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一只小受和一窝小攻的故事)下+番外——洛飞渊
洛飞渊  发于:2014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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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的气氛一下凝滞起来,在吃饭的时候看见尸体还被喷了一身血,哪里还吃得下去,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沐清远却拍手笑起来,“裴二公子这出戏唱得真好。”

古赫也笑起来,“而且观众也请得极妙。”

长夜看了席上脸色苍白的商贾官员一眼,“你们怎么不吃,用人头和鲜血下饭,这诸般滋味搅在一块,难得一次,浪费可惜。”

古赫大笑,“不错不错。”和长夜二人一起继续吃起来,一脸津津有味的表情。

席上的商贾官员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顾自吃得起劲的长夜和古赫,面对这种场面,他们还得吃得下去,真是稀奇。

裴炎笑得有些尴尬,“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沐清远冷笑,“裴二公子,这话你说给别人听也许人家会信,不过说给我听,实在是太虚伪了。”

裴炎见他冷了脸,心里有些急,“江南……”

沐清远举杯喝酒,不说话,裴炎叹气,对于沐清远,他向来都是赔着小心,生怕触到他的底线,偏偏沐清远喜怒不定,他与他这么多年,都没捉摸透。

越是难以捉摸,越害怕抓不住。

长夜忽然说,“江南,我刚到桃花州时,曾听说你半个月前丢了重要的东西,几乎让人把整个桃花州翻过来。不知道丢的是什么?”

裴炎的眼神有些冷,沐清远倒是笑别有深意,看着长夜,“原来你没以前那么蠢嘛。”

这是在夸他么?长夜翻了个白眼,“我发现你没以前可爱了。”特别是那张嘴,以前的沐清远多羞涩单纯啊。

古赫抓住时机凑过来,“没事,我还很可爱。”

长夜赏他一拳。

席上的官员和商人都沉默了,没有人敢吭声,沐清远到底丢了什么,他们都清楚,丢东西的根本不是沐清远。传闻裴家有一本秘帐,记录了关于裴家收受贿赂的所有证据,而这本秘帐据说被人盗走了。

裴家急,其实这些官员商人也急,那上面说不准就记着他们的大名,裴家有事,他们也逃不脱。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那始终未断的琴声终于一勾而收,苏琴才从琴案后站起来,神色淡然,“我这裕华楼向来清清白白,如今却死了人,以后还会有人敢来么?”

苏琴是个很特别的女人,爱慕她的男人无数,以她的姿色想嫁进豪门根本不成问题。可她通通拒绝了,孤身在欢场打滚多年,最终开这一家酒楼。能在强势的男人间谋得一席之地的女人,自然见过世面,哪会被这一条人命吓住。

她直视着裴炎,丝毫不惧,裴炎回视她,微笑着保证,“苏琴姑娘尽管放心,今夜之事,除了屋内之人,不会有他人知道,绝对不会污了你裕华楼的名声。”

说看了桌边那几位官员一眼,那些官员全都垂着眼不敢吭声。

已经有下人拖着尸体出去了,其他向人蹲在地上清理着血迹。

苏琴也不多说,坐下来继续抚琴,长夜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佩服。

沐清远一笑站起来,“戏既然唱完了,就走吧。”说完饮尽手中酒,转身出去。

那些官员和商人求之不得,再待在这里,他们估计要尿裤子了,纷纷向裴炎告辞,跑得像群中了箭的兔子。

裴炎追出去,长夜和古赫依旧继续听琴吃菜,贺兰天还站在屋里,长夜停下筷子,叹口气道,“多谢。”

贺兰天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没有说话,长夜又说,“对不起,害死了她。”

贺兰天一僵,半晌才说,“不怪你,你的事我听说了,怪只怪那个人。”他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恨意,恨长清逼疯裴雪茑,又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长夜还是觉得愧疚,又问他,“为什么你会在裴炎身边做事?”

