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纵七夜 下——安于夕
安于夕  发于:2014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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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也别说了……”

“不!”他摇了摇头,“叶清,本来的,本来那个神的面目我们已经快要知道了,本来的,我们快要知道了,但是现在,又是一头雾水,死了的人到底死了没有,

我不知道,失踪的人到底失踪了没有,我还是不知道!你知道我本来有什么打算吗在郭老消失之前,我真的已经打算下杀手了,我没有说,你根本就不知道!”

我浑身僵在了原地,“杀手?”

“就在昨天的时候。”他双手板着我的肩,看着我,慢慢的道,“就在你和白景去洗碗的时候。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死了两个人,那个神必定是我们之间的一个。我想下杀手来着!我甚至是想连郭老都杀了!你知道吗?晚上你在睡觉的时候,我想跑去动手,我觉得现在只能剩下这一条路了,只有这样才能活命,但是,你知道吗?我突然被自己的想法惊恐到了,我害怕,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为了我自己的命,我甚至是要去动手杀害无辜的人!但是你知道这种抉择到底是多么的难吗??如果我不下手,那么死的将很有可能是我,但是,若我要下手了,那么我的下辈子,会是背负这怎样的罪孽来度过余生,我也不敢想……但是……”他轻声笑了笑,问道,“如果我把他们全杀了,再带着你离开这荒岛呢?你难道愿意和一个杀人凶手一起离开?”

我紧紧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他在内心里面挣扎了那么久,人都是自私的,换做是我,也许我也会这样做,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但是,我比柯霂临怂,这一点我承认,我不可能在下一辈子承受我自己杀了那么多人的事实。

他眼睛不眨的盯着我,突然红的厉害,眼白充血,柯浑身抖着,低垂着头,“还好我那时候还没下手,还好……”

我愣愣的扶着他的身子,突然觉得手上一阵温热。我看了过去,是一滴晶莹的水珠。我强拖起他的脸,颤着声骂道,“你他妈这是做什么?”

“我……”眼泪又从他的眼眶里面滑落了几滴,我看着鼻腔酸的要命,我推搡着他,继续吼道,“你他妈干嘛呢?不许掉泪!我看不得别人掉眼泪!你要是掉,我也忍不住!”

他瞬间笑了笑,收起了泪珠,叹了口气,死死的把我禁锢在他的怀里,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耳语,声音却是苦涩,“叶清……叶清……我爱你……咱们两个,谁都别死,好不好?咱们两个,离开这里,离开千岛,好不好?”

我拼命的点着头,嘴里有话,却说不出来,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死死地咬着我的嘴唇,一直顺着发下,唇的温度先是带着丝丝的凉意,转眼之间变得滚烫炙热,我死死地咬着被子,怕自己发出癫狂的嘶吼声,身子也跟着发烫,这种炽热的温度一直从身上撩拨到了脑子里面,脑子烧的一团浆糊,热度却又转而疯狂的奔向了下面。

我难受的浑身打颤,柯霂临咬着牙,慢慢的挺近,接着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脸,身子俯了下来,在我耳边粗喘着气,小声道,“叶清……清……你放松点儿,松点儿,别怕……”

我被这一进一出弄得疼的要命,抬头看着他的表情也是痛苦,就深吸这气,让自己尽量放松。放松过后,带来的是疯狂的律动。我咬着被子,手狠狠地抓紧了他的肩膀。意识逐渐陷入洪水之中,随着外面的雨水,不知冲向了什么地方……

“先睡吧。”之后,他把被子轻轻的盖在了我的身上,慢慢的道,“不如先睡会儿?”

我刚想点点头,突然,外面几声嚎叫声,声声惊人,像是狼嘶吼的长鸣。

我被吓得激灵的从床上面跳了起来,“什么声音!这是什么声音?”

柯蹙着眉头,“别动!在这里躺着,我去看看。”

他还没起身,突然隔壁巨大的一声撞门的声音,接着就是狂乱的跑步的声儿,莫郁似乎从自己的屋子里面跑了出来,边跑疯狂的吼着,“哈哈哈哈!你果然出现了!我看到你了!你果然出现了!叫吧喊吧!老子去跟你拼了命!!”

“我去追!你在这里等着!”

“柯!”我焦急的大叫了一声

“不要乱动!你别让我着急了就!!”

