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风曦日(穿越)下——焦糖布丁
焦糖布丁  发于:2014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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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白曦空虚的心智抵抗不了鸣鸿的侵入,肉体更是承受不住万钧压顶的重负,口中忍不住悲鸣起来。

决无伤见白曦面上已经浮现黑气,渐渐侵入灵台,心知入魔的结局已无可挽回。如今他仍在与魔物抗衡,但凡人又如何抵得过天命?等鸣鸿一旦占据了白曦心智,人刀合一之后,只怕他便会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喟叹一声,记起温煦最后对他的嘱托‘将白曦平安带回’,只怕他如今是有心无力了,也罢。

决无伤抱起已经陷入昏迷的楚修文,几个腾跳越出群雄包围圈,将楚修文安置在楚家人身边。决无伤将人放下之后,转身,拔剑——

即便无力回天,温兄,诀某人就算交付了这条命,也要无愧于你的嘱托。

……

山下。

不知是谁砍下了第一刀,也不知是谁刺出了第一剑。

山间湿地顷刻间如同血雨浇灌过一般,赤红乌黑得令人不忍细看,腥臭难闻的味道弥漫开来,正是人间炼狱的模样。

也许是刀意控制了持刀的人,又或者是人与刀以合二为一,在血泊四溅的地域中,一个狂魅如鬼的少年,持刀舞动,又似乎他根本就无心,只是下意识的人随着刀舞,劈开身边的血肉之躯。

鸣鸿刀千百年来一直被封印看、管着无法在世间崭露头角,如今方始开杀戒,怎叫它不激动。是利器,便渴望着鲜血,渴望着杀戮。东方朔早知鸣鸿性凶且戾,自然一直将它深藏——如今正是连本带利将自己几千年来错失的荣耀,一并讨回!

鲜血早已染透了白衣,如今更是赤色如鬼。

人群中离得近些的人,看着身前的师兄同门们毫无反抗之力的倒下,身首分离,四肢不全,惊恐地大叫起来:“魔鬼!他已经入魔了!”

有了开始,剩下的人也纷纷惊叫起来。一些人胆怯了,后悔今日不该来送命;但更多的人却是被‘除魔卫道’这样的口气驱使着上前,用自己的血肉去浇灌那柄尘封了千年的妖刀。

……

午时将近,这也是一日之中正气最盛,魔气最为薄弱的时刻。

饱饮鲜血的鸣鸿似乎戾气稍滞,就这一刻工夫白曦原本为妖刀控制的神智有些复苏,狂魅的神色渐渐平息下来,止住了刀势。

众人原本就恐惧胜于一切,麻木的挥刀上前,也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今日不除了这个魔头,也定然活不下去而已。如今这个魔头肯停刀,众人心中居然生出一丝怯怯的希望来。若是这魔头今日能就此罢手,怕是在场有一半人都会考虑退出江湖,归隐于市。

那些口口声声喊着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人,怕是有一多半都没见过真正的修罗地狱。

白曦眯着眼,有血水顺着眼角流下,隐在唇边,尝一下,是咸腥的味道,却让人不愉快。他抬头望着渐渐移置正中的日头,心中有一丝茫然——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场外看顾楚修文的决无伤见状皱了眉,对刚刚醒过来的楚修文道:“白少侠似乎已经清醒过来,我这就去——”

他话音未落,场中情形陡变!

一道银灰色的细链以极快的速度穿透人群,无比准确的扣在鸣鸿的刀刃之上,那细链的头部竟然是六指利爪状,一旦卡住,便丝毫不能动弹。

白曦刚刚有些恢复的神智被这变故刺激地又有些混乱起来,正要挥刀斩断那锁链,但身后忽的有劲风袭来——

白曦下意识回头,却被来人的锡杖当胸锤下!他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被震飞了出去,鸣鸿刀也脱手了!

那出手偷袭白曦的人,正是现任盟主,方丈德性大师。

众人目光不自觉得看着白曦飞出,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到底是谁与德性联手,击飞了那个魔头?

