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纵七夜 上——安于夕
安于夕  发于:2014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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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残温和的点了点头。

郭老一拍手,道,“收拾一下吧,十分钟后在这里汇合。”说完他就进了主宅,吴残跟着他进了去。

“怎么那个白毛又来了?”柯霂临小声的问道。

“郭老说他是咱们的向导。”

他瞥了瞥郭老他们离开的方向,突然凑过来,轻声对我说,“你离那个白毛远一点。”

“为什么?”

“我觉得他不像是个什么正经人。”

我瞥了他一眼,“我觉得吴残比你正经多了。”他耸了耸肩,冲我撇了撇嘴。进了屋子收拾行李去了。我的包一直背在身上,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了,就站在外面等着他们。

黑老六还站在原地,身上背着他当时在火车上紧抱着的那个背篼,我反应过来里面装的肯定是骨灰。

想起来黑老五死时候的模样,断了的脚,错乱的筋骨,血流成河,那一场面似乎不需要回忆就能清晰地印刻在我的视线之中,我叹了口气,那种场面似乎是忘不掉了,我轻声问道他,“黑老五……他下葬了?”

黑老六眼神变了变,道,“恩。”

“……尸骨,都找到了吗?”

“找到了,昨晚上那个队长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哥死的当日,警局里破了一场大案,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是一个大案,却不知道是什么案子,好像牵扯的人很多,所以当时我才只能和柯霂临一个审讯室。

“一个邪教组织分支被缴获了。我哥的断脚,就在他们的首领的身上。”黑老六停了停,似乎努力在克制住什么,他喘了几口气,对我道,“那个邪教的首领在警察赶到的时候已经死了,后来法医发现,他的脚很奇怪,一看原来是接上去的,做了检测,发现和我哥的DNA相符。”

我皱着眉头看着黑老六,“怎么会……”这件事情已经让我毫无头绪,那个白兜帽,我确定他肯定知道裹脚布的传说,也肯定知道我和柯霂临能闻见一股奇怪的味道,难道那个白兜帽又和一个什么神秘的邪教组织有关联?

“黑老六……”

对面的那个高大的男人低垂着头,我看不见他什么表情。他沉着吸了两口气,道,“我叫黑千晨。”声音有些嘶哑,“小时候身体很差,大夫说我活不过第一千个早晨,所以我才叫这个名字。村里面的神婆说我专门下这个世界克人的,没有必要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放弃我了,没有一个人愿意理我,包括我的父母。除了他。”

黑千晨低垂着的头微微有些颤抖,“除了他,没有一个人关心我。除了他,没有一个人认为我能活下去。除了他,再也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话,没有人去听我说话。只有

他……他对我那么好,但是,他怎么就死了?”

“……”

我看着面前健硕的男人,他跟一个孩子一样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才好。

“我不相信他就这么白白死了,他是个老好人,怎么能平白无故的就死了?”黑千晨抬起了头,看着我,道,“我想查出来他为什么死。你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你当初知道那片湖有什么气味?为什么?”

黑千晨激动地握着我的肩,看着我,眼眶竟有些发红。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失去了至亲。我不敢想,如果世界上对自己最重要的人没有了,会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你干什么呢?”

肩上的力道猛的松开了。黑千晨捂着自己的手腕,脸上微微有些抽搐。

“姓柯的你!”我瞪了一眼柯霂临,扶住了黑千晨。想了想裹脚布那个传说,那个奇怪的味道,一种念头从来就没消失过,黑老五的死跟柳镇肯定有什么关系。就像黑千晨所说的,人难道没有一个什么原因,就被偶然的用那种残忍的方法杀掉了?

我轻声道,“应该和那个柳镇有关联,但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黑千晨平静了下来,微微嗫嚅道,“……对不起……错把你们当成杀人犯……我急坏了,脑子都转不动了,我……”

“别说了。”吴残从主宅里走了出来,郭老面部表情有些严肃。吴残看了看我们,拍了拍黑千晨,道,“咱们该上路了。”

我们跟过老夫人道了别,老孟开车带我们到了东面的山,也道了别,说自己该回去了。等我们什么时候需要车的话,随时和他联系。

我看了看我们这一支队伍。郭老,我的导师。柯霂临,和我一样梦境的人。接着是向导吴残,还有去还送骨灰的黑千晨。五个人就顺着山间小路慢慢往上爬着。

这座山上的植物正如吴残之前所说,的确长的一点规律都没有,参差不齐,这那像是树?像是一堆放大了的杂乱的野草,东长西长。

在路上黑千晨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也再也不好意思张口去搭话,看他的表情,应该是还没有从黑老五离开人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只是默默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听好了,小子们,到了柳镇,我们都是刑警了。”郭老摆了摆手,有些兴奋地道。

“怎么回事?”我有点喘,脚下的路一点都不好走,注意力全在脚下。

“我们去柳镇可是要去打听消息的,谁会把事情告诉你?正好后面那小伙子带了骨灰,有了死人,作为调查,我们就能展开了。”

我看黑千晨蹙了蹙眉头,小声对他说,“柳镇的人极其厌恶外面来的人,也许只有这个办法让他们的人开口,你也想弄明白不是吗?”

