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轻狂枉少年+番外——青空蔚蓝
青空蔚蓝  发于:2014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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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让自己忽略乔楚那些若有所思的表情,忽略他不知名的电话,甚至要去忽略他带着算计的眼神。

我幻想着有那么一天,乔楚突然觉醒,觉得这样的生活也算是美好的,丢掉从前的一切准备,毫无戒备心地向我靠拢过来,不过这一切,终究成为了我的幻想。

当得知乔楚要和楚闻合作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气炸了,我从没有这么生气过,胸口一下子就胀了起来,最后发展到眼前发黑。我握住一旁的椅子才没有让自己倒下,那个时候恨不得把乔楚抓回来,吃进肚子里,看他还敢不敢再瞎闹。

楚闻是什么货色,我跟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能不清楚么,乔楚居然为了报复我和他能勾上。

把乔楚从楚闻的酒会上拽回来的时候,我是狂怒的,把这家伙塞进车子里的时候,我都想夺下方向盘,然后把车子开出悬崖,要死两个人一起死,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不过,最后我还是改变主意了,因为我能感受到,乔楚的手在我的掌心中,微微颤抖着。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这家伙和我一样痛苦呢。

突然感觉累了,突然希望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看顺眼也是,看不顺眼也是,总得在一起。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我们要把彼此折磨得这么狼狈。

可是我又不敢多说些什么,害怕乔楚会有些察觉。我告诉管家多盯着乔楚一点,末了又补充一句,让林轩也多盯着乔楚一点。

于是乔楚去和楚闻见面之后,林轩去接乔楚,是因为前二十分钟接到了管家的电话,“林先生,您可以接一下从楚家集团出来的乔楚少爷么,我们少爷害怕乔楚少爷会被人跟踪,自己去接又怕引发和乔楚少爷的争执。”

我闭着眼睛把电话听完,当管家撂下电话的时候我补充了一点,“最后半句话,把怕字去掉,我才没有怕。”

“少爷您又在害羞。”管家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扳回了脸,把晚餐端了上来。

“我什么时候害羞过。”尽管我知道已经没有人在听,还是没忍住为自己辩解一句。

乔楚,好好呆在我身边就不行么。

我有料到乔楚会在企划书上做文章,我也做好了把它送过去的准备,多少钱我都可以不要,如果能换青年一个安心。

没想到的是,那份企划书却在绑架开始的那一刻,出现了纰漏。

原本企划书上只有关于澳门赌场的全部蓝图和商业模式,却在我最后一次打开准备送给楚闻的时候发现,它和澳门赌场的成员名单混在了一起,并且无法拆分。

穆氏财团的机密文件全部都是由穆氏代码组成的,这很显然是电脑被攻击之后,有人将名单强行捆绑在了企划书上。也就是说,外部电脑攻击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名单的正常内容,所以若想看到这份名单,只能通过穆氏电脑的解密。

我叫电脑的工程人员破解了几次,都无法将名单分离出去。有人跟我提议,把文件全部打印出来,再把名单销毁。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楚闻如果只是为了名单而来,如果没有,他可能会把乔楚交换回来么?

也有人说造一份假名单,但是穆氏为了标榜福利公平,穆氏财团的全部员工姓名都是对外公开的,也就是说楚闻随便搜一搜就能知道这份名单的真伪。

冷静,冷静,冷静。

我这样告诉自己,把十指交叉,下颌放在紧握的双手之上,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楚闻这一步走得真绝,我都有点佩服他了,有的时候总是觉得他只会耍点小聪明,可是这些小聪明却阴险地让人没有办法。

跟乔楚通电话的时候说,不能拿企划书把他换出来了。我听见那边重重的呼吸声,有那么一两秒,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乔楚最后的几句话,说难听了就像是遗言一样,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无所谓些,可是这些伪装对我而言是没有用的。