他转身冲我摆了摆手,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在床上根本呆不住,外面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嘶吼,我浑身发毛,起了身凑到了窗户的边上,想要去往外看看。但可惜,我只能看到暗沉阴霾的天空,和滔滔不绝的大雨。

我慢慢低头,桌子上面还摆着柯破译的那本书。写的满满的一篇。窗外的狼的嚎叫声突然消失,我心中一颤,不行,我还是要下去,我往过跑了几步,突然看见我之前点的蜡烛,莹莹的光,但此刻,我突然觉得他像是鬼火一样,妖媚的闪烁着。

我慢慢的下到了一楼,静静地等着柯霂临回来。果然,他真的回来了。

“你怎么跑到一楼来了?”他进了门,惊讶的看着我,他浑身都是水,湿淋淋的,长长的睫毛尖上也是莹莹的水珠,他随意的撩了一把头发,“跟我上去。”

“莫郁呢?”我有些呆呆的看着前面,“莫郁去那里了?”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下去了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鸡场里面的鸡都被咬死了,莫郁不见了,然后地上找到了这个。”

我接过那黑色的卡片,默默地看着已经被雨水冲刷淡了的字迹。

三个人在千岛

到了第五夜

还剩两个人

“就剩咱们两个人了?”

他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我盯着那卡片,上面的字迹熟悉的很,真的是,熟悉的很。

“柯,你说过,你以前也住在过海边吧?”我的声音嘶哑的很,我却毫不在意了。

“问这个干什么?”

我咧着嘴,皮面笑了笑,“是千岛吧。”四个字,字字清晰。

“你瞎说什么?”他蹙着眉头,像是想过来拉我。

我惊恐的躲了一下身子,声音提高了,“你说过吧!”

我盯着他,丝毫不放松,“你说过吧,亲情友情爱情算不上什么根本不值得一谈,比起这些来,你要的是永生!”

他慢慢的回望着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我拼命地喘息着,不让自己的心跳太快,但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我看着他,视线模糊地很,“柯霂临……”

他手里面拿着一个什么东西,但我已经看不清楚了。

“你……”

他冲我笑了笑,“两个人在千岛。”说完,他端着手里的那个东西稳稳的指着我,“过了第六夜。”

“……是神……”

有什么东西,打进了我的身子,我摇摇晃晃,看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身子慢慢的往下滑,突然之间,我觉得轻松的很,雨似乎也不下了。

“还剩一个人。”

最后,是他冰冷的声音。

十一:第六夜

两个人在千岛

过了第六夜

还剩一个人

******

朦胧之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黑影。他慢慢的向我走过来,身上散发的浓郁的味道。那种甜甜的带着腐臭的味道。

我被禁锢在原地,浑身动弹不得,全身浸在漫天弥漫的白雾之中。我竭力的瞪着眼睛,那黑影离我越来越近,紧接着,他定定的立在我面前。

黑色的斗篷下面是一张轮廓模糊不清的脸。这张脸看的熟悉的很,我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我熟悉的一张脸……

“醒了?”

我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视线一片模糊,脑子在一瞬间懵了一下,又努力睁了睁眼睛。

果然,是这间屋子。

一间极其小的屋子。里面是明显的儿童家具,小巧而精美。原木色的书桌,书柜。但是中间全是一张黑色的铁床,上面别说床垫了,就是连被褥都没有,一个光秃秃的铁架子。这么一看,和这小屋子的氛围完全的不相符。床上还有一只天鹅绒兔子,傻愣愣的坐在床边,无辜的瞪着那两只玻璃珠制成的眼睛。兔子的边上,坐着一个人。

我熟悉至极的人。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只呆呆的兔子边上,脊背看上去是挺的笔直,双腿优雅的叠在一起。我浑身发冷的看着他。又自己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困在了正面对床的椅子上,于是急促的笑了笑。

他伸手抚摸着那只天鹅绒的兔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慢拂过那兔子的耳朵,接着到那兔子圆乎乎的肚子上面。我冷冷的看着他微微上扬的唇角,和毫无波澜的眼睛,静静地等待他开口说话。

“这只兔子……”他拿起那只兔子,抱在怀里,“叫泡泡。呵呵,我小时候给它起的名字。现在觉得这名字俗得要命。”

“你想说什么?”我看着他,心里却是如同被滚烫焦热的油泼过了一半,烫的疼的纠结在了一起。

“你是怎么找到这间屋子的?”没有抬头,仅只是低垂着头,把玩着泡泡,他的眉眼从这个角度看着很好看,我却是看的心里一哆嗦。

“镜子。”

“你果然一直在怀疑这镜子啊。”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怀疑过你。从来没有。”

他还是垂着头,没有看我,手指停在了泡泡那看着似乎很柔软的长耳朵上。

我轻声笑了笑,道,“如果不是那蜡烛,我根本不可能发现这镜子到底有什么秘密。其实你也没骗我,我记得当时我们第一次进那屋子的时候,我只是问了问你镜子后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你到很诚实的说没有。”

“继续。”

“根本不是镜子后有什么东西,而是镜子里有什么东西,对吧?”我盯着地面,也不去看他,慢慢道,“镜子和镜框,不是用胶来固定的,而是用的蜡。蜡烛的火光在镜子面前放了那么久,固定镜子用的蜡必定要被热度熏得熔了一些。我看到的时候,镜子下面的蜡几乎已经快熔化的干净了。”

“于是你把镜子取了下来,发现了这间屋子?”

