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脏衣服扔到地上，再次确定浴盆的方向，摸了摸水温，慢慢进到里面。心情格外美丽呀。

但是想到今后的手术，便又有些烦闷，最讨厌医院了。我知道，这次回来蒋幽的不仅是想让哥哥确认我们的关系这样简单，高傲如他，又怎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进行眼角膜移植手术需要法定监护人的签字，当初为了郝嘉和哥哥，不得不求蒋幽运用非正常手段进行角膜移植，而如今我有希望可以重见光明，他是想让我光明正大的迎向未来的生活吧。

诶，明明实际年龄已经到十八岁了啊，可惜按照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期，我才刚满十七周岁，这是为毛啊为毛啊。

正在纠结当中，只感觉一个庞然大物向我冲过来，但是，我没有躲，因为~~“汪汪汪，汪汪”小强哈吃哈赤的在我面前，抖抖身上的水，好了，不管你怎么甩，你还是一只落汤狗。

“小强，出去”蒋幽一声厉喝，他便利落的翻出浴盆，不知道去哪了。蒋幽抱我起来，重新放水，又把我放下，明显感到这人呼吸变得沉重。“快洗吧”留下三个字，便匆匆出去了。

我不禁暗自摇头，啥叫意志力，这就是啊！看着本少爷这一副娇滴滴香喷喷出水芙蓉的样子，居然还能把持住，蒋幽同学你真是个良好青年啊！我咬牙切齿的想到。

在浴室里隐约听见蒋幽似乎在和绝大哥说话。多年失明，令我的听觉神经发达了不少“我知道，绝，你不用多说，这次会回来我便不想再藏着掖着，他的情绪稳定不稳定和我没关系，既然如此，那就等他稳定了再来看小雨。”啪嗒

电话挂断了，外边传来蒋幽的脚步声，“叩叩”

“小雨，洗完了么，我把你的衣服放在门口了。”

“恩，知道了。”我懒洋洋的答道。

夜晚，沙发上一边卧着小强，另一边坐着蒋幽，听他给我读故事。我没有学习盲语，一是有蒋幽这么个清华高材生，二是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重见光明，再说那个盲语真是太变态~~啧啧

偌大的房间，只有我们三个，显得空旷孤寂，蒋幽低沉优雅的声音围绕在耳边，也变的空灵起来。

此时此刻，多么想看看这人的样貌与神情，专注的他，深情的他，悲伤的他，暴躁的他，优雅的他，这些年却已错过太多太多……

第九章

转天一大早就传来门铃声，蒋幽挣扎了两下还是起身去开门，我则被小强带着去洗漱，等到客厅的时候，一个人忽然朝我扑过来，这次我依旧没有躲，因为我家小强在我身边~~

不用想我都知道此时那人一定被小强扑到了地上，听周围混乱的声音就知道了。

“小强回来。”慢悠悠的坐到沙发上，自我感觉很良好的板着一张脸，正襟危坐，试图让别人觉得我很有威严。

“你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蒋幽敲了敲我的脑袋说道。讨厌，好痛。随后便软软的倚在沙发上。

“小雨，我”哥的声音响起，旁边还有一个人的气息，因该是绝大哥吧。

我笑笑，“哥，绝大哥，好早啊。”蒋幽去端了几杯水来，拿起一杯放到我手里，即使是夏天，我还是常年如一日的喝着温水，只因为儿时就已经把胃口糟蹋坏了，再也经不起折腾。

“小雨，你哥他，”

“绝大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这次之所以会回来，只是想向你们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另一半—蒋幽。”

那人闻言紧紧搂住我的腰身，可以感觉他此时心情不错，但我的脸也不可避免的又开始发烫了~~

“小雨”哥哥开口道，诧异震惊的语气让我有点不快，好吧，我承认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接受的事情，但好歹咱俩也是同类人吧，你这相当诧异难以置信的语气是啥意思，也太不顾及我的感受了吧，且。明明应该早就察觉到我们俩人的关系才对，莫非我说的太直接，让人家有点接受不了了？那我婉转点好了。