乔楚对不起。

我连一句抱歉都不敢对你说。

林轩打电话来骂我的时候,我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在搜索的方面,林轩的情报网会比我完整得多,那些所谓的“你要把他带到哪里”,“我为乔楚准备好了医院”,“乔楚如果缺血的话可以用我的”,我想说,却不敢说。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林轩不会告诉我,乔楚也不会。

后来我抽空来到了乔楚的新家,把他留给我的那封信拿了出来。很短的信,我却看了好久,一字一字,来来回回很多遍。

乔楚说,穆渊,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不要我了。所以以后,无论我是死是活,你都不要管我了。

于是,我在这个油漆味都没有散去的小屋中,坐在乔楚曾经坐过的椅子上,被这么一个开头的句子,硬生生地痛出来一滴眼泪。

乔楚,我从来都没有,不要过你。

我希望你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比谁都好。

哪怕没有我。

林轩最终还是把你救下来了。

这两天我有派人去乔楚呆的别墅进行警卫,但是我不敢自己去。

严医生说过,心情会影响身体的康复程度,我猜这个时候,乔楚是不愿意见我的。

接到乔楚被带走的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看楚家近几年的账单。这些天我反复看这些数据,希望能在从中找到漏洞,遏止住楚家,从而限制他们对乔楚的监控。

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这一次我下定了决心,无论是什么样子的结局,绝不会放乔楚一个人了。

这家伙,一个人太久了。

在赶往仓库的路上,突然弹出了一个邮件,我以为又是病毒,正准备驱动杀毒设备的时候,却看见那封邮件的落款写着乔楚。

这是一封延迟发送的邮件,邮件里面只有一个文档,全部都是楚闻近两年来黑道上的动作,里面有照片,甚至有一些合同的剪影。邮件写了一句话,如果这些资料,警方依旧无法裁决楚家,那么就由你来帮忙吧。

原来当时乔楚接近楚闻,是为了收集证据。

邮件最后写了一个小小的PS——果然,我最后还是对你下不去狠手。

这就是乔楚。

我的乔楚。

爱憎分明,带着全世界都畏惧的正义感,却又在这样黑暗的世界中一直挣扎着。

被他带的,这些年我收敛了很多楚家在黑道上的生意,澳门是最后一笔,也是结关之作。不过现在,我可没有那么多正义的想法,我只想把还在仓库里等我的家伙带出来,然后把他抵在一个墙角,好好地问他,仇报完了,报完了我是不是应该吻你了。

我们折腾了这么久,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是该好好相爱了。

我欠你太多东西。

比如说一场用心的恋爱。

比如说一场永恒的婚礼。

比如说一个安稳的人生。

这些我都赔给你,所以也请你,陪我走到最后。

20.从今以后

乔楚已经不知道他在仓库里呆坐多久了,一分钟,五分钟,还是一个小时。他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上的伤口在一片烟雾中叫嚣着,每一次轻咳都像是点燃导火索一样,轻而易举地引发了浑身的疼痛。

青年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是眼前还是像没有信号的电视屏幕一样,把原本清晰的图像割碎成一块一块。乔楚没有由来地恐惧起来,自己不会就这样死在这个仓库里吧。头顶上的大梁已经摇摇欲坠了,如果它砸下来的话,乔楚觉得如果自己能活,那真叫奇迹。

可是哪怕这样,哪怕到这个时候,乔楚还想着,如果能见穆渊一眼就好了,哪怕一眼就好,跟他说一句抱歉。

林轩把锁打开的时候,语气飞快地对乔楚说,当年他父母的资料曾经流经他的手里,是他把资料一分为二卖给了楚家和穆家,这是委托人的要求。

当林轩知道乔楚在查这个案子的时候,他就顺藤摸瓜,先是找到了当年的委托人。这位委托人不是别人,就是楚闻。

林轩还奇怪,如果这些资料本来就是楚闻的,他又为什么要卖出去再买回来。不过,很快他收集到的资料就为他解开了这个谜题。

(“我找到了一份文档,上面记录着楚闻安排人往你父母的车窗前,涂了一种透明的软玻璃颜料。”)

(“那是什么?”)

