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之清曦(五)——雁过留声
雁过留声  发于:2014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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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桤登时明白自己行迹败露,顾不得其他,急忙转身就跑。

虽然四周有光亮,但仍是偏于阴暗,萧子桤纵然不是眼盲,却也难以择路。他跌跌撞撞一路跑去,只想着直行就可以找到出口,可是他一路走来是循着声音,并非直路,地道之中错综复杂,他跑了许久,竟是找不到出口。

萧子桤唯恐身后有人追来,不敢回头,满身是汗,更是慌不择路。他如今只想快些出去,将这骇人听闻的消息告诉柳思霁,好让他尽快找到路子清。

他一路跑着跑着,不敢去听身后是否有人追来,忽然眼前一黑,路竟是到了尽头。萧子桤惊的倒抽了口冷气,不知为何路竟然没有了。他不知敌人还有多久才能追上,如今只求尽快摆脱。于是想也不想,立刻调转回头。

又跑了一段,他看到前方岔路,心知不能沿着来路返回,于是心一横,向旁一拐。

就这样七拐八拐,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跑了许久,萧子桤跑的筋疲力尽,仍是找不到出口。

他心下惶恐,体力不济,只得靠在墙边不住喘气,忽然他听到地道中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走动时,不小心踢掉了石子的声音。萧子桤顿时将心提到了胸口。

他心中害怕,吞咽着口水,小心的移动脚步,向着声响传来的反方向移动。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前面一个死角,他急忙身子一闪,嵌了进去,将身子紧贴在墙壁上藏好。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立刻屏住了呼吸,那脚步好似在周围徘徊了一阵,似确定了此处无人,才又转身离去,萧子桤一直不敢出声,有所动作,直到脚步声走远了,最后听不到丝毫的声音,他才松了口气。

虽然他不知道如何出去,但他想着躲过一时是一时,总能找到出路。

就这样又等了一阵子,确定四周无人,萧子桤才从角落里出来,左顾右看,只觉四周景色皆是一样,他不由气恼,方才慌不择路,此刻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是依他对路子清的了解,这地下怕是狡兔三窟,不止一条出路。

他想着,寻了条路。只走了两步,忽然听到有人说道:“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敢走出来。”

那声音正是墨子谦。萧子桤顿时浑身冰凉,他转头看去,就见路口处转出一个身影,一身白衣,格外消瘦,借着四周夜明珠的光亮,照在那人脸上一阵青白,有些瘆人。

萧子桤故作镇定,冷冷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墨子谦“咯咯”笑了两声,道:“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问题问的真好。你可知你们一个个在外享受的时候,我却要在阴暗不见阳光的地方,过着像老鼠一样的生活。”

萧子桤听着那笑声惨惨恻恻,不由打了个寒颤,道:“你和华阳王勾结一处,祸乱天下,如何能怪别人。”

墨子谦闻言,却是脸色一沉,道:“我们祸乱天下?难道他慕容昊轩这皇位就做的名正言顺么?”萧子桤皱眉隐怒,墨子谦又道:“他还不是仗着路子清从中设计周旋?若是王爷做了皇上,我自然同路子清一般,名扬天下。到时候又有谁说,王爷是乱臣贼子?王爷不必慕容昊轩差,相反他比慕容昊轩更加有魄力,有雄心。到时候天下人只会说,这是众望所归。”

萧子桤怒不可遏,口出恶言道:“你放屁,谋朝篡位何来众望所归。”

墨子谦道:“世人从来只知成王败寇。”

萧子桤怒喝道:“自古便只有邪不胜正。”

墨子谦闻言,脸色大变,他最恨别人说“邪不胜正”,狠狠瞪着萧子桤,吼道:“邪不胜正?路子清帮助慕容昊轩勤王有功,就是正?我帮助华阳王安定天下就是邪?真是笑话,他路子清很高尚么?当初若不是他卖了身子,同你我一样,他又如何能有今日。若不是他攀上了上官云峰的床,他又如何能与慕容昊轩勾搭到一处,说白了,他就是个出卖自己身子,不要廉耻,与自己亲生哥哥搞在一处的贱人。比起他,我更高尚。他帮助慕容昊轩就是伟大,不过是因为如今这天下是慕容昊轩的。”

