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翎(穿越 FZ)上+番外——猫鬼
猫鬼  发于:2014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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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字虽仍是轻轻的气音,却似突然成了实质般狠狠地压在了尹倾鸿的心上。他刚明白自己对鹭翎的执着,却听鹭翎说恨他,惊得向来处事不惊的他也乱了分寸,僵硬地抬头去看鹭翎表情,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生来便是被众星捧月着的,他习惯了只要施舍别人一个眼神也会让人感恩戴德的生活,他以为鹭翎虽然刚开始会不情愿但慢慢也会觉得这是他对他的恩赐,他怎么也无法想到鹭翎竟会说恨他,直到这一刻他真切地听到这两个字为止。

鹭翎看他看自己,竟对他笑了笑,那笑容让尹倾鸿更加心凉。他见过鹭翎这样笑,在他七岁的那年,在尹倾鸿感觉到鹭翎开始脱离了他的掌控的那天,鹭翎也是这般笑着,明明是很灿烂的笑容,唇角带着报复的快意,偏偏一双眼睛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芒,看得人心惊。

尹倾鸿看了他许久,突然动作极温柔地将他放回床上躺平,下床去穿上了衣物,鹭翎机械地侧头去看他穿衣的背影,尹倾鸿穿好了后回过头来看他,突然笑了一笑,道:“想喝水么?”

鹭翎不答,呆呆地看了他一会,转过头去看床顶的帷帐。尹倾鸿也不等他回答,倒了杯水凑过去,又扶起他喂他喝了些。鹭翎口中有血,喉咙又破了,一吞咽忍不住狠狠地皱了皱眉,一侧头将一口带着血丝的水吐在了床边的地面上,尹倾鸿看他吐完,便凑过去又喂了他一口,鹭翎忍着痛喝了下去。

尹倾鸿把杯子放回桌上,又问:“翎儿饿么?”说完也不看鹭翎反应,从桌边拿了块月饼来,掰成差不多的两半,将其中一块递给鹭翎。鹭翎其实是有些饿的,他晚上并没吃多少东西,刚才又进行了剧烈运动,腹中便空得慌,只可惜现在他嗓子痛,喝水都勉强,哪肯吃月饼这样的硬食,看尹倾鸿把月饼递到他嘴边,只抿了抿嘴唇,便别开了脸。

尹倾鸿似乎突然出奇的有了耐心,他看鹭翎不吃,便当着他的面把自己那一半吃了,还故意吃得极慢,似在品味什么极可口的美食一般,吃完后又把另半块月饼往鹭翎嘴边递了递,诱哄着道:“吃,挺好吃的,不是蛋黄馅。”

鹭翎看看他,又低头看了看那月饼,拿过来咬了一小口,咀嚼了半天才皱着眉强咽了下去。尹倾鸿似乎很高兴,看着他吃完了又帮他倒了杯水,看鹭翎喝着,突然说:“今天晚上有个人跟我说,有情人若在中秋这一天分食一个月饼,就能得月老保佑,缘分长久。我当时便抬头找你,就见你站在水边也看着我。我当时很高兴,想着词中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果然不假。看你回来,便急急地来寻你,想与你分食一个月饼,再告诉你我终于想明白的事情。只可惜,”尹倾鸿一顿,笑了笑,狭长的双眼微敛,“忘了是要‘有情人’才算的。”

尹倾鸿这话中都称自己为“我”,鹭翎从未听他当着自己的面这样称呼过,不由得感到奇怪,此时听他说这话,更觉得有什么怪异的感觉在胸中萦绕不去,却依旧装作不在意一般低垂着眼睑不去看他。

尹倾鸿也不在意,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接着说:“阙池三王子那次来跟我说我爱上你了,我还不信,他跟我说了很多,听得我心乱,便把他赶走了。但是后来我一直在想,却也一直没想通,直到今晚才明白了。我没爱过,不知那是何种滋味,但我清楚我想要的只有你,从很久以前开始,到现在依然想要,就算你是我亲子也是一样。”

“可是你恨我啊……确实,我也该恨。那王子还说让我早些想通免得后悔,可惜想通后依旧不能免了害你伤心……但是我不后悔。今后我也还会要你。”