“哥，你放心，我们还没有结婚，因为我的户口本上还没到18岁呢，当然啦，婚前性行为也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我一向是个传统人嘛~”我很严肃的说道。

“欧、阳、雨！”蒋幽咬压切齿道，随后捂住我的嘴，怎么了怎么了，我只是实话实说啊，不是决定向老哥坦白了么，啊啊啊？你捂我的嘴干什么，我挣扎挣扎，使劲挣扎，无果，力量悬殊太大了。

“别听这家伙瞎说，这次回来，我只要是想让你在小雨的眼角膜移植手术单上签字，如果不出意外，过些日子就可以动手术了。”显然哥哥的思维还是跟不上流啊，半响没说话。

倒是一旁绝大哥开口道：“各项条件都已经温吻合了吗？”

“恩，捐赠人本人与父母也都已经同意了。配型也很成功。”

“那就好，是要在京都做手术么。”“恩，这里条件比较好。”

这时老哥才反应过来，“小雨，你还在怪我吗？”

心里微微有些异样，“哥，你想到哪里去了，当初我所做的所有决定都与你无关，都是我自愿的，郝嘉的绘画天赋那么好，怎么可以白白糟蹋了呢，现在医学很发达，我恢复光明那也是迟早的事啊，你又何必介意？就算介意又如何，时间也不会回到五年前”

刻意疏远的生硬语气令哥哥一时无话，我只知道，他现在一定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这种直觉我还是有的，绝大哥则带着失魂落魄的哥哥和我们道别，“小雨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

“绝大哥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我冲有声音的那个方向挥挥手。

回到屋子里，蒋幽摸摸我的头，“还要不要睡了，一大早就被人吵醒了。”

整了整被揉乱的发型，“不要了，咱们去逛街，小强，准备一下，咱们出发咯！”

番外：欧阳止

十年前，父母双双去世，只留下弟弟欧阳雨和一笔保险金，而那年只有15岁的我，却不顾身边人的发对，收养了一个叫郝嘉的男孩。

他和我弟弟小雨一样大，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可当时我在孤儿院找到他的时候，破破烂烂的衣服与空洞迷茫却与那人极像的眼睛，令我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本来以我的家庭条件并不能收养孤儿，可是在那个破落不堪的院子里，却是没有费了我多大力气，第一次把他带回家的时候。小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我回来，立马跑了出来，郝嘉当时就站在我的身后，两只小手拽着我的衣角，生怕我突然消失一般。

他此时正盯着眼前漂亮俊秀的小雨，“你好，我是欧阳雨。”小雨脆脆的象郝嘉说道。

几天前我就已经告诉小雨，今天会带回来一个和他同岁的小男孩，以后我们三个人会生活在一起，希望他们可以好好相处。

小雨当时很开心，手舞足蹈的喊道：“终于有人可以和我玩了，吼吼”那时看着兴高采烈的小雨，我心里同样很高兴，我想，他们一定可以相处的很好，小雨一向懂事。不同于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那般顽皮无理取闹。

如果我知道日后事情竟会演变成这样，当年绝不会带郝嘉回来，即使他是那人的孩子，又如何，我的弟弟，我唯一的弟弟，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就这样一步一步与我渐行渐远，直至今天，如若陌路。

小时候我承认对郝嘉有过分的偏袒，因为它与那人的样貌实在太过相像，没次看到郝嘉笑起来，就又仿佛回到我与郝堰初识的那段快乐时光，即使后来他对于我的背叛，也可能只有我认为那是背叛，我和他之间，从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即使不在乎年龄的差距，但他是个正常的异性恋，又怎会爱上我。

