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番外——晓十一
晓十一  发于:2014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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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浦春麟特意学起来的。

虽然很累,还是要学。

因为,他以后要跟任祺在外面过很长很长的日子。

长过他们少年时的想象。

长如他们现在梦想的明天。

——正文完——

番外:小霸王

任祺小时候坏透了。

顾名思义,就是坏,心思多,爱记仇,报复心理特!别!重!

坏就罢了,任祺做点什么坏事还能做得一点不显山露水,这是什么,这是百分之一的努力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天分,天生的恶人。

浦春麟幼儿园读到大班的时候,情窦初开,恋上教室里的小老师,对方是个白云飘飘般的年轻姑娘,脸上成天挂着棉花糖似的笑。浦春麟那叫一个喜欢她,天天午睡起床了第一个去跟小老师报道,一身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一床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脸蛋红扑扑地仰着头看小老师,就等人家低头夸他一声“浦春麟今天真乖,做得真好”。

浦春麟的初恋孜孜不倦地持续了约莫一个月多,这个月他每天准时准点去幼儿园,尽心尽力完成功课,吃饭不剩饭,洗手不费水,遇上小老师教画画手工的课,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听讲,绝不开任何小差。

后来恋着恋着,浦春麟羞涩娇嫩如花骨朵似的初恋,被任祺知道了。

一怪任祺太精明,二怪浦春麟自己太狂热,反正任祺知道了。

浦春麟读幼儿园大班的时候,任祺也读幼儿园大班,他们一块在镇上最大的中心幼儿园读书,一个学校,一个年级,一个班。

就在浦春麟恋小老师满月纪念的那天下午,点心时间,任祺忽然从浦春麟盘子里挑走了最胖的那块糖心饼,浦春麟那个时候还没有成为任祺的跟班,没有产生对任祺言听计从的使命感,于是拉住任祺的手想要回饼来。

任祺慢悠悠地挡住他——这人从小力气就大——慢悠悠地咬了口饼,轻声凑到浦春麟耳朵边说:“你不给我吃,我就告诉别人你喜欢许老师。”

浦春麟立刻震惊了,脸红成装糖饼的彩色小塑料盘,任祺吃完了浦春麟的饼,似乎还有些饿,慢悠悠地望了眼浦春麟吃了一半的糖粥,露出些嫌弃的表情,终究只是抬起手,又问老师要了块饼吃。

那天浦春麟打破了自己长久以来的不剩饭记录,剩了一小碗糖粥没喝完。晚上任祺妈妈开车来幼儿园接他们一块回家,浦春麟坐在后车座上整理心情,忽然听见任祺在前排对任伯母说:“妈妈,浦春麟喜欢教我们画画的许老师。”

浦春麟再次震惊了,任祺落落大方的背信弃义像个大雷深深砸在他的心口尖,烧得他幼小的三观一片焦土。

在浦春麟眼泪涌出眼眶的刹那,驾驶座上传来了任祺妈妈的大笑声。

于是浦春麟的初恋,在自己父母和任祺父母带着善意的嘲笑声中,夭折了。

这还不算任祺人生中的什么阴险手段,这种温和的正面打压在后来很容易转变为受害者浦春麟的美好童年回忆。其他阴险些的事情更是不少,从程度轻的往后一件件数起,数都数不过来。

琐碎点的,比如浦春麟写不出作业背不来课文学不会游泳,多多少少都会被任祺轻描淡写地笑上那么一笑,那时候小么,任祺还不太会压抑自己的阴暗面,他笑浦春麟一般是从智商和尊严方面进行打击,浦春麟被他羞辱得多了去了。不过任祺有一点好,他笑过浦春麟,总会伸手拉他一把,教他写题背书还有游泳时怎么压水花,这些事情多多少少成了浦春麟以后对任祺死心塌地的部分原因,浦春麟小时候对任祺最大的感想就是,虽然会笑他,但是任祺其实是个好人。

