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赫连玉转过头来看着奉礼泉，“那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耶律白肚子里的孩子，是哪来的？你可别告诉我那真是你的孩子！”

“那怎么可能真是我的孩子啊！”奉礼泉有些哭笑不得了。“我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上哪往他肚子里撒种去。他说是我的，你就信了？”

赫连玉垂下眼帘，淡淡道，“我不觉得你会骗我。可是。我也不觉得耶律白有理由跟我说谎。”

奉礼泉无奈地笑了笑。“他跟你说谎，才是正常的吧。”

“为什么？”赫连玉抬眸看向奉礼泉，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为了离间我跟你的关系啊。”奉礼泉回答得相当干脆。“他可是那种为了跟我在一起，不惜一切手段的人。跟你说谎，也算是其中之一了。没什么不可能的。”

赫连玉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是这样，他就有理由跟我说谎。你知道吗，其实他对你，远远要比我对你来得更执着，爱得更深。”

这一点奉礼泉是知道的。可是他不喜欢耶律白。尤其不喜欢耶律白的野心。“他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是我的。但是从他眼中来看，让他有了孩子的人，说是我也没错。因为他看到的，就是我的脸。”

赫连玉看了奉礼泉一眼，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点蛛丝马迹，但是又不敢确定。“难道……是梦回？”

梦回，是一种能够让人产生近乎真实的幻觉的药。这药，是当年奉礼泉出生之后，奉舜华亲手配出来的。而现在，那药方就在奉礼泉的手里，并且还被他改良过了。所以如今，这药不光是能让人产生近乎真实的幻觉，而是能够让人真真切切地看到，感受到心里所爱之人的存在。当然，前提是也要真的有这么个人日夜陪在中了梦回的人身边。

“嗯。”奉礼泉点点头。“是我让阑熙加在了耶律白的三餐里的。每天都加，现在也还在继续。”

“可是梦回不是只能产生幻觉吗？”赫连玉有点不明白了，梦回他是知道的，断不可能让人真的出现什么状况。“耶律白那喜脉，不是幻觉。他肚子里，是真的有了一个孩子。”

“当然是真的有孩子了！”对于耶律白有孩子这件事，奉礼泉一点都不意外。“我之前不是也没否认么。那个梦回，已经不是爹爹亲手配的那副方子了。是我又加了料的。所以他那孩子，货真价实。”

“那……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奉礼泉看了看赫连玉，凝神道，“夜夕岚。”

赫连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奉礼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怎么会是他？”

“怎么不能是他？”奉礼泉蹙眉反问，“你真以为他说了喜欢你，就能保证他会为你洁身自好，这辈子都不再碰别人了？或者说，他有保证过，他对你，了此一生都忠贞不二？”

“我只是……有点吃惊而已。”赫连玉心里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毕竟夜夕岚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更何况，夜夕岚跟耶律白，怎么说也算是青梅竹马了。那么多年都没出事，怎么可能就赶上耶律白中了梦回了，就出事了呢。“莫不是你对夕岚，也下了梦回？”

一听这话，奉礼泉的表情立刻就冷了下来。“你这是在怪我不该把夜夕岚拖下水吗？”

赫连玉微微叹了口气，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

“天色也不早了，睡吧。”奉礼泉打断了赫连玉的话，往下蹭了蹭，直接把头埋在赫连玉怀里，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单纯的问问而已……”赫连玉的声音很小，但是他知道奉礼泉一定听见了。可心里还是有点难受。难道奉礼泉真以为夜夕岚在自己心里重要到自己可以为了夜夕岚而他跟翻脸闹脾气么？

果然，奉礼泉虽然没抬头，却是闷闷地回了赫连玉一句。“只是单纯的问问也不行！这说明你会担心他！”

这回是赫连玉哭笑不得了。“我没担心他。”

奉礼泉还是不抬头，可也没高兴起来。“那你就别再我面前提起他！”

赫连玉哑然，伸手戳了戳奉礼泉的肚子，无奈道。“我说奉礼泉……你到底讲不讲理啊……明明是你自己提起来的，干嘛推到我头上来。”

“你要是不问那么多，鬼才会提他！”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我不提他了！我错了还不行么！”赫连玉笑出声来，好脾气地哄着奉礼泉。“抬头给我笑一个，快点！”

奉礼泉哭丧着脸抬起头来看着赫连玉，赌气似的。“就不！我笑不出来！”

赫连玉无奈地笑了笑，凑上前去亲了亲奉礼泉。“这下笑得出来了不？”

“差不多吧！”奉礼泉转了转眼珠，真是弯起眉眼笑开来。“不过还不够！”

音落，这人已经吻上了赫连玉。直到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奉礼泉方才放开了赫连玉，心满意足地眯着眼睛。“要这样才可以！”

