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朝七夕——sald
sald  发于:2014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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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樱燎倒是去得快回得也快,柒寒堪堪送走尧青,他就回来了,黑着一张脸闷声不响,柒寒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见他急匆匆冲进了内室。

柒寒一愣,随即跟进去,却见樱燎在屋子的角落挣扎了一会儿,竟是吐了起来。

倒是没遇上过这等事,柒寒虽然没能反应过来,身体还是自发自动的走了过去,嘴上还不忘说上一句,“我说,你就不能在外头吐完了回来么?”

那头的樱燎难得的没有回话,吐完之后,扶着墙慢慢的往床榻那侧走,柒寒本想跟过去,脚边却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他低头一看,突的一惊。

怪不得他不吐在外头了,是不能吐吧,这才好歹忍了回来。樱燎吐出来的那些东西,哪里是寻常人的食物,分明就是破损不堪却又一息尚存的妖怪的精魂,这会儿它们已经蠕动着四散开来,还有的甚至爬到了自己的腿边。

柒寒的脸色瞬间变的很是难看,他手一挥,毫不犹豫的将那几只还在地上扭动的东西打散开去,随即转过身冲到床边去拉已经仰面躺倒的人。

“你该死的这是干了什么!”他可不会就把这当成了樱燎的一贯行径,从而选择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这是他早就警告过樱燎的。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就在柒寒准备变盆冷水直接浇醒那人的时候,樱燎突的抓住了他的手腕,金铃一响,柒寒被猛拉到床上,紧紧压在对方身下。

动弹不得,他抬头,看见的是樱燎脸上从未见过的表情,瞳孔闪烁,变成妖艳的红色。

“你……”手腕被捏得生疼,柒寒头一次觉得,这个人的强大,或许早就超出了自己的估计。

在那双红色眼睛的注视下,挣扎都成了无意义的事。

耳边传来樱燎压抑着的粗重喘息,一丝丝泄露出来,夹杂在寂静的空气里面,让所有流动之物都凝固起来,柒寒只觉得自己的背脊上都要渗下冷汗来。

只见樱燎缓缓的低下头,唇角靠近柒寒的脖颈,那一处,有血液在流动,似乎有呼呼的声音从内里传来,像是一种静默的诱惑。

就在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就这样被樱燎杀死的时候,脖子上忽的一疼,那是被牙齿刮过的触感。

再抬起头来,樱燎的眼眸一闪,忽一下变回了往常的颜色,嘴角浅浅弯起来,“哟,怎的这般听话。”

紧绷的弦就突然这样松动下来,看他又回复了往常的神色,柒寒竟然有种不自觉松懈下来的感觉,他合上眼停顿了一会儿,在忽然睁开眼的同时,他狠狠的挥了樱燎一巴掌。

樱燎躲闪不及,结实的吃了那一下。

捂着脸,爬起来坐在床沿,樱燎又把柒寒拉起来,“下手真重。”

“哼,这就算重了?”和樱燎并排坐着靠在床柱上,柒寒静静的眯着眼打量旁边的人,只可惜,他恢复的太快,自己根本找不到蛛丝马迹来解释方才的情景,而且,很明显,樱燎他要么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的形容,要么就想这么糊弄过去。

后者居多。

如果是之前,柒寒或许还会费些力气让他说出来,但是,想到尧青应允的事情,他的嘴角勾了起来,反正他俩的时间还有剩余,尽可以走着瞧。

反观对面的樱燎,他望着柒寒由凝重转为上勾的嘴角,心里突然一阵发毛,“你别这么笑成么?”

“可以啊,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你真想知道?”

那人靠过来,柒寒不意外的看见,樱燎的脸上居然没有留下他的巴掌印。

“你说。”持续眯眼的动作,他看他想干什么。

嘴唇已经抵到耳边,樱燎瞥一眼柒寒的脖颈,那里有被自己牙齿刮过的红色印记,极浅极淡的暧昧色泽,“不告诉你。”

果真是风水轮流转,樱燎忽然极为高兴自己也有说出这话的时候。

“哼,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将指尖象征的抵在樱燎的喉结阻止他的迫近。

“哦?”

