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纵七夜 上——安于夕
安于夕  发于:2014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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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陪他。”

“哦?”中华男大声笑了几声,又停下,吼道,“你他娘的把我当傻子!一个大老爷们用得着陪!你干什么!坐下!”

柯霂临站了起身。手还被铐在身后,他一脚踢开身边的椅子,隔着桌子,弯着腰,眯了眯眼睛,冲着中华轻声道,“来,我告诉你为什么我要陪他。”

说完转过身对着我,轻轻弯下腰,脸庞凑了过来。

“你……”

他眨了眨眼睛。

接着唇上一片温热,一个湿滑的东西在嘴唇上,牙齿上,舔抵,辗转。我一时间愣住了,猛的上唇一阵疼,我疼得瞪着面前那个人,他还是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然后又轻轻眨了眨双眼。

吗的!老让我陪你演这种戏!对面还有一个目瞪口呆的中华男!你要玩刺激的也要挑时候吧!

湿滑的东西钻进了我的口腔里面,细致的扫荡着没一个角落,一种压迫在我的唇齿间漫延开来。

奶奶的……我扭了扭身子,窒息感让我一阵晕眩。柯霂临察觉到了,松开了我的嘴唇,又直起了身,冲着中华男勾了勾唇角,走了两步到那个被他踹远了的椅子边上,优雅的坐下去,一条长腿搭在了另一条上面。

“你懂了么?”他微笑着看着中华男,声音低沉蛊惑,“我为什么要去陪他?”

若他柯霂临手没被捆在身后,简直都能直接搬上银幕去演……末代贵族……

中华男还惊讶的张着口,八成他这辈子也没见过两个男的在他面前搞激情戏,半个中华烟掉在桌子上,还没灭,悠悠冒着小烟,和中华男那张滑稽的脸相得益彰。

碰碰,门敲了两声被打开了。

“邢鹰!抓错人了你自己还不知道!”门外的男人有些气急败坏的走了进来。

中华男原来叫邢鹰,果然人如其名,长了一张那样的脸,配上他油乎乎的头。我脑中自动画出一只老鹰,头顶的几根毛油光锃亮。

邢鹰看到那个男的进了来,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衫,烟也给掐灭了,刚才的傲慢的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严队长!怎么抓错人了!他们就坐在被害者的对面,而且,而且还有凶器!”

“那根本不是凶器。”一个轻柔的声音,不大却是感觉很有力道。我这才发现刚才进来的严队长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白色的风衣,净白的脸庞,银丝边框眼睛,就连头发也是几近透明的银白色。竟然是他!竟然是我们在火车上看见的那个男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冲我笑了笑,眼睛弯了弯,我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阵别扭。之前他似乎也在笑。那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但是现在怎么形容,就像是神!神看万物博爱的笑一般。

“那把刀怎么可能是凶器?”他的声音似乎是用气从胸腔托上来的一般。中华男呆呆的看着他。

“伤口平滑,像是一下完成的,要是用这种菜刀的话,需要砍很多下才能把脚完全剁下来,伤口根本不会是现在这样。而且……”他走了过来,半蹲下身子,看着我,“没有一个犯罪会傻到杀了对面的人还把凶器放在自己大敞开口的包里,除非是故意要被抓,对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那个男人的眼睛在镜片后面又弯了弯,直起了身。

“那,队长,这……”邢鹰看了看站在那里脸色铁青的严队长。

“让你去休假你还滚过来做什么?罪犯已经来自首了。”严队长冲我们点了点头,“两位不好意思,我才知道二位是郭老先生的学生。郭老先生以前帮我们解决过一起很大的案子,真的是失礼了。郭老先生一会儿就能赶到。我们这里也没有多余的地方了,只能请两位在这里稍等一下。我还有要事去忙。”

“没关系,我们在这里等郭老就行了。”

那个银白头发的男人冲我们笑了笑,静静地走出了屋子。

邢鹰瞪了我俩一眼,走了过来,狠狠地拽着我在身后的手腕。

“靠!你干什么!”

“给你解开手铐!不然呢!你就这么锁着我也没有意见!”他不耐烦的吼了两声,把我们的手铐都解了开,踢了一脚桌子,摘下一直戴着的手套,猛的搓着自己的脸。

在我看见那个东西的瞬间,审讯室的门关上了。

十一:列车悬案(6)

“胎记!邢鹰手背上!”我指着门,激动地大叫。

柯霂临莫名的看着我。我甩了甩手,“他娘的邢鹰!他就是那个地质考察队的头!老五说过你忘了吗?手上有胎记!”

“他手上有胎记?黑老五说的那个?”

“没错!还记得刚才那个邢鹰在来的路上说了什么了吗?他昨天晚上见过黑老五!八成黑老五区吸烟室看见的人就是他邢鹰!他怕黑老五认出来他,就离开了!”

