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一只小受和一窝小攻的故事)上+番外——洛飞渊
洛飞渊  发于:2014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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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昊低头解下来递给长夜,长夜接过那块羊脂玉笑眯眯把玩着。玉质极好,没有一丝杂质,冰凉圆润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长夜一弯腰,直接将那块玉佩放进自己的小箱子里,转过身看见长昊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就拉长昊一起出了山洞,又用大石把洞口堵好。

长昊摇头,“你说你什么都不缺,还存那么多钱干吗?”

“也许哪一天,我会离开这里。”

长昊一笑,并不问原因,“你想去哪?”

长夜拍拍手里的书,露出向往的神色,“如这这书里的侠客一般,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长夜知道,这座巨大沉闷的皇宫里,长昊是最能够理解他的人。他永远不会对他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嗤之以鼻或者横加干予。如果换成是长明或者钱义匡知道他心里时时刻刻有着离家出走的想法,一定暴跳如雷,觉得他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揪着他的耳朵连骂三天三夜,直到他求饶为止。

所以他的这个小秘密,只告诉过长昊一人。

长夜想了想又问,“那块玉是谁给你的?别是哪个美女给你的定情信物,那我可不敢拿。”

长昊拍了他脑袋一下,“胡说八道,皇宫里不是妃嫔就是宫女,哪个敢跟我私定终身?”

顿了一下又说,“这是父皇给的。”

长夜沉默下来,长昊看着他略显失落的脸,说,“你很在意父皇,对么?”

长夜在假山边找了一块平整些的大石坐下来,“他恨我,我想知道为什么。”

他记得母妃还在的紫庞宫是沉静如同一潭死水,母妃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呆,是的,她几乎用上所有可能的时间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盯着窗个的某处发呆。

开始长夜以为她是在思考着某些他还不懂的事情,所以他趴在她的膝盖上,仰起小小的脸问,“母妃,你在看什么?”

“什么都没看。”女人的声音也如同一潭沉静的死水,轻缈,淡得毫无生气。

“那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

他不懂母亲,她从不向父皇谄媚,邀宠,永远穿着朴素无华的宫装,不带任何钗环配饰,对于父皇所给予的赏赐从不感激,道谢。

她只是安静地坐着,如同一件朴实精美的瓷器。

长夜是爱她的,从她抚摸他脸的手上传来的温度,他能感觉到,她也是爱他的。

虽然她从来不说,虽然她总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看他。

所以母妃死的时候,他很无助,仿佛一个一直保护围绕着自己的某种安定渐渐消失,整座紫庞宫都空了。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她对他说,不要相信这个皇宫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他的父皇。

告诉他不要有任何非份之想,比如当太子,比如皇位。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离开这个会让人困死的牢笼。

那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这么久的话。

那一年他八岁,整座紫庞宫挂满了白绸,秋天的风将落叶吹得满院都是,父皇给了母妃一个高贵的谥号——“贤德皇贵妃”,却始终没有来看她一眼。更别提安慰他这个失去母亲的孩童了,陪着他的只有长他七岁的六皇叔长溪,还有两个还挂着鼻涕的弟弟。

到底为什么?他苦思不解。

他还记得小时候他问照顾他的胡公公,自己的父亲是谁。胡公公告诉他是皇上,他说可是自己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他呢。

胡公公就抱着他在楚园外皇上必经的路边躲着,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一个英俊高大,眉眼里隐隐透着霸气,含霜若雪的眼睛冷冷地扫来,他甚至觉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十五岁平乱,十七岁征服南夷,二十岁在权力斗争中赢了自己的哥哥登基为帝,那样神明一般强大优秀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当时小小的长夜内心的骄傲和幸福是难以言喻的,对父亲的崇拜和敬爱之情更是常常在言语提及时挂在脸上。

