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忆+番外——潇浅然
潇浅然  发于:2014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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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解,”安雪祁道,“就算解除,柳庄主也将命在旦夕。何况,此药并不伤人性命。”是安雪祁私心,也是他从未研究此毒。九霄乃前人所留,更是连药方也没有。

央未然听罢,沉默许久,终是哑声问道,“祁,当日,为何你不出手?”

安雪祁知道,央未然终是为此怪罪于他,但他并不想让央未然知道,那日,其实是他心疾复发,在疼痛中昏迷了一天一夜。待他醒来,人去楼空。“那日,师父找我回屏翠山,两日后回来,你已离开。”

祁,你为什么骗我!央未然不由攥紧了拳头,心中已然波涛汹涌,从未对他有所隐瞒的祁竟然欺骗于他!屏翠山乃是南山子隐居之所,绿柳山庄与屏翠山之间的路程岂是两日可往返!

“我知道了。”央未然撇过安雪祁,面色黯然地走了出去。

然,对不起,我,并不想如此……安雪祁知道,一切早已无法挽回,此时的央未然,怕是无法轻易原谅他了。

“安圣医?”柳云龙担忧地问道。安圣医与他的师弟,似乎隔阂更大了。

“少庄主有心了,安无事。”安雪祁压下心中的凄然,强命令自己要镇定,“少庄主与柳婼小姐所中之月见,安需几日研究,还请多担待。”

“无碍,一切由安圣医定夺。”

柳云龙如此道,然后拉着妹妹回房。

看着门外绯红的桃花,安雪祁心思百转,轻叹,然,我们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然,若我走了……照此情形,你也是不想记得吧?

天青色的床幔,淡淡的熏香,屋内静的出奇。

祁,我们似乎真的回不去了。

祁,为何你要说谎?

祁,我们之间,还是隔了那么多……

央未然出神地看着床顶,一幕幕地回想着过往。身子经过调理,已然无恙,似是更胜从前。也不知祁是如何用药,竟将这几近残废的身子又恢复了。

祁,你究竟隐瞒了我何事?

满是药香的药房,安雪祁细细检查着桌上的药物,不敢有一丝懈怠。俊美无暇的面容,有些憔悴,眼底浮现了淡青色。他也不知,自己在这药房中待了了几日。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费心。若是同央未然讲明,央未然自会将月见药方拿出,也同那月见的解药。

然而,他终是不愿。安雪祁心知,自己的时日不多,他要在然未察觉之前,做好一切。

“安圣医?”药房外传来柳少云焦急的声音,“安圣医,你已在此不吃不喝三日有余,纵是铁打的身子,也挨不住啊!”

“安无碍,少庄主费心了。约摸再有一日,安便可制出解药。”安雪祁也是一惊,竟已有三日。这三日仍是未见然,他,真是不愿原谅自己了。

“唉,”柳少云叹息,“安圣医,若是你为我兄妹二人累倒,柳少云罪过就大了!解毒之事也不急在一时!”

“少庄主,既是安承下此事,安自要将之完成。还请少庄主回去吧!”知是柳少云忧心自己,安雪祁还是将他遣退了。因为,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柳少云心知多说无益,也不再勉强,想着要同那央未然谈谈,也许,安圣医会听从的。

央未然从柳少云处得知此事,心忧不已。祁,你这是为何?

“央公子,我知你与安圣医有隙。但此时,望看在他是你师兄的份上,劝劝他吧。”柳少云难得的低声下气,而面前的黑衣少年,仍无动于衷。

“唉,央公子,我不知你与安圣医有何过往,但看得出,安圣医待你极好,处处为你着想。若是他有何过错,想是也为你好。”柳少云将此话说完,便离开了。这一个两个,怎是如此的倔强!

为我好?祁,你到底在想什么?