“你那不就是……”学着樱燎的样子慢慢靠过去,柒寒在他耳边吐出两个字,“孕吐。”

贰拾、

“真的只是诅咒的反噬?”

这会儿的两人,刚用完晚膳从城里最大的酒楼出来,当然,这是避过了皇宫里的所有耳目的,毕竟要堂而皇之出来一趟,定会免不了要被人询问东西。

他们的话题,又奇特的回到了稍早前的问题上,柒寒双手抱在胸前,等樱燎结完账出来,下巴微抬起一点儿,看着那人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这等小事,你怎的不信我?”他把手摊开来,让柒寒看掌间那个渐淡的花纹,那是诅咒在他体内消失殆尽的证据,“和人一样呢,临死前的挣扎。”

他的表情无奈,难得坦诚的在心里检讨,这回被诅咒返回来,确实是他疏忽大意了,把吃下去的宝贵东西全都吐了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实是可惜了点儿,却又怨不得别人,更不得把自己的这种惋惜向柒寒诉了去。

静静的停顿了一会儿,柒寒转身带头往回走。

“不告诉我一声么,这顿久违的餮宴是为的什么?”跟上去,樱燎笑眯眯问前头的人。

柒寒淡淡瞥他一眼,不知为何觉得,樱燎总是有办法意识他的想法,“不为什么,纯粹是吃饱了好干活。”

干干咳嗽一声,“干活啊。”

抬头望一眼天色,似乎来陆言这儿的时间,大部分都是这么暧昧不明的夜晚。

外头连个把守的侍卫都没有,是这里的主人现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还是根本就不需要?

在心里头打趣的同时,柒寒同樱燎已经进入到那院内,沿着湖泊,穿越那诡异绽放的多色花丛,凭借的人的气息,寻到某间屋子的门口。

木制的门板被叩响,门随即打开,书房的最里头,那张暗色的书桌后头,陆言正坐在那里看书,烛火晃动着,在屋子里投下光影。

“陆大人,晚上安好。”

书页翻过一张,陆言静静的把段落读完,这才将书往桌上一个,抬起头来。

“你们不来,我便不甚安好。”他依旧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儿要招呼的样子。

“可别这么说,”陆言虽是兴致缺缺的样子,柒寒却不想与他费神什么,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书案旁边,手指轻划过桌沿,“接下来的事,我想您会有兴致的。”

向后靠在椅背上,陆言望着柒寒一脸自信的模样,“你确信?”

“我确信。”听他这么问,柒寒的心里已经微笑起来,陆言有他自己的不安与急切,而他很巧妙的抓住了并加以诱导,很容易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局面,当然,这之中的添加作料,也包含了他阻止尧青来见陆言的那一环。

太子殿下归位的当天,却没有来见自己的恋人,不知道陆言心里现下是什么感想?

“哦,对了,”柒寒蓦地想起自己身后头还有个人,转过身去,却见樱燎站在门外,并未入内,视线远远的,不只是落在了哪一处,听见柒寒唤他,这才转过脸来看向这里,“不介意的话,替我去外头作个守卫罢。”

待会儿的动作,别说宫里头的人,只怕连皇城外头几里地的地方都有可能被扰到,有樱燎在庭院外头设下结界,把内里发出的响动与变化全部封闭起来,而外面看上去却与平时无异,就好像给整个院落罩上了一层障眼,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手段,而在法术这方面,他还是相当信任樱燎的。

“我以为自己的身份,至少比个守卫来得高些。”柒寒的意思,樱燎自是了解,只是这种差遣的方式,着实不能让人满意。

柒寒笑笑,加重语气,“还是麻烦樱燎公子你了。”

表面上,柒寒是顾念前几日陆言打伤了樱燎,现下却要帮陆言解去封印,那人自是不会太过情愿,但实质上,他却是因着自己的私心,才要把樱燎支会出去。

想着如果拒绝的话,柒寒也会用别的法子让他妥协,樱燎无所谓的耸了一下肩膀,朝外头行去,反正他也不是很乐意待在这个地方。

“我说,”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对柒寒说,“我对结界这种东西并不十分擅长,能告诉我需要多久么?”