赫连玉在奉礼泉的下巴上咬了一口，笑道，“真是个得寸进尺的家伙！对了，有件事，还是现在跟你说了吧。”

“什么事？”

“等回了虞国。我要回南海去。”赫连玉并不是突然想要回去的，只是那家国天下，赌的，就是南海国跟科沁国的江山。要说他耶律白有野心，想开疆扩土，南凤安也同样有这种野心。只是一人表现得明显，一人够隐忍而已。他不能因为只图自己痛快了，就把南海国弃之不顾。

知道赫连玉回去是为了什么，奉礼泉也就没拦他。“那你至少……早去早回……”

“知道了。”

第三二章：分居两地

宫宴结束后，第二天一早，奉礼泉一行便打道回府。因为来的时候就已经玩得差不多了，所以回程的时间上，相比之前缩减了不少。几乎一个月左右，奉礼泉就已经整顿好，回了皇宫去复命了。当晚，夜阑熙也跟着到了虞国，一改往日那病恹恹的模样，黑色的锦衣，清冽的目光，带着病态苍白的皮肤，整个人看上去就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科沁国那边，没出什么差错吧？”奉礼泉背对着夜阑熙，慢吞吞地换着衣服。

“少主放心，倾城和幽鬼都在那边，不会出乱子的。”夜夕岚也不见外地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完全当自己是在修罗门里，漫不经心，却也透着几分危险。“如果他们胆敢弄出什么乱子来，那可就要担心他们的小命了！死，是所有人都会害怕的！”

“呵呵。”奉礼泉换好了衣服，在桌边坐下来，泡起了功夫茶。“要真是出了乱子，你当真舍得杀了落倾城吗？”

“这世上，除了少主，没有什么是我不舍得的。”夜阑熙眯起眼睛笑了笑。“倒是少主你，为何执意要除掉耶律白和夜夕岚？少了可以利用的棋子，对少主你来说，可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奉礼泉看了夜阑熙一眼，反问道。“如果有人威胁到了你和落倾城之间的感情，你会不会想要除掉那个人呢？”

“就只有这个原因吗？”夜阑熙睁大了眼睛，并没有回答奉礼泉的问题。

“也不光是这个原因了。”奉礼泉偏头想了想。“耶律白和夜夕岚，是不该生在现在的环境里的。他们的存在，是顶掉了洛神跟他恋人的命格，才得以存活下来的。简而言之，就是他们四个人的命格是错位的，如果一直放任他们这样错乱下去，势必会威胁到虞国，甚至威胁到更多的人。所以，除掉也是必须的。”

“原来如此。”夜阑熙笑了笑，眼底闪过了一丝光亮。“真不愧是我所中意的主人。及时手段狠绝，内心的灵，依然干净的像一张白纸，连个污点都没有。”

“呵呵……”奉礼泉笑出声来，泡好了一杯茶递到了夜阑熙面前，挑眉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么，妨碍到我的人，全都要死！更何况，我这张白纸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污点，你不觉得这太完美了吗？”

夜阑熙弯唇而笑。“出淤泥而不染。少主你是莲花呢！”

这话倒是让奉礼泉生生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扎根于淤泥，外表再干净光鲜，也掩盖不了黑暗的事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真是莲花。不过这话用你这口气说出来，真是让人有点接受不了啊！”

夜阑熙捏着茶盏从软榻上探着身子凑到了奉礼泉面前，姿势颇为暧昧。“真不愧是少主呢！阑熙的心思，少主都猜得到呢！这是心有灵犀吗？”

“你这是趁着落倾城不在，要引诱我吗？”奉礼泉抬手捏住夜阑熙的下巴。“他要是看见你这么活蹦乱跳的模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啊。”

夜阑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们刚刚的姿势，从窗外看来就像是在接吻。少主你都没有躲开，若是正好让玉公子看到，我也很好奇他会作何感想呢！”

夜阑熙话音一落，赫连玉就从窗外跳了进来，正好落在了奉礼泉身边。

“泉泉这是趁着我不在，就要偷吃吗？”赫连玉勾过奉礼泉的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奉礼泉瞬间扯出来的无辜表情。

“怎么可能嘛！”奉礼泉眨了眨眼睛，很快又把赫连玉拉到身边让他坐下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赫连玉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有些底气不足道，“过来……陪你……的。”

夜阑熙把手中的空茶盏放到桌子上站起身来顺了顺衣摆，“阑熙不打扰少主的好事了，告辞。”

“去吧。你自己多注意些，身子不好就不要到处乱晃。”奉礼泉朝夜阑熙点了点头，“还有，交代你的事情，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夜阑熙回头看着奉礼泉点了点头，便闪身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这房里没了外人，奉礼泉随手关了窗子，直接就把赫连玉扑倒在了软榻上，轻轻吻了吻赫连玉，笑道。“你其实是不抱着我，会睡不着吧。”

