答，致使他才逛半个菜市场就已疲惫不堪。

「主人，你为什么要跟他们说你是我哥哥？」小冷问。

「那还用问，要是照你刚才说的回答，我跳到黄河都洗不清。」莫危说。

「那为什么不说是恋人？」小冷又问。

「因为我不想让你以后出来买菜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莫危说。

「指指点点？」小冷神色透出几许不解。

「你可能很难理解，我也没办法跟你解释为什么，但在这个社会上，只要你跟一般人有些不同，就很容易受到不平等的看待，我不希望你因此受伤。」莫危敛下眼说。

「……谢谢主人。」那一刻，小冷有股冲动想紧拥住眼前的人，但他忍住了，只将原本就牵在自己手上的手握得更紧。

莫危察觉小冷稍微增加的力道，轻轻的移动手指，使彼此十指相扣。

「主人！？」小冷诧异的抬眸。

「少大惊小怪。」强装镇定的莫危逐渐泛出羞赧之色：「你暂时别看我啦！」

「是。」小冷哑然失笑。

「你们怎么去这么久啊。」阿浩说。

「哪里久了？」莫危说。

「三个小时还不久？」阿浩说。

「……确实是有点久啦。」莫危说。

「有点？是很久好不好！你们是怎样？跑去菜市场约会吗？」阿浩说。

阿浩这句话令莫危和小冷的双颊霎时一片潮红。

「你们真的在菜市场约会啊？」阿浩瞠目结舌。

「那才不算是约会！」莫危反驳。

「……算了，话说你们买了什么菜？」阿浩打开塑胶袋一看，差点没昏倒：「怎么全都是老大爱吃的东西啊！」

「小冷你买的真的都是我爱吃的啊？」莫危问。

「是的。」小冷说。

「我不是要你想煮什么就煮什么吗？」莫危说。

「是，所以我煮主人喜欢吃的菜。」小冷说。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煮你喜欢吃的菜！真是的！」语落，莫危便露出一副困扰的表情。

小冷愣了愣，说：「对不起，我设想不周，主人是想透种这种方式知道我喜欢的食物吧？因为我吃过的东西还不多，所以目前喜欢吃的东西只有炒青花菜。」

「我才没有！你别乱猜！」莫危说。

「咦？主人其实不想知道我喜欢吃的食物吗？」小冷眨眨眼问。

「当然是想知道啊……」莫危声音略低。

「呵呵。」小冷轻笑。

「你笑什么啊！」莫危登时面红耳赤。

「老大，你心思都被小冷看透了啦！」阿浩嘲讽。

「你还落井下石！小心我扣你薪水！」莫危直瞪着阿浩说。

「老大，你比小冷大十岁，却还会恼羞成怒、公报私仇，真够幼稚的，成熟点好吗？」阿浩轻拍莫危的肩说。

「我也觉得主人公报私仇，随便就扣浩哥的薪水不太好。」小冷说。

「唔……好啦！我承认公报私仇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至于幼稚不幼稚随便你们去说！」莫危说完便扭头就走。