萧子桤怒目而视,墨子谦又道:“若华阳王登基,我也是同样为天下人称赞,扬名后世。”

萧子桤见墨子谦此刻形状疯癫,早已不是当年同自己称兄道弟那人,一时无语,不由叹道:“华阳王为了一己私欲,挑起争端,这如何是正?你同样为了争一口气,与子清一较高下,这又如何是正?”

墨子谦“哈”一声笑道:“他路子清能有今日,不过是运气。他有上官云峰错爱,有慕容昊轩疼爱,有柳思霁支持,他是上官邢之子,本就是身份显赫。若除去这些,他还有什么,他不过是暮颜楼中一个靠出卖色相谋生的低贱男人。”

萧子桤皱眉,路子清背后的确是有这些,但是他得到这些,绝不是全凭运气,而是他真真有着实力,有着让人欣赏的能为。只是眼看着此刻的墨子谦,心知与他多说无益,萧子桤只想着如何脱身。

正筹谋中,忽闻墨子谦一声冷笑,道:“哼,孙吾老,你还愣着做什么,此时此刻正是向王爷证明你忠心的机会。”

萧子桤心中大惊,方要逃离,就感到旁边一阵劲气向他袭来,接着只觉得胸口一痛,五脏六腑如同被碾碎一般的疼痛。他看到的孙吾老那一双灰色,掺杂了无奈和愧疚的眼神,接着双眼一黑,头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第192章

遮遮蔽蔽,兜兜转转,路子清那回汗两人跟着这群绑匪小心翼翼的在山林中走了七日。开始路子清还将两人身上的饰物丢在地上,以留痕迹。仅是过了一日,他俩人身上再无长物可以丢弃。路子清无奈也只好放弃。

他腿上的伤不轻,起初稍有动作就血流不停,那回汗背着他行了两日,也是体力渐渐耗尽,只得央求众人为他上药。那山大王虽然出手狠毒,但一路上对两人还算客气,为路子清上了上好的金疮药,又过了一日,便不再那般血流如注了。虽算不上利落,但总算可以走路,路子清便与那回汗相互扶持,跌跌撞撞。

路子清仔细记着路线,但因对山林不算熟悉,到了最后也只能隐约知晓他们是向北而行。他也察觉这群人在山间行走,如在自己家中,对地形甚为熟悉,心中便怀疑这群人的出处。几次想与那回汗商量,却见对方始终低头缓行,不见紧张,他心中越发起疑,只是不便明说,一路自己暗中推敲。

待行了七日,他们才走出了山林。

四周的树木自高耸的松柏变作了横扑于地的矮灌,阻挡众人,路途更加难行。那些人有护具防身,用木棍拨开了灌木,直接穿了进去。可怜路子清与那回汗两人,手无寸铁,还被互相绑缚,只得抬起了手,护住眼鼻,任由脚下枝杈刺腿。路子清亦想借此机会逃离,只是他身后被人用刀抵着,只得咬牙前行。

灌木之中极不好走,两人手脚不便更是处处受制。那回汗在前走着,低声对路子清道:“你靠近些,脸贴在我背后,不至划伤。”路子清无奈点了点头,将头靠了过去,和那回汗拴在一起的手绕过他肩头,手臂挡在自己脸旁,双手握拳挡在那回汗脸侧。

那回汗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挡在了路子清手外侧,才向前走去。

路子清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待重见天日,他腿上手上已被树枝划破了不少,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也隐隐渗出血丝。那回汗见了就皱眉,掩不去眼底的心疼。路子清回望向他,见对方脸上的细细血痕,心下一惊,伸手便想抹去那血丝,开口便问道:“怎么……”

那回汗拦住他,自己反手在脸上一抹,擦掉血丝,笑道:“没什么,只是擦伤。”