“只是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要告诉你。翎儿,我是爱你的。”

鹭翎感到胸腔中似乎被什么重重一击,钝钝的说不出是痛还是其他的什么,面上却依然没什么表示,甚至干脆闭上眼装睡。尹倾鸿当然知道他不可能睡着了,却只是叹口气,也不说什么,把鹭翎平放在床上帮他盖好被子便起了身,正色道:“翎儿歇息。朕……改日再来看你。”说完便走了。

鹭翎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睁开了眼,看着床帐发了会呆后面含嘲讽的笑了笑。

说什么爱恨,他已经伤他至此,如今还来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乞求原谅么?希望他能回应这份畸形的爱么?还是想以此来将他紧紧地捆缚在身边、以成就他的那番报恩呢?

真好笑……

鹭翎突然在黑暗中无声地大笑起来,直笑得浑身颤抖,笑得喘不上气来才停歇,他身上还没穿衣服,突然觉得有些冷,便在被窝里缩起一团。

四周突然安静了,远远的宫墙外响起了更鼓的声音,没多久也消失在黑暗之中。鹭翎紧紧地抱住自己,注视着黑漆漆没有人气的屋子,半晌张了张嘴,发出了几个气音。

“真好笑。”

他轻声说完,便闭上了眼。

41.三日噤

因为鹭翎喊破了嗓子,尹倾鸿第二日便让太医院来个人给他看看,来的老太医叫杨敬业,是杨博先的同族远亲,一般情况下鹭翎的病都是由他来治的。年过六旬的老太医给鹭翎看了之后一面写方子一面唠叨:“不是老臣说你,殿下最近这是操办着什么事呢,你身子骨比常人弱些你又不是不清楚,情绪大起大落最伤身,咱们万岁爷对殿下好得那是没话说,如今太子殿下不在,三殿下跟您是一派的,还有什么能让你费这么大心力呢,你这孩子呀……balabalabala……前些日子听说殿下就大病了一场?现在还虚着,你说这才几天,又折腾出事来,大晚上睡得好好的你喊什么喊?南星,没看你家殿下不能说话么?你说,他大晚上喊什么喊?……balabalabala……我看你这嗓子,之前似乎就伤到过了,你是不是这次之前就大声喊过?旧伤加新伤,哪能轻易好了?再说殿下也到了变声的年龄,这嗓子本该好好护养着的,哪有你这般乱来的……balabalabala……博先族叔临走前还托人告诉我说他一辈子没个子嗣,算是至不孝的了,但好在一辈子兢兢业业,都扑在这尹姓的天下上了,到晚年认了你这皇子做孙儿便也不算越距,让我多照顾你些,可你说你这样子,等我作了古,有何颜面在酒泉下见我的族叔……balabalabala……不要嫌我老人家唠叨……balabalabala……南星,好好照看着……balabalabala……雪梨……balabalabala……balabalabala……”

鹭翎不能开口说话,趴在榻上苦笑连连,可老人家嘛,多少都唠叨点儿,这杨老太医他又喜欢,所以只能乖乖听训。

一边的南星看鹭翎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打断老太医道:“好啦好啦,您都唠叨了大半天了,让我家殿下耳朵根子清静清静。”

老太医似乎还没说够,咂咂嘴,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但说到底确实是不能打搅了皇子休息,便告退离去了。鹭翎看他离开不禁松了一口气,对南星眨眨眼算是感谢,南星笑着过来扶起他,道:“这便是你平时放任身边的人的报应,怎么样,见识到了?看你下次还对不对别人这么好。”

鹭翎笑,他伤了嗓子,杨太医让他三天内不准说话,便指了指桌上的纸笔,南星知道他要写字,便干脆找了张四方矮桌放在他床上,把笔墨纸砚都在上面摆好。鹭翎拿了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字来,南星歪头去看,写的是“南星吃醋”。

南星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就你爱作怪。”顿了顿问道,“不过殿下昨日为何喊那么大声?我在南厢都听见了。”

鹭翎想了想,又写下一行字来,南星去看,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的,“父皇说他爱我”。

南星略为一惊,后却一副了然的神色来,鹭翎观察着她的神色,又写“南星信么”。

南星其实之前便察觉到了奇怪之处,只一直没敢下定论,如今看鹭翎写出这话来正好证实了她心中所想,尹倾鸿这些时日乃至近几年来的奇怪举动便都解释得通了,看鹭翎问她信不信,她想了一想,不答反问:“殿下你呢?你信不信?”