黑衣的少年站在药房门外,踌躇不已,方要抬手敲门,那门就开了。

“然?你……”安雪祁一脸倦容地走了出来。火红的华服,暗淡无光,昭示着主人的疲倦。

“祁,你……大可不必如此。”斟酌了许久的话语,开口便成了这几个字。

“然,你多虑了。”

“祁,”央未然抬眼,直直注视着安雪祁深邃的双眼,“祁,你是否在气我?”

“然,我从未怪过你。”安雪祁也看着央未然,一切都是命。

“为何你?”为何你要四日不眠不休炼制解药?

“然,我只是……然,你多虑了。你身子方是痊愈,多不得劳累。”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表示自己并无不适。

“祁,我……”我只是想关心你,我只是不愿看到你劳累,我只是想和你一生……

看着安雪祁远去,央未然心中一阵苦涩。央未然,这是你自作自受!他这么对自己说。

(六)

安雪祁见两人服下解药,又补充道:“解药的药力需三个时辰方能完全化解。三个时辰后,你们再运气三个周天,然后喝下安神汤,睡足十二个时辰。待你们醒来,月见的毒性自然已解。”

“多谢安圣医!”柳少云激动不已,忙弯腰向安雪祁道谢。

“少庄主,”安雪祁一个发力,一道暗流柳少云扶起,“少庄主客气了。此外,由于月见在你们体内多年,对身体亦有不小伤害。安会写下几味药,用作日后的调理”

“圣医果然慈悲心怀,此等大恩,我兄妹二人定会牢记。”

“少庄主无须此大礼,安受不起。”若非与央未然有关,安雪祁也不会出手。“少庄主,安有一事相求,还望少庄主答应。”

“何事?若是圣医请求,柳少云定会答应。”既然安圣医如此说,想必也是要紧事,柳少云自不会懈怠。

“并非多大要紧事,只希望你兄妹二人下山后,莫要向外人提及南山。”南山是他和然唯一的纪念,他不希望这里被外界所打扰。

“哦,既是安圣医请求,柳少云谨记便是。”柳少云多少也猜到安雪祁的用意,心里一阵感叹,只希望这师兄弟俩能和好如初。

离柳氏兄妹下山已有三日有余,央未然似是仍躲着安雪祁不见。昔日嬉笑玩耍的师兄弟,此时却是疏离得很。

央未然估摸了一下日子,想着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他需要同安雪祁交交心。

是夜,月朗星稀,银白的月光倾泻一地,夜风拂过,幽幽桃花暗香。

祁竟然在喝酒!本想去安雪祁房间的央未然,发现多日不见的安雪祁竟在庭院里饮酒。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央未然自是知道安雪祁不善饮酒,也甚少饮酒。如今,眼前这情景,又是为何?

淡淡的酒香飘来,央未然一怔,桃花醉!七竟然在饮桃花醉!

桃花醉乃南山子所酿,酒性不烈,最适日常小酌,但后劲极大。若是不断饮下,纵然天生好酒量,也会醉倒。更何况是一向不善饮酒的安雪祁!

“祁,为何饮酒?”央未然快步走过去,拿走了安雪祁手中的酒杯。

酒杯是上好的白玉所制,清澈的桃花醉装在其中,映着月光,很是蛊惑人心。

“然,”安雪祁抬头,平日里幽黑深邃的双眼迷醉,透着别样的妩媚,“然,不若你也来与我小饮。”

央未然轻皱眉头,道:“祁,这样你会醉的。”

安雪祁低笑一声,径自取过央未然手中的酒杯,仰头饮下,“月色当空,把酒问月,人生乐事。”

“祁,你醉了。”这样的话,岂是平时的安雪祁会讲?祁,你是在太胡来了。

安雪祁一个扬眉,狭长的凤眼,不知名的情绪在涌动。“然,与我饮一杯。”似是没有看见央未然皱紧的眉头,安雪祁又拿过一只酒杯,斟满桃花醉。

“祁……”央未然接过酒杯,一阵好笑。祁这模样,颇有几分小孩子气。

见央未然并不拒绝,安雪祁的嘴角微微上扬,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今晚,就让他放纵些吧。“然,再饮一杯。”

