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缺青年做梦在春天——偏荒
偏荒  发于:2014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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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杰默默把视线从那双又白又有力的长腿上收回来,利索转身:“我去做饭。”

第十一章:咳,发情期什么最讨厌了

阿犯的事一直没有回音,李杰和任远他们的联络渐渐少了。

之后的很长时间他都孜孜不倦地讨好着小东西,不时撒泼打滚打啵儿求抱抱,结果也只是让小东西从怒气冲冲变成了视而不见而已。

然后他失恋了。

王雨棠发短信来说:【我们不合适。】

李杰很琼瑶地回了句:【为什么?】

王雨棠足足打了几百字,李杰的诺基亚响了半天才停。

其中罗列了数十条理由,足以看出包含了多大的怨气。

其实她说的对,李杰很少去学校,朋友圈子也很小,他们俩几乎很少有在一起的时间,况且李杰还是个没激情的,不懂玩浪漫连小温馨都不会搞,难怪人家女孩子受不了。

李杰顾影自怜了一会,发短信给陆繁:【哭脸,哥们失恋了。】

陆繁:【被甩了?】

李杰:【你不用这么刻意强调好吧。】

陆繁:【行,想怎么纪念?】

李杰:【请我吃饭吧】

陆繁很体贴地带李杰享受了吃饭喝酒听歌逛江边的一条龙服务,末了两人靠在江边的护栏上,一人手里拿着听冰啤。

李杰看着江水,颇有架势地叹道:“我怎么没有失恋的感觉呢?”

陆繁随意地笑了笑:“那就是还没恋过。”

李杰看他:“怎么才算恋过呢?”

陆繁想了想:“我也说不出来,等你喜欢上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

李杰笑道:“我觉着你特像爱情专家。”

陆繁:“有么,我其实经验不足。”

风吹拂过来,衣角被吹得向后飘,李杰说:“我一直没敢问,你是不是在感情上受过什么创伤啊。”

陆繁说:“我从来没和女人在一起过。”

李杰不信:“真的?”

陆繁点头:“真的。”

那和男人在一起过么,李杰没问,陆繁自然不会说。

李杰说:“我觉得你挺好的。”

陆繁喝了口啤酒:“是么?”

李杰:“小时候老看见那种新闻,有的老人一个人住,直到自己死了也没人知道,没人发现,我其实挺怕那样的,万一一个人在屋子里干了,臭了,多难看。”

陆繁:“不会的。”

李杰期待着他说“我会陪你”或者“有我呢”之类的话,结果陆繁道:“你不是交的半年房租,房东见不着你会报警的。”

李杰抑郁:“能说点好听的么?”

陆繁一挑眉:“嗯,我想想,我走了以后会给你打电话,如果哪次你不接,我就叫人来收尸。”

李杰彻底崩溃:“要不要这样啊,你怎么就走了呢!”

陆繁看着江面:“迟早要走的。”

李杰慨叹道:“好想跟你一起走了算。”

陆繁无声地笑笑,没有说话。

里陆繁出国还有将近一个半月的时候,陆繁基本处理完画室的事务,闲了下来,和李杰一起照顾小东西。

李杰大清早被无故叫起来,双眼呆滞无神:“干什么。”

陆繁在穿一件深色衬衫,侧脸轮廓鲜明:“带你去打针。”

狂犬疫苗是要间隔十五天打一次的,这么快就到了?李杰经陆繁提醒才迟钝地想起来,爬起来穿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医院的人格外少,一个穿着白大褂带金丝边眼镜的男医生走了过来,大概三十岁的样子。

李杰把格子衬衫的袖子捋起来,医生拿针管推进去,末了说了句:“你呢,也做个检查?”

李杰愣了愣,才发现这话是对着陆繁说的,敢情这俩还是熟人?

陆繁说:“不了,好了么?”

医生让李杰把棉球按在出血的地方,转身收拾器具:“什么时候走?”

陆繁说:“还有一个月。”

医生点点头,李杰站在陆繁身边看他的动作,应该是职业习惯,这个医生看起来是个很斯文严谨的人,他和陆繁是什么关系呢,朋友还是?

医生走到办公桌边拿出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递给陆繁:“你要的东西。”

李杰的疑问在和陆繁一起走出医院的时候得到了解答:“他叫沈见臣,是我小叔叔。”

他的表情很无奈,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叔叔,真是够惨烈。

回到家,小东西忙不迭地奔过来扒着陆繁的牛仔裤,李杰作为长久被忽视的那个已经习惯了,带着悲愤的目光换鞋。

李杰其实对小东西的年龄一直没有概念,他脑袋里年龄和体型是成正比的,直到晚上看电视的时候。

刚遛弯回来,陆繁教李杰给小东西洗澡,小东西打了满身的泡沫,只剩下一双很圆很大漆黑的眼睛,然后冲水,擦干。

因为小东西怕噪音的缘故,陆繁一直没用吹风机,纯人工擦干,这项工作现在已经交接给了李杰,李杰拿着浴巾把小东西裹得紧紧的,坐在床上一点一点擦。

擦了半干的时候,小东西就挣脱出去,在床上斜着身子蹭来蹭去,时不时还抖下毛,溅了李杰一身水滴,李杰就倍儿好玩地看着小东西疯狂地围着床练马拉松,跑个十几圈累了,就吐着舌头去喝水。

陆繁习惯性地走到床边点烟。

忽然,小东西朝着李杰颠颠儿地跑过来,李杰受宠若惊,做好了拥抱的姿势,结果人家根本不搭理,跑到李杰的手臂旁,俯身用两个前爪抱住,一动一动的。

李杰:“……它这是干嘛呢?”

