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无意(穿越 女变男)上——眠蓑
眠蓑  发于:2014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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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尊卑?他默默地听着太后愤怒的责备,看她发自内心紧张的神情,终于明白过来这个人是谁。太后的亲生儿子成王在十年前自缢而亡,是和她唯一有着亲情纽带的人。那么,这个人唤太后“奶奶”,应是成王的孩子。恐怕她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这个小孙子。

他静静地看着她抱着孩子离开,没有来得及擦拭的身体有些发冷,想要再泡一遍热水澡。他用手探探水温,轻轻地说:“绿衣,水冷了。”

“奴婢这就命人换水,”绿衣急忙应道,快步离开了房间。

他泡在热水中摸摸有些疼痛的脸颊,刚刚那一巴掌可是用了力,太后手上的戒指顺势刮伤他的脸,不过没有流血,只是破了些皮。虽然不在意这里的人和事,但是被这么对待总还是感觉到孤独。他叹了口气,看着冒热气的水,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

恍惚中慕皓云感觉有人碰了碰他的眼睛,原本已有朦胧睡意的他忽然被惊醒。他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也不在意,出了浴桶穿上衣服就倒在床上睡了。他是真的累了。反正蓉妃已经活着出了皇宫,他自己是生是死,已经没有所谓了。死就死吧。那样,反倒比现在轻松一些,早死早超生。

柳风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人,等他睡着了才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为他的脸抹药。他欠楚飞一个人情,自然要替他照顾好这个小娃娃。

第二日起床,他感觉昏昏沉沉,想是生病了。想要出声叫人,却又不知道叫谁。所幸绿衣捧着水盆推门进了来,才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大人,如何?”他捂着额头,听得绿衣问着病情。

老太医捋捋胡须,沉声道:“殿下只是偶感风寒,待下官开几剂药服下便可。”过了一会儿,提着问诊箱的老太医转身看他,又道:“四皇子体弱,还请多加休息。”

他烦闷地挥挥手,绿衣便带了人离开。不一会,他生病的消息就引来了太后和皇帝两人,对于两人表示的关心,他面上虚弱地微笑,心下却一片清明。对于太后,他是一个可用的棋子,昨晚她的表现已经欠妥,今天当然要有所弥补;至于皇帝,听说薛贵人生了五皇子,想必是打算让他为五皇子挡掉一切成长的威胁。也罢,趁这个机会,他应当早日离开凤慈宫。

“太后娘娘,孙儿臣大了,想到宫外生活,”他看着床顶,表情冷淡。

太后一听,心下懊悔自己昨日的冲动。让这孩子住在凤慈宫本是为了控制他,他生性敏感,昨晚的事情怕是让他有所警惕,倒不如反退一步重新获得他的信任,她派人监视他也是可以的。心下一盘算,太后看着呆呆看床顶的慕皓云,满怀歉意地说:“这也好。昨日是我不是了。”

“是孙儿不懂事,”慕皓云淡淡地说,他看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帝,心下疲惫便,闭上眼说,“孙儿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说完太后拍拍他的手,和皇帝一同离去。

到了晚上的时候,慕皓云已经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他坐在窗边,呆呆地看着窗外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竹叶。

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他闲散地应了声,看了眼来人问:“黎萧南,你不是太后的人。”黎萧南抱他那日,他身上明明有一股龙涎香,这就说明黎萧南和皇帝有接触。再者,因为他生病,太后命人不得随意打扰。若是太后的人,定不会在深夜打扰。况且皇帝走时,已经暗示他这阵子的安分,定会派人来催他动手。

“请殿下恕罪,”黎萧南闻言,立马单膝跪下,低着头不敢看坐在窗边的孩子。

慕皓云将目光移至窗外的竹叶,有些失神:“对绿衣,是真是假?”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他冷淡地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告诉陛下,动作太多只会打草惊蛇,还不如利用这段空闲时间丰满羽翼。十年,很长,欲速则不达。走吧。”最后一句,竟是有些老气横秋了。

黎萧南听了他的话有些怔忡,而后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致,便留下一句“当心风大”离开了。

黎萧南敢在他开着窗的时候来,便是料定躲在暗处的人听不见他们的对话,那么一句“当心风大”只能是关心之言了。他摇摇头,关上了窗户,却没有睡意。慕皓云坐在桌边看了一夜的灯火,最后吹熄了油灯,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他希望皇帝能够沉得住气,太后的势力太过庞大,要处理起来盘根错节,再加上暂时不能和太后翻脸,只能一点点地处理,暗地里给那些个官员使点绊子,能换则换,不能则停,慢慢渗透。

柳风昨晚替他抹药过后便回去处理庄中事务,听说他病了,便又急急赶来,见那人的房间一片漆黑,遂推开窗想要进去,却没想到那人竟是熄了灯火坐在桌边。

“谁!”稚嫩的声音中充满警惕,人却依旧坐着不动。

“柳风。”他听见自己报上那个假名。

听他这么说,原本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何事?”

