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滴管将水一滴滴滴在他的嘴唇上，看着水将他苍白的嘴唇滋润，明朗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有些气愤地说：“怎么你嘴唇都那么性感啊。”说完埋下头就吻住了他，因为白天灌了他一些草药的关系，他的嘴里有股淡淡的苦涩。

仿佛想到了什么，明朗坐起来说：“虽然那个医生是蒙古大夫，不过这药还是要吃的，味道也还不错。”说完就去厨房煮药。

端着药碗出来，一边把药吹凉，一边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苏离看，那人的睫毛又浓又密，像一把精致的羽扇，鼻梁高挺，五官深刻，无论看侧面饱满的剪影还是正面若大理石雕刻的面容，怎么看都没有一点瑕疵，完美到不行，明朗又开始不爽，抱怨地说：“是混血儿了不起吗？长那么好看做什么？怎么能比我还要好看呢？”说完痞痞地摸了他的脸一把。

看到药凉了，然后自顾自地对着床上昏睡的人说：“嗯，你现在吃药不方便，我来喂你吧。”说完含了药就哺进他口里，然后再来个深深热吻，将药一点一点地填塞进喉中，喂完一口自己还咂咂嘴，称赞这个药好喝，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把一碗药喂完，意犹未尽的盯着空碗，很认真地研究要不要再煮一碗，考虑到药多吃无益，于是最后决定放过他性感的唇。

到了后半夜，苏离开始浑身哆嗦起来，明朗把屋子里所有的被子全都盖在了他的身上，可状况未见好转，他一边冒汗，一边仍在发抖，明朗叹了口气装模作样的说：“看样子还是只能让本大爷给你暖床了。”说完迅速脱掉衣服钻进了被窝里，紧紧地搂住苏离。

看见苏离紧皱着眉头，额头上冒出一颗颗汗珠，伸出手指按住眉心：“你现在在做什么梦呢？”那么痛苦悲伤的表情是因为Gabriel，还是因为自己呢？

头埋进他的胸口，惩罚性地使劲儿咬了自己的唇瓣，不是决定不去怀疑他的感情了么？即使他在想Gabriel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喜欢的是自己就够了，那天的表白即使只有一次，即使微不可闻，可对于自己，那就是一辈子。

静静地搂着他，听着他在耳边的呼吸，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他身上开始冒汗，有些黏黏的感觉，每个毛孔都在吸收着他的存在，越搂越紧。

“阿离，真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自卑感作祟，才会怀疑你的感情，你们都那么美好，而我早已污秽不堪。”

第四十五章

睁开眼睛，觉得脑袋有点沉，看看身边，原本应该躺着等治疗的人，居然不知所踪，猛地坐起来，越发觉得全身酸痛，头昏得不行，却还是坚持起身去寻找苏离。

大概猜到他会去什么地方，于是摇摇晃晃地沿着小路往后院小屋的方向走去。

风铃依旧响个不停，下面榻榻米上坐着的男人穿着洁白的浴衣，闭着眼睛浅浅地微笑着。

“阿离——”即使决定以后不再计较，可心里还是有些泛酸。

睁开眼，绿色的瞳孔显露出来，一如最初般惊艳，他笑着对明朗招了招手，明朗顺从地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他伸出手拦住明朗，让他靠在自己胸前。

“你发烧了，这样坐着有没有好受些？”苏离低头吻了一下他发烫的额头。

“嗯。”

“这个风铃是Gabriel做得，上面写的字是愿我和他永远在一起，也是他写的。”

明朗仰起头，这才看见风铃上挂的纸条上的字，他没有说话，静静地听苏离讲。

“认识他的时候我还是RAM一年级的学生，我和大我两届的学长Michael组了一个乐队，因为唱的不错，所以我们经常被邀请去伦敦的各个学校演出，居然还混出了名气，艺术学院的疯子还组织了一个歌迷俱乐部，这个疯子你也知道就是Andrew，他那时候就在画他的天使，非要说我气质像Lucifer，就是他把这个名字宣扬开的。”

“怪不得他说是他起的绰号，原来是真的。”

苏离苦笑着点了点头。

“到后来不止是学校会邀请我们去唱歌，一些做地下演唱会的酒吧也发来了邀请，认识Gabriel就是在我们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酒吧，那天我们唱完歌，收拾好东西走出酒吧，那个孩子就站在门口，告诉我，‘你听我唱歌吧，你们乐队需要我。’你没有听过Gabriel的歌吧。”

明朗摇了摇头，不过在他想象中，那个少年应该有着很干净纯粹的声音，一如他天使般的外貌。

“后面的柜子里有他的CD，你去放放看吧。”

打开音响，按下播放键，又走回去窝进苏离怀里，前奏缓缓响起……

完全和想象中不一样的声音，尖锐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缓缓唱出的音乐，带着死亡孤寂的味道，直到最后声嘶力竭的尾音，完全想象不出来这是个清纯少年的声音。

“Gabriel？”还是不大相信的询问。

苏离点了点头：“很棒吧。”