赫连玉干咳了两声。还真就是这样，从小他就喜欢抱着东西睡觉。后来奉礼泉一直粘着他，他就养成了不抱着奉礼泉会睡不着的习惯。跟他分开那十年，他还真是几乎每晚都失眠。但是今天过来，确实是有事要跟奉礼泉说的。

“我的行程已经定好了。”赫连玉把手搭在奉礼泉的腰上。“启程的日子定在了七月中旬。明天一早，我会差人沿途通知，基本上也不会在路上多做耽误。”

奉礼泉用手顺着赫连玉的发丝，柔和的灯光下，赫连玉青黑的发丝就好像是上乘的锦缎，柔顺而光滑。“让你早去早回，你还真走那么早啊……”

“不早点动身，怎么早去早回啊？”赫连玉好笑地看着奉礼泉不怎么开心的表情，安抚似的捧着奉礼泉的脸亲了他一下。“放心吧，顺利的话，这事情很快就能解决的！”

“其实你比我还要不安吧。”奉礼泉虽是蹙着眉，却笑了。“本来该是我安慰你，让你放心的。可是现在倒反过来要你安慰我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赫连玉笑笑，抬手抚平了奉礼泉蹙着的眉头。“不用了，难道我在你眼里，就废物到连这点事都要你出手才能摆平吗？”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赫连玉打断了奉礼泉的话，“泉泉。我爱你。所以，不要担心了。”

“……嗯。”

一个月后，赫连玉启程回了南海国。几乎是同一天，耶律白从科沁国启程，前往虞国。同行的，还有夜夕岚。不过夜夕岚的目的地，却是南海国。

“他不过来接你吗？”夜夕岚看着耶律白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自己也有些困了。夜夕岚一直都很容易受到身边人情绪的影响。他能够感知到身边人或明显或微妙的情绪变化。

耶律白抿唇笑着摇了摇头。“神殿里最近比较忙，还有一个月就要到中秋祭了，他要准备很多东西。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到他。”

夜夕岚没绷住，笑出声来。“我发现你当爹了，脾气都变好了啊！以前你可没这么贤惠。”

“小不忍则乱大谋。”耶律白换了个姿势，舒展了一下筋骨。“虽然说我跟他有了这个孩子，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放弃了赫连玉。否则你以为，我凭什么要跟赫连玉打那个赌？”

“不过你这么做，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夜夕岚心里盘算着将来的事，微微弯起了唇角。“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奉礼泉身边那个孩子？”

耶律白挑了挑眉，“孩子？我可不记得，奉礼泉还有除了我肚子里这个之外的孩子。”

夜夕岚笑笑，“我就说你的脾气不可能转变那么快那么大的。原来都已经打算好了。不过你目标太明显了，孩子没了，他首先要怀疑的，就是你。”

“这我知道。”耶律白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所以我要跟宝宝好好培养感情呢！宝宝喜欢我的话，目标在大，都会变成虚无。再者说，等我跟礼泉修成正果了，谁还会记得那个孩子曾经存在过啊。”

“我的玉儿会记得……”夜夕岚了然笑了笑，“他可是孩子的爹。虽然我也很讨厌那个孩子。但是我不想看到玉儿伤心难过。”

“这真不像你。”耶律白狐疑地瞥了夜夕岚一眼。“我以为你会比我还残忍。”

“怎么可能！”夜夕岚睁大了眼睛，“我夜留宫可是为黎民百姓带来幸福快乐的地方，怎么会残忍呢！小白啊，你对我有成见吧？”

耶律白闻言，嘴角都抽筋儿了。“如果忽略你们要收回人性命或者最重要的东西为代价这种事，你们夜留宫确实是个好地方呢！”

夜夕岚笑了笑，没再说话，转头看着车窗外的青山绿水。

中秋节前夕，南海国皇宫。

“皇兄啊……孤不得不说……你这事儿真不好办。”南凤安随意地倚在铺了皮草的椅子上，一手撑着头。“你说你让孤怎么跟大家交代，玉亲王携王妃出游一年多，回来之后不但王妃不见了，玉亲王自己还嚷嚷着要嫁人？”

赫连玉无奈地看着南凤安。“我跟暖暖的婚事，本来就不应该作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南凤安点了点头。“那行。那咱不说这个。咱说说你这要嫁人的事，是怎么个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赫连玉耸了耸肩，“以后玉亲王就只存在于史书上了。”

“皇爹爹说得没错，你的心不在这边，所以迟早有一天，玉亲王会成为一个历史。而你，会回到那个人身边。”南凤安本也没打算不管赫连玉，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赫连玉想起奉礼泉，心里变得温暖起来。“这跟你离不开神谕者是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