他没说话,默默地看着地面。

虽说郭老这一招有点不人道,但是毕竟只有这样才是能让人开口的最好的方法。

“那当时那个严队长塞给你的,是假证?”柯霂临气息还是依旧平稳,冲着郭老撇了撇嘴。

“嘿嘿,这个,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毕竟我没去过柳镇,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郭老停在原地,呼哧带喘的道,“等等,小临,给我找个木棍当拐杖去……”

“小临……”我不怀好意的看了两眼柯霂临,他撇了我一眼,轻巧的走着给郭老寻木棍。

我们一行人停在原地整休。吴残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我看了一眼他,问道,“现在能说了吧?为什么我会到七层?”

他喝了口水,平缓了一下气息,声音还是轻轻地,“哦,那是我的一个实验。”

“实验?”

“恩。去引导一个人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是说,让你无意识自己从二楼爬到了七楼。”

“!!”我惊讶的看着他,惶恐道,“那岂不是你只要给我一个引导,让我抢劫杀人都有可能?”

吴残摇了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这种操作其实在理论上根本就行不通,要是你说的那种‘高难度’的东西,失败率会很高。你是我第一个成功的。不过也就能上上楼梯什么的,要是再多了,你也就能发现了。”

“为什么是我……”我有点憋屈,难道……

“因为你反应慢。”柯大少爷不阴不阳的声音一语点破玄机。接着我就被他用手拨到一边去。他盯着吴残看了几秒,面无表情,吴残还是微微浅笑的看着他。波涛暗涌。这俩人怎么回事?

“你是做什么的?”柯霂临直截了当,“应该不是警察吧。”

“我是搞研究的。”吴残静静开口,“研究人的。尤其是一些快要灭绝濒危的特性习性。”

“研究人?”我有些疑惑。

“是的,人的种族,心理,一些特殊的行为。恩,比如说一些稀少民族的特性。”

“怪不得这次给我们做向导,难道以前研究过柳镇?”

“只是趁天黑的时候偷偷拜访。没有一次敢像现在这么正大光明。”他说完冲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一瞬间我有些呆住了。

“走吧。不然天就黑了。”柯霂临沉声道。说完把手里的木棍扔给了郭老。吴残微微一笑在前面带着路。

天黑?我仰头,望了一眼天上悬着的刺眼的大太阳。

十八:诅咒

之后我们一连走了将近五个小时,中间在林子里休息了也就三四次。身上背的东西吃完了一大半。

山是一重更高过一重,本来我都爬的毫无希望觉得今天肯定到不了的时候,吴残突然站住了,道。“我们到了。”

我看着眼前和刚才的景致毫无区别的一片林子。郭老也一阵迷惑,“到了?”显然是不相信。

“就在这林子后面。”吴残说完之后,带上帽子,遮住了自己银白的头发,银丝边框眼镜也换成了墨镜。

饶过树林,突然觉得这似乎不是在山上,地势平坦,一个镇子就出现在眼前,没有一点征兆。我从觉得这太顺利了,自从我们一路来到云谷镇,真的是经历磨难重重,现在这么轻松地到达了云谷镇,我自己都有些怀疑。

柳镇比起云谷镇来,确实是闭关锁镇,很少和外面的人接触。镇上的人不是很多,我们在路上走着,一路一直被盯着看,看完了之后他们还在小声窃窃私语着什么。我被盯得发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我们现在要去镇长的办公处。”吴残小声说道,“都拿出点公务员的阵势来。别一脸学生样。”他说完看了看我,又轻轻的笑了笑。

看样子我们这五个外来人完全打乱了这个地方的安静,吴残还未把我们带到镇长的办公的地方,一个白胖白胖的人就给我们截了下来。

“请问各位是什么人?到柳镇来做什么?”说话语气极其的不客气。

郭老冲他挥了挥那假证,道,“有命案,找个人少的地方说。”

那白胖子显然是一哆嗦,脸色惨白,甚至头上冒着滴滴大汗。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和柯霂临对视了一眼,他显然也觉得这白胖子反应太大。

白胖子把我们带到一个屋子里,我环视了一下,果然,没通电,这里还在用煤油灯。

“我是柳镇的镇长。”白胖子开口道,声音都是颤颤巍巍的,“各位是……”

“市警局的,从云谷镇到你们这里的。”郭老这时像是变了个人,不像是平日的教书先生,给他把枪没准他还真的会使。“柳华是谁家的?”