路子清皱眉,转念便明白,方才一路自己将脸贴在他背上,注定了对方不能推移躲闪,而两人手绑在一起,更是行动有限。他也记得途中几次有树枝从手臂上划过,自己要低头避过,可他一直未曾感到那回汗有低头闪躲的动作,这定是为了替他遮挡。他心中感谢,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呐呐开口道:“谢谢。”说着,面颊微红的别开了脸。

那回汗看着心中一动,浅笑道:“不用。”说着便见路子清身后有人正看着他俩人,一脸的要笑不笑,不怀好意。登时坏了他的心情。那回汗执起路子清的手,道:“走吧。”复又低头嘱咐道:“小心脚下。”

一行人又走了半日,那首领听了脚步,指着前方,道:“就是那里了。”

路子清心想,这地方是什么地方?那里又是哪里?他们可是有人接头,是否可以知晓谁人是幕后主使?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中浮现,来不及多想,背后就被人推了一下。他只好前行,绕过一个土坡,他忽然双眼一亮。前方竟是一处院落,坐落于空旷之地。

几间散落的屋子围在一起,周围空无一物。如此显眼的建筑竟然空无一人!

路子清两人被推入了一间屋子,接着就听到门被从外锁上。

路子清左右打量,见屋内除去床铺之外,只有对着门的墙壁上有一扇窗子。窗子外面挡着木条,已是封死,只能从缝隙中看到外面的景色。他拉着那回汗走到窗前,从这里刚好能看到屋子后面。

隐约看到几根白色的柱子立在远处,柱子顶端的雕刻竟是五爪金龙。

路子清大吃一惊,捂住了嘴巴。

他抬手间,也将那回汗的手带到了自己胸前。那回汗见他吃惊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手顺势抚上了他的脸颊。

路子清又是一惊,忙放下自己的手,也牵着那回汗离了自己的脸。好似不确定的看向窗外,又回头打量门扉,最终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那回汗抓住他手腕,急急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路子清抿唇沉默片刻,摇头道:“我只是在想,他们把我们带到这里,所求为何,还有那名暗影,直到此时他们也没有杀了他,是为了什么。”他忽然抬头,看向那回汗道:“王子可有什么想法?”

那回汗摇头笑道:“我亦是身在牢笼,如何能知。”他见路子清皱了眉,牵了他的手一同坐到床上,道:“如今你我是身在虎穴,不由自主,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我想总会有办法,不是么?”

路子清皱眉道:“王子似乎并不担心。”

那回汗苦笑一声,摇头道:“我不是不担心,只是担心无用。担心亦不能让你我摆脱困境。”

路子清道:“至少可以看清情势,以作准备。”

那回汗扫了路子清一眼,弯腰将他的腿抬到自己腿上,撩开裤脚,看到之前包扎的地方果然渗红,不由皱眉道:“果然又裂开了。”说着,小心将缠绕的布条解开,仔细查看伤口。

路子清倒是觉得腿伤无所谓,见那回汗捧着自己的腿,一脸小心的样子,心中便觉怪异,不由想要抽回腿。他刚一挣动,腿便被那回汗按住,听他冷声道:“别动,你可知这种伤口,虽然不曾伤及筋骨,可是太深,稍有挣动便是撕扯肌肉,搞不好可能留下问题。”

路子清眉头一抖,压下心底怪异的感觉,道:“我只是觉得,当务之急是弄清现状,以求脱身。”

那回汗手下一顿,抬头道:“我只是觉得,就算要求脱身,也要可以脱身,不知道凭借无双公子这双腿,可以跑多远?”

