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蔚华想了想，告诉他：“我对公司还是有信心的，当然也会多注意。这个经济人是临时的，年后刘凌就过来帮我。”

两个人又聊了会，周钰还建议找几个有分量的人出面做保，不过又苦恼自己认识的人没有谁既有那个实力，又足够交情来管这档子事。李蔚华一直感谢和安慰，差点想告诉他关于陈卓，又觉得现在说出来不是太合适的时机，于是做罢。

83.

接下来的日子李蔚华忙碌起来，前尘和宴山亭两边穿插，又接了个服装广告。连写真集，都在陈卓的审核下同意拍摄了。金妙然是位女摄影师，风格就是唯美，陈卓当然没有意见，小鬼风格比较特别一点，不过他的拍摄要求是跟在李蔚华身边几个月拍一些生活照，陈卓也同意了。

不过对两位摄影师的要求都是照片只作为个人收藏，不能发表。如果要发表，必须经过同意。

那位邱女士也偃旗息鼓，并没有再来找李蔚华麻烦，至于她停留了几天，和其他一些公司的艺人，模特有些什么交流，也不在李蔚华关心范围了。

这天本来有宴山亭的戏，李蔚华早早过去扮好妆，那边道具车还没来，又有粉丝前来探班，李蔚华就先跑到那边和被隔离在工作线外的粉丝打招呼。

李蔚华复出以来粉丝探班一直不断，在前尘剧组他本来就是男主还不显，到宴山亭剧组来，探他班的粉丝比男主女主和其他各路红星加起来的都多，都有人在偷偷嘀咕他是出钱造势了。

不过李蔚华还真没有掺和，心里知道恐怕和本来已经一副矜持大家小姐样的姜小姐有关。她来过好几次，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狂热迷恋李蔚华的少女时代。当然其中肯定也有李蔚华的真正死忠饭。

和粉丝们打过招呼，照例又戏装造型和几个人合过影，忽然听见那边吵闹起来，似乎就是本剧组的三大巨头：导演，监制和制片。这边工作人员已经在引导粉丝离开，李蔚华也就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作为炮灰的是道具负责人，争吵的焦点是在监制的克扣和制片人的默许下制作的道具敷衍了事，粗糙不堪，根本不敷使用。

那边监制的理由是成本控制，制片人也在帮腔说有很多细节后期可以处理。

张导根本不理那茬，力争道具的制作有报入预算，在成本核算范围内，一个两个疏漏后期可以处理，现在粗制滥造的东西后期难以弥补。如果非要核算成本应该拿出证据。总之没有合适的道具就停工。中间的损失监制自己看着办。

监制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气的不轻，直嚷嚷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知道现在物价人工上涨多少？要说理，看账本看证据，就算说到林总面前也不怕，耍什么才子脾气。

两巨头怒吵一通，互不理睬。张导顺口宣布今天停工。制片人一时也毫无办法，只得自己去看道具，协调哪些确实该重新做。

李蔚华见此状况也只得准备回家，想起好几天没和陈卓单独相处，总只有睡觉起床的那一小段时间，就决定先发个短消息看看情况。

电话很快回过来，陈卓回答他在家，是21栋别墅这边，让他可以径直过来。还说家宁也在。带了消息告诉他。

准备出片场去座车的时候张导也走出来，见他走过来打招呼，然后低声问他是不是接下来准备去市中心21栋别墅那边。“老陈和亚利家宁都在那边。我也准备过去。你不如和我同车，外面可能还有你的粉丝和追踪的狗仔在等着。”

李蔚华欣然同意，只带了一个美智让她坐前座，自己和张导座上了后座。

在车上张导抚着脑门叹道：“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做名女人的丈夫难上加难。”

李蔚华喷笑。张导歪着嘴角笑：“你也听到了，和他们说说成本控制的不合理，居然也能扯到要找林总评理，个死老头。”

李蔚华微笑，说：“确实，做什么都让人马上想起你的身份，这确实是一件很烦的事情。特别是每一件事都给你贴上同一个标签。”

“现在还好了。我已经适应了。听见这种无理取闹的话能够当他们放屁。”说着又笑：“其实我也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比如说确实没人敢利用我的片子玩什么花活，比如说我可以尽情选择自己喜欢的题材，干自己喜欢干的事。还有就是，很多大明星可以随我挑，他们争破头的希望能在我的片子里掺一脚”

“大家喜欢上你的片子只是因为你的片子不管怎样都会留下一个足迹吧，不管是商业上的还是艺术上的。”

“哈哈，那只是我获得极大自由度之后的必然结果。当然前提是我确实有东西给大家欣赏。”

想了想又继续说：“只要我能做我想做的东西，以及我能做出我想要的东西，那么其他一切人的唧唧歪歪都是狗屁。”

两人聊了一路，又就片子本身以及角色理解做了一番探讨。

到家见陈卓，林亚利，家宁，还