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到他的耳边，洛逸只说了两个字。
“等我。”
第十三章：劫天密境
安抚了苏陌离睡下，洛逸静静地守在一旁。他从不知道自己耐性可以有这么好。过去虽然隐忍，但那只是因为冷眼旁观世态炎凉，有种置身事外的洒脱。这一次守着一个人，倒是仲新的体验。
最近，他发觉两人的相处模式越来越不像主与仆，即使苏陌离仍旧唤他为主上。
这种感觉，似乎并不癞。
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洛逸小心翼翼地不去惊醒好不容易睡熟的人儿，直到合上了房门，才舒了口气。
苏陌离的心理年龄太小，虽然足够聪慧，但总让人觉得面对着一个有着成人面孔的孩子，有些怪异。
在族里的一小短时间，足够苏陌离弄清楚局面了。
释迦一族，是世代守护祈氏一族的守护一族，长期久居于龙泉谷之中。千年前祈氏一族近乎灭族，释迦族的余党就深居不出，继续守在这片祖先的土地上，理由却是有两个：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倒也安稳，再来则是由于四凶兽的把手，使得他们根本无法离开。
释迦族生活的地方是龙泉谷的一部分，却属于另一个隐秘的空间。整个龙泉谷是由无数个空间断层组成，错落无致，若是偶然间的穿越，是无法预知重点的。释迦族生活的地方，正是这无数空间中的一个，名为劫天密境。
在龙泉谷中，生活得也远不止祈氏一族与释迦族两族，除了祈氏一族外，其他的族落都是与释迦族一样的守护一族，直属于曾经的神之末裔。而现在，曾属于祈氏一族的有着通往外界唯一通道的空间层却成了四凶兽的专属地盘。
在这无数个空间断层中，也有着所谓的高低排列。最高位的自然是传说中的神界，它与其他空间断层是相对独立的，如果没有内部的许可，其他空间的成员是无法进入神界的。而进入神界的唯一路径，就存在于龙泉谷之内。
至于劫天密境，也算是上等的空间层了，释迦族在守护一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强大，其地位自不用多说，强者为尊，身为天生战士的释迦一族，就是被其他族落敬仰的对象。
“洛公子，苏公子没什么大碍吧？”洛逸一出门，就被热心的族人们围了个水泻不通。
让洛逸有些惊奇的是，当他们听到自己与使得祈氏一族灭族的杀神同名是，反应竟是兴趣缺缺，而不是自己所想的被怒目而视。照族人的原话来说，前人之错，怎能让不过重名的无辜者承担？
释迦族，实在是有趣的紧。
“洛公子，刚才大长老出去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其中一位细心的女士问道。
“各位，可曾知道四凶兽的剧毒？”
众人面面相觑，均不明白洛逸如此问的原因。
“陌离重了饕餮的剧毒，洛某恳求解决之法。”
“洛公子，这并不是我们不帮忙，而是那毒……恐怕确实是无解的。这些年来想逃出谷外的我族人和异族人都有的试图穿越封锁，谁知送回的族人中有不少都是被毒发而死的……”
“是吗……多谢告知。”
“公子可以去大长老与族长那里试试，毕竟他们是我族中能力最高的人，如果他们都没有办法，那我释迦族就无能为力了。”
现在想来，当初那大长老根本就没有就能否救活人这个问题发表任何看法，是他自己主管地认为那些话是无能为力的表现。既然如此，只能去那里试一试了。
不管成功与否，他洛逸都绝不会放弃。
……
“劫天密境？他们运气还真好。”穷奇似笑非笑地对饕餮说道，“若是换一个低等空间，他们恐怕就彻底完了。”
饕餮挑眉：“即使是劫天密境，他们也不一定能逃过。”
劫天密境之所以能培养出释迦族这样的战士，在于它存在的大量的灵离，远高于别的空间，而在这样的环境内施法，成功的几率也愈加的大。
“有时候微乎其微的差异也能改变局面的走势。饕餮，别让这种小事毁坏了棋局。”
“我知道。”饕餮的眉宇中是不屑和不耐。
“对了饕餮，你为何会让九幽密典如此轻易地落在他们手里？不是说了……”
“穷奇，”饕餮的语气转冷，打断了穷奇的说话，“你最近变啰嗦了。”
“你也变得没耐心了。”穷奇反驳道，“那么，你自便吧饕餮。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浑沌又把我家的门弄坏了，恐怕，还得让你跑一趟修下了。”
……
洛逸不似苏陌离那般路痴，可也寻了许久，才找到正确的路。这劫天密境当真够大，比起圣国的半壁江山也不遑多让了。左拐右绕，终于在一片碧绿环抱之中找到了目的地。
要是苏陌离，只怕早就迷了路吧。
看了眼四周的风光，这大长老释迦罗也会安排，将屋子建于一片森林之中，与世隔绝，不易被打扰，又不至于完全失去外界的消息。这地方清新淡雅的很，对提高人的内心修养有着不小的帮助。
住在此等人间仙境之中，的确是种享受。