“我独自离开京城之后就决定南下,因在路上打抱不平,结了仇,被人追杀重伤,他救了我。”贺兰天淡淡回答,长夜却能从他的言语间听出他吃了不少苦,只是——

“难道你不清楚裴家是怎么样的么?”

“我当然知道。”贺兰天苦笑,他曾经也恨过把裴雪茑送进宫的裴家,“可是我对她愧疚。”所以想偿还。

长夜叹气,“她不会希望你用无辜生命补偿自己的。”裴雪茑是那样简单的人,所以才会被那个皇宫逼疯。

贺兰天一笑,“你是不满我刚刚杀的那个人么。”

长夜默认。

贺兰天又说,“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以前跟着裴家做威做福,如今背叛也不是因为良心发现,只是因为被皇上捏住了小辫子。伤天害理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长夜放心地笑了,又不无担忧,“你杀了他要的人,怕他不会放过你。”

贺兰天大笑,“就是因为跟他做对,我才要做,我杀不了他,也要让他不好过。”

长夜看着地上还未擦干净的鲜血,沉默了,古赫一直很安静地吃着菜,没有多问一句。

第五十六章

突然,一声细响,长夜和古赫同时把手中的筷子射出去,与穿破窗户纸的铁针相撞,叮叮两声后,一起掉在地上。

这世上杀人喜用铁针的,最出名的就是绝尘楼。

古赫和长夜站起来各自抽刀拔剑,拦在苏琴身前,那根铁针的方向明显是冲她来的。

苏琴依旧很淡然,抚琴微笑,“看来有人向绝尘楼买了我的命。”她不是拘步深闺的娇柔小姐,绝尘楼的大名怎会不知。

长夜问她,“苏姑娘可知道是什么人想杀你?”

苏琴轻笑,“我一介女流,能走到今天得罪得人自然不少,情债,仇怨,多得我都记不清了。你们不用管我,绝尘楼出手必要达成目的,你们保得了我今日,难道能保我一辈子?”

长夜抿着嘴不知如何作答,贺兰天突然道,“今日能做的自然要做,怎能因为明日而放弃今日。”这是他在裴雪茑疯了之后,所明白的事情,不要自以为考虑长远,而误了当前。

“不错。”长夜微笑,“我不敢向苏姑娘保证将来,不过今天我们若能救你,绝不袖手旁观。”

苏琴抚琴淡笑,琴音悠悠如水,心里却很是感慨,曾经遇见过的那个人,如果自己当初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低贱,二人没有将来,大概就会多一段现在能够时时翻阅的回忆。

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经历万千沧桑,始终一人,无人相伴,不如逝去。

她这念头刚起,头顶碎响,竟有三根铁针破瓦而下,扎进她的头顶,她抚琴的手一顿,整个人一下扑倒在琴上,琴声嘎然而止,只剩琴弦嗡嗡颤抖。

长夜三人都吃了一惊,他们防着门窗却未想到对方竟从头顶攻来,来不及多想,三人拔地而起,击破屋瓦,窜上屋顶。

裕华楼外,裴炎追上沐清远,“你在生气?”

沐清远一笑,“有什么好生气的。”

裴炎拉住他,“我不是针对你。”

沐清远淡淡看他,“你已抓到那个偷帐册的人,又何必再做这一遭。”

裴炎皱眉,“可惜那人骨头极硬就是不肯说出帐册的下落,而且这些时日来,不少替我爹做事的官员都被人抓住把柄革职下狱。”

沐清远了然,“你怀疑刚刚那些人中有叛徒。”

裴炎点头,所以他才杀鸡儆猴。

就在这时,裕华楼顶,长夜三人突然破瓦而出,桃花州城无宵禁,大街上的行人不少,这一遭,全都惊叫着看向裕华楼屋顶,屋顶上一个黑衣人迅速向南逃去,三人一路追逐离去。

沐清远想到长夜给他看的那根铁针,皱起眉头,“绝尘楼。”