只是长清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就算在路上遇见,连眼角余光都吝啬于给他。

长昊在长夜身边坐了下来,语气淡淡,“长夜,我们都不懂他,并不止是你而已,他不爱任何人,我和长明在他眼里都只不过是可以利用相互制衡的棋子。那块羊脂白玉,也是外公来皇宫里探望我和母妃,父皇故意显示对我的亲昵,当着他的面送我的。”

“不是,不一样,我感觉得到,他恨我。”长夜苦笑。“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他遵循母妃的遗言,远离权力斗争,不过他本身就对那个位子没有欲望。

所以他只能选择别的方式引起父皇的注意,故意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每天把自己打扮得乱七八糟在大臣面前丢皇室的脸,就希望哪天父皇气不过,将他叫过去,就是狠狠骂一顿,打一顿也好。

从来没有,长清对他就像一湖水,投石入湖,不过起一阵涟漪就消失罢了,无论他出什么招,长清都沉默地接着。

长昊叹气地摸摸长夜的头,“你太重感情了,这样不好。”

“我知道,我这样的人一点也不适合这座冷漠无情的宫殿。”长夜微微仰头,无际的天,缥缈的云,倒映在他黑色琉璃一般的眼睛里。

所以他要离开这。

第八章

午后的皇宫很安静,长明处理完手边的事情正向着紫庞宫走,远远就看见一团花花绿绿的东西东晃西晃地晃过来,除了长夜还有谁,忍不住微笑着迎上去。

长夜正看着书,走路全凭直觉,一下撞进一个强壮的胸膛里。

这次又是谁?他抬眼对上长明笑吟吟的双眼,长明干脆伸出双手臂直接搂住他,“走路不看路,怎么就没见你掉坑里过?”

长夜白他一眼,“老子直觉准得很。”除了你这种故意撞上来的。

又觉得两个大男人这样搂在一起的姿势实在别扭,挣了几下,发现长明这小子又长力气了。

长明稍微松了松手,一手揽着长夜的腰,一手就去扯他头上鲜艳的大牡丹,“花开的好好的,你摘它做什么?不知道美好的东西是用来珍惜的么?”

然后随手往泥土地上一抛,长夜无语地看着那朵应该“用来珍惜”的牡丹花沾满泥土,滚了几滚,孤伶伶地躺在那。

长明丝毫不觉自己不一的言行,又用手指将长夜的头发理顺,一边叨念着“你别再折腾成这德性”,一边动作自然地就去扯长夜身上让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大花布。

长清和皇后正远远地穿过长廊走过来,午后的阳光落在护栏的彩画上,长廊两边挂的毛色各异的鸟儿高高低低地清啼着。

难得能与自己的夫君如此说话散步,皇后娘娘是格外珍惜着这个时光,就算知道身边这个男人一点心思都不在自己身上,但是心里还是比平常舒服许多。

长清神色淡淡,边走边道,“六皇弟这回来,定是还要硬赖在宫里住的,你把贵太妃的浮藻宫整理整理,他还是照旧住那吧。”

皇后微笑点头,“臣妾早命人去打扫了,六弟又不是第一次回来,臣妾知道的。”

长清点头,似乎对皇后的懂事打理非常满意,一偏头,看见长明和长夜正站在那,停住脚,冷冷看着。

皇后见他停住,也停下脚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长明正暧昧地揽着长夜的腰,替他理着衣衫,面上温柔之色全部落入长清与皇后的眼中。

皇后看了长清一眼,就见长清面色依旧淡淡,非喜非怒,突然开了口,“长明。”

长明正跟长夜两人用手争夺长夜身上花布的系带,被长清叫得一楞,长夜一下抢过,闪到一边。

长清看也不看长夜一眼,就对长明说,“安和国陈国主今日来朝,你与我同去见他。”