待众人顺着银铁链子飞来的方向,却看见一名古怪的男人,手中正握着鸣鸿刀,发出桀桀的怪笑声。方才百步之外取刀的铁爪如今完全收回到了轮椅的扶手之内,之余六只铁爪在阳光下散发着深冷的光。

这人是什么时候来到大家后方的?众人心中皆有疑问,因为这人生的古怪,绝非一开始便在这里。

他坐在轮椅之上,其中一足以失,从另一条腿膝盖骨缺失的情形来看,是受过刖刑之人。此人一头灰白的头发,长长的并未束起,只凌乱的披在脸颊旁边,看上去就像个十天半个月没梳洗那般。从发间露出的脸颊上来看,这是一张明显被毁过容的脸,头发未能隐藏的面颊十分消瘦,上面有高温灼烧的痕迹,似乎年代久远了,那血肉就黏在了颊骨之上,如今他一笑起来,车动了那些僵死的肌肉,异常恐怖。

众人忍不住退后一步,重新集结成一条新的战线。

倒不是被他的怪异吓到,而是这人身后,还站着不下上百的武卫,皆着软甲,衣色斑驳暗杂,绑腿之上尽是尘土。

楚修文遥遥望见那怪人和他的武卫,顿时皱了眉头,口中道:“不好。”

决无伤也觉察到不妥,疑惑道:“这是……”

楚修文凝视着那怪人身下的木椅,以及他身上衣饰的云纹,开口道:“机关巧术,唯有公输。能造出如此精巧的代步轮椅,除了名满天下的公输家,还能有谁?”(介个,大家就表计较名字了,最近萌秦时哈)

决无伤讶然:“公输一族?不是在百年前就投靠了北方蛮族?”

“的确。”楚修文点点头:“据我楚氏一族的藏书看来,北方蛮族是蚩尤部落的后裔,长于白山黑水之间,因为生存不易,民风尤为彪悍坚韧。每隔百年,总有部落头领会集结起来,犯我中土富庶之地。”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了不祥的之感,看来这才是推动这场中土武林浩劫,背后真正的黑手。

……

这时群雄中有人渐渐醒过神来,上谭道人也算是武林前辈,上前抱拳道:“敢问这位阁下尊姓大名?”扫了一圈那怪人身后的武卫,上谭道人意有所值道:“不知阁下驾临……啸天,有何赐教?”

那怪人抬起头颅来,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桀桀道:“我的名字……你们不需要知道,因为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的……”

“大胆!你是个什么东西——”上谭道人的门下自然看不过眼,就要上前呵斥几句,却被自家掌门拦住。

不过那怪人却不再理会众人,目光落在方才被德性一杖击飞,如今匍匐在地上动荡不定的白曦身上,口中喃喃笑道:“……你就是他的儿子?你是不是也杀了你的兄弟才得到了如今的地位?”

白曦闻言似乎动了动,勉力抬起头来。他嘴角犹挂着血丝,看来方才那一锡杖下了重手。

那怪人一拍轮椅扶手,之前夺刀的银色飞爪又激射而出,一把扣住伏在地上白曦的肩膀,将他隔空拖到自己面前,留下一路淋漓的血道。

那人一把揪住白曦的头发将他提到自己面前,面上有狰狞的笑意:“小可怜儿,伤的如此之重,活着也是受苦,不如我好心解脱了罢。”

白曦双瞳已有些涣散不收,嘴唇翕动了一下,没能说出话来,只有浓稠的血浆顺着下颚蜿蜒留下。

那人狰狞的笑容里,忽然多了些些悲天悯人的神情来,一手高高举起了鸣鸿刀,一边喃喃道:“其实你应该感谢我的,你死了,你的下一代,再下一代再无需受此残杀之痛……”

那怪人的眼中即悲凉却又透着决绝的癫狂,似乎透过了白曦再看另一个人:“可悲的命运——就由我来亲手终结罢!”