陆繁转身一看,被烟呛了一口:“好像是到发情期了。”

李杰:“……”他这才想起来,尼玛没问过这小东西的性别啊。

小东西仍然孜孜不倦地前后活动着,粉粉的小舌头吐出来哈气,李杰能感觉到它呼出来的气有点烫,眼睛也湿漉漉的。

李杰感觉自己被调戏了,这姑娘真奔放嘿。

然后李杰就不断地受到小东西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调戏,比如还没睡醒的时候,比如换鞋的时候,比如陆繁不在他裹着浴巾在床上打滚的时候。

最让李杰受不了的就是小家伙那湿漉漉的小眼神,他正上网呢,小东西依此从床头柜跳上来,抬抬爪子碰一下李杰的胳膊,用特纯洁无辜的眼神直直地盯着,然后李杰就会乖乖地把胳膊伸过去,任君采撷。

李杰催眠自己,这也算关系转好的一种表示,对吧。

但当陆繁拿着毛绒骨头逗小东西的时候,他深深地抑郁了,尼玛这才是正常的父女关系好吧,他们俩那就算乱伦!

陆繁一抬头看见李杰那张昭示着“爷很委屈”的脸,奇道:“怎么了?”

李杰扭头:“没事。”哼,你就炫耀吧,早晚小东西都是我的,到时候小爷我就爱怎的怎的~

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入冬的第一天,李杰突然收到白菜女朋友的短信:【陆一柏说我是他的初恋,你知道他以前的情史么?】

李杰心想这小女孩够犀利啊,回道:【他说是就绝对是,这小娘娘腔除了你谁能欣赏?】

那边没有回复,李杰越想越不对劲,他俩一直恩恩爱爱的,怎么这姑娘就突然怀疑起来了呢?

他打电话给陆一柏,正想怎么开门见山,又不损害人家小两口的关系呢,那边电话接通,陆一柏明显烦躁的声音:“喂?”

李杰:“我……”

“陆一柏我们分手吧。”女孩的声音明显压抑着哭声。

李杰傻了,陆一柏匆匆地“待会打给你”就挂了。

李杰觉着要出事,连忙换了衣服坐车去学校。

白菜和他女朋友都住校,这时候只能碰运气了。

李杰平时不怎么来学校,所以地形都是一知半解搞不好还会迷路的,跌跌撞撞地往男女寝各找了一圈,就在热心同学的帮助下直奔小树林。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李杰心想这脸得被祸害成什么样,循着声音找到两人。

陆一柏还是一副潮男形象,脸已经冷下来很多,手里攥着一张揉皱了的相片,对面是哭得不行的乖乖女。

乖乖女注意到李杰来了,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他们不说话。

李杰结结巴巴道:“这是,吵架了?别介啊,姑娘我们家白菜真是初恋。”

陆一柏看了他一眼,神情更加复杂。

乖乖女的情绪压抑到极致,一下被点燃爆炸了,指着陆一柏骂道:“陆一柏你就是个死骗子,同性恋!死,同,性,恋!!!”

“……”李杰这下是真失去语言功能了“不是,不是吧,你是不是搞错了?”

乖乖女崩溃地喊道:“你还替他狡辩”她一手把陆一柏手里攥着的相片夺过来,展开在李杰面前:“你看!你看!”

李杰把视线移到照片上。

照片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了,白菜在上面还像个高中生似的,站在江边和一个人拥吻,那人,是陆繁。

照片里的白菜举着相机,眼睛弯弯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和满足,而陆繁一手抱着他深情地吻,侧脸英俊。

“或许,是人家,兄弟情深?”李杰纠结开口。

乖乖女被气得大哭着跑了,李杰真没想故意气他,只是平时二缺惯了,事到临头就有点惯性思维。

得,只剩他们俩了,李杰说:“你……”

陆一柏侧首看他:“李杰,我现在不是了,真不是。”

李杰被噎了。

第十二章:我是你哥

中午宿舍人都去了食堂,李杰和陆一柏坐在下铺上,陆一柏开始沉默了很久,然后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来。

“我当时是真的喜欢他,但是现实真的不允许,我没办法。”

“我现在不是了,我不想被这个阴影纠缠着。”

“怎么办?”

怎么办?李杰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只能暂时充当知心大哥不断说着“明天会更好”之类的话,脑袋里胡乱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宿舍楼又渐渐嘈杂起来,陆一柏也不再开口了,李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离开。

下楼时陆繁来了电话:“在哪儿?”