想了想,柒寒答道,“那数二十下吧。”

见人走远了,柒寒这才又转回来朝向陆言,眉眼弯起难得的弧度,“那么,陆大人,我们走罢。”

说是“我们走罢”,陆言也只是从书房里头移动到了书房门口,意兴阑珊的靠在门框上,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庭院。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期待,却又让人不得知他为何会应允下来。

“喂,我可是要提醒你,那是奈川的水。”陆言的口气里,有显而易见的轻视。

不管他,柒寒兀自朝那占据了大半个庭院的湖泊走去,外头的樱燎已经开始大声数起来,声音穿越结界,像是故意要让他听到一样。

“一。”

柒寒摊开手掌,用力在上头划了一道口子,血立刻涌了出来,汇成一小股流水溶进面前的湖里,似乎连溅起的余地都没有的,化成了无色。待到差不多了,他才默念起记忆里的咒文,那段在先前的几百年时光里极少被用到的,快要淡忘的东西。

“五。”

手上开始开出莲花,鲜艳红色,借着血水大朵大朵落下去,在触碰到湖面的一瞬突然绽裂开来,伴随着燃烧时噼啪作响的声音,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增长,而与之相对应的,是迅速降落的水面轨迹,就好像是花吸收了水分疯长起来,活跃的颜色,照亮了半个夜空。

这么久没有使用的东西,居然只一下就活了过来,想来也并非只有掌管植物的神明才能够催生妖艳的花不是么?柒寒有些得意的望向陆言那边,却见那人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又或者说是震惊?

视线有些模糊,柒寒估摸着自己是看错了,他转过脸来,又停顿了一会儿,这才用手指抹过伤口,用法力将它愈合起来,要是让身子里的血流干了,他就得不偿失了。

外头樱燎已经数到十三,湖泊里的水在瞬间已经被蒸腾干净,看着陷在淤泥里的那个匣子,柒寒笑起来,猛的一跃至湖底,取了东西上来,正巧陆言走到近前。

匣子拿在手里,柒寒笑着问陆言,“陆大人,你不会觉得我这忙是白帮的吧?”

“你要什么?” 他能拿到匣子,本就已出乎陆言的意料。

“就用你的水镜来换吧。”

“你怎么知道……”猛的一停顿,陆言忽然反应过来,“你见过尧青!”

“正是。”柒寒不急,等他好好想清楚。

这样,一切就都说的通了,为何柒寒会回心转意来,冒着被天庭处分的风险来帮助自己,那根本就不是回心转意,而是早先设计好的,他早就有办法把匣子从湖底取出,却一直等到现在,为的不是自己而是尧青。

虽然不甘心,却也不得不佩服柒寒,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又占足了便宜,既解了自己的束缚又卖了尧青面子,真真是笔不错的生意,这么想来,处理善后的人,只怕也已经在路上了。

事情既已成定局,他也没什么好挣扎的,陆言从衣袖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犹豫了一下,递给柒寒。

“谢过陆言大人。”

柒寒接过来把玩了一下,动作间,见那铜镜表面有阵阵涟漪泛起,手指触及进去,竟能像碰到液体一般穿透,不愧是天庭出了名的宝贝。而这也就是陆言为何踏不出这庭院,却还能在城门上头朝自己投下皇榜的缘由。

古语者,水镜可传人身迹,递人之声。换而言之,便是投射躯体之物。

把水镜收起来,又将匣子交给陆言,“这上头的封印,想是对陆大人不成问题,在下也就不多劳了。”

“十九。”

原先笼罩在庭院上方的那层薄雾开始变淡,那是樱燎准备撤下结界的预告。

陆言扫了一眼那已经被柒寒的法术蒸腾干涸的湖泊,又转回来看他明显有些苍白的脸色,“方才的那一手,你那位同伴可有见识过?”

