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尽(生子)上——风之岸月之崖
风之岸月之崖  发于:201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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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太医诊治,宫弈棋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过虚弱调息不当而已,好生卧床休息,万别再出什么纰漏便可。

身处皇后的寝宫,这是第一次,他如此的辗转难眠……

想着自己的父亲,想着在皇后门外听见的话,想着哪天没有出现的鹤望,心口好怕……

一个人的床榻,他将自己缩成一团,如果可以就这样沉睡下去,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吧……

“子棋……”

迷糊中,有人在耳边喊谁的名字,他眉头轻拧,却是缓缓睁开自己迷蒙的眼,视线模糊,但见那人一身白色的衣衫如烟似雾,侧身坐在自己榻前,熟悉的气息开始弥漫心头,双眼有些发酸,看着那坐在自己榻前的身影,他勉强撑起身子朝他靠去:“大哥……我好怕……”碰触到那人的瞬间,心里的委屈瞬间翻涌而上,声才落,他却是低头埋首于那人怀中:“我想回去……我想回去了……”

“没事,有大哥在呢”那人双手轻轻将他拥住,浑厚的嗓音,好似带了回声一般:“大哥在这里,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有大哥在不用害怕”

大哥在这……大哥是在这,可如果大哥又不在呢?

湿润的眸珠向上移动,想要央求这人就这般一直留在自己身侧,可是眨眼间,泪珠儿滑落,眸中倒映出来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容颜:“……鹤望?”

“对不起……”鹤望沉声开口,看着眼前这扑在自己怀中的孩子,双眉紧拧,大手轻轻的拭去他脸颊的湿润:“对不起”

“你怎么在这里?”侧眸看了一眼他轻扶过自己脸颊的手,宫弈棋开口问他。

“属下来接殿下回宫的”

“回宫……?”轻轻呢喃这两个字,宫弈棋眸色一变,在榻边跪起身来看他:“鹤望,你送我出宫去好不好?”

鹤望皱眉,垂下的眸,似在犹豫,宫弈棋心里一急,两手抓紧了他的手臂:“我想出宫,我想去找师傅,鹤望你送我出去好不好?我不想留在这里了,送我出去好不好?”眸光带泪的人儿,软语相求,抓着鹤望的双手力道紧得几乎要弄疼了他,看宫弈棋眸中星光闪烁,似乎若是自己不应,那点点星光便可化作散落的珍珠,碎落满地。

“嗯”鹤望点头,不忍看他眸珠星光闪跃:“但是殿下得先把身子养好了,属下才能带你出去”

“好!”纤丽的人儿笑颜回应,墨玉的眸珠闪着明亮的色彩,鹤望见他展露笑颜,心里一暖,便伺候他洗漱更衣,在见过皇后被其数落一番之后,两人这才返景棋殿。

听鹤望的话,宫弈棋乖乖卧床休息,没在出过半分事故,皇后几次前来看他,见他身体恢复不错,对鹤望也不再气闷,只是每次出门的时候都少了几分交代,今夜服下药食,宫弈棋躺在榻上,刚一闭上双眼,却又听得门外太监的高喝之声传来,瞬间又将他从榻上惊醒,心底忐忑。

“奕儿今夜如何?”脚步的声响,在门外停下,随即便听得燕帝的声音传来。

“三殿下吃了药食,已经歇下了,可要奴才去唤醒殿下?”

听门外宫人的回答,宫弈棋浑身一惊,抓住被褥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栗,心中一直在不断叨念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罢了”燕帝长叹:“让他好生歇着”话落,领了身后的一干宫人便又转身而去。

宫弈棋长长叹了口气,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响,竟是掀被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轻轻拉开房门,欲想窥视燕帝是否已经走远,不想房门此时却被人突然推开,将他吓得浑身一震冰凉。

“殿下?”鹤望看他站在门边,神色惊恐,转身进了殿门,反手将房门关上:“殿下怎么起……”话到一半,发现他未穿鞋子的脚丫,光溜溜的踩在冰凉的地上,鹤望眉宇一拧,却是突然踏步上前,一把将宫弈棋横抱入怀,朝床榻走去:“殿下身体欠安,不应该没有穿鞋便兀自下床行走”说着将人放在榻上面色微沉:“若殿下在受了风寒,那该如何是好?”

