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哧呼的喘着气，出来时何北已经换了衣服在门口准备换鞋了，他到时间上班。

沈旭连忙上前去，但是从内间的房出来，链子的长度还差了两米才到正门口，他差点被链子绊了一跤。

何北说，“饭菜在桌子，想吃就过去，热水在厨房。”他瞥了一眼他脚下的链子，长度该到哪里，他是算好了的。

“我不想吃！”沈旭拉住他放手的胳膊，“快把锁开了，我饿了会自己去买！你玩笑也开够了！”

何北一把推开纠缠的手，冷着脸告诉他事实，“对于你的事，我从来都没开过玩笑！吃不吃随便你！”

“人身囚禁你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沈旭低喝道，何北已经一脚踩到他到不了的区域，他只能用语言让他醒醒！

谁知何北却像被一脚踩狠了尾巴的猫，也不知道那句话让他愤恨至此，他粗鲁的一手捉起鞋架上的钱包，回过头咬牙切齿的说，“那就麻烦你动手再送我去坐一次牢！反正一回生两回熟不是吗？！”

“我……”

不等他说，何北甩手关上铁门，把沈旭难受的脸关在里面，闭着眼捶了一下旁边的瓷，感觉在两层门之间的狭窄空间里喘过气，他才把背后的门锁了伸手到上面拿钥匙开面前的另一扇门。

下班的时候接到电话，说是去警察局做个笔录，何北拐了车头，招待他的那是那个在酒吧见到的中年女警。

警察吵吵闹闹，那群在酒吧里的见到的拿着开山刀的黄毛绿毛小混混样的人坐在不同的角落倒吊着眼跟着警察拽。

他不过是简单不幸牵入事里的倒霉客人而已，问什么答什么，何况他知道的又实在不多。十来分钟就能走得了。

在那个温文的女警说了有什么会跟他联系的时候，何北点点头准备走时瞥到张看着过往的脸。

也说不上来眼熟，反正他就是认得。

倒挂的八字眉，国字脸，眉弓上横亘着一条疤，那个叫炳哥的男人。那个人像是感觉到他的视线，也望了过来，挑起一根粗眉，像普通黑社会给颜色似恐吓的表情。

何北心下一沉，他看得出那人是不记得他的，差不多三年了，他们这些人见的人混乱而杂，何况当初自己还得了萧典的暗渡陈仓，认得才出奇。但是何北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他还记得他，他是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记仇记成这个样子。对那么些人那么的‘刻骨铭心’。

他粗略的把各个角落的人都看了一眼，当初他见到的有四个人，除了沈皓，小喜，洪四叔，炳哥。

除了死了的小喜，不计算沈皓，没有见到洪四叔，只有炳哥。何北趁着还没起来问正在低头整理笔录的女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问，“请问，那是谁？”

那个女警瞥了一眼，也见到那男人看过来的令人不舒服的视线，眉毛不展，简单道，“在西街那边的老混混，案子不少。他就那个样子，不必担心。”说完，职业病促使她又问，“有什么不对么？”

何北对上她的审视的视线，微笑着摇摇头，然后出了警局。

89.悲哀

他点了根烟，心里比中午静了不少。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他隐隐嗅到了，虽然没有什么令他奇怪生疑的人事，倒塌的公司，跟沈旭住到一起的沈皓，在酒吧碰到的当年的人，看似都很正常，却让他觉得不对。

有根丝在隐秘的收起来，他想知道，沈旭在里面究竟是什么角色地位。也可能是他多心了，压根没沈旭什么事。

他掐灭了烟，坐上车回去，家里有个人，饭那回事总是得做的。

家里没有任何的通讯可用的东西，因为小区开发的时候陈小声他爸妈大概算是钉子户，老一辈的人都是得有个窝留给儿子才安心的，何况现在房价老贵，补得钱也不够在城里买回房，就落了下来。一间有些似很简单平房公寓的两层楼就那么独立在小区花园外围，孤孤单单的。