柒寒笑笑,“还不曾有机会向他炫耀。”

陆言跟着冷哼一声,转身朝外头走去,“我劝你还是莫要让他见识得为好。”

“二十。”

同陆言擦肩而过的樱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观赏着庭院里头的一片狼藉,朝柒寒慢慢踱步过去,“你这回还真是下足了功夫啊。”

不仅将满河塘的水弄了个底朝天,就连那周围的花草都不能幸免的被齐齐化了灰烬,着实好好折腾了一番。

“那是,我向来如此。”

说着拂了拂衣摆上被沾到的尘土,又最后望了一眼周围惨不忍睹的风景,柒寒朝樱燎说句“走罢。”,率先开路去了。

方向是皇城外头,他们总算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夜晚,城门未开,两人施了点儿法术,越过了城墙,那外头是一片林子。

走在树林之中,樱燎明显感觉到柒寒的脚步缓慢,身形似乎有些摇晃,正当他想要上前询问之时,就见那人扶着树干,身子猛地滑了下去。

“别碰他。”

手还没有伸出,就见一身影突然出现在柒寒身旁,堪堪扶住那人。

借着光亮,柒寒眯着眼好半天才看清身边的人,“哟,莫禾。”

“还‘哟’呢,你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了!”

月光下,柒寒的脸色竟是苍白的透明。

樱燎心里一跳,走了这么久,他居然都没有发现,往前跨了一步,却立即被莫禾喝止住。

“我叫你别过来。”愠怒写在脸上,莫禾急忙从怀里找出丹药让柒寒吃下去,那人已经有些恍惚,吃了丹药,很快昏迷过去。

“我就知道他与你在一起准没好事。”这是莫禾带着柒寒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话其实是冤枉樱燎了,柒寒现下这样,完全是他过度运用法力的结果,同自己沾不上一丁点儿关系,更何况,自己还是帮衬着的那个,不过现在说什么,估计莫禾也不会信他,樱燎只好无奈的闭上嘴巴,静静的看着莫禾把柒寒带走。

不是他打不过莫禾,他有不能对他动手的理由。

不过这下,事情似乎要变的麻烦起来。

“初九啊。”靠着树干坐下来,樱燎望着那一弯月亮,表情是难耐后的漠然。

话说这头,柒寒被莫禾直接拖回了自己的竹屋,压在床上,又是几瓶丹药下去。

等柒寒回过神来,自己正斜倚在床榻上,旁边的莫禾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的冷峻。

“区区两百年的小仙,你居然敢这么折腾,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哦。”柒寒不知道拿什么来回他,听见莫禾这话,他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莫大仙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的。

“‘哦’有用么,十天之内,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在他看来,柒寒这次的举动着实莽撞了些,如若不是他恰好遇到太子,听闻了一些事情,觉得哪里不对,赶紧寻了过来,柒寒这会儿还指不定倒在哪个山沟里被一群野兽窥视呢。

见柒寒没有应答,莫禾以为他答应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自己的药居一趟。

他走后,柒寒便坐了起来,他方才没有答话,其实是在算日子,不巧,与樱燎约好的时间恰巧就在这十天之内,这下可难办了。

又想了一会儿,他突然掀了被褥又躺了回去,偶尔违逆一下莫禾,应该没什么问题。

二月初九,柒寒在一个偏僻的小村落,那唯一一家的茶栈里,寻到了正在剥花生的樱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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