手起,刀落——

“锵!——”

刀落下的一息之间,众人耳边只听见锵然震耳的一声鸣响,眼前一道自空而降的黑影如同流云一般滑过,瞬间又退回到了十丈之外的地方。此时那怪人手中已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点白曦的身影?

众人不由自主望向方才从天而降的那道黑影。

只见一人,身着压色石青罩服,头带金龙冠,左右分别垂下两道系金衔青金石结,其上贯珠,下坠直至胸前。那人一手搂着浑身染血的白曦,一双伏羲俊目微微扫来,幽深无波的瞳子一一扫过在场众人。

这边的人见了,不禁登时怔了一瞬,随即有人脱口而出:“南情公子?”

楚修文似有所悟,决无伤微微惊讶:“温兄?”

此时他怀着原本半昏迷着的人居然清醒了过来,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翕了翕嘴,吐出两个字来:“哥哥?”

70.别赶我走

在场诸人本就是屏息凝神地注视着白曦与那古怪的轮椅人,如今瞬息万变忽然半道杀出一名衣冠显贵的年青男子,更是万众瞩目之时。

白曦‘哥哥’二字一出口,在场所有人登时有如雷击一般,一时间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江湖中谁不知道上一代逆天府府主有两个儿子。长子为当朝长公主所出,白家次子默默无闻,可见其生母并非名门之后。长公主又是当今皇上的嫡亲姑母,一直以来,大家都以为下一任府中非这个白府长子莫属。

谁知三年前白府一夕之间剧变,向来名不见经传的白家次子居然击败了年长自己三岁的白氏长子,彼时白家次子才刚十三岁。在那之后,江湖传言四起,白家长子因技不如人在夺位之争中落败,被执行了白府门规,废其武功,断其经脉,逐出府门,终生不得复其白姓。

没过多久,逆天府上一代府中将位置传于一个十三岁少年。而白氏长子的生母长公主也重返宫廷。这一切,都昭示着一场权力更替的帷幕落下。

成者为王,败者却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从此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尘埃落定之后,江湖中人相信了这个结局。这样的故事,在江湖中并不少见,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权利斗争;有权利斗争的地方,便有成王败寇。

一直到数月之前,在缘木涯上,众人的惊鸿一瞥,才知白家次子深浅。至此,再无人存疑,毕竟有这样的高手存在,那么白家长子的落败便是情理之中了。

……

只是……方才逆天府白曦口中说的是什么?

【哥哥】?

众人忍不住大量起面前面目清俊的人。这个人很年轻,只有二十岁上下的摸样,有些偏瘦,脸色也有些苍白,又有些疲惫,似乎方才大病初愈便忙着赶路的摸样。

细看之下,才见他头带的金冠是纹螭云龙纹饰的,一头漆黑的长发披垂直下,有如墨色瀑布一般,发尾用了同样金色的绦挽坠,那底角上面结着檀珠,在正午的阳光照射下,淡淡的金色晕出华彩来,嵌在黑色的乌发之内正如同流水一般,静静得流淌在他压色石青的锦袍。

在仔细去看那罩服,众人不觉倒抽一口凉气,上面绣着四爪金龙四团啊,分别为前后正龙,两肩行龙。用的是采帨月白色,没有多余的纹绣。

这人下身身着朝群,上面片着金缘,饰有红色锦缎,下方以石青色行龙纹饰妆缎,皆为正幅,间以五色祥云图案。

不止如此,此人外罩着亲王正服,腰帷行四爪龙,裳行团龙八。朝带束腰,观其色乃金黄,其上以玉方衔于金口,饰以硕大东珠约十枚,最中央以猫眼石镶嵌,左右佩绦皆为黑色掐金线坠脚。

“呵……”在场有些见过世面的老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这身打扮,可不是哪家贵公子少主,这——分明便是当朝王爷、亲王一流的。

