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告诉自己,杀掉刑王救出欧阳靖就彻底忘了他的吗?
又一阵刺痛袭来,慕凌风低头看看,发现那个人正在戳着自己的一处伤口。
“喂!”
充满愤怒的声音唤起了正在专心戳伤口的人。
“不想其他人了?”
“我想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本来没关系的,但谁让你和那个人想的是同一个人。”
“啊?什么意……”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在伤口上重重地按了一下。
慕凌风倒吸了口凉气,觉得自己可能就会这么疼晕过去,原本雪白的纱布隐隐透出血迹。
“不想说就算了,何苦救了又折腾我!”
“你以为我想管你啊,要不是你躺在森林里污染环境,我才懒得管你呢?”
“又不是你家的。”
“谁说不是我家的?”
“那是……”
“司徒飞絮。”
慕凌风一时没晃过神来:“啊?”
“我的名字。”
“哦……可是……”
“你该吃药了。”
慕凌风知道他在转换话题,也不再抓这个问题不放,对于眼前的人还是不要太好奇比较好。
无奈地看着放在床头柜子的药碗。
“干嘛只看不喝啊?”
嘲讽的声音响起,慕凌风懒得理他,回过头不再看药碗。
“刚才骂我不是还蛮有力气的吗?”
慕凌风忍,要不是身体伤得太重,才不会让司徒飞絮看笑话呢。
身子被轻轻地托起,背后垫了枕头,慕凌风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忙碌的人。
“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了,因为没吃药又死了的话,我不是白忙活了?”
慕凌风乖乖地喝着苦死人的药,看着渐渐变少的药,慕凌风不停地和自己说,喝完就好了,想到上次重伤时,叶邈尘给自己煮的药没这么苦啊?
心一阵绞痛,为什么就这点末节也会让自己想起他?忘记他真的做不到吗?
母亲的告诫是对的,在没有确定对方的真心时,不要付出自己全部的爱。看到慢慢对自己敞开心扉的叶邈尘,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试一试吧,如果发现叶邈尘不爱自己,再把心收回来就好了。心在不经意间陷落,以为叶邈尘和自己一样,到头来却发现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可以说分手就不再,自己却不能一下子收回自己的心呢?是因为我不够绝情还是他太无情了呢?
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是与叶邈尘的牵绊自己来到了这里,他放弃了自己,那说明一切都该结束了,就这么消失吧,总好过不停地煎熬。
司徒飞絮悄悄地收走药碗,他不喜欢慕凌风露出那种生无所恋的表情,却也不想再用伤痛去让他回神,一次两次可以,多了只会加速他的死亡,纵然自己能妙手回春,那么重的上再加上失血过多,能撑下来已属不易。能不能度过接下来的这段危险期,就要看慕凌风是否想活下来。哀莫大于心死,心已死,纵然有灵丹妙药也救不回一心寻死的人。
第十七章:再见枉然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叶邈尘呆坐在亭子里,不愿意去想他已经死去,可是半点消息都探听不到也是事实。
“叶大人……”
杨清已经叫了好多声了,他领来的青年莫名的抬头看了看,杨清安慰似的给了青年一个微笑。叶邈尘这种莫名状况大家已经习惯,似乎一切都从三年前开始,从他失踪回来开始,不是拼了命似的处理公事,就是失了魂似的呆坐,只有一件事可以让他回神……
“叶大人,宇浩回来了!”
杨清又提高了声音,终于使叶邈尘回过了头,清瘦而憔悴的脸,依旧是曾经的淡漠只是几分木然和哀伤取代了原本的高傲,依旧的绝世嘉色只是比起曾今的让人倾拜此时更让人怜惜。
“你是忘楼的人?”
叶邈尘漠然的看着亭外陌生的青年。
“是的大人,小的是忘楼的接单人。”
青年说的卑微,语气神态却半无谦恭。
忘楼,两年前悄然崛起,在所有人还未将它放于心头时已爬上绝对位置,它神秘的像是镜中花水中月,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碰不到。
“据说只要忘楼想杀的人,总是天涯海角也不放过……”
“忘楼不会滥杀无辜。”
“那什么样的单你们才会接?”
“接单人只负责接单,至于最终是否收钱做事,那只有楼主才能决定。”
“做这样的生意却有胆进我的府,不怕我惩办了你吗。”
“叶大人叫小的来,小的怎敢不来。为楼主办事,小的从来没想过贪生怕死,再者劫狱这种事,叶大人以为忘楼做不到吗……”
“叶邈尘!据说你把忘楼的人找来了!”
司徒烟雨风风火火的走来,惹的叶邈尘眉头轻皱。
“你不要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好吗。”
“你就是忘楼的人?”