鹭翎撅嘴,想都不想就摇头。

南星笑得眯起了眼,伸出一根食指把他嘟起的嘴唇按扁,又问:“那殿下觉得爱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鹭翎被问得一愣,他活了两世加起来已有三十余年,却从未经历过真正的男女爱情,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当下想了又想,犹豫着写下一行字,“为对方着想时刻想着对方想把一切好的东西都给那个人想和那个人永远在一起对方幸福就是我的幸福”顿了顿,又快速地写了一行字,“反正不是他那样的他那叫变态”

南星跟鹭翎在一起呆久了,当然知道何谓“变态”,看鹭翎所写,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看鹭翎疑惑地望着自己,便忍笑拍了拍他的头道:“说得对,爱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接着又说,“不过每个人想法不同,所以爱人的方法也不同。”

鹭翎眨了眨眼,写,“那你爱惊穹使用什么方法”

南星一看,脸红了红,咳了一声,道:“谁说我爱他了,是他自己粘过来的,我可不爱他。”

鹭翎立刻大笑起来,结果喘气喘得急了嗓子又痛,被南星红着脸骂了一句“活该”。

尹倾鸿解除了昶永宫的戒严令,所以听说鹭翎又病倒了的尹苍远下午便跑了来。鹭翎刚喝完了晌午的药,看尹苍远来了,便坐在榻上笑着冲他招招手。

尹苍远与鹭翎亲近惯了,在他面前也不讲究规矩,直接走过去坐在了床沿,伸手去摸摸鹭翎的额头,看温度并不高,才松了口气,又一脸担忧的问:“皇兄已经多年不曾在未入冬时便生病了,今年这是怎么了,才养好了几天的工夫又病了?”

鹭翎笑了笑,摸了摸尹苍远的额头,尹苍远看他不说话,疑惑地去看站在一边的南星,南星回答:“殿下是昨晚被梦魇了喊坏了嗓子,杨太医来看过了,让他三天不许说话。”

尹苍远皱了皱眉,并不太相信,他从未看鹭翎怕过什么,也不觉得鹭翎干过什么亏心事,即使是小时候也没听说过鹭翎会因为噩梦而哭喊过,为何现在却突然被噩梦魇了,甚至到了喊坏嗓子的程度呢?“到底是什么梦能把皇兄魇成这样?”

鹭翎笑着摇了摇头,南星也说不知,尹苍远顿了顿,叹了口气。

他从未见鹭翎在他面前对说示弱过,鹭翎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温柔淡泊、却又毫无破绽的,他的温雅是他的武器,他的笑容是他的盾牌,他仿佛在身上披了一层软甲,虽柔软,却极韧,保护着其中真正柔软的东西,绝不让旁的人看见。这样的鹭翎固然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却也让人无法企及,这种被保护着的感觉每每让尹苍远觉得寂寞,因为他知道这就代表着时刻站在他面前保护着他的鹭翎从没有回过头来看看他的成长。

他的这种寂寞鹭翎其实隐隐的感觉到了,但是即使知道这样会给尹苍远造成负担他也还是会在他面前逞强,毕竟那是他身为兄长的责任,也是他业已养成的习惯,即使尹苍远心里埋怨他,他也不准备改变。

但看尹苍远低着头没精神的样子他又不舍,想了想,便伸手固定住尹苍远的头,凑过去与他额头相贴。

尹苍远被这突然的靠近弄得一愣,虽然因为距离太近而有些模糊,但尹苍远看到鹭翎正看着他微笑。两人额头相贴的姿势让尹苍远想起两人小时候,有一次尹苍远染了风寒,鹭翎便来看他,当时鹭翎也是这样与他额头相贴的去试他的体温,尹苍远贵为皇子,自然从没被人这样试过体温,当时不免吓了一跳,但是等平静下来后又觉得这种亲近的姿势很窝心,便搂着鹭翎的脖子不让他离开。当时鹭翎也是这样笑着,带着一个孩子不应有的宠溺与爱护,让尹苍远觉得仿佛置身于温暖的水中一样舒服。结果第二天尹苍远的烧退了,鹭翎却发烧了。