裴炎微微一怔,眼底忽然有了光,十万两买一条人命的绝尘楼,的确是个好地方,他以前怎么没想到。若是他向绝尘楼买下太子殿下的命,那么裴家和三皇子唯一的阻碍不就不存在了。

长夜三人一路追着那个杀手,那人七转八拐,路线总不定向,长夜想到上次的经历,对古赫使了个眼色,古赫了然,身形一拐闪身离去。

果然如长夜所料,那杀手一无论怎么转,最终还是去了弯月湖,却没想到,古赫已经抄近道等在那,那人刚冲到湖边,古赫就横刀拦住他,长夜和贺兰天随后追到,堵在他身后。

三人将那杀手围在中间,古赫微笑,“不过两招再走么?”

杀手冷冷道,“得罪绝尘楼下场,三位难道不知道么?”

长夜道,“就是很想知道,不然我们追你干吗。”

杀手冷笑一声,手伸进怀里,长夜三人凝神戒备却听见身后破空声细响,三人猛转身,四周黑暗里同时射来数十根细铁针攻向三人。三人连忙用兵刃抵挡,长夜心里暗叫不好,果然暗器只攻了这一下就停了,而那个杀手也趁此时机逃跑不见。

弯月湖岸又安静下来,长夜真的想不通,那杀手消失如此之快,与上次那人同样都是在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机关。他看向古赫和贺兰天,两人眼中神色也是不明所以。

三人只能空手而回,回到裕华楼的时候,裕华楼已被官差围住,显然苏琴的死讯已经在城里传开了。

沐清远和裴炎正站在街边等着他们,见三人回来,裴炎问,“追到了么?”

贺兰天摇头,沐清远一笑,“今晚的好戏太多,看得眼累,我先回去了。”说完对长夜和古赫示意,二人对裴炎和贺兰天点点头,跟上去。

裴炎难得的没有留沐清远,他看了一眼一团混乱的裕华楼,突然问贺兰天,“你与他二人相比,谁的武功更高些?”

贺兰天微微一怔,答道,“难说。”

裴炎点点头,没有再问。

回到沐清远的船上之后,长夜拿着酒壶有些闷闷不乐地趴在船沿看着起伏的江水边喝酒,古赫安慰他,“别不开心了。”

长夜叹气,“好好一个大美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需要理由杀人的就不叫杀手了。”古赫看了他一眼,“你喜欢她?”

长夜纠正道,“是欣赏。”自知美却不骄,自知低微却不卑,淡定自若,他一直很欣赏有胆量处事泰然的女子。

古赫看了他右耳的鸳鸯坠一眼,他来大郑时日不短,也见过鸳鸯坠,伸手碰了碰,“另一只耳环的主人莫非也是个美女。”

“不是。”长夜避开他的手,伸手摸了摸右耳的鸳鸯坠,他一直守着当初的承诺没有摘下来,长明的脸在脑海里闪过,他扯开话题,“我好像都没问过你,为什么来大郑。”

古赫的脸垮下来,“我是被我父亲赶出来的。”

长夜好奇问,“为什么?”

古赫叹口气,“因为我被他捉奸在床。”

长夜扬眉,“你睡了他的女人?”

“不,我睡了他的部下。”

噗——长夜一口酒喷了出去,拿眼睛瞪他,虽然古赫之前表现出的样子的确是个断袖,但听他亲口说还是怪怪的。

古赫笑眯眯道,“我父亲一气之下,就把我赶出来逍遥自在了。”

长夜白他一眼,没见过人被扫地出门还那么开心的,古赫就把脸凑过来,“知道么,我看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同类。”

长夜当然知道同类是什么意思,他看着古赫那张在眼前放大的脸,那三个人的脸在脑海里轮流浮现。他明白自己的心里在经过那些事之后,已经不再是无法接受男人,可是每每想到那三个人,他就梗得难受。