司徒烟雨见叶邈尘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直接凑到名叫宇浩的青年面前,或许是因为他鲜红的眸子,青年略退了半步,只是神色中倒是没有半点惊恐,反倒是显出了几分谦恭。
“是的。”
“那你可曾见过你家楼主?他叫什么?长什么样?”
叶邈尘没有打断他,这些其实也是他迫切想知道的。
“小的并不曾见过楼主,忘楼里,或许只有冥主见过他。”
“我想见一见你们楼主。”
叶邈尘忽然插了一句,没有半丝商量的语气,仿佛你不见也得见。
“说了,除了冥主没有人见过楼主。”
“那那些生意怎么谈?”
“隔道屏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那便如此好了,带我去见他。”
“这……”宇浩看了眼站在身侧的杨清和面前极近的司徒烟雨,埋头想了想,“那便随小的来吧。”
叶邈尘发现只是出了门拐了几个弯,宇浩便领着他们进了一座小楼,矮篱圈出个院子,清寂的像是文人的书斋,楼里也没什么人,他们进门坐下了也不见有人来招呼。
“叶大人请稍候,小的这就去通知楼主。”
叶邈尘看了看,小楼很小,门口一个匾额上正正的写着忘一个字,楼下只一个正厅,厅里被一张巨大的屏风隔了,只看到屏风的这边摆了两张椅子,一张茶几,几上是一只紫砂壶和两只杯子。屏风也是清淡的画,除两三瓣不知名的花瓣,其余几乎尽为空白,与其说清淡,不如说萧寂。
宇浩说是去通知楼主,却见他走到屏风一角,拉了拉挂在那里的那条绳子,隐隐听到楼上“叮叮”的铃铛音。
不多时,屏风后有人从楼上下来的声音。
“属下接单人宇浩。”
叶邈尘静静坐着,隔着屏风,楼主看不到什么,可是宇浩还是表现的极为谦恭。
“嗯……”
那边是一声似是并未睡醒的慵懒回应,只是这一声单单的回应便让叶邈尘稍愣。
“冥主许了,所以我便直接带他来见你了……”
“直接?他怎么做这种麻烦的决定……”
似有不满的声音,却也没去了语音里的慵懒,那声音不能说熟悉,却是他朝思暮想了三年的。叶邈尘坐在那里,不是他不想做什么,而是他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委托内容呢?”
宇浩拍了拍茶几提醒盯着屏风发呆的叶邈尘。
“我想要你找个人。”
叶邈尘回了神,定了定神,只是声音里依旧有掩不下的激动。
“不知这位客人想要杀谁呢……”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叶邈尘听到“噜噜”的声音,他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没有想杀他,我只是想找到他,我想……”
“莫不是这位客人还不知道忘楼是做什么生意的,要找人,客人找官府才对吧……”
“若是官府能找到,我不会等了三年也没有他的消息……”
“忘楼只负责杀人。”
那声音里已没了慵懒,听来似乎有点焦躁。
“为什么三年了都没有给我半点消息?”
叶邈尘自顾自的说着,走向那屏风,宇浩见了忙想来阻止,却被叶邈尘的一个眼神逼退,那种心痛,无奈和满怀激动的眼神,让他不知道这两人在讨论什么。
“若是委托于忘楼,我想,我们可以在杀他之前帮您问一问。”
那声音重又恢复了慵懒,夹杂着淡淡笑意。
“你现在很不平静,只有那样的时候,你的声音才会慵懒的让人觉得甜腻……”
叶邈尘忽然低下头笑了,虽然笑容有些苦涩。
“你……”
沉默了许久,那边才重又有声音,只是还未说出个所以然来,门被重重推开,有人冲进来,急急的说:
“楼主!朝廷正派人往忘楼来!有人泄密了!”
叶邈尘一惊,似是想到什么。
“风!不是……”
“叶邈尘,这就是你的目地吗……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捉弄我?”
屏风轰然倒塌,雪白的巨兽背上,是那张叶邈尘做梦也想见到的脸,只是才一眼,还未看清,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顺带不见的还有闯进来的人和宇浩,整个小楼里徒留下他一个,安静的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没有,风,不是我……”
急急的唤出棂,没有踪迹,连丝影子都没有。
“怎么样!见到他没有?”