其实任祺的“好”,针对性太强了。

读到小学的时候,任祺有一阵子在浦春麟家长住,那个时候他父亲刚刚下海从商,事业起步阶段,夫妻两都忙得团团转,任祺的爷爷和外公家都离学校非常远,浦春麟妈妈主动跟任家家长说:“多一个人不过就是多一双碗筷。”任祺便被就近托给浦春麟家照顾。

任祺和浦春麟都是男孩子,晚上睡觉睡在一块没什么不好的,可是浦春麟跟任祺睡的第一晚就被骂哭了,因为他怕任祺么,从小就这样。

那第一天刚好是周末,浦春麟家还有个小堂哥在,小堂哥只比浦春麟大一岁。浦春麟写作业的时候,嫌语文的抄写作业繁琐累赘,小堂哥便给他抄了一页,正好给任祺看到了。

等堂哥去洗澡了,浦春麟接着埋头写作业,正落笔翻课本,任祺忽然幽幽地说:“你干吗让别人给你写作业。”

浦春麟愣住了,他抬头看向任祺,雪白的白炽灯下任祺的脸看起来像圣母般不可玷污,浦春麟有些结巴地说:“语文抄的词语太多了,我,我不想抄那么多……”

虽然让别人帮忙写作业不太好,不过浦春麟自身就像个惯犯般没有任何的罪恶感,只是抄一些重复性的作业而已嘛。

“你不能让别人帮你写作业,你要重写。”任祺说,表情严肃。

浦春麟的结巴更严重了,像银行里面对抢劫犯的柜员:“我,我才让哥哥写了一页,没有很多的,那,那些我本来就都会写的……”

“那也不行,这是原则问题。”任祺说,也不知道他当时小小的脑袋里面是怎么装进“原则问题”这个词的。

“我……”浦春麟低下头,难过地在心里说“我不想重写。”

“重。写。”任祺说,脸上清楚地写着不可妥协的字样,声音严厉。

天知道他干吗那么在意浦春麟的行为是否妥当正确,换别人要是考试作弊他都懒得伸手举报,任祺本质上是个只顾自己不顾他人死活的人,偏偏对浦春麟管得严丝合缝,浦春麟的任何行为少有“偏颇”都必须被他亲手矫正——尽管有时候那“偏颇”相当中性——而浦春麟是绝对不会违抗他的。

于是浦春麟的小堂哥走出浴室的时候,正好看到浦春麟边窸窸窣窣地哭,边用橡皮擦自己刚抄过的那页课文,堂哥奇怪地看了浦春麟一眼,心里怀疑是自己帮浦春麟抄作业被家长发现了,就不敢多问,举着毛巾跑出房门去吃水果。

借住在浦家的时间,任祺还曾把浦春麟心爱的一盘磁带给洗了,那是个国外流行的乐队,浦春麟听不懂歌词,只觉得很好听,每天听着歌写作业,任祺就看不顺眼了。

浦春麟感兴趣的很多事情很多人,他都看不顺眼。

任祺对浦春麟做些什么事,其实不一定有他自以为的那么正确的原则在里面,很多时候只是看不顺眼。洗磁带这件事很不好,至少出发点不是正义的,后来浦春麟捧着自己磁带哭哭啼啼了一晚上,他不知道磁带损坏的原因,还以为是自己听歌不小心按错了键。

任祺第二天买了一盒同样的磁带还给浦春麟,浦春麟不清楚任祺做贼心虚的曲折心思,反倒觉得任祺是为了安慰他,感动得满眼泪花。晚上两人快睡觉时,浦春麟转向任祺那侧,凑到他耳朵边低低地说:“你真好。”细细的热气喷进任祺的耳窝,洗发水甜甜的味道钻进任祺的鼻腔。

很多时候,犯罪者会一直犯罪只是因为受害人的软弱助长了他们的邪恶心理。

当然,浦春麟不是软弱,他只是……钝了点……

他绝对是全世界最无辜的受害者了。

任祺也曾经藏过浦春麟的作业,他们小学不在一个班,等到早读课过了,他就慢悠悠拿着作业去浦春麟教室喊他:“喂,作业忘记拿了。”