屋子不大，石块与木头共同堆积而成，对于一人居住而言已足够。
屋内有微弱的声响，可以确定有人正在里面，想必就是那大长老了。
洛逸伸出右手，轻扣屋门。
第十四章：交易
屋内打开，果真是那老者，眼中有不加掩饰的笑意，好似已预料到一切，直令洛逸感到不爽。
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呢，洛逸暗忖。
“洛公子？怎有闲工夫来老朽这里，不如多花些时间陪着苏公子的好。”
“你真无法救？”洛逸仿佛没有听见释迦罗的问话，“任何条件，只要洛某出得起，随你挑。”
释迦罗未答话，反而推开门走了进去，慢悠悠地泡了一壶茶，对洛逸招手，“洛公子请进吧，把门给关好了。难道老朽没有和洛公子说清楚，九幽冥渊之毒，我又如何解得了？”
“九幽冥渊？老家伙，你最好别拿这个来搪塞我。”顺手拉上屋内，粗暴地关上，“那时你难道不是在暗示我好处不能白得？”
释迦罗放下手中的茶壶，有了一丝赞许：“不错，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没差，那毒，老朽我虽无法治愈，却也能铲除它的危险，使它无法再危及苏公子，甚至没有任何隐患……只是，洛公子打算如何交换？”
这世上的老狐狸还真多！洛逸骂道。
等价交换，这已经成为许多是的潜规则，洛逸自然不会不知。然而，整个等价，由于人为的因素，并不是那么好判断的。有些东西虽然珍贵，但于对方而言一文不值，照样是白搭；而有些东西看似没有，落到其他人手中就成了无价之宝，能做成这种交易，就算是相当互惠互利了。
释迦族长期身居于龙泉谷的劫天密境，又有那四个煞星看守，是无法离开的，外界的凡尘俗物皆为身外之物，又怎能与能救活濒死之人的秘法交换？
释迦罗这么说，无疑是有故意刁难之意，也不排除他真想从洛逸身上得到什么。
想到这一层，洛逸压下开始趋向疯狂的心，尽量平静地说：“那释迦长老是否有想要之物？”
是释迦长老，而不是老家伙，足以看出洛逸做出了妥协。
“洛公子以为，老朽可能从公子身上贪图什么？”
“长老不说，我又如何知道？”
这老家伙，感情还忽悠起人来了？他洛逸又不是苏陌离那个天然呆的乖宝宝，怎会在这里和老人家打哑谜。
“如果老朽要公子的命，不知公子是否给得起？”似乎是想故意作怪，释迦罗这么问道。
“一命换一命，挺值。”轻描淡写的回答，像是从不将生命放在心上。
“洛公子不后悔？换来的毕竟是他人之名。”
“谁知呢，就是不想要他死。若说理由……便是直觉吧。”
洛逸已记不得在那神秘山洞中究竟看到了怎样的画面，能记得只有不知看到什么的时候那股钻心的痛。
直觉告诉他，如果不救，他会真正悔恨一生。
而洛逸，也不想在未弄清这异样感觉的由来前松手。
许久，释迦罗喝着茶，如同只身一人一般，无视着洛逸的存在。待那壶热茶转凉，他转过头：“洛公子，来谈一笔交易如何？”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长老愿意解毒？”
既然有的谈，就是有了希望。
“那得看洛公子的意思了。”老者微一挥手，两人已转眼间置身于一片碧波潭前。潭中的水十分清澈，但怪异的是否，诺大的沟壑，水的面积只有五个房屋的底面积之和那么大，“这是我释迦族的灵力源泉，如你所见，也快枯竭了。”
这巴掌大的水潭，还真有些出人预料的作用。
“所谓的交易，与这有关？”在老人欣赏的目光中，洛逸继续道，“长老可莫要希望洛某能修复这池子，既然你们都做不到，洛某也是爱莫能助了。”
如果不是有求与人，只怕洛逸的语气就不是这么温和了。这究竟是在拜托人，还是在难为人？
“洛公子不要误会，修复圣池我等还未妄想过。这圣池干涸，族内就无法依靠它获得灵力，劫天密境又处于世外，我族便是要在此地灭族了。如果不是这劫天密境属于高等空间，呵呵，恐怕我们早已是那般下场了。”
洛逸不语，他不是来听老人发牢骚的。
“洛公子，圣池固然重要，但对此我们无能为力，又何必死守于此？我可以救活苏公子，但前提条件是，洛公子承诺在圣池干涸前将我族从劫天密境中解救出去。”
洛逸差点想要暴粗口。
一个饕餮已经使得苏陌离面对生死考验，去面对四个，还是主动挑衅？除非他活腻了。
“唯一的条件？”
“我族不缺其他的东西，洛公子不愿，老朽定不会勉强。”
“为何……你们自己不做？我可不比你族之人强大。”
“洛公子不会认为我们被困于此只因为那四个凶兽？”
“难道不是？”
意味深长地看了洛逸一眼，释迦罗说：“当然不是。那位与洛公子同名的杀神毁了祈氏一族不说，还封印了其他空间，非我族者，才可随意出入这劫天密境。”
“同名”二字被特别地强调。
洛逸踌躇着，答应了，他不仅要面对那等恐怖的存在，好要想着法儿破解那万恶的封印，天知道这得费多少工夫，死伤多少。可不答应，不说远的，苏陌离的命已近乎不保了，每每念及此处，他都会产生一种不惜付出一切的冲动。
如此，那便应了。
“还有多少时间？”
如果太短，就带苏陌离离开，去寻找其他办法。