我点了点头,镜子的里面,就是这间屋子,一间没有窗户,四面都是灰黑色石头墙壁,一间黑暗的密闭卧室。一个孩童的卧室,但是现在,我似乎也大概能猜的出来,那孩童到底是谁……

“来来,还有呢,你怀疑我的依据?你竟然能从这样的一间屋子就能看的出来有我生活过的痕迹。”他有些嘲弄的笑了笑,“看来你还真的挺在乎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装作听不见他那样的一声笑,五脏六腑像是和蜡一起被炽热的火苗熔化了一般,最后烤成了黑乎乎的颜色,还散发着一股子的糊味。

“笔迹。我一直觉得,那卡片上面的字迹眼熟的很。”

他点了点头,“没错没错,所以你看到了我翻译那本书的时候所写的东西,然后突然之间魂魄开窍,恍然大悟了,对吧?”

我没有答话。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他把兔子丢在了一边,起身,围着绑着我的椅子慢悠悠的走了两圈,眼光扎的我浑身难受,“你刚才打的我那一枪是什么?”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子弹就好,剩下的为什么要问那么多呢?来吧,叶清,我先教你第一条,永远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知道的太多,对谁都没有好处。”

“对。您教导的是。”人家是神,我只能俯首称臣。

他有些不满意,轻轻蹙了蹙眉头,像是在嫌弃我的狗腿。接着又快速的转移了话题。“我从来没和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儿吧?”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柔。他慢慢的说道,像是在回忆,却又觉得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你不是有一段时间挺感兴趣的吗?要不要我给你讲讲?”

我有些疲惫的看着他,浑身酸疼,也懒得张口说话,他说一就是一,他说二就是二。我只用安心的听着就好。

他慢慢的在屋子里面转着,步履轻盈,“我一有了印象,就是在这间屋子里面。来来,你看看这里。”说着,他用手掌砸了砸墙上的一个地方,似乎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墙壁上浮现出了一个杂志那么大的黑洞。他看着那黑乎乎的洞,轻声道,“以前,我的食物和水就是从这个洞被送了进来。我住在这里的时候,那个时候,连那镜子的出口都没有。你知道我住在什么样的地方了吧?四面都是墙,没有任何地方有光亮,这个屋子,是把我围着建起来的。你想的出来,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被困在石头墙制成的笼子里面,是多么的惊慌与恐惧吗?我只允许在这间黑屋子里面看书。当然,睡得是一张冰冷冷的铁床。哦,你是不是纳闷,为什么是铁床?”

他似乎是看出来了我眼中的疑问,自己不懈的解释道,“这床可以调温的。外面的人可以把这个床的温度降到零点以下。你其实可以试一试。比如可以尝试着把手指头放在冻上了的铁块上,是什么感觉。”

我觉得不可思议,惊恐的看着他。

“没错。”他轻轻点了点头,“我可是曾经犯过一次傻,那天我记得看书实在是太累了,并没有去检查床的温度,一屁股就坐了上去。我记得那个时候等了好久,我也记不清是多久了,等到温度缓了回来,我才能从这张床上起身。当然,这是一种学习而已。”

我看着他,声音颤抖的厉害,“这算是什么学习?”

“哪怕是你认为最安全最安逸的地方,也要去怀疑。”他轻声道,语气中是极度的不信任,“什么都是危险的。”

刚才心里还是被热辣的油泼过,现在却是被万年寒冰冻在了一起。

“谁?”

“你指什么?”他还在慢慢的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床。

“谁这么对你?”

“生我养我的人。”他轻声的笑了笑,“等我研究透了这一屋子的书,我就被放了出去,其实也不是被放了出去,而是我自己在墙壁上凿了一个洞,也就是你现在能进来的那个地方,那面镜子。我被放了出来。但是,我必须要学习,这个世界太危险,太不安全,所有的一切都是。”

我看着他,说不出来话。

他一个人站在昏暗的探路灯的下面,像是独白的模样,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一个陌生人的独白。

“你肯定不知道,我自己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儿,多的连我自己都记不了那么多。我去过北美,西侧是一望无际的荒漠,我一个人被扔在了荒漠,想要求生,谈何容易?你肯定没有见过。”他低声的笑了笑,声音里面是不甘,“你可是优生惯养的公子哥。我记得那一晚上,没有水,没有食物,我刚刚躲避过了一只盯着我盘旋了许久的秃鹰,躲在了一块巨石的后面。我记得,看看这那天晚上的星空,突然觉得,造物主是多么的奇妙?你不觉得吗?”他眼神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去,轻轻的诉说着,

像是吟唱一样,“为什么造物主造出来的繁星可以永恒的闪烁着,而人类,一定就要经过生生死死,这样来回不停的交替呢?为什么?因为我们只是凡人,我们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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