说完,转身继续向前走。

长明应了一声,看了长夜一眼,恭恭敬敬地跟在长清身后。

走在身前的男人肩膀很宽,背脊似乎永远不会因任何原故折弯,脚步平稳,坚决。父皇给他的感觉一直是强大透着冷漠,在他身上,长明从来没有感觉到父子的亲情。长清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精心雕琢的一块美玉一般挑剔和冷淡,甚至缺乏对自己高超技巧的热情。而他看着长清,只觉得他是一个高高在上,需要仰望的帝王,就像金殿上那象征着皇权的臣鼎,外观辉宏,内在冰冷。

他不懂长夜对这个男人的在意,在这个地方生存,并不需要过多的感情。

他回过头去看还站在那里,越来越远的长夜。

他都在眼前了,父皇就是能硬是当他不存在。长夜苦笑。

倒是皇后连续数次回头看他,眼中的冷意和惧怕让他莫名其妙。

长夜独自站了一会,钱义匡捂着肚子就风风火火地冲过来。看到他一脸便秘的表情向着自己猛扑过来,长夜的太阳穴就开始痛,正准备躲,钱义匡手快一下扯住他——

“我饿了。”

原来不是便秘——

“……”长夜,“我也饿了。”

于是两人一拍既合,决定去御膳房里找东西吃。

御膳房一堆宫女太监正忙碌地准备着食物,两人伏在窗外,钱义匡看着桌上摆着的一大堆盖着盖子的银盘,压低声音说,“今晚有宴会么?”

长夜也压低声音,“听说安和国主来了。”

“哦。”钱义匡点点头,“看来安和又闹灾荒了。”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开始蹑手蹑脚地潜进厨房,说是找,实际上就是偷,钱义匡这人虽然总爱在些大道理上纠缠,不过某些小事比如到御膳房顺东西之类,还是挺合长夜胃口的。用钱义匡的话说,这叫“大丈夫不拘小节。”

二人熟门熟路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那一大堆银盘中顺了两只乳鸽出来,坐在御膳背后的台阶上开始没形象地吃。

长夜啃掉两只翅膀,咂咂嘴,“真不错,下次就让小银子让人弄这个。”

“还小银子呢,真是有财的名字,怎么不叫小金子。”钱义匡又想起长夜选他当伴读的理由,忍不住吐槽。

长夜摇头晃脑,一脸深沉,“非也非也,金子太贵气,易招人口舌,银子既普通又好用。”

钱义匡冷笑,“你总是这样,一切都在心里计算好分寸,然后装疯卖傻却又小心避过,以你的智慧,本不该如此虚度。”

长夜头也不抬地啃着乳鸽,“我已经说过了,九武之尊并非我所愿,人各有志,那个位置并不是我想要的。”

钱义匡突然走下几个台阶,在长夜身前单膝跪下,油腻腻的爪子握住他的一只手,“只要你有心,我钱义匡愿意一心辅佐你,肝脑涂地再所不惜。”

长夜淡漠地看了看钱义匡还泛着油光的嘴角,眼神落在他的左手上。

“那鸽腿,你还吃么?”

“……”

钱义匡迅速地把鸽腿舔了一遍,抬头看长夜,“还要么?”

长夜露出一脸恶心的表情,抽回手继续吃,这么一折腾,钱义匡刚刚举着啃了一半的乳鸽宣誓效忠的慷慨之情也荡然无存,没劲地又坐回长夜身边。

两人默默啃了许久,钱义匡将手里的骨头一扔,忽然说,“我是说真的。”

长夜笑笑,“我知道,只是我无此心,你是早知道的。你在我身边,你的才学,你的抱负将永远无法实现,你该为自己另选明主。”

长明或者长昊。

“你选好了么?”