本想就此彻底远离有他的世界，一场车祸，打破了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送往医院时他与他妻子已经气绝，六岁的小男孩因在学校上课而得于幸免。得知此事已经是在一年之后，当时的郝嘉已经在那个破乱不堪的所谓孤儿院生活了一年之久，性格与从前天差地别，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孔，我丝毫没有犹豫的将他带回家中。

但我早已决定等他十八岁的时候，就让他出去独立生活。那时我把一切策划的都这么好，心想着儿时欠了小雨的，未来我会加倍的补偿他。就在当初蒋幽带小雨走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想要阻拦，却又想到暂时的分开也许是好的，小雨一向习惯为他人着想，会明白我的用心的。却没想到这一次分开再见面就是五年后。

可如今，看着他那毫无焦距的呆滞双眼，一股寒气穿透我的四肢百骸，缠绕在我心脏最脆弱的地方，一点一滴仿佛要把我击垮，他居然会为了郝嘉捐献自己的眼角膜，爸，妈，这些年，我究竟对小雨做了什么，我究竟对这个可怜的孩子做了什么。

看着他与蒋幽欢笑的神情，与我交流时疏远的语气，那个曾经以我为中心的小雨，那个总爱缠着我寸步不离的小雨，还会回来吗？

第十章

其实内心里并不想对哥哥过于冷淡的，只是碍于蒋幽在一旁，这人的不安全感太强，不想让他多想罢了。

曾经绝大哥和我说过关于郝嘉父亲的事情，也是希望那时小小的我对于哥哥的偏心不要太难过，只是当时说的很隐晦，如今却明白，原来年少的哥哥，也有过一段单相思，一直以来哥哥对谈恋爱完全没兴趣，原来是曾经受过伤，便不再敢爱了……

跟着蒋幽来到眼科医院，闻着里面特有的消毒水味，小强并没有跟来，估计此时正在酒店会睡大觉呢，一上午的时间在核对信息，化验，检测我身体状况等一系列活动中就这么过去了。无聊得紧呢，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累到不行，脑袋也昏昏沉沉，终于来到外边，挎着蒋幽的胳膊慢悠悠的如同散步，闻着6月雨后的草香与泥土的香气，呼吸着新鲜的户外空气，清醒了不少。

一直以来不喜欢被禁锢在室内的压迫感，室外自由自在的轻松氛围才比较适合我，只是这些年来我的身体条件不允许，当然，蒋幽也不许，这个霸道的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家伙，有时真是让我恨得牙痒痒。

想到终于可以有机会可以重新看到这个世界，心情大好，连带着脚步都欢快起来。

“小雨，等你做完手术恢复之后，我们就去远一点的地方旅行。”蒋幽略带向往的声音响起。

“当然啦，到时候我一定要去三亚看雪景！”我兴致勃勃的说道。

蒋幽：“……”

快到酒店的时候蒋幽的电话响起，想来是哥哥他们，果不其然。

“小雨，你哥说带郝嘉来看你。”他顿了顿说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如既往默默的向前走，想起曾经与哥哥相依为命的时光，父母早去，在陌生的城市我们两个困难却又不得不坚强的生活的日子，如果后来没有郝嘉，那么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至少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郝嘉本性纯良。

我还在那这个家的几年间，经过哥哥的精心照顾也差不多恢复了本性，天真且顽皮，也从不知嫉妒为何物，当时的他，又怎会尝到嫉妒的滋味呢？而我不禁羡慕起他，同样父母双亡，与我们一样无亲无故的他，却有个毫无血缘关系但全心全意照顾他的大哥哥，而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与我有相似遭遇的人，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哥哥的疼爱，说不在乎么，我可不是圣母。当年之所以会选择如此，只是想用我的方式来还哥哥照顾我那几年的情，剩下的，便只有那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仅仅是这般简单罢了。