李杰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说:“随便逛逛。”

陆繁那边静了一下:“中午还回来么,小东西饿了。”

李杰心说小东西饿了泡狗粮就行啊关我什么事,下一秒顿悟了:“你也饿了吧,等下我马上回去,这么矜持干嘛。”

陆繁又沉默了一会,直接挂了电话。

李杰瞪着电话:“嘿,饿了就饿了呗,说句‘我饿了’能死是不?”

他顺路买了包果粒多在公交上晃晃悠悠地喝,进门的时候还叼着袋子,眼神跟小东西似的清澈无辜。

陆繁正倚在转椅上看那天从沈见臣那儿拿回来的文件。

李杰走过去换衣服,一边随意道:“看什么呢?”

陆繁拿着文件边缘的手紧了紧,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

李杰斜瞥了他一眼,想起来刚才那张照片上的他深情的样子,是谁甩的谁呢,还是和平分手?陆繁现在看起来比照片上要冷一些,瘦一些,更加内敛,却依然有温暖的时候,虽然很少。

突然,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响了,陆繁看了一眼随手接起来。

李杰不知道怎么的有种不安的感觉,他悄悄摸到口袋按了白菜的电话——是正在通话的状态。

陆繁的神情一下就沉静下来,有点疲惫,但只是听着电话那头在说,始终没有回答。

李杰挂衣服的速度放慢,竖起耳朵听,隐隐能听到有些崩溃的声音,是白菜没错。

“我摆脱不了了,怎么办,哥,但我真的喜欢她。”

就听清了这一句,剩下的全是哭声,李杰没见过白菜哭,虽然老笑骂他娘娘腔吧,但还真跟白菜前女友说的一样,人家白菜那是精细,骨子里硬气着呢。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直到陆繁挂了电话才惊醒过来,做贼心虚地小碎步跑到厨房里了。

两盘菜,没汤,这也不能怪李杰,他那做汤的手艺就像受诅咒了一样,什么汤都做出来一股刷锅水味儿。

小东西着急地去扒陆繁的牛仔裤,李杰从碗里偷瞄陆繁,正对上陆繁发呆的眼神,陆繁定了定神,道:“都知道了?”

李杰“嘿嘿”两声。

陆繁:“……”陆繁要是李杰,肯定回一句“嘿什么嘿”

陆繁也没再说别的,只一句:“会有心理障碍么,现在小东西跟你挺习惯的,不然我晚上回去住。”

李杰连忙道:“没,真没。”

陆繁的眼睛弯了弯,嘴上却道:“吃饭。”

下午陆繁去画室整理剩下的画,李杰以凑热闹的名义跟了去,画有一些是没画完的,只能先放着,一部分在画廊寄卖,带走一小部分。

李杰抱住一张没画完的死活不放手,陆繁淡淡道:“那张还没干。”

于是他的T恤上印了个模糊风景画,还是另外挑了一幅私藏了。

陆繁说:“我的画很一般,收藏也什么价值。”

李杰摇头:“没关系的,留个纪念。”心里却道,说不定你哪天驾鹤西去了它就值钱了。

李杰同学心里的小九九陆繁自然是不知道的,把要带走的东西放到后备箱,正要回家,李杰接了个电话,脸色明显不好了。

陆繁用眼神示意:怎么了?

李杰站在车外:“我爸叫我有事。”

冬日的阳光下,李杰穿着件天蓝闪亮的面包服,黑短发,眉目之间或许是因为阳光刺眼而轻轻皱了起来,小男孩似的。

陆繁长腿跨进车里,坐在驾驶座上侧首道:“去哪儿,我送你。”

……

李杰一路上明显的局促不安,到了一个小饭店,跳下车朝陆繁挥手:“你先回去吧。”

陆繁点头,看着他走进饭店里去,油门却一直没踩下来。

……

这种会面是李杰和他爸李忠之间的固有模式,可李杰适应了七八年硬是没适应起来,心里很抵制。

无非就是问问最近怎么样,顺便批评几句。

“你说你现在像什么样!出了学校还活得下去么?啊!”

所谓批评,李杰听着听着就神游出去,想到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写日记写到‘老师狠狠地骂了我’,结果被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叫到办公室去,红笔戳着本子说:“老师骂你,不是骂你,是批评!”

李杰也就听着,左耳进右耳出,但心情不好是肯定的。

等李忠批评完已经到了七点钟,冬天到了,天黑得很早,霓虹灯闪烁,李杰走在这个城市,忽然就感到了迷茫,什么都不想要,找不到方向。

是啊,他以后要怎么样?

刺眼的车前灯闪过,李杰眯了下眼睛下意识地要躲。

“嘭”地一声,停在路边的电动车报警声此起彼伏。

整个世界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能够模糊地听到医生的声音,李杰想,不行啊,小东西还没正式过继呢,占了老子那么大便宜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陆繁的画还没拿到手好好珍藏呢,他应该活到陆繁驾鹤西去的那天,等着那画升值啊。

啊,对了,晚饭还没做,陆繁又该别扭地说:“小东西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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