路子清被他问的一时噎住,只得瞪大了眼睛,半晌不知如何驳斥。那回汗不再看他那一脸气怒交加,却又反驳不得的样子,自顾低头仔细检查他的伤口。

那回汗为路子清求了药,好生照料他的伤口。两人的伙食都相当不错。看守的人对他俩人也算客气,如此看来,他们不像是被绑架,倒像是在做客。路子清心底的疑惑更是越来越深。

直到两日后,路子清仍是看不出那回汗有任何的担心,他唯一的紧张是自己一身大小不一,却不甚严重的伤口,除了外伤药,还有汤药,他不知道这些是那回汗如何求来的,也不知道为何那群人会接受这要求。

他心中怀疑,这一日他佯装吃了那回汗专门为他求来的汤药,却借着衣袖的遮挡,让大部分顺着嘴角流入了衣领,只喝下了小部分。这一日的饭他也吃的非常少。

这几日路子清都睡得极为安稳,唯有今夜,他却是格外清醒。如常的和那回汗并排躺在床上,他虽然不困,仍是闭上了眼睛假寐。脑子中却一直在思考这几日他察觉的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察觉身旁那回汗有了动静。先是那人欠起了身子,感觉到那人正看着自己,路子清屏住了呼吸,不敢乱动。那回汗看了路子清一阵子,才低声唤道:“子清,你可睡了?”

路子清没有回应,接着觉着身子一沉,是那回汗向他欺近,半趴在了他身上。他可以感受到那回汗喷在他面上的气息,更是僵着一动都不敢动。

那回汗的目光在路子清脸上逡巡了一阵,认为他是真的熟睡了,才放下心来,坐起了身子。自发丝中掏出一支形状奇特的细长铁棍,插入铁链中,轻轻一转,便听到“喀”的一声,锁应声打开。

路子清心跳顿时慢了一拍,暗想难怪他不惧,只是为何这件事他不肯说明?转念又想,他既然可以逃脱,又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身边窸窣一阵响声,察觉那回汗竟是起身向门外走去。没听到开门,只是他隔着门,低声问道:“外面如何了?”

果然外面有一人回应道:“殿下,二殿下果然纠集作乱,若是十日苍朝没有王子下落,便要问罪京师。”

那回汗低应了一声,问道:“如今期限还剩多少?”

那人应道:“两日。”

那回汗沉思不语,门外那人问道:“殿下,何时离开此地?”

那回汗想了下,道:“两日。”他顿了下,补充道:“若非如此,如何能将那回启抓个现行,不过还需要个人告知他,握在这里。”

门外那人沉声道:“属下明白。”

那回汗又在门边站了片刻,才回到床上。只是他没有立刻躺下,而是借着非常微弱的光亮打量路子清的脸,接着缓缓靠近他,吻上他的唇。

路子清只觉得浑身都僵住了,他知道自己每日喝的药,吃的食物中怕是落了药,不然他为何每夜都一睡到天光,纵然是他最安心无忧的时候,也没有睡的如此沉过。只是,他不知道那回汗究竟像这样偷吻了自己多少次。

他感到那人没有深入,只是贴在自己嘴唇上,用舌尖轻轻舔着。但这足以叫他感到愤怒,恨不得立刻推开那人,可又全身僵硬着不敢动作。

那回汗吻了一阵,才松开他,随后又在他额角无比怜爱的轻吻了一下,然后将两人的手重新锁在了一起,半搂着路子清,沉沉睡去。

直到过了许久,路子清觉得身旁的人呼吸平稳了,才将眼睛睁开。他瞪着双眼看着房顶,想着方才那回汗的举动和话语,一时从身到心都冷了下去。

第193章

路子清一宿未睡。那回汗早上醒来时,看到对方眼下挂着大大的黑圈,心中一阵不安,又是心疼,不由抚上他眼睑,问道:“你怎么了?”

路子清摇摇头,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触摸,道:“只是没有睡好。”

那回汗眼瞳微微睁大,错愕道:“没有睡好?”

路子清点了点头,道:“昨夜做了梦……梦到咱们遇难,只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梦到我不过是众人争权夺利的棋子,最后身首异处,不得善终……”他话未尽,便觉得唇上一热,竟是那回汗捂住了他的口。

那回汗皱着眉,道:“别乱想,这不过是梦。”他又看向门外,听到外面有了脚步声,想是每日送膳的人,便撤了手,低声道:“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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