第13章

捷运车厢内挤满乘客，有的缩着双肘翻阅报纸或书籍，有的望着车窗发愣，有的闭目养神，列车进站时睁眼，复又阖眼。

莫危跟小冷一手牵着对方，一手紧抓着吊环。

「小冷，你怎么会选西门町？」莫危凝视着车窗外幽暗而单调的隧道景致问。

「小涵姐说要跟主人约会，地点可以选西门町。」小冷抬眸回答。

「小涵说的？那你有跟小涵说我们今天要去西门町吗？」莫危又问。

「有。」小冷说。

「是喔。」一股不祥的预感自莫危心中油然而生。

他们跟随出站动线，穿越验票闸门，搭上手扶梯，一出站，两道熟悉的身影随即映入眼帘。

「阿浩！小涵！你们怎么会在这？」莫危讶异的问。

「我们来约会。」阿浩说。

「最好这么巧。」莫危目光满是不信任。

「其实我们是想找你们一起去看电影。」小涵说。

「看电影你们两个去就好，找我们做什么？」莫危问。

「我昨天拿到四张电影票，阿浩早上又跟我说你们会来这，再加上我们今天本来就要去约会，想说干脆就四个人一起去看。」小涵解释。

「那看完电影之后呢？」莫危问。

「就四个人一起随便逛逛吧。」阿浩说。

「四个人一起？」莫危不自觉的提高音量。

「莫危，不想就算了，我们不会勉强你，我知道你想跟小冷两个人单独约会。」小涵说。

「谁想跟小冷两个人单独约会啊！」莫危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主人其实不想跟我单独约会。」小冷愧疚的说。

「不是啦！我当然想跟你单独约会！我的意思是……哎！这要怎么解释！」莫危显露苦恼之色。

「小冷，我跟你说，莫危他是傲娇啦。」小涵轻笑。

「谁傲娇了！你不要灌输小冷这些东西！」莫危说。

「傲娇是什么意思？」小冷问。

「你不知道也没关系，现在是要先去看电影吗？」莫危说。

「小冷，你上网查就知道了。」阿浩在小冷耳边悄声道。

「嗯，先去看，刚好时间有对到下午场，走吧。」小涵领着他们往电影院走去。

「……是鬼片啊？」莫危一看到电影票上的片名不禁大惊失色。

「是啊！怎么了？你不敢看吗？」小涵问。

「怎么可能不敢看！」莫危说。

「主人，你可以看吗？不要紧吗？」小冷忧心的问。

「当然可以看，不要紧的，你别担心，我现在真的跟正常人没两样了啦！」莫危说。

「……老大，你跟小冷说啦？」阿浩问。

「早就说了！我还花一整个晚上在安抚他，『我真的没事』这句话我说了十几次！」莫危说。

「跟小冷说什么？」小涵问。

「说老大是法洛氏四重症的患者。」阿浩说。

「法洛氏四重症？」这是一个小涵相当陌生的病名。

「就是一种先天性的心脏病啦，小时候动过完全矫正手术，就可以说是完全没事了，现在只要定期回诊追踪就好。」莫危说。

「我之前还在想说你怎么不用当兵，原来是因为这样。」小涵恍然大悟。

「不然你以为是哪样？」莫危问。

「就用各种方式逃避兵役啊。」小涵说。

「拜托！我可是活了二十几年都没犯过半条法的善良好公民耶！！」莫危说。

「最好没犯过半条法，你敢说你以前过马路都没闯过红灯？」阿浩说。

「……是有闯过两、三次。」莫危说。

「主人，闯红灯是很危险的，以后请不要再闯了！」小冷说。

「连小冷都知道的最基本交通法规你都没遵守，还敢说自己是善良好公民？」阿浩说。

「阿浩，你不说话也没人会当你是哑巴啦！」莫危恼羞成怒。

电影的片尾字幕播毕，观众已全数散场，莫危仍坐在椅子上。

「老大，怎么还不走？」阿浩问。

「对啊，大家都走了，而且片尾字幕也播完了。」小涵说。

「主人，你怎么了？」小冷注意到莫危脸色惨白如纸。

「没什么。」莫危声音微颤。

「但是主人的脸色很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冷紧张的问。

「不是，我没事。」莫危板着脸说，见小冷脸上的的担忧仍未褪去，不耐的说：「我只是脚软而已！」

「……老大，你超没用的！这样就脚软！」阿浩不禁摇首笑得乐不可支。

「主人，那些鬼都是假的。」小冷正色道。

阿浩跟小涵乐不可支的笑出声来，莫危又气又羞，拽着小冷离开电影院。

「真是的！没事拉我来看什么鬼片！还是3D的！」莫危抱怨道。

「主人，这样我们会跟浩哥他们走散。」小冷说。

「没关系，走散就算了！」莫危说。

「主人，你还在生气吗？」小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