宫弈棋微微一怔,仰头看他:“鹤望你在生气?”鹤望说话的语气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就像……就像燕帝对自己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一样。

鹤望一怔,垂下的眸子看了榻上的人儿片刻,换做了轻叹:“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殿下的身体在惹了寒症”

“鹤望……”坐在榻上,宫弈棋垂下眼帘,喊了他名字,闷了许久才说了一句:“你会和我父皇一样吗?”乘他睡着,或者是没有办法反抗的时候,做一些让他害怕的事……

鹤望惊住,从没有想到宫弈棋会问这样的问题:“不会”鹤望回答干脆,看宫弈棋垂着个头,并没有什么反应,鹤望语调淡淡的续道:“时候不早,殿下你该休息了”声落,鹤望举步朝外踏去。

听见开门的声音,宫弈棋心头一紧,忍不住又朝他背影唤道:“鹤望!”可不可以不要出去……

似是知道他想说什么,鹤望立在原地,侧身回首看他:“殿下放心,属下就在外堂,不会出去”

第零十三章:困兽之斗

无人的夜,冷风凄凄,换回那一身平民衣衫的宫弈棋,紧跟在鹤望身后避开众人视线,一路朝着宫外走去,巡视的宫卫成排成对的于宫中各个角落穿插闪现,行宫正门全是禁卫军的队伍,两人想要从正门出去是不可能的了,想了想,鹤望领着宫弈棋直径绕到偏宫那端,欲想从后门庭潜出宫外。

后门挺乃是膳食坊那边的宫人,为了便于出入皇宫,采取一些宫中没有蔬菜果类而特别受命令开的门道,出了后门挺便是望京外的大街。

“鹤望,这里真的可以出去吗?”紧跟在鹤望的身后,宫弈棋皱眉,略带雀跃的心,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慌乱。

鹤望点头:“殿下跟我来便是”回身看他,见他双眉轻拧,眸低隐现慌乱,略显迟疑的大手,还是将宫弈棋冰凉的小手轻轻拉住,再回首时,伸出的另一只手轻缓的将门推开,不见有何异像,鹤望心底微微松开口气,将门大开,脚下的步子才刚一踏出门槛,整个人却瞬间惊在原地。

“这么晚了,奕儿这是要去何处?”明晃的火把将夜间照耀的刺眼夺目,那人一身华丽衣衫,朱钗摇晃叮当轻响,酥胸半露,美艳的容颜嘴角挂着一份淡淡的笑靥,眸低的宠溺之色毫不掩饰。立于那人身后的,全是她宫里的宫人。

“母后……”宫弈棋有些怔愣,微微踏步上前,鹤望似乎此时才回神一般,立即单膝跪下:“参见皇后”

皇后轻笑,错步上前,神色宠溺而又无奈的站到两人面前:“夜色已深,奕儿身体才有些起色,怎还这般淘气?”说着,接过身后么么递上的披风,给宫弈棋披上:“母后送你回去”

“母后……”宫弈棋步子微微后退,有些不愿,皇后却似不觉一般,牵了他的手便往回走,鹤望单膝跪地不敢动作,安静像是隐身了般无人过问他半句。

“母后,我……”

“奕儿,这次幸好是母后,若是叫你父皇知道了,指不定他会怎么罚你”宫弈棋刚刚开口,皇后便出声打算,温柔的语调听不出半点拂怒之意,停下步子,皇后低首看着自己身侧的这小人儿:“告诉母后,为什么想出去?还是不习惯宫里的生活吗?”

墨玉的眸珠,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里闪过丝丝疑惑,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今晚和鹤望出宫,还特意拦截?是鹤望告诉她的吗?