又想起之前白曦口中唤的‘哥哥’儿子,众人不禁想起了那白氏长子的的确确有一半皇室血统。

再看这两人面貌,虽然一个俊美邪肆如鬼,一个清俊温雅如鹤,但若是细看那眉目之间,是有一丝挂像的地方。只是两人气势差异颇大,若不是如今两人就在一处,对比起来便宜些,只怕还真不容易认出来。

……

白曦此时眼中已没有旁的,唯有眼前一人。若不是扶住自己腰侧的手如此温暖熟悉,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人会千里奔波,赶来救自己。

在这之前,他已经挥剑斩断了一切,用最卑鄙的方式,去伤害了这个人。只为了今日他身死之后,那个人不会太过悲伤。

比起一同赴死,他宁愿让哥哥活着,哪怕是用余生恨着自己。

这样,至少他不会仅仅把自己当做是需要他保护,时常无理取闹的弟弟。

日后若是他想起自己的时候,他的心,也会乱,也会痛。

恨,是与情同样执着的感情。

他们之间血缘的羁绊,注定了没有结过。

那么……就恨吧……

然而,当白曦这一刻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后悔了。

他想活下来,他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死去,哪怕是隐姓埋名活在黑暗里,他也想留在这个人身边。

白曦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咳出一口鲜血来。他喉咙里有血块上涌,无法成言,只能固执地用手捉住那人衣襟,想去分辨那人的眼底,有没有憎恶,有没有厌恶,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恶心……

白煦收回目光,低头看着依靠在怀中的白曦。他已经长高了许多,甚至超过了自己,不过他如今虚软得靠在自己身上,却有着如同八年前一样的脆弱神情,那时害怕被抛弃,害怕被厌弃的神情。

这个神情白煦异常熟悉,正是因为七岁的白曦第一次流露了这个脆弱无助的神情,才让自己想去走近他,温暖他。

他成功了,在逆天府的五年里,他保护了白曦,然而到最后,为了保护他,他最终选择了离开他……

伸出手轻轻拭去白曦嘴角的血迹,白煦开口道:“我在这儿,便没有人能够再伤你。”

白曦闻言一怔,眼中露出狂喜来,混杂在毫不掩饰的情愫里,几乎无法再呼吸,抓住白煦衣襟的手也有些发抖。

……

“七凤朝阳扳指!?”这时人群中却有人认出了白煦手指上的那枚玄铁指环,顿时震惊万分:“是恒王!”

众人寻声望去,见说话那人正是江湖上著名的百晓生——于洋鹤庄的于通百。于通百武功平平,但江湖上五百年之内的消息确是最清楚的。别人也许认不出来,但他如何认不出这七凤朝阳玄铁扳指?若他说是,那便一定是!

于通百叹道:“天下乱,恒王现;天下平,恒王隐。如今恒王即现,只怕我朝又有腥风血雨了。”说罢已有所指地看了看那古怪的轮椅人,以及他身后的披甲武卫。

众人惊讶,想不到,南情公子,居然就是被白府逐出的长子。

更料不到,那被废逐的白府长子,竟是当今恒王!

那轮椅人,顶着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也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似乎一时之间不敢相信刚才听见的话。

远处,楚修文在老管家的搀扶下看着,欣慰道:“白煦赶到,这场危机可化解了。”

决无伤听见‘白煦’二字,脸色有些发白,他并不是真的不问江湖事,毕竟行走江湖,各种传闻也知道一些。结合了方才众人的莫名惊诧,再加上楚修文的一句‘白煦’,他也知道了温煦真正的身份。

只是,他记得,那个叫做白曦的小子,那日对温煦明明……

……

这片刻功夫,众人还来不及动弹,便见十名身着锦衣的侍卫模样的人,其中八人抬着一顶大小如同小房子一般大小的华丽软轿轻轻落下。另外二人一人抱着一柄形状极细极长的剑,另一人怀里抱了个丫头,也跟着落了地。众人心知,这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内侍卫啊,光是看他身形和速度,便知个个都是内力精湛淳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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