“十一年后的除夕，那是最后的期限。”
“十一年吗……足矣。老家伙，你打算如何救陌离？”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可不希望自己是被玩弄的那个。从九幽密典中，他也略微地知道了一些九幽冥渊的神秘与可怕，莫说是九幽冥渊中处于食物链顶层的四凶兽，就是最下层的低等魔物，也足够那些武林中自封的正道人士折腾不少时日了且损伤惨重了。
如果可以，他绝不会想去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只可惜天不如人愿。
老人向前迈了一步，挥起长袖，一股狂风袭卷而过，在那圣池中央仅剩的圣水竟开始沸腾，想两边扩散开来。潭底升起一个大型的祭司坛，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池中，一条石头铺成的通道延续到岸边。
“这原本是我族举行祭祀的圣坛，可自从五百年前圣池出现干和现象以后，就不曾再使用过。”看到洛逸疑惑的眼神，释迦罗解释道，“在这里施法可以增加成功率，毕竟圣池是族中灵力最充沛的地方。”
“老家伙，你似乎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知道，”释迦罗毫不客气地瞪了洛逸一眼，“我虽老了却不耳背。你也别总是老家伙老家伙地喊个不停，你父母没教你尊师重长吗？”
此时的释迦罗，已然没了之前的仙风道骨，像个活脱脱的老顽童。
“在我族秘法中，有一法可除百毒之害，只是必须以另一个与他关系亲近之人的鲜血做引才能施行，”老人的目光变得深邃，语气像是来自九天之外，“此法被称为血祭，而那血引的主人与被施法之人，自次就有了羁绊，彼此之间……不能超过千米之远，若是过了这个界限……被施法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第十五章：血祭
回到苏陌离的屋内，就见到苏陌离对着窗外发呆。毒素似乎是暂时平复了下去，但一想到那存在于苏陌离体内随时可能发作的隐患，洛逸就暗感痛心。
他准备告诉苏陌离血祭的事，也在同时隐瞒了另一件事。
在离开圣池前，释迦罗还不忘想尽办法让他兑现承诺。
“洛公子，”那时候的释迦罗从怀中掏出一粒糖珠般的药丸，“并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人心叵测，老朽我也不得不防。这是一粒嗜心丹，每百日发作一次，最后的发作期在十一年后的除夕，在此之前你要是能兑现承诺，解药老朽定会双手奉上；如若不能，那公子只能做我族的陪葬品了。”
残酷，直接，却是最能直接地点明现状。
在苏陌离被医好、两人安全离开之前，都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状况，洛逸只得结果，吞咽下。
他也并非没有担心过解药问题，可没得选择之事，就无暇顾虑太多了。
“陌离，”结束了回忆，洛逸扶正了苏陌离的脑袋，打断了他的沉思，“那老家伙说有是有法救你，但自次以后，你不得离开我千米开外……陌离可愿意？”
在听说了血祭的要求时，洛逸就决定使用自己的鲜血了。他是不会把苏陌离留在这劫天密境的。
“好……不会有其他问题吧？”
洛逸凑近了些，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人，不知是否是错觉，苏陌离好像比起过去来聪明了不少，至少，开始懂得凡事不能只看外表了。
“没事，重要的是调好陌离的身子，然后我们就回去。”
回去……洛逸突然一阵好笑，当初说要出去三五天，谁知一下便是如此之久？江湖，都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了。
……
血祭的那天，释迦罗没有找来多少人，只是随意地叫了几个护卫看住现场，就指挥着洛逸将苏陌离放在祭坛中央。
就像是个祭品。
“这样就行了？”洛逸看着眼前的局势，不放心地问。
释迦罗淡定地撇了他一眼：“现在外面的年轻人，都这么耐不下性子吗？这只是开始。”
语毕，他盘坐于祭坛中央不远处，双手掐印，左右挥舞。地面的纹路透着丝丝白光，涌入中央。即使洛逸并不熟悉这些家伙所使用的法术，也能感觉到庞大的灵力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向中心聚集。
这圣池，对修法之人来说，的确是好东西。
如果不是没法修复的话，释迦族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这里吧。
“发什么呆？”释迦罗的话及时地传进洛逸耳中，“放血！”
洛逸急忙抽出软剑，正待下手，突然问道：“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