“你先冷静一下。”柯霂临走了过来,双手扶住我的肩膀,轻声说,“站好了别动。”

“你,你干什么?”我一阵不自在,想起来刚才在邢鹰面前演的那场戏,气不打一处来,“你少涮老子……靠!……”

他握着我的左胳膊,迅速的往上扭了一下,咔嚓一声。

整个肩膀又麻又疼,尤其是关节的地方,像是被剜了骨头,又把一个带刺的骨头装上了一般。

“你胳膊接上了,稍微有点疼,一会儿就好了。”他若无其事拍了拍手,转身到椅子边上坐下。看着我轻声道,“如果按照你所说的,那么现在的情况有两种。”

“怎么说?”我活动活动了肩膀,也拉着椅子坐下。

“如果那个邢鹰真的是地质考察队的人的话,他们就必然也应该知道裹脚布的那个传说,而且可能知道的东西比我们还要多一些。”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来来,本大爷给你解释解释。”柯大少爷痞子般戏谑的冲我笑了笑,长指在桌上敲了敲,“就是也许他们知道了些别的,就像黑老五所说,一开始考察队的人让他们下去的主要目的是找一种稀有的物质,这是他们的本意,对吧?”

我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如果那个稀有的物质比黄金还值钱呢?钱,就可以成为他们一个动机。但是他们寻找的这种物质,冥冥之间和裹脚布的那个传说有关系,让他们去惧怕,所以他们就去找黑老五去进洞,其主要目的就应该是看看到底有没有危险。”

“也就是说,那个考察队只是名义上打晃子,实际上为了那种稀有物质?”我想着那个云谷镇青年的死和黑老五的死,难道这些只是他们为了寻找到那种物质所做的实验?看看那个山洞里面到底安不安全?

“那,”我看了一眼柯痞子,问道,“如果说邢鹰是考察队的人的话,那么他出现在火车上根本不是巧合?他的目的是为了跟踪黑老五,看看出了山洞之后还会有什么状况?”

“这样的可能性存在,不然的话根本就是太过于巧合,巧合到不真实的东西,

根本就不存在。”

“那杀人的也有可能是邢鹰?难道因为黑老五跟咱们说了那个山洞的事情?”

“杀人的是不是考察队的人,我也不清楚。”柯霂临摇了摇头,轻声道,“但愿是。”

“但愿是?”

“不然的话。”他的笑意凝固在嘴角,定定的看着我,轻声说道,“不然,盯上我们的人,就有两拨。一拨是考察队,还有一拨,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我浑身顿时一阵凉意。我回想了许久,也想不通难道我们知道了一个什么关键的东西,然后让人盯得我们那么紧?是裹脚布那个传说?还是我们能闻见那个特殊的气味?

门碰的被打开,我还以为是郭老赶了过来,赶紧站起了身,准备向那老头子大吐一顿苦水,结果却不是郭老。

那个严队长站在门前,他有些不知所措,但几乎就是一瞬间,紧接着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刚才那种严肃,一丝不苟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

“这个……”他低垂着头想了想,才开口说道,“要请你们帮我们一个忙。被害人被注射了氰化钠,脚是死亡后割下来的,但是到底用什么工具割下来的,现在一点头脑都没有。列车上和途中经过的地方已经被我们的人搜查过了,根本没有发现断脚。犯人什么都不招,除了一个条件。”

我和柯霂临站在那个房门前。我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严队长。他蹙着眉头,轻声说,“犯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的你们两个人,我们现在也是没有了对策,你们只需要套出来尸骸被犯人藏在什么地方就可以了,尽最大可能,失败了也没有关系,别有心理压力。”

我俩点了点头。

“叶清。”银白头发突然叫住了我。

“你怎么会知道我?”我有些诧异的望着他。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急促,不像刚才那样不轻不重,他凑到我耳边,用我和柯霂临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千万不要和他对视超过五秒钟,不要跟他说有关自己的事情,也不要回答任何问题,你们要做的,就是问。没有回答,记住了吗?”

“恩。”柯痞子淡淡点了点头,他伸手又捏了一下我的手,“走吧?”我看着他,笑了笑。

我们推开了那扇门。

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两天发生的事基本上快够我一辈子受刺激的了,刚才严队长说,犯人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同我们谈谈,问我们能不能和这个罪犯交涉的时候我想也没怎么想就答应了,现在就是发生在诡异的事情也倒不那么诡异,若在几天前,我可不能想象我在中国这么偏南的市里先是被逮捕然后又和神经分裂的犯人聊天。

这件黑屋子和我们呆的审讯室有些不同。这间屋子里面有一间小牢房。罪犯被关在里面。这让我的感觉很不好,似乎有一种去动物园看动物一般。

我走到了牢房前给我和柯霂临准备的椅子,坐下了身,抬头看了一眼那个人。他坐在牢房里面,牢房里仅只有一个铁质的椅子,他的双手双脚被牢牢地锁在椅子上。他身上的衣服白净如雪,身后似乎还带着个兜帽。

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仔细想了想,我不由得惊呼,“竟然是你!”那个在火车上急匆匆跑,把我给撞飞了的那个白兜帽!