只是小区建好的时候那父母也去了，一开始只为了防泥防尘被负责的开工工头意思着封上的窗也就没有收手尾拆掉。里面不开灯根本没光进得去。

而对于现在来说，倒是方便了何北不少，他还谨慎的又补了个门，把外门钥匙放在两门上的空隙再开里面的。

如他想的，沈旭根本什么都做不成，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电视没开。

何北看了他几眼，没瞧出不妥，脱了外套挂在门边在沈旭的视线里走进屋。快七点了。

留下的没动过的饭菜他直接倒掉放上新煮的，两碗两筷，这次何北一唤他倒是过来吃了，没有怄气，仅仅一言不发。

何北挑了挑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沈旭敛着眼吃饭，似乎又想到什么，拧了拧眉。

他想起中午出门前说的话，或许造成这样的效果的就是他那一句话，他也不是什么有意的，只是实在火急攻心。不过他不打算说些什么，他不想在这忙碌的时间还要去应付沈旭激动的反抗。

他想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吃，委实没什么胃口。

沈旭的声音突兀的插入了他神游的大脑，他问的很轻，似乎忍让妥协，“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何北抬眼，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知道，如果时间短，或者他说一周，甚至一个月，沈旭大概会皱着眉默默妥协。但是他没有回答。

一周，一个月，对于可能有的一生来说，实在短暂的如一瞬烟火。他不要。

沈旭等了一会没有要到答案，没有烦躁的跳起来讨价还价，跟何北隔着桌子眼对眼彼此看了一会就起身回了房。

接下来两天，沈旭都很安静，没有跟他大吵大闹，但何北知道那只是暂时的，就算沈旭不会耍性子，也不能说明那人就不会反抗，现在的安分不过是他那愧疚心作祟，他的一句话而已。

何北最厌恶的就是他对他那该死的愧疚！

他不经意用了他的弱点去攻击他，尽管不会一直有效，他知道。所以当何北一点动静都没有，沈旭终于忍不住坐到他面前他一点不惊讶。

他又重复问了前天的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一个字都没多没少。

你真的太冷漠了，沈旭。

何北关了台灯合上书本放到一边，听到链子拉过地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就知道他踩进房间了，只不过这次他伸手把床头边的人拉过来按坐在床沿。

沈旭眼睛下的皮肤显得有些黑，大概是没有睡好，只是那双眼，还是非常的美，眼角稍稍下弯却不是下垂，掩着浓长的眼睫下的眼弯和他的唇角一样，忧郁隽永。

何北摸了摸他的眼睛末梢，却不小心碰到他的眼睫毛，手指有睫毛颤抖的微痒。

在沈旭避开他的手拒绝前何北就早一步用手圈紧他的颈拉过来，在他挣扎下错吻到他的脸颊。何北搂着他，在他耳廓边用下颚摩挲了两下，选择直接回答他，“等我想放开你的时候。”

这可是他的心里话。

说着的时候，手指已经像有了生命一样顺着他背脊流畅的线条隔着衣服摸下去，衣服是何北的，上面还有他熟悉的洗衣粉味道。他的身体记得他抱他那时细腻光滑的皮肤，冒着粉色的脸颊脖子，压抑性感的呻吟，他疼痛扭曲的眼泪。浅粉色的唇被吻的微肿变成了艳丽的颜色。

他想要他的一切一切，他的温柔别扭，他的口不对心，想他的身体。甚至有时沮丧之极的想，下流也好，就那样，扯掉他的衣服，按住他胸口，狠狠插到他身体里面，把他捅坏算了，反正得不到。

但是不行，不可以。

心疼成了习惯，保护欲总是比破坏欲先行一步。他怎么舍得。

只要他乖乖的，就这么呆在自己身边，就够了吧，能看到他，偶尔吻到他。

所以沈旭使劲的推开了他时，他也顺势放了手，哪怕他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抽出他的衬衣下摆要伸进去。