“嗯。”这是怎样的心情才能嘶吼出这样的声音，这是怎样的绝望才能用音乐把别人一起撕裂。

“因为他出人意料的音域，我们收下了Gabriel。”苏离随意地揉了揉明朗的头发，继续回忆道，“那个时候，Gabriel只身一人到伦敦投奔亲戚，日子过得很不好，他没有在上学，只是在我们唱歌的那个酒吧当服务生，赚的钱还要交给姑父，还常常被打，加入我们之后，我们把他从姑父家接了出来，让他和我们住在学生公寓里，房间只有两张床，所幸够大，他就和我窝在一张床上，那个时间我们基本上是形影不离的。”说着又笑了起来。

“后来呢？”告诉自己那是过去的事情，不要难受，但那人的笑容还是让自己有些心痛。

“有一次演出他没有参加，也没告诉过任何人，回到公寓，看到他竟然躺在被子里呼呼大睡，我很生气，抓住他的手就开始大声的训他，他一直垂着眼睛听我骂，我骂完之后发现他没有反应，越发气恼，一把把他重重地丢在了床上，他的胳膊狠狠地撞到了床边的木头护栏，当场脱臼，我看到他的手臂扭曲成不正常的形状，也知道自己出手重了，想去扶他，可他抬起脸，那张脸上没有痛苦，他只是笑着告诉我，‘怎么办呢？LU，我刚刚知道，我母亲死掉了，就在昨天。’那个笑容让我更加自责，我的误解，我的暴力行为，他都一笑而过，那一瞬间我心动了，我搂住他的肩膀告诉他，不要难过我会在他身边。他说，‘我们做吧，你要我吧。’我看着他，他的脸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他的手臂依旧扭曲地耷拉在一旁，他仰起头吻住了我，那一瞬间我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只是想把他可怜的弱小的身躯搂在怀里好好安慰。

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软绵绵的搭在床上，这样柔弱的场景居然让人越发想要去侵占吞噬，那天我第一次和一个男子……

后来我们开始正式交往，也就是在这段时间，我们的乐队被经纪公司看中并和我们签约，我们一直都是采用三人和音的方式唱歌，我们的音域不同，高低兼备，和音效果很好。

我和Gabriel的感情也一直很好，在乐队的工作完全进入状态稳步发展后，我和Gabriel决定回来他的家乡看一看，说是回乡，其实也是给自己一个旅游的借口罢了，整个日本都被我们游了个遍，最后才回到了这里，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他的父亲在他国中的时候失踪了，母亲死掉了，只留下这个孤零零的宅子和孤零零的他，在这里，在他说出孤零零之后，我告诉他我会永远在他身边，不会让他孤单，他就做了这个风铃，要我们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风铃响得清脆，仰头看着摇摇晃晃的纸条，不自觉的有些心底发凉，这句话没有想象中的浪漫，反而带着些黑暗的味道。

“有一天，Gabriel告诉我以后他都不唱歌了！”

“为什么？”抬头看见苏离有些落寞的脸。

“他声带出了问题，有一段时间几乎话都说不出来，虽然做了手术恢复了，可他还是决定不再唱歌。”淡淡地说。

“你很失望？”

“是听了他的声音之后我才有了无穷的灵感开始写只有他一个人能唱的歌，失望是肯定的，别人无法给我这种感觉，所以拒绝给美周写词并不是因为怀念他，而是写不出来。”想起美周愁眉苦脸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那《银翼天使》这首歌……”

“嗯，因为有你。”温柔的笑着搂紧怀里的人。

“从那以后，虽然Gabriel在人前从来都是开心活泼的样子，可私底下却沉默了很多，为了让他开心些我们又来了一趟日本，整个日本都几乎被我们游遍，最后一站是在本州北边的一个小岛能登半岛上，那里空气纯净，气候舒适，才到的第一天Gabriel就说他很喜欢这个地方，我们在那里住了几天，直到要回国的最后一天，他带我去到一处悬崖边，在那里，他站在崖边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死，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爱他，爱到觉得死掉了也没什么关系，所以我说，我愿意，可是他后来真的死了，而我却厚颜无耻地活了下来。”垂着头，脸上露出悲哀的笑容。

抬起手摸了摸苏离的脸，想要安慰他，手被苏离抓住在掌心处印下了一个吻。

他知道Gabriel说的是真的，他是真心想要苏离和他生死与共，他要的爱情就是这样，自己那天在悬崖上的举动和Gabriel一样都在逼迫和恳求他最忠诚的爱，真是卑鄙，明朗忽然觉得苏离能活着真是太好了，即使自己死掉也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回到伦敦后Gabriel的心情并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焦虑，甚至有些暴躁，他常常莫名其妙的生气，我想也许是因为他也是个不能没有音乐的人，所以我劝他回来唱歌，听到我的建议，他更加愤怒，他甚至说他从没有一刻如此憎恨音乐，他开始用刀片伤害自己的身体，每天他洗完澡，我进去浴室都能看到地上一地鲜红，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所以我带他去找了James，结果居然是他患了抑郁症，我不知道是什么把他逼到这个地步，让他如此绝望。有一天，他好像心情很好，他说要和我一起去野餐，那天他准备了两篮子食物，我们开着车很开心的往目的地驶去，半路上要过好几个下坡弯道，可就在这时我的刹车失灵了，我很努力很努力的想打正方向盘，可是最后……”身子有些颤抖。