央未然只得饮下酒,也不忘劝导,“祁,你醉了,我扶你回房吧。”

安雪祁两条淡细的柳叶眉轻拧,白皙的面庞透着淡淡的粉色,凤眼微眯,道:“然,我只是想与你饮酒。”这点酒,其实醉不倒我。

“祁,我晓得。虽是六月,但这夜里寒凉,你又饮得桃花醉如此多,我……”我怕你受凉啊。央未然一阵无力,“祁,莫要任性。”

“然,”安雪祁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的眼底留下一道阴影,“然,若是我隐瞒了你什么,你是否会原谅我?”

“祁,你多虑了。”央未然搂过安雪祁,祁真的瘦了好多。“祁,若是如此,你定是有了苦衷。先前之事,想来是我任性了。我并不怪罪于你。”十几年的师兄弟,胜似亲兄弟,又怎会任这些俗物所累。

“如此便好。”安雪祁低喃,轻轻推开央未然,又斟了一杯酒饮下。

“祁……”央未然不曾想到,这个如清莲般清冷的师兄,竟会如此执拗。

“祁?呃,你这是……”央未然只觉得眼前一道暗影,肩上便有了重物感,耳边有着清浅却略显灼热的气息,还有着淡淡的酒香。

“然,如此便好。”安雪祁沉声道,环在央未然腰间的双臂,又紧了几分。

央未然没有动,内心的某处似乎松动了一下,他也伸出双手,抚上了安雪祁不甚宽阔的脊背,脑袋也往他身上多压了压。

“然。”安雪祁松开了环在腰间的手,直起身,与央未然稍稍分离,然后,修长玉白的手抚上了央未然的脸。

安雪祁的手很漂亮,白皙匀称,纵使习有剑术,掌心依旧不见薄茧,还带着温热的触感。央未然由于经过几日的调养,面颊丰润了起来,皮肤嫩滑如处子。

央未然忽然有些慌,他不知道安雪祁要做什么,尤其看到他眼中深深的迷恋。这是祁吗?

恋恋不舍地将手拿开,安雪祁改用掌心托住住央未然的后脑,然后微微俯身,鼻尖相碰,迷醉的凤眸对上有些无措的眼睛,然后……

祁这是在做什么?!唇上温热的触感让央未然惊愕地睁大了眼,祁,祁吻了他!四瓣相接的感受央未然并非没有体会过,那年负起出走的原因便是如此。只不过,那时的祁,已然安睡。如今,却是在他清醒的状态下,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祁,你这是何意?央未然很想问出口,但是唇上的触感依然没有消失。,似乎还有更进一步的趋势。

安雪祁并没有醉,他将央未然的神情尽收眼底。然,恨我吧!伸出舌尖仔细描摹央未然的唇形。就是这张凉薄的唇,亲昵,也会冷漠地唤自己“祁”。并不满足于如此,安雪祁又将舌尖探入央未然口中,轻轻撬开他的牙关。

灵活的舌编扫整个口腔,引得央未然一阵战栗。央未然心道,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安雪祁灵活的舌勾动央未然的舌一起舞动,央未然更是抓紧了安雪祁的背。

酝着酒香的空气不断发酵升温,桃花醉的清香越来越浓烈,央未然只觉得,自己清明的灵台已是一片浑浊,让他分不得一点心思去思考。白皙清秀的面上,染上了点点醉人的红晕,墨玉的眸子迷蒙,也看到了安雪祁眼底深处泛起的狂潮,却又被深深压抑。直到多年以后,央未然才知道,那阵压抑着的狂潮,是情欲。