(“就是涂上之后是看不出来的,却能改变光的折射,也就是说,离车子1000米远的地方,会被看成100米远,不过小于100米的距离是无法改变的。当时你父母从城市开到郊区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因为在市内开车距离过近。山路上又没有多少人,直到那个拐弯。其实穆渊当时离你父母的车很远,但是因为折射你父母以为马上就要撞上了所以才会急打方向盘,当时雨天路滑,才会造成那场车祸。也就说,无论当时从拐角中开出的是谁,都会引发这场车祸。”)

(“怎么会……”)

(“楚闻第一时间拿走了资料,他知道那份资料是绝密的,所以才会拆成两份,让别人怀疑起来的时候,会更怀疑穆家,毕竟他们是资源田的所有者。”)

乔楚捂住眼睛。

这个被打了两枪都没有吭一声的男孩子,在一片火红色的世界中,哭出声来。

(“老师,你现在告诉我这个,不是让我难过么。”)

(“我能不知道你么,”)这是林轩离开仓库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你比谁都不希望,当年那个人是穆渊。”)

乔楚哭得有些发呛,快十年了他都没有这么哭过了,当他意识到身体里本来就不多的水分就要这样蒸发殆尽的时候,他连忙胡乱地用一只手擦着脸。

空气中附着着黑色的的烟雾颗粒,乔楚越蹭越觉得脸上有东西,不知不觉蹭出了一只花猫的模样。

乔楚索性拿袖子擦了起来,可惜越擦越乱。他索性放弃了,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直到听见头顶有什么东西摇晃的声音,乔楚还没来得及躲,头顶上的横木就砸了下来,不偏不倚,砸在了乔楚受伤的腿上。

那一瞬间,乔楚痛得一缩,他听见自己的大腿骨的位置发出“嘎嘣”一声,紧接着他感觉到好像有些什么液体顺着枪伤的位置流出来了。乔楚看着渐渐被染红的裤脚,一边傻笑一边想,自己到底会怎么死,是烧死还是呛死还是砸死,现在又多了一条,流血过多而亡。

青年眯了眯眼睛,他觉得走马灯该上映了,上次演到高中的时候就被林轩拽回了这个世界,这一次他希望可以接着上一次演。不过无论如何,乔楚都知道,他的生命中,不会少了关于穆渊的镜头,无论是哪一个片段。

那么这次,从穆渊回国开始如何。

那么久之后第一次见到他,大脑还真是一片空白,那个家伙还是一副欠揍的样子,敲着我家桌子……敲什么敲啊,乔家的桌子是你能敲的么!

之后又跑到我的学校,说要成为我的同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林轩收买的,总之,当时真希望有钱有势的人都去死啊去死!

再然后呢,把我家房子拆了……尼玛把我家房子拆了这茬我差点忘了!这熊孩子,不答应他就把房子拆了这不是土豪么!

然后就把我折腾病了,在他家开始住的时候,我决定要报复他了啊……

这么一算,我们也没有真正坦诚相待多久,主要是我没有……

还真是……够糟糕的……

一想到这里,乔楚原本遏止住的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鼻子发酸到不能自抑,反正也没有人,乔楚放开了胆子,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穆、穆渊……”

几个音节在乔楚嘴中破碎出来,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却竭尽全力要把这个名字说得完整。

“好想再见到你一次……”

一次就够。

一次就够。

一次就够。

于是,再睁开眼睛的乔楚,听到一声轰鸣声,看到穆渊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

巧的是,同样浑身是伤,同样面色苍白,同样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推开最后一扇门,看到里面的人的时候,穆渊几乎要给神跪下来。