回搂住他的腰，轻轻地顺着他的背，感觉他渐渐放松下来。

“我们撞倒了路边的树，我醒来的时候，他被倒下的树的一根树枝穿胸而过，浑身是血，他总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可他不知道红色在白色的映衬下更加触目惊心，我不敢想象他是否还活着，只是轻轻的摇晃他，想要叫醒他，正在我疯狂地呼唤他的时候，我被人拖出了车，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Michael会在那里，可他救了我，他把我拖到一边，告诉我要好好活下去，于是去帮我救人，可是他刚到车附近，爆炸就发生了，我也失去了知觉，醒来以后，我就看不见了，美周告诉我，他们都死掉了。小朗，那个时候我真的想跟着Gabriel一起去死，可是脑子里一直是Michael的声音，他说要我好好活着，其实他是替我去死的，我怎么还有脸去见他们呢，我连死得资格都没有。所以我用别的事情来惩罚自己，我不唱歌，我不恢复我的视力，我不想过得那么好那么幸福，而他们却没办法享受生命。”

“视力？不是说有血块，动手术危险太大了么？”明朗惊讶地看着他。

“是我让医生瞒着所有人，其实按现在的水平来说是可以康复的。若我真的一辈子都要这样活下去，小朗，你会在我身边么？”

明朗笑了：“我认识的你不就是一直都看不见么？”

“幸好遇见了你。”深深地吻住他的唇，过往的画面，一张张在脑海里闪过，或幸福或悲伤，好像锁链破碎崩断的声音，碎裂的铁链化成闪光一点点飘散，只剩下漫天银色的羽毛飘飞，一世界的银白。

深情拥吻过后，苏离问：“你会介意这么多这么多事情么？”

“谢谢你说了爱我。”其实这句话就足够了，他们的爱，说不羡慕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如此坦诚地告诉自己一切不也证明了他对自己的爱么，这样还有什么值得去介怀呢，他对Gabriel的爱可以那么深刻，那对自己也会如此吧。

“回去我要去做手术？”忽然坚定地表态。

“呃？”没想到话题变得那么快。

“因为是就是带我走出黑暗的夜神乐，而且我多想亲眼看看你。”

“阿离我现在才发现……”

“什么？”

“你真的很肉麻……”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

想起自己说的话，也笑了起来。

风铃叮铃……叮铃地想着……纸条随着风打着旋儿……

LU，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哦……

第四十六章

原本想好好游览一番结果两人排队的生病，难得都恢复健康又马上接到了美周的电话，美周几乎崩溃的咆哮，让两人不得不放下游玩的念头，踏上返程。

飞机刚落地，两人就被挟持到了外景地。

“你们是疯了吗？怎么可以放下工作跑出去玩呢？”趁着明朗正在上妆的空闲，美周继续发牢骚。

“我记得我和你请过假了。”完全没有被对方怒气牵连，苏离一派老神自在的样子。

“我记得你请的是三天。”美周提高了音量。

“并没有超出很多天啊。”完全不知道反省。

“你去了一个星期。”再次提醒。

“好像是吧，不过才多了四天。”掏了掏耳朵，示意对方声音太吵。

美周深吸了口气，鼓起腮帮，撅起嘴唇使劲儿吹了出来，吹得刘海凌乱，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这到底是不是人话，自己见他们那几天很不和睦，所以顶着被上面骂的危险给他们三天假期，结果这个人完全不知道感恩，居然还能摆出这一副拽样。

“苏离——我要杀了你。”咬牙切齿的说。

“电台版二人合音又是什么意思？”抬高下巴，淡淡地说。

“呃？你知道了？”气焰完全消失不见，变成了小兔子。

明朗也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原来那天他听见了，那自己和浅川炫耀苏离的话也被听到了吗？哎！丢死人了。

“你放得全世界都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轻蔑地笑。

“你不是去村子里面么？”可怜巴巴的抽了抽鼻子。

“问题的关键不是我去村子，而是你没得到我的允许，录了音，并且公开播放。”完全占上风的人完全没有要放过别人的意思。

“你不是要告我吧，我告诉你哦，我没有钱赔哦。”吓得退后一步，却踩到了身后人的脚，转头愤怒的表情又变的温和起来，“嘿，老板。”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样的情况遇见老板大人。

“我说，你是变色龙吗？变脸那么快。”抓到他一瞬间表情，觉得有趣的Billy笑着问。

闭紧眼睛，悲催地摇了摇头，还是被看见了，死了，要被炒鱿鱼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Billy笑着搂住他的肩，看着苏离：“LU，我想损失我可以负责。”闭紧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他是在维护自己么？哇，这个人好高啊，和苏离几乎不分上下，抬头只能看见他的嘴唇，颜色不错，粉红色……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意淫，又愁眉苦脸的低下头，现在不是发花痴的时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