细长的眉宇轻拧,宫弈棋垂下眼帘:“母后……我想师傅了,我想师兄他们了,我答应过师傅会回去看他的,可是入宫这么久了,我一次也没有回去过,我……”

从不说谎的孩子,第一次说谎的时候,总是不敢去看别人的眼睛,垂下的眼帘遮盖住了眸珠里面闪跃的不安,明明是有些心虚的模样,却偏偏透着一份让人心疼的委屈。

皇后轻叹,伸手揉揉他的头顶:“说起来,你回宫也快一年了,等过些日子,你父皇有空的时候,母后跟你父皇请旨,让你回去看看,只是奕儿,你乃皇家血脉,身份高贵万不可自降身份,看了师傅便早日回来”

宫弈棋闻言,抬起的眸珠闪过一丝喜悦,双手张开,却是一头朝皇后怀中扑去:“谢谢母后,谢谢母后”以往他最喜欢撒娇耍赖的怀抱,如今再次拥住,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冰凉。

一路被皇后送回景棋殿,砰砰直跳的心口,透着不安,却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那晚上,回去的只有他一个人,鹤望,又一次没了踪影。

送走皇后,宫弈棋返回寝宫,还没换下身上的衣物,就看见了桌上放着的东西,宫弈棋心头疑惑,错步站到桌前,墨玉的眸珠在看见那摆放桌上的红色锦囊时,心口却是猛然一震,急忙将锦囊拆开,只见里面的纸条上写有四字:“困兽之斗?”

不安的感觉瞬间溢满心头,回想着自己拿到的第一锦囊后所发生的事,宫弈棋脸色微变,转身朝门边走去,拉开房门就将殿外的宫人急忙唤了进来:“这锦囊,是何时放这的?”

宫人屈身,低着个头:“奴才不知”

“可有谁进来过?”

“奴才一直守在门外,并未见有人进去过”对于这个锦囊的事,这宫人显然一点也不知情。

宫弈棋却有些慌了,拉开步子就朝外跑去,花瓣飘扬,香气渗人的桃林间,宫弈棋四下张望,都不见谁的人影,步子开始变得虚浮不稳起来,看着这无人的林间,宫弈棋气息不稳,脚下一个踉跄,朝着地面栽去,还没爬起身来,却听桃林的一端,隐隐传来朱钗摇晃的声音。

是那个女人,一定是那个女人。

翌日天才刚亮,一身粉色宫装的婢子推开宫弈棋寝宫的房门,刚刚错步进去,就看见他一身平民衣衫还未换下,却是指毛笔,面色凝重的不知在桌上写些什么。

“鹤望,你过来”听见开门的声响,宫弈棋突然开口,却听得,一甜美的女声,从门边传来:“殿下,鹤侍卫今早不在,奴婢是心言”

移动的笔锋微微一顿,宫弈棋抬头朝门边看去:“心言?我记得我宫里,并没有婢子”

心言俯身恭敬的朝他行了一礼:“奴婢十日前才被调了过来,殿下自然不识得奴婢”

十日前被调过来的?

宫弈棋放下毛笔,微微拧眉:“即是十日前调来的,我不可能没见过你”

“奴婢卑贱,怎好辱了凤目,况且宫中宫人甚多,便是见过,殿下也必定不识”

宫弈棋拧眉,闷了片刻才又启唇:“罢了,你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还有若是鹤望回来了,让他即刻前来见我”

心言附身,退出门外,顺手为他将房门关上,墨玉的眸珠,看着心言消失额背影,颜色略沉。

鹤望回来的时候已是天尽黄昏之时,换回宫装的宫弈棋,站在屋里,看着那屈膝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脸色沉凝。

鹤望抬头看他,眸低闪着绝对的忠诚之色,见宫弈棋眉宇轻拧,眼中闪着疑惑之色,鹤望却是突然伸手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光刺眼而闪,宫弈棋吓的脸色一怔发白,墨玉的眸珠在看清楚他的动作之后,竟是想也不想,伸手抓住剑身:“不要!”