说完他就能悠闲地抱起手臂,看浦春麟感激涕零地从教室奔出来。

这桥段一直演到任祺住回自己家,如果他住久一点,也许还能继续演下去。

任祺对浦春麟简直可以说是作弄惯了,后来两人慢慢长大,任祺才开始停止自己的恶作剧。

小学时候的最后一次恶作剧,是在小学五年级,任祺又洗了浦春麟一次磁带,这次洗的是英文磁带。

他们那一代学英文比较晚,小学五年级才开始学,浦春麟没有从小报英文班上课,起步就比班里一些孩子更晚些。

浦春麟小时候读书很用功,那个时候他是班长,班长落后了也要抓紧赶上,班里的英文课代表父亲是高中里的英语老师,浦春麟就跟她走得近了些,常找她问些发音之类的小问题。

小学的英文课文很浅显,不过浦春麟还是极其认真地纠正着自己的一切细小错误,发音尤其,他们的英文老师年纪很大,浦春麟最主要的学习对象就变成了课本配套的磁带。

有一天,浦春麟和英语课代表留下来值日,扫地的时候,任祺站在教室里等他,浦春麟跟任祺聊天,干完了活,浦春麟转头对课代表说:“对了,我礼拜天直接去你家吗?”

课代表点点头:“你可以和张玲、王沁她们一起来。”

任祺直了直眼。

浦春麟笑着说:“那我要不要带礼物?”课代表笑着摆手,整理好自己的书包说:“你们直接过来就行了,不要带礼物,你送我礼物我以后还要还,麻烦死了。”

小姑娘说说笑笑地出门了,浦春麟整理完笤帚和簸箕,对任祺说:“赵琪琪生日,我过去玩。”赵琪琪就是那个英文课代表,因为浦春麟是她班上少有的男性小伙伴,所以也在生日宾客的邀请行列。

“你跟她很熟?”任祺问道。

“还好,她教我英语,她发音很好的,她爸爸在二中当英语老师,她说她还在她妈妈肚子里就开始看外语电影了,哈哈。”浦春麟说道,细心地锁了教室门,“我还是买点礼物吧,我老是找她问问题。”

任祺的眼神又直了直,浦春麟在前面停下来等他:“怎么停下来了?“

任祺抬头对他笑笑:“没什么。”

没隔多久,浦春麟就发现自己的英文磁带坏了。

他吓了一跳,但是反复地检查过后,他确定他的磁带确实坏了。

浦春麟感到非常地沮丧,他不知道自己的录音机是不是出了问题,于是拿着磁带跑去找任祺,当然,任祺家的录音机也放不出他的磁带。

任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你太不小心了。”

浦春麟张了张嘴,他觉得自己没有干任何会毁坏这磁带的事情,但是他无法反驳,因为磁带确实坏了,问题只可能出在他自己身上。

浦春麟扁着嘴,眼泪快落下来,他从小就是爱哭包,本来今晚他准备跟着磁带读熟今天学的新课文,为此他在学校就早早把作业写完了,只等着回来好好读书。

任祺斜着眼看他,过了半响他抬起手,息事宁人地说:“好啦好啦,你今天就用我的磁带吧。”

浦春麟抬起头,无辜又委屈地看着他,眼里亮亮的,那是一点泪水造成的反光效果。

任祺走近他:“你以后每天都可以来,我陪你一起读英语。”

浦春麟的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任祺抽了张纸巾给他,浦春麟断断续续地说:“任祺,你,你真好……”

任祺心满意足地揉了揉他的头顶。

就像多年后,浦春麟第一次踏上异国的土地,任祺也这样抬起手来,心满意足地揉了揉他的头顶。

要说他欠浦春麟很多,着实很多,浦春麟吃他的闷亏吃得太多了。

不过这两个人又哪有谁欠谁一说呢。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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