“情报阁还未命名,”他为自己的到来想了一个充分的理由。

“那便叫寻踪阁吧,以后这些事情你做主便是了,”慕皓云的声音里有些疲惫,“另外,以后你出去办事了,我如何找你?”

“属下会尽快另派一人过来。”

“已经有人能够替代你了吗?莫要欠了人情。”

柳风听得慕皓云这么说,也知道他的顾虑,便又说:“殿下放心。”

“罢了,随你,”他不愿再与他争论。

柳风犹豫了一会,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殿下,这是强身健体之药。”

慕皓云拿了药,忽然一笑:“柳风,你究竟是何人?”

柳风听了也是一笑:“自是可信之人。”

“如此,我信你。”他想,至少他应该相信楚飞和蓉妃,“晚了,回去歇着吧。”

柳风应了一声,飞身离开。慕皓云就像蓉妃离开那日一样,站在窗口,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许久,才终于离开窗边。还是有人关心他的,为了那几个关心他的人,他也总该好好地保住这条命。就算要离开,也要见了蓉妃一面再离开。他抹黑爬上自己的床,闭了眼睛,微笑着睡去。

第八章

病好之后,慕皓云便领着人住进了太后为他安排的住宅。舒服的日子没过多久,书院便开学了。

因为身份尊贵,一直以来,学院里除了宋宇晖那个粗神经的家伙敢冒犯他之外,几乎没有人敢和他有过多的接触,正好他也没有兴趣主动接触什么人,因此他一个人乐得逍遥。只是这一次他的课程里面增加了武术,他又不愿与宋宇晖那个任性的小子搭档,只好随意指了一个看起来是高手的人,要求与他搭档。而人家原本的搭档只好与宋宇晖一组了。

慕皓云本就不是什么好动之人,虽然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但是他一想到习武的艰辛只好悻悻放弃。选一个高手,对打的时候被一招制胜,远比和别人对打半天输了来得轻松。

“如此,便请四皇子向邱易丰好好学习,”教武的教官显然不满他滥用特权霸占优等生,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就跑去指导其他的学生。

慕皓云纳闷地看着教官远去的身影,奇怪为啥每个教他的老师都好像看他特别的不顺眼。再看向冷得像块冰雕的邱易丰,他也很无辜好不好,他怎么会想到自己随手一指就选中这么个对手。

“扎马步,”邱易丰看了眼傻站着的四皇子,冷冷地出声。

顿时一股寒意袭来,慕皓云为难地张开双脚下蹲,这个人莫非要教自己,而不是出手把自己打倒?慕皓云心中懊悔,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邱易丰冷眼看着这个连马步都不会扎的四皇子,抬起脚毫不客气地踢了踢动作明显不规范的两只脚。这一踢讲究可大了,既矫正了慕皓云碍眼的姿势,又发泄了自己的不满。慕皓云只觉得双脚疼痛,想要放弃,却又不愿意被人看不起,只好苦苦地支撑着。

宋宇晖时刻关注着慕皓云那边的动静,见到邱易丰踢了慕皓云愤怒不已,又不能跑过去和人家对打,只好把怒气发泄在和自己对打的人身上。慕皓云身体本来就弱,邱易丰这么一踢肯定很痛,他都能看见那张淡然的脸上微微皱起的眉头。

被踢到的地方很痛,慕皓云试图转移注意力,强迫自己想其他的事情。一直到下课,慕皓云才小心翼翼地挪动双脚,改蹲为站,再小心地迈开步子,检测了一下双脚是否还有行走能力。宋宇晖忽然跑到他前面,蹲下来嘴硬地说:“我背你回去。”

他愣了一下,看着眼前同样养尊处优的小小身影,他微笑地拍了拍宋宇晖的背:“本殿下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

这是第一次慕皓云主动对他笑,宋宇晖回过头想劝他的时候,看着这抹微笑呆愣了。等到慕皓云收回了笑容,他还未回过神。邱易丰看见宋宇晖呆头鹅的样子,不屑地冷哼一声,终于唤回了宋小子的神智。宋宇晖正待替慕皓云抱不平,却见慕皓云一瘸一拐地走远,只好瞪了邱易丰一眼快步跟上去了。

“脚疼不疼?”宋宇晖跟在他身旁良久,见他一瘸一拐走得极慢,忍不住开口问道。

慕皓云白了他一眼:“废话,不痛我还能走那么慢?”