坐在里面的那个人脸色苍白,出其意料的眼睛却十分的亮,纯黑的瞳仁大的快要占据了整个眼眶,大的有些令人不寒而栗。他直视着前面,脸上的表情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楚,被牢房的阴影遮住了快要半个脸。

我不自在的坐在椅子上,那个人似乎是没有意识到我们进了来,也没有意识到我刚才的那一声惊呼。

“你认识他?”柯霂临倒是诧异的望着我,“没想到你朋友圈子够广的。”

“不是,在火车上他撞了我一下。”我的目光在这件阴暗的屋里游移着,不敢定焦在某一样具体的东西上。“那把刀有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塞到我的包里的。”

“神。”那个男子突然张口。他脸上的皮肤绷得紧紧地,透明的皮肤下面,淡蓝色的血管凸显着,本来就大于常人的眼睛更加出奇的大。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刚尽情的吼完然后的说话的声音。

“什么神?”柯霂临的声音不像是以前的声音,像是换了个一样,虚无飘渺,甚是算得上空灵。但不知为什么,我听着很不舒服,从心坎最深处开始,好像是什么最隐蔽的秘密能被他窥探,这种感觉让我从心理上很难受。那个白衣兜帽男愣了愣,接着似乎是在咬着自己的嘴唇,想去极力摆脱什么一般。

“你说的神,是什么?”柯霂临又紧紧地追问道,“是那个神让你去杀人吗?”还是用那种声音。

面前的男子剧烈的抖动着,猛的甩了甩自己的头,强烈的隐忍着什么,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但是明显却比刚才还要嘶哑。“神,是我们的神,创造我们一切的神。”

“创造你们?”

“不!不!是我们!我们所有人!你!我!他!”他失控的在椅子上大吼,脸冲着我,高声吼着,“神!神要降临了!那个人!他无视神的存在,唾弃神给与的生命!杀了他!杀了他!”

我惊恐的盯着那个人,若不是他关在那个牢房里,我瞬间就冲出去这个房子。我明白我进来的一瞬间感受到的那种低压感,那种不适感,不是这个房间本身给我的感受,而是面前的那个人给我的感受,他似乎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个地方,我就有一种窒息感,似乎是,如果只要他还活着,我就只能一辈子过着躲藏着他生活。

“黑老五说过他不相信妖魔鬼怪,这到是真的。”我俯身凑到柯霂临的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你用什么把脚弄断的?”柯霂临面无表情的问道,声音已经不是刚才那种虚无飘渺,让人浑身不舒服,觉得自己最隐蔽的东西被人窥探了的声音,而是冷冷冰冰,甚至是轻描淡写。

“是神!神觉得那双脚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双脚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你把脚藏到了什么地方?”

“那双脚根本就不存在。”那个男子也是一脸平静。他突然不再看着柯霂临,转脸冲着我,嘴角的以奇怪的弧度弯曲着,“你能闻到吧?神的味道。”

“什么味道?”我一惊,难道这个白兜帽只得是我们能闻见的那个怪味?

他笑着,先是很小的声音,接着是嘶吼一般的笑声。我不由得往后缩着,那个笑声尖锐刺耳,声音诡异的不像是笑,也不像是嚎叫,倒是像无数的金属摩擦的声音。我捂着耳朵,脑袋里面快乱成了一片。

“叶清,给你,快带上。千万别摘下来。”柯霂临扔给我一副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隔音耳塞。我立刻塞进了耳朵里,甚至都没有闲心去问他怎么会随身装着这种东西。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没有了。那个白兜帽还在大声地咆哮着。面部的表情诡异之极。突然,柯霂临从自己的座位上跳起身了,两三步走到了那个牢房前,手紧紧的拽住铁栅栏。

“你要干什么?”我应该是大吼了一声。却什么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自己的声音。

柯霂临显然听见我的吼声,回头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动。然后又回过头去。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能坐在椅子上看着。

那个白兜帽还在狂笑,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脸上的表情开始僵硬,笑容慢慢的停了下来,然后他接着不断地抽搐着,在那个铁质的椅子上,似乎是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却无能为力,他在椅子上抖动着,浑身如同电击一般。突然,他停止了抖动,脖子竭力的往上仰着,又猛地垂下。一动也不动,悄无声息。

柯霂临转过身,走了过来,脸色苍白至极。

“怎么了?”我连忙站起身,他脚下踉跄了一下,我猛的接住他,他靠在我身上,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都是细细的汗珠,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潮湿。

“你没事吧?”我扶住了他,又瞥了一眼白兜帽,他什么动静都没有。“他怎么了?”

“死了。自杀了。”柯霂临有气无力的说道,“咱们赶紧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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