回到酒店时，正好与他们在大厅相遇，这次绝大哥没有来，只有哥哥和郝嘉两人，显然郝嘉见到久别的我有些激动，哥哥也应该没有告诉他关于我的事。

“小雨，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也不知道回来，我……”我笑了笑，还是哥哥打断他的话。只是语气有些尴尬，蒋幽看到郝嘉的脸色也不会有多好看。

“嘉嘉，我们到房间说，蒋幽，医院那边……”

郝嘉儿时无疑是敏感脆弱的，如今成了一个阳光少年，想必他的父母如若泉下有知，不知会怎样感谢老哥了。

到房间里后，我和小强郝嘉坐在客厅，蒋幽则和哥哥在卧室说着什么，话说，好奇怪的搭配，此时我面前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才发现我与从前的不同。

“小雨，你的眼睛？”他急急的说道，语气中的焦虑显而易见。

“没事，前两年爬山时不小心摔得，过两天就要在这边做手术，再恢复一段时间就彻底好了。不用担心。”我轻描淡写道。

“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我说你这些年怎么有那么多借口不回家，是不想让我们担心吗？你总是这样，对了，前几年我也为因为车祸弄坏了眼睛，后来也是有一个好心人……“

我静静的听着，只是此时，蒋幽和哥哥正好从房间出来，“嘉嘉！”老哥气急败坏的吼道，把我也吓了一跳。老哥发飙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是怎么了又？？

郝嘉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半响没说话。蒋幽没怎么在意那两人，径自来到我身边，占有性的搂着我的腰，下逐客令“两位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先回吧，小雨最近要保持充足的精神状态”

哥哥闻言也不好多说，“小雨，手术那天我们回去看你的。”

郝嘉也急忙说道：“小雨，你别怕，手术那天我一定会去的。”

“恩，我等着你们”

第十一章

蒋幽送他们出门后便又坐到我身边，道：“小雨，你要是不喜欢那个郝嘉，我可以……“

我摇了摇头，道“幽，嘉嘉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你没感觉到吗，他对我，从来都是真心实意的，当初也是有这么一部分原因我才愿意帮他的。”轻轻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

“我知道。”他无奈的语气响起，

“可我看到他就是烦，你说怎么办？恩？”他一只手狠狠捏着我的脸道。

我抿嘴一笑“嘿嘿，烦就别见了呗，不然下回他来你就装看不见，把他当空气好啦！”

蒋幽闻言又捏住我的鼻子晃了晃，“哎呦，哎呦，谋杀啦，非礼啦，强奸啦~~~救人啊，大好的花季美少年要被贼人糟蹋啦！！”

“欧阳雨！”蒋幽被我气乐了。“你这脑袋里成天都在想什么呢，你说你现在怎么变成这幅摸样了了小时候那股子乖巧劲儿的？难道以前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诶。”我又整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学者摸样，道“此乃天机，不可说，不可说。”

“不可说个头，我看你最近是欠揍。”说着把我按在他腿上，自以为很重的拍了我屁股两下。

我相当鄙视，道：“且，还不够给小爷挠痒痒了，有本事再来啊你。”

“欧、阳、雨，我看你是要造反了，随后把双手都放在了我两侧的腰际，我的妈啊，从记事起我的痒痒肉就是禁区，别人碰不得，一旦碰了，轻则呼天抢地，重则痉挛抽搐啊。

慌忙求饶之：“呜呜，官人，人家错了嘛，你就看在人家以前服侍你那么多次的份上饶过人家嘛，日后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呜呜，官人~~。”蒋幽听到我那恶心巴拉的声音先是僵了僵，随即毫不留情的把我推开，不再搭理我。

蒋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理那人远远的，说什么也不愿再靠近。

哦呼呼，和我斗，哼。

临到晚上吃晚餐的时候，我在一边等着侍者送餐，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准备发现情况后立即向蒋幽回报，小强不明所以在我身边绕来绕去，时不时的拱拱我，“嘘，小强，别闹。”我摸摸它的头，挥了挥手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