靠着床头，何北任面前的人警惕的在床边退了几步，没有追着扑过去扒光他的衣服寻着原始冲动和兽性狠狠锁在怀里抱他。

他要的是一个人，叫沈旭的一个人，即使他已经找不到沈旭的心，他难过的无可奈何也不行，他真的不想把他在自己身边的身体也毁了，至少到现在他不想。他心底里到底还是存在希望。

他叹了一口气，把上来的热火压尽力压回去，拿起身边刚刚放下的书，翻到刚才看的一页，对沈旭说，“以后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最后别来我房间。”在床前，他不想失控。

但是沈旭比他先失控，“你不能这样！”

何北眼睛留在页面最上面的一行字，模模糊糊一团黑都没看清楚是什么字，听着沈旭的带躁怒叱，“何北！我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你凭什么锁着我？”

“我恨不得你只是只小猫小狗！出去。”

眼前没有动静，何北从书里抬起眼睛，从自己腹下轻轻扫过一眼，才定着他咬唇愠怒的脸上，他知道那足够示意，甚至带点笑意道，“不出去我们就继续刚才要做的事。”

沈旭也看见了，何北的绵睡衣下，有了动静的雄性器官。

男人冲动的时候最惹不得，作为男人，再不懂，沈旭也不会不明白这么个道理，只得气冲冲的回了房。

地上那条银光亮泽的粗链也弯着被主人拖了出去，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何北脸上的那点笑意就消失殆尽。

什么都看不下去。

他把书扔到桌子上，下腹热得发胀，一条腿放下地上挨着墙，他把手从浴袍下面伸手到那个直起的器官握住，安抚起来。

何北是天生的同性恋，但跟滥交一点瓜葛都没有，甚至在感情性事上，有非常严重的洁癖。他不上女人，对男人，很久以前对祁男有过点幻想，现在他想上的也只有沈旭。退一万步，就算是被上，也只有沈旭。对别人，他实在没兴致冲动起来。

当然，陈晓糖那次不算，他压根不清醒，根本连自己上没上过都印象不清。

两世人，都有这么一副好皮囊，泄火最多的，居然是自己的右手。

想来也真得可笑。

他熟稔的加快了手下的速度，速度越快，满脑子沈旭的模样越是清晰，温柔微笑的样子，挑剔的样子，痛苦的样子，忧郁脆弱的样子。

他压抑着低吼一声，发泄出来，抽过纸巾抹干净手，走过浴室，看了眼在浴室旁边紧紧闭着的房门，走进浴室。

90.绕圈

沈旭变得越来越不安了，一个星期过得很快，天天只有几面墙和下班时间才有一个人的环境让他越来越急躁，甚至有时坐不住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很快又和何北争执起来。

“你到底要困我到什么时候？！”

何北看着电视里的有几分笑点的综艺节目，不嫌耐烦的回答他，“我说过了，等我想放你出去的时候。”

“你要怎么才想放我出去？！”

“我不想见到你的那天。”

“你怎样才不想见到我？！”沈旭快急疯了，在地板上想只没头苍蝇般转了两圈，走回何北身边扳了扳他的肩挽回他注意力，在他背后低吼，“你说那是什么时候，还有多少天？！给我准确的日期！”

他等不下去了，他心底有事，也不知道沈皓到底在干什么。外面什么情况，有没有过路人，他不清楚，他只希望何北能想通放了他，若是要大喊大叫，真的引来警察，怎么说清眼前状况。何北没办法不被起疑。他真的不想那样。

何北终于回过头，面上没有表情眼神深沉的直勾勾看着他，看的沈旭背后发毛，只是没等他说看我做什么何北就开口了，“日期？没有日期。”

迎着沈旭不太明白的眼神，他顿了顿就继续说，“你等到我不爱你的时候吧。”

沈旭一愣，话题什么时候又变得那么诡异的？这些天，总是跟何北争着争着就争不下去，除了何北根本不跟他争外，就是因为现在这个状况。两人的思维走向似乎总是有偏颇。

只是今天又有些不同，他微微张了张嘴，几乎要脱口而出誓要问到底‘你什么时候不爱我’的话却堪堪胎死腹中。他实在问不出口。

不知怎的，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不用梳理就自觉排成了这样一句话：没有日期，我不爱你那天。