一路上躲过不断掉落的木头,不断倒塌的建筑,不断汹涌着的火苗,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门,手心都已经被烫得模糊起来,不过此时此刻的穆渊还是感谢着上帝。

感谢上帝,终究找到了你。

没有时间再去感慨了,穆渊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拿出钥匙去开乔楚的手铐。

穆渊的手居然在这个时候抖得厉害,几次都没有捅进钥匙眼,穆渊抬起袖子摸了一把脸,终于把手铐打开了,穆渊一把抓起来,丢在仓库的最里面,低头打量起乔楚的伤势。

此时的乔楚勉强才能撑开眼皮,看着穆渊有些模糊的面庞,除了“对不起”其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乔楚整条腿被压在木梁下,穆渊搬了好久才勉强推到一旁,乔楚配合着抽出腿,可是怎么都动不了了。

穆渊二话没说把乔楚抱了起来,整个手掌被乔楚的衣料磨得生疼,但是穆渊没有时间去顾忌自己的手了。他把重心放在了乔楚的腰上,让青年勾住自己的脖颈,尽量不去碰他的腿。一切准备就绪后,穆渊带着乔楚,转身就往门外跑。

乔楚早就不争气地又掉眼泪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手忙脚乱地在穆渊怀里摸着眼泪,把眼眶擦得通红。

穆渊好脾气地伸来干净的一个袖口,帮他把脸颊擦干净,低头吻了吻一时半会儿都消不掉的泪痕。

乔楚就这样傻掉了,他乖乖地在穆渊怀里呆了片刻,有些痴地看着穆渊的下颌。平时看到的穆渊总是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现在冒出了胡茬却是说不出的性感。乔楚又往穆渊的怀里靠靠,好像是害怕这份温暖会转瞬即逝一样,他看着男人躲闪着不断掉落的燃烧着的木头,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忧地开口。

“穆渊,我的腿好像不能动了,”乔楚说完还试着感应一下脚尖,但是依旧没有知觉,“你要是以后嫌麻烦的话现在把我扔下来就可以了,跟他们说没有找到我就行了,没有人会责怪你的,穆渊……诶!”

穆渊把手臂扬了扬,把怀里有些下滑的人儿又夹回了自己手臂。

“别怕,”穆渊揽紧怀里的人,“以后都有我。”

——我不会再放你一个人。

——所以我跟你说,以后都有我。

半年后,香港。

乔楚坐在轮椅上,感受着轻抚面庞的海风,穆渊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旁,两人十指相扣。

半年前的那场爆炸,两人终究是在最后关头捡了一条命,但是乔楚的伤势非常严重,修养了整整三个月才能到室外走走。

尽管这样,乔楚的主治医生徐商还是说,乔楚能活过来就是一个奇迹。那场手术整整进行了十二个小时,从乔楚肺里取出的黑色粉尘的数量,把一个刚做护士不久的女孩子都吓哭了。

尽管这样,尽管刚醒过来的乔楚脆弱得不行,一咳嗽所有人都紧张,天知道说不定哪个小感冒就能引起肺部感染,从而夺走乔楚这条来之不易的命。

可是当事人似乎一点都没有这紧张的感觉,倒也是乖得要命,每天傻笑着吃饭,傻笑着检查,傻笑着做康复训练,傻笑着……等穆渊来看他。

按林轩的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不能直视,林轩硬生生地去买了一个墨镜,只要穆渊一来,他就戴着墨镜跑掉,顺便叮嘱一下乔楚,不要轻易被大灰狼吃掉。

林轩对穆渊还是心存芥蒂,他无数次跟乔楚说过,“穆渊当年说不打算拿企划书换你的时候,你老爹心都碎了。”

乔楚依旧是一副傻笑,甚至没有计较林轩自封老爹。

“诶,真有这么幸福?”林轩不放弃地捅了捅乔楚,说实话也没指望把他捅醒。

“嗯。”

艾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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