红色的液体,从那白皙的掌心溢出,染红了剑身,颗颗血珠儿滴落地上,化成了朵朵妖莲的花。

“殿下!?”鹤望大惊,看着他那手上流血的手,立马丢掉长剑一把将宫弈棋的手握住就想给他止血:“来人!快拿药箱来”

十指连心,掌心传来的阵阵疼痛之意,清楚的传入大脑,宫弈棋眉头紧拧,脸色维和,墨玉的眸珠看着鹤望脸上的焦急之色,隐现薄怒之意,一把将手抽了回来,宫弈棋冷眸看他:“我不过便是多嘴问了一句,你用得着这般动刀动剑的吗?”

“殿下息怒,请先让属下给您处理伤口”

“不用了!”宫弈棋打断,抬眸见心言拿着药箱进来,在看见他手上的血迹时而一脸惊恐的样子,小跑到宫弈棋身边:“殿下,您的手怎么伤了?”

“药箱放下,你出去”宫弈棋这次似乎真的有点怒了,心言受了呵斥,低着脑袋,小心翼翼的退出门外。

屋里再次只留下两人的身影,看着宫弈棋手心滴淌的液体染上衣袖,鹤望站起身来,顾不得他现在生气与否:“待属下为您处理了伤口,属下愿意听从发落”说着硬是扯了宫弈棋的手小心握住。

见他如此,宫弈棋轻轻叹息,墨玉的眸珠看着那在自己掌心擦拭的帕子:“出宫之事,分明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可为何偏偏母后会出现在哪?鹤望,难道你就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殿下心里既然对属下有了疑虑,任属下如何解释只怕已是枉然”更何况,皇宫之中一旦有了猜忌,除了相互的利用,相互的伤害,还能留下什么?

宫弈棋闷住,没在说话,墨玉的眸珠,看着他那小心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闪着几许异样之色。

不能怪他认为是鹤望通知皇后拦他回来的,毕竟如他所言,离开一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除了鹤望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母后……没有为难你吧……”安静许久,当绷带将受伤的小手缠好之时,宫弈棋突然开口问道。

鹤望微微一怔:“让殿下忧心了,皇后并未为难属下”

第零十四章:故意为之

皇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会如他眼前所见的一般,只是他自己的家吗?这样的疑惑,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在心里悄悄滋生,墨玉的眸珠颜色暗沉,分明是写了几许心事的不宁,却偏又叫人看得不甚明白。

“殿下,这个是……?”桌案边,鹤望垂眸,看着桌上的丹青,眸色不解。

“有了这个你想要查她,也简单一些”宫弈棋站在一旁,墨玉的看着桌上的丹青人像,眉宇轻拧:“这个人,我也只见过她一次,这丹青是我凭着记忆画出来的,希望能有点帮助”

鹤望闻言,侧眸看他,仅是只见过一面的人,隔了这么些时日,宫弈棋却依旧还能凭着记忆将人描绘出来,画中之人,唇红齿白,朱唇轻点,明亮的眸珠宛如悬河之星,神韵皆存,一眼看去很难相信这会是出自一名孩童之手。

叩叩叩

敲门声响突然从旁传来,宫弈棋微微蹩眉,让鹤望将丹青收了,自己转身与一旁的热炕上坐下:“进来”

门扉轻开,是粉色衣衫的心言,半曲着身子小跑到宫弈棋面前:“殿下,皇上来了”

一听又是这人,宫弈棋的眉宇间不由自主微微轻拧……

“儿臣参见父皇”正殿的中央,宫弈棋踏步而进,看着里面那一身黄衫,朝服还未换下的人影,于他身后跪下行礼。

燕帝回身,看向身后的人,连忙错步上前将他从地上扶起:“几日不见,奕儿近来倒是精神不少”

突然的碰触,让宫弈棋的脑子里,兀然闪过那日的画面,想要大步退开避免他的碰触,可不知怎得,却是忍了下来:“让父皇挂心,是儿臣的不是”宫弈棋说着,与燕帝错步朝上堂走去:“父皇今日怎连朝服也未换下,便来了儿臣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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