想起了那段往事尹苍远神色缓和了些,鹭翎看到了,便笑了笑,重新坐直身体。

尹苍远忍不住心里犯嘀咕:一到这时就做些小动作让我分神,皇兄比面上表现的要滑头得多了。

虽是心里抱怨着,却还是对鹭翎表示亲昵的小动作很是受用,板了一会脸,还是没板住,咧嘴笑了起来。

正这时候,外面突然跑来个小太监敲了敲门,南星过去开门,那小太监似乎跟南星说了些什么便走了。南星走回来时面上表情有些奇怪,道:“皇上找我去一趟,两位殿下先聊着,茶水点心都在桌上,我去去就回。”

鹭翎听是尹倾鸿找南星便紧张起来,南星看他神色知他是担心尹倾鸿对她做出些什么来,便笑着道:“放心好了,他既然才说了那样的话,便不可能现在便对我做出些什么来。”说完便对两人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尹苍远看鹭翎神色,又看看南星离开的背影,回过头来正色问:“皇兄,你与父皇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鹭翎一惊,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只睁着一双墨黑的眼睛去看尹苍远,尹苍远一时从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只能再叹口气,凑近了鹭翎,说:“皇兄若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明白么?”

鹭翎眨了下眼,便很乖顺地点点头,他这样子尹苍远原来倒是看过几次,一般都是南星训他的时候,他就会这样点头应了,然后下次依旧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南星每每气得咬牙,但看他乖乖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看得尹苍远常常对南星抱以十二万分的同情,如今看鹭翎这样乖的点头,便知他敷衍自己,便挑了挑眉。

尹苍远是年长的三位皇子中长得最像尹倾鸿的一个,只是性格开朗好动,所以平日人们大多不会注意,只这一挑眉,他五官里便透出些与尹倾鸿类似的邪魅气质来,看得鹭翎不由得心惊。

尹苍远自从与鹭翎走得近以来,便一改小时调皮捣蛋的作为,也开始好学起来,尹倾鸿本就有意培养他,便给他找了专人作为老师。围聚在尹苍远身边的这群人都是年轻有才华但因背景不足而被年老势大的官员所排挤的小官,尹倾鸿把他们放在尹苍远身边明着是表示并不重视这个三皇子,其实暗着是在为他培养将来的朝廷势力,尹苍远跟这群人在一起学习久了,自然也是有足够的才识和心计的,且最可贵的是他在拥有这些之初便懂得韬光养晦,他近乎本能的懂得装成弱势者能让他在这皇宫中活得更久,且本身性格也确实是开朗好动的,所以在所有人眼里他便依然还是那个爱发脾气爱捣蛋、成天跟在二皇子屁股后面转的小孩。

而尹苍远的伪装,自觉也好不自觉也罢,最集中针对着的,便是鹭翎,所以在鹭翎眼里,尹苍远一直是那个爱撒娇的活蹦乱跳的小弟弟,如今突然觑到他成长的一角,自然心惊。

尹苍远一挑眉便见鹭翎变了脸色,就知道自己不自觉的露出了些锋芒来,连忙又缠到鹭翎身上撒娇耍赖,直闹了好久才让鹭翎收回心防,兄弟二人都是暗自松了口气。

42.几多情

每年过了中秋后朝中事物便会开始减少,再加上这几年外不起战乱内不兴盗贼,没什么大事,尹倾鸿一下子便闲了起来。他上午便处理完了政事,想去看看鹭翎又觉得这时候去了也只会惹鹭翎嫌,在书房里转了两圈,终是没走出去。

常公公在一边看得好笑,端了茶来给他,道:“万岁爷您这是有什么心事?来,先喝口茶顺顺气,说给老奴听听,说不定能给您拿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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