此时的央未然,就像身处一片热流之中,让他由不得自己。一阵前所未有的酥麻遍布全身,一声诱人的呻吟溢出嘴角,身子早已无力地瘫软在安雪祁身上。

直到听到央未然那声呻吟,安雪祁方才觉醒。自己这是在做什么?然,一定会厌恶自己吧。不舍地分开相接的唇,眼前便是央未然无力的模样。

清秀安然的央未然,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闭起,面颊淡粉,唇由于方才的冲动,愈发娇艳红润。这样的然,的确很诱人。

安雪祁忙压抑住内心的冲动,将央未然一个大横抱起,大步走向房间。

其实,安雪祁从不会醉。与央未然饮酒,他一直酒不醉人人自醉。

醉酒,只因为和他对饮的是央未然。

(七)

清晨,央未然醒来,只觉脑袋一阵刺痛,想必是昨日饮酒的缘故吧但自己酒量虽不佳,但不至于两三杯酒下肚便醉了。

昨日,与祁饮酒来着。醉酒的祁,很可爱呢!想到此,央未然笑开了。不过后来……后来——祁,他吻了我!貌似后来,自己竟然晕倒了!面上顿时一阵羞赧,央未然马上扯住被子蒙头。

被子?昨夜,难道是祁抱自己回房的?可他自己不是也醉了吗?

央未然坐起,环顾四周,熟悉的布置,却不是自己的房间。床头整齐地叠放着一套白色的衣物,有些熟悉。再看,央未然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换过了,原先的黑色外袍已不知所踪。

“然,醒了?洗漱下,喝些粥吧。”颀长的身姿,依旧清冷的声音,让央未然内心不禁一阵失望。

“祁,你还好吧?”央未然出声问道,“昨夜,你似乎醉得厉害。”

“我无碍,你且洗漱下吧。”然后,安雪祁转身走了出去,自是没有见到央未然脸上的失落。

祁,我究竟还在奢望些什么呢?

回想起昨夜的荒唐行径,安雪祁不知该如何面对央未然。昨夜,他的确失态了,竟那样毫无顾忌地吻着然,还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直到然晕倒在自己怀里,方才忆起要紧事。

安雪祁这一生,果然是为央未然而活。自己这所剩不多的生命,用以化解然身上的诅咒,也是值得的。纵然自己离去,他也不愿然不快活,因为,他会忘了自己,开始一段新生。

距离那夜的荒唐已过去好几日,安雪祁似乎是躲着央未然。而为数不多的碰面,也让央未然心生恐慌。

祁似乎瞒着自己什么,祁的气色越来越差了。记忆里的祁,小时候虽然体弱,但成年后一直身体康健。如今这般模样,莫不是那几日为自己疗伤,替柳氏兄妹解毒而损坏了祁的身子?

想着如此,央未然决定去堵截安雪祁。

这琴声?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断桥残雪》,可在曲子原有的哀绵上,又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悲伤。

祁?循着琴声而去,入眼的便是,一袭红袍,如墨的青丝倾泻,一架古琴横放于腿上。铮铮然亲生自指尖流泻,漫天的桃花瓣飞舞。火红的华服衬得俊美的面容愈发苍白,紧闭的双眼似乎压抑着什么。

“祁,你没事吧?”央未然走过去,担忧地问道。祁这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安雪祁睁开眼,唇角向上弯起,道:“然,我无事,不必担心。”

“可是你这个样子……”

“然,我也是医者。”

“可也有句话,医者不自医。”

安雪祁笑了,清浅的笑容,却是比这桃花来的绚丽。一阵清风拂过,扬起他额前的几缕发丝,墨色的凤眼狭长,央未然不由得看痴了。

曲尽,但安雪祁并没有停手的意思。琴声陡变,有了山水的空灵,不同于之前的《断桥残雪》,却依然触人心弦。这是什么曲子?似乎并未见祁弹奏过。

随着曲子的不断演奏,琴声中也多了几分别离的凄苦与不见的伤感。这是祁新作的曲子?为何如此悲伤?

“《南山忆》。如何,然?”就在央未然沉浸其中时,曲子已演奏完,安雪祁清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带有了明显的中气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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