不自在，身体似乎也有些酥麻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不陌生，他突然觉得慌，他居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竟有些……欢喜？

沈旭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如果是这样，那当初所有的放弃算什么？这算什么？

“你在想什么？”

何北审视他的脸，看着他的脸色由白变成淡红，又由红变成了青，青青白白，他扣着他的下颚又问，“你爱我么，沈旭？”沈旭不知道何北怎么话锋一转就突然这样问，虽然上一个问题他也没有回答的打算。何北转过脸来时两人的脸颊就靠的很近，连他的鼻息都嗅到一点，心跳也走了样般，一下一下，特别的清晰，如同轰鸣。

这个姿势，总是太不自在了点，沈旭稍微一扭脸，何北松开了他，伸手关了电视似乎是认了，沈旭不是会松口的人，何北你撬不开他的嘴！

于是他说，“早点睡。”

大厅里本来就不吵闹的环境因为关了电视机一下安静了下来，末了，何北又说，“安眠药少吃点，不然我不给你买了。”

准备走时沈旭拉住了他的手，何北看看他的侧脸，又望向他们算是交握的部分。沈旭是有一双柔软的手的，他一早就知道。

任由那只温凉的手捉住自己，何北提前道，“刚才的话题我不想继续说了。”

“我必须说，何北。”

沈旭快速抢话，没有侧过身面对何北，只是站直了腰拿开了另一只撑在沙发背上的手。

“我说了我不想说了！”

暴躁的低喝，何北用力几下扭拉开他的手，这些天，无论是什么话题，只要沈旭肯说话，那话题又是他多么不想听，他都会耐着性子跟他说话，毕竟这里只有自己，不想他闷慌。但忍耐是有极限的，现在他真的不想再说了，他实在不想对着沈旭那张脸发脾气！一扯开他的手，何北就一头扎进了浴室，砰的一声关上门落锁，一下子，哗哗的水就照着头洒下来。

听到浴室里的水声，沈旭拧不开后使劲拍了几下门，“何北！出来！听我说完！”

何北不理他，沈旭不死心的使劲摇了两下，“何北！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

何北自然是听到的，只是左耳进，右耳出而已。

洗完头按了沐浴液，他揉出了泡沫就开始冲着水洗，只是搓了右半身，再按沐浴乳，搓的还是右半身，连头发又莫名其妙多洗了一遍都没有擦觉到。

何北原就没有想过沈旭会乖乖回房间睡觉，见到沈旭在眼前的面孔也没有太惊讶。

浴室门打开时沈旭就截住了他，何北整整在里面洗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何北，我真的要出去。”见何北面露不耐，沈旭这次单刀直入了，摊出自己理由，“跟沈皓有关的。你知道，沈皓本来就有些……不正经。”

他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词，眉头蹙了蹙，何北看他可能肯开金口，搭着毛巾往给沈旭的客房一指，“去里头说。”说着从廊道把他推进旁边的房去。

见何北倚在门口挑挑眉，总算不再阻止他说，沈旭走近了床找了个位置坐下，声音低沉的继续说，“沈皓这两年多一直在筹大量钱，原本他怎样也要搞进公司，也算安分，至少看上去还是好的，不过一年前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越来越不妥，经常不回来，就算呆在家里也好像很多电话，后来他真的拿到公司了倒卖了那笔钱居然只是拿了一小部分去孤儿院，那么多钱，后来我半夜听到他说电话，才知道他在找以前的人，说要替一个叫小喜的报仇。”

“小喜也是孤儿院出来的吧，”何北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那群人杀了小喜，所以他也要以牙还牙？至于要那么多钱，哪个混黑的不要钱，做什么都要钱，两年前的混混，那个主要的对象，怕是说砍就砍，有了势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