“华子?他不是失踪了吗?”白胖的抖得厉害,浑身的肉都跟着颤抖着。“我……我……带你们去……”

他走一步似乎挥散半尺汗水。柯霂临拽了拽我,小声问道,“这人怎么紧张成这幅模样?”我摇了摇头,跟了上去。最后,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房子边上。

“这就是柳华的家。”白胖子指了指,颤声道。

吴残低头不知道冲郭老说了些什么,就离开了。郭老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挥了挥手让白胖子带队。

进去,屋里的老太太诧异的等着我们,白胖子又抹了抹脸,道,“三姑,这是市里来的,有华子的消息了……”

我吞了口口水,看了眼黑千晨。他打算怎么开口?怎么告诉一个老人她的至亲死掉了,而且死因还不明?他怎么说?

黑千晨走上前一步,有些止在原地,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人死了?”老太太突然张口问道,“我知道,他出了柳镇,绝对活不长。”

郭老把黑千晨挡在身后,轻声对老太太说,“为什么您说出了柳镇,就会……”

“哼,诅咒。”老太太手中的拐杖使劲跺了跺地面,“都是诅咒,从我儿子,到我孙子!他们都没有逃出那场诅咒!都是那个柳克害的!他……他……”老人急急地吸了几口气,眼白直直往外翻。

白胖子马上扶住快要倒在地上的老太太,“三姑,您慢着点……”说完递上杯水。

老太太喝了口,又吐在地上,盯着郭老问,“你是哪的人?”

“云谷镇郭氏。”

“原来是恩人的门下。白仙人没的时候,我……唉,你一定知道这里的传说,对吧?”

郭老点了点头。

“我儿子,当初就被害死了,浑身的绿水,我到现在也不能忘了那副场面……他……他死的时候,一直念叨着我怕,我怕……”

我一惊,难道这老太的儿子是郭老所说的传说里面的顺风耳?那,现在的柳华,难道是那顺风耳的儿子?

“您的儿子……”郭老试探的问,“别号顺风耳?他是不是当时在那个柳克家听到了什么?……”

“我一直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有的传言,都是后来编造的,不过,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诅咒!”老太太紧紧地攥着手,抬眼看了看郭老,“我的华子呢……华子,我的大孙子呢……”

黑千晨把背篓中的骨灰盒拿了出来,轻轻的放在老太太的手里。老太太流着泪,慢慢的抚摸着盒子,“华子,让老奶最后再看一眼啊……再一眼……”

盒盖被打开了。

老太太睁大着眼睛,瞳孔放大,手不停地抖动着,“……啊……啊……”

我和柯霂临惊恐的对望了一眼,我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涌到了嗓子眼!怎么回事?

柯霂临冲上前一步,低着头看着那个打开的骨灰盒,我紧接着凑了过去。

在那个盒子打开的一霎那,我又闻见了,那个我们熟悉至极的味道。甜甜的,带着令人窒息的腐味。

“这,这是怎么回事?”白胖子猛的扶着桌子,让自己支撑住。

骨灰,是绿色的。在原木色的骨灰盒里,发着幽绿幽绿的光。

“怎么会这样?”郭老凑了过去,抓了一小点,细细的看着,又转头看了一眼柯霂临和呆滞在原地的我,问道,“你俩怎么了?”

我惊悚的看着郭老!难道他闻不见吗?这么呛人的味道,难道他闻不见?

“我们能闻见味道。”柯霂临沉声说。

郭老蹙着眉头,放在鼻子下,又闻了闻,问道,“这和你们俩梦中闻见的气味一样?”

柯霂临点了点头。我们闻见的,梦中闻见过的,在那把刀上闻见的,还有黑老五所说的那山洞里的味道,那个白兜帽所说的神的味道……都是这个!为什么只有我们俩个能闻到?

“哈哈,哈,果然是诅咒。没有错。神的味道啊!神!”

“什么神的味道?什么诅咒?”我有些激动地上去扶住老太太的肩膀,她什么意思?为什么和白兜帽都说这是神的味道?

老太太的眼神空洞,接着慢慢的对焦到我的眼睛上,我被她盯得后退了一步,这种眼神让我毛骨悚然,似乎她是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你,能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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