他对长明的感觉是又气又心疼,对长清的感觉只有冷和无法理解,至于长溪,他每一次想起在他身下的那些日子,就觉得恐惧,那种迷失自己的感觉让他惧怕,却偏偏又有些迷恋那一丝痴迷。认清这一点,却反而让他更不想承认,更想逃。

他的眼神变幻不定,仿佛犹豫又仿佛迷惑,令人着迷,古赫忍不住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长夜猛抬眼瞪他,乱七八糟的思绪因这个吻啪地停了,他眯起眼瞥了一眼湛江江水,“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踢你下去。”

古赫可怜兮兮地说,“水太冷,我病了怎么办。”

长夜抬起脚,古赫立马闪开,“我自己下去。”说完,扑嗵一声自己乖乖跳下水,从水里露出一个湿淋淋的头来,傻傻地冲长夜笑。

长夜被他逗得笑出来,那些烦闷的思绪也一下消失不见。

沐清远走过来,看着湿漉漉爬上船的古赫,“很热么?”

古赫干笑两声,沐清远对二人笑道,“早点睡吧,明天桃花州城有热闹可以看。”

长夜好奇,“是什么?”

沐清远一笑,“明天就知道了。”说完转身回房去。

长夜只好和古赫一同回房间,古赫换掉湿衣服后,可怜兮兮地拿着布巾赖着长夜帮他擦头发,“你要我下去的,你要负责。”

长夜撇撇嘴,无奈地接过布巾,站在他身后帮他擦着头发,古赫头发很多,很粗,长夜擦得有些费力,古赫突然说,“你信他么?”

长夜奇怪,“谁?”

“贺兰天。”

长夜一怔,想起宴席上尸体断颈喷薄而出的鲜血。

……

……

……

夜半三更,四周一片寂静。

裴炎被黑布蒙着眼睛,一路被人领着走,他看不见,根本无法判断自己身处何处,只感觉路线很乱,领路的人似乎故意带着他兜圈子。

绝尘楼的动作实在快得惊人,他离开裕华楼后才刚刚找人联络绝尘楼说想见绝尘公子一面,半夜就有人闯进他房间将他带到此处。裴炎边走边在心里暗惊,如果有人向绝尘楼买了他的命,那么他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终于停在一处寂静得令人觉得空旷的地方,领路的人摘下他眼上的黑布,就退下了。裴炎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光线低暗的大厅里,四处挂着黑色纱幔,正中间的黑色纱幔后隐约有人的身影。裴炎知道那是谁——绝尘公子。

裴炎看着黑幔后面那个江湖传闻里神出鬼没,身手超群的绝尘公子,笑道,“在下对楼主倾慕已久,楼主何不赐颜一见?”

“我不喜欢同人说废话。”绝尘公子的声音很冷,毫无感情。“不知裴公子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裴炎微笑,“到绝尘楼来,自然是来买命的。”

绝尘公子道,“你想买谁的命。”

裴炎道,“谁的命都能买么?”

“天下间还没有绝尘楼取不到的人命,只要你出得起钱,就保证不让你失望。”绝尘公子傲然道,“只是规矩只有一个,不论是谁,绝尘楼永远只做他一次生意。”就算将来想让他人替代,也绝对诓不过绝尘楼,欺骗绝尘楼的下场,不会比死好上多少。

“好狂的口气。”裴炎大笑,“就不知你敢不敢卖皇上的命。”

绝尘公子冷笑一声,“只要你敢买,我就敢卖。不过皇上若是现在归天了,对裴家是百害而无一利,裴公子想的真买皇上的命么?”

他说的不错,如果皇上此时驾崩,登基的一定不会是三皇子,太子一旦登基,裴家势必倒台,裴家若是硬要跟长明硬碰,想把长昊推上位,那么只会是两败俱伤,最后上位的很可能就是野心勃勃的南阳王,这对裴家也未见得会有好处。

这些利弊关系,裴炎心里自然清楚的很,“当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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