刚想再飞远一点找找,司徒烟雨就迎面飞来,眼神里满是激动。
“冥主大人……”
叶邈尘的声音有些冰冷,只是司徒烟雨没有在意,依旧沉浸在欢喜里。
“啊……他告诉你了?不是我故意瞒着你的,是他不允许我说的,要不他会连我也躲着……”
“他又不见了……我又找不到了……”
说完叶邈尘便晕倒在棂的背上。
“枕头,我们还是躲起来算了……”
“主人……说不定,官府的人,真的不是他带来的,你看他都瘦了好多……”
“三年了,我都没有忘记他,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我真的好开心……”
“我说,你根本没想忘记他,选了那么靠近他的地方住,凡是对他不利的人你都明里暗里的处理,所有的事都是围着他转,你怎么可能会忘记他……”
“可是他又骗了我……”
“都说不一定是他了……不是说前些日子暗杀了牧官的儿子吗,有线报说牧官要报复,说不定是他啊!”
“哪里会那么巧,不用安慰我……”
第十八章:真相大白
慕凌风想起了之前问司徒烟雨叶邈尘的情况,他都告诉自己尘过的不错,完全没受自己离开的影响。
“别想了,等司徒飞絮送来消息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
慕凌风有些不知所措,听到叶邈尘声音的那一瞬间真的好高兴,原来自己还能和他那么近的说话。
在纳西宫殿里的那段话让自己明白,与叶邈尘的感情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曾经以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和自己都会和自己站在同一站线,可那一次,明明说好一起面对,他却在答应自己后,把自己对他的喜欢贬得一文不值。可即使心痛得不能自已,却仍忍不住去想他,心已经交出去了,用了三年,依旧没收回来,只是一天比一天的更想他。
每当自己想要溜进王城去看他时,总是想起自己离开时说的那句再也不见,心收不回来,那就给自己留点尊严吧,他真的很怕被叶邈尘发现后刻薄的羞辱。
没有呆在他身边的资格,又没有办法让自己完全忘了他,只能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守护着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可他居然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问自己为什么三年内没找他,已经死透的心又再次跳动起来,可还没感动多久就遇到隐蔽的阁楼被包围了。
为什么正好在他出现的时候遇上偷袭,是巧合还是他的计策?每想到后一种可能,心都不住地在抽疼。
时隔三年再见到他,自己依旧无法平静下来。
接到消息的司徒飞絮匆匆交代属下调查朝廷封查忘忧居的事情,就急忙赶回圣地,果真看到一蹶不振地慕凌风。
看着面前落魄的男子,没有人会想到他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忘楼的楼主。
司徒飞絮走上前,用脚踢了踢坐在地上的慕凌风。
“怎么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他又骗我了。”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别在这给我装死,别忘了还有一堆手下等着你呢,有消息传来说,朝廷正在大肆搜查忘楼在各地的据点,目前除了忘忧居被查封了外,其他的都没被查到,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劝你尽快下命令让你的那些手下藏起来。”
慕凌风才想到,既然忘忧居被查到,其他人也有危险。每次遇到叶邈尘,自己的思维都会变慢。
司徒飞絮曾问自己,难道叶邈尘就是你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理由,没了他你就活不下去?
那时的自己想,尘的确是自己活在这世上的唯一理由,如果不是他,自己为何存在这个世界?
那你应该让自己除了叶邈尘,还有活在这个世界的痕迹。
可在原来世界学到的东西都用不上,除了杀人自己一无是处。慕凌风自嘲地说:“我只会杀人。”
原以为司徒飞絮会远离自己,他只是静静地吐出一句,那就做杀手吧。
一开始,单子都是飞絮接回来的,难度都很高,相应的,报酬也不菲。
那次刺杀欧阳刑其实是失败的,在没有了解欧阳刑的情况下,大张旗鼓地进入目标视线,这是很不明智的,当时的自己没想活着离开,既然活了下来,就不能让自己在刻下痕迹前死去。
名声在一次次以命相搏中渐渐传开,忘楼也从他一个人渐渐地壮大起来。
不想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显得一无是处,但不代表可以为了钱财出卖一切,忘楼只杀该杀之人,相应的,忘楼有自己的情报系统,慕凌风不擅长这一块,司徒飞絮自愿接手,自然,司徒飞絮不干涉忘楼的事情。
现在的自己更多的是做决策工作,判断这个任务接不接,还有派谁去,除了棘手的任务,自己很少出动。至于让司徒烟雨当冥主这事,倒是司徒烟雨自告奋勇要做的,自己也懒得和他较真。
现在还不清楚朝廷,或者说叶邈尘的动机,还是让其他人蛰伏,等这段事过去了再说。
想通了这件事,慕凌风让司徒飞絮传达蛰伏的命令。
“嗯,我等会就去做这件事,这几天你先休息,理清自己的思路,等拿到了确切的消息,你可能……”
未说完的话包含着司徒飞絮的担心。
“好了,别啰嗦了,这些事我会分清孰轻孰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