钱义匡张了张口,却没回答,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一个温和如水的声音。

长夜惊喜地站起来转过身,一个与长清眉眼有些相似的高大男子拎着一只罩着黑布的鸟笼站在他身后冲他笑。

“六皇叔!”长夜扑上去抱着男人的腰撒娇,两只爪子上的油腻都抹在了男人的衣服上,“你好久都不来看我了。”

男人露出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钱义匡也立刻站起来行礼,“南阳王千岁。”

男人点了点头。

南阳王长溪是长清的异母弟弟,当年的夺位之争里,先帝所有的皇子里,只有皇上和当时还是六皇子的他活着。一是因为当时他年仅七岁,毫无威胁,二是他的母妃与手握重兵的南阳王有所渊源,皇上不好下手。

长夜小时候,几乎是长溪一手带大的,长夜从会说话就跟在长溪屁股后面跑。长溪每天就带着他在皇宫各处捣乱,上房揭瓦,下湖捉鱼,把长清心爱的白毛鹦鹉拔成秃毛鸡,又偷跑去楚园偷看里面的美少年洗澡。

后来长夜十二岁,长溪十九岁的时候,南阳王以无嗣为由,请求将六皇子长溪过继给他。长溪就这么离开了皇宫,去了落河州,几年后南阳王病逝,长溪接了王位。

可怜长夜一下失了带着他捣乱的头头,屁股后面却多了长明和长昊两个小跟屁虫,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带着这两小子干些什么好。

长明就奶声奶气地问他,“皇叔平时都带你玩什么啊?”

长夜认真地回答,“去楚园偷看漂亮哥哥洗澡。”

长明咬着手指头,“那我们也去呗。”

于是长夜就带着两个十岁和十一岁的小毛头一起潜入楚园,结果洗澡的美少年没看到,反而看到了他们父皇身体力行表演的一场活春宫。

因为当时年纪过小,也不觉得害羞,居然一直看到了最后,还被父皇给发现了。结果长夜很没义气地扔下两个小毛头跑了,长明和长昊被罚头顶水盆在烈日下站了一个时辰。

当然,事后长夜很配合地让长明和长昊把他揍得鼻青脸肿。

很多年后,长夜每每起这件事的时候,都把肠子给悔青了。他深刻地认识到,果然不该给小孩子乱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容易造成日后误入歧途。

第九章

南阳王这次进京也没什么事,就是闲得发慌又有些想长夜这孩子了,就跑来了,刚刚见过皇兄之后,他就直接过来找长夜。他七年前离开京城之后,也常常会回来看长夜,每次要走长夜都非常舍不得,撒泼撒娇硬耐着他多留几日。

要说这新任南阳王在大郑也是声名远扬,不为别的,就为他好男色。从前他母亲贵太妃还在世的时候,倒并未显露什么。直至六年前,南阳王病逝后,贵太妃就突然仙世,在当时还有人风传是贵太妃生前与南阳王两情相悦,恨生不能聚,只能以死追随。

接任南阳王位的长溪三年孝期满后,突然开始在王府里大肆豢养男宠,整个落河州大大小小楚馆里的美少年都被他收进府中,简直与当今圣上的楚园有的一拼。而且圣上好歹喜欢男人也不会大肆宣扬,该取老婆生孩子还是照做。

南阳王呢,老王爷一死,他就打发了自己府里的几个侍妾,连订好的亲事也退了。与他订亲的是礼部尚书卢文的女儿,那位卢小姐曾在未央见过长溪几次,早就对玉树临风,文武双全的长溪芳心暗许。得知被退亲后,硬是不顾父亲反对从未央坐了马车赶去落河州非抓着长溪,要他给个理由。

卢小姐当时梨花带雨,情深意切地说:“我不在意你喜欢男人,我只要能在身边看着你就好。”

长溪平静地回答:“卢小姐,我只喜欢男人,你就算嫁进来,别说在我身边看我,哪怕远远地看我恐怕一年都没一次机会。”

卢小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自己都如此低声下气了,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无动于衷?

“那你当初又为何总是到我府中来,一坐就是半日不舍得离去?”

若不是当初长溪这般殷勤,她也不敢厚着脸皮央求父亲去向贵太妃讨这门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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