“那我扶你。”说完也不等他拒绝,手已经扶了他,慕皓云也只好由着他扶。

刚进院子,他狼狈的模样就下了绿衣一跳,也不管手上的活,扔下还没有晾晒的衣服就跑到他跟前察看。

“绿衣,我无事,”慕皓云无奈地任由绿衣在他身上乱无目的地检查。

“四殿下怎么会无事?”绿衣伸手轻碰他脚上的瘀伤,声音有些哽咽,“若四殿下不是四殿下该多好……”

闻言,慕皓云身体一僵,宋宇晖不解地看着他表情平淡的脸。绿衣自知失言,赶紧抬头看他,见他没有多大的反应,随即动了一口气。

“绿衣,扶我进屋吧。”他挣脱宋宇晖扶着他的手,由绿衣扶他慢慢地往屋里走。宋宇晖赶紧跟了上去。

绿衣拿了药,挽起他的裤脚,白皙的皮肤上有大块的淤青。绿衣虽动作轻柔地为他上药,但仍痛得他皱起了眉头。宋宇晖看他脚上的伤势,别开了头,邱易丰那小子下脚也太狠了吧。上完药后,慕皓云已经满头是汗,却自始自终没有喊疼。绿衣看了更加心疼,泪眼婆娑地为他擦掉脸上的汗珠。

“宋宇晖,喝了桌上的茶就回去歇息吧,下午还有课,”慕皓云看了眼脚上的伤势,他是不是生来就不受人待见啊?往后怕是没有偷懒的机会了,不过既然不得不学武,那便要学精了。其实能够保护自己也好……

等人都走后,慕皓云用手上的书戳了戳脚上的伤,顿时痛得龇牙咧嘴,痛死他了!死要面子活受罪!他不爽地把书扔在地上,瞪着地上的书生闷气。要是自己还是那个只会看天的傻瓜四皇子那该多好……不用勉强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不用勉强自己讲不愿意讲的话。

他叹了一口气,忍着痛把书捡起来,算了,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再艰难也是要走下去的。总有一天,他要把邱易丰打趴下,报了今日之仇。他身边高手这么多,不怕学不会武功!

展临裘的课依然枯燥乏味,他郁闷地看了眼已经没有阅读障碍的课本,有些无趣地趴在桌子上,有阳光洒在桌角,他便把一只手放在那块温暖的地方玩耍。

展临裘把慕皓云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依旧是一阵不悦,走到他身边,手上的戒尺一下子敲在那颗脑袋上。

痛啊,慕皓云摸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眨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展临裘,委屈地谴责他的行为。今天到底是什么破日子,到哪里都被体罚……展临裘无视他的委屈,拿着课本走远了。他也不介意,依旧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他拿起书就准备离开,不料被展临裘留了下来:“四殿下,虽然天资禀异,但若不学无术,迟早也用完上苍赐你的聪明才智。”

慕皓云想起那个《伤仲永》的故事,可惜他不是仲永,上辈子他读的书很多,这辈子同样也读了很多书,并不是后天不愿学习。他对于展临裘这种喜欢强迫他读自己不喜欢的书的行为十分不悦,只是淡淡地说:“先生错了。本殿下读《凤有百家》《天凤志异》《前朝旧事》,唯独不喜读这本《劝进》。为人师,当知因材施教。再说了,若是我没有读通透,又怎知我不喜读。”

“你说你读通透了,那我便考考你,若是你一题不差,我便准你往后不用来,省得我看了心烦;若是错了一题,你今后便给我认真学习!”展临裘听他口气不小,便想试试他是否真有这个本事。

“那先生便考吧,”他瞄了眼那本《劝进》,这里面所说的和儒家思想相差无几,甚至比儒家还输了一个等级,应该是难不倒他的,以后也不用勉强自己过来了。

展临裘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心想若他真是一题不错,自己往后也不必忧心,若是错了,自己更是不用忧心了,便随口问道:“何为德?”

“爱人者,仁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修身?”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治学?”

“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为政?”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为君?”

听到这两个字,慕皓云撇了撇嘴:“先生,逾越了。”

沉浸在问答之中的展临裘被他这么一点醒,遂回神,看了眼始终看着窗外的慕皓云说:“明日不用来了。”

慕皓云得到特赦令立马放弃窗外的风景,原本受伤的脚也好了大半。他刚要走,注意到展临裘还在看书,便随意地说:“先生,尽信书不如无书。”

说完,他拿了书,慢慢地离开。才刚走到门边,展临裘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殿下若为君,如何?”

缓慢移动的身影一僵,随后语气平静地说:“先生慎言,本殿无心帝位。为君之道,当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说完又抬起脚,往外迈了一步。

展临裘悠悠地问:“为何无心?”

“人生,不过‘随性’二字,先生当是明白。”

说罢他加快了离开的速度,他想,这个回答无论是被太后和皇帝哪一方听了,于自己恐怕都不会有太大的威胁。太后属意成王之子,皇帝属意薛贵人之子,今天的回答,不管日后哪一方得胜,他都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来。

第九章

已经是夏季,天下起滂沱大雨,武术课不得不取消,得了展临裘特赦令的他因此一天无课。他被头顶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心烦,索性留了张纸条,偷来一把油纸伞溜出了学院。

他慢慢地走在街上,鞋子早已湿透,他也不在意,静静地观察着街上和他一样拿着伞但匆匆而行的人,还有街边带着蓑笠不辞辛劳叫卖的小贩。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逛街,和以往的体验完全不同。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因着大雨,街上人本就不多,他走到一个摊位面前,用几两碎银买下了一位老妇的所有水果,解救了大雨中的老妇。

他替代了老妇的摊位,撑着伞,安静地等待两筐水果的下一个买主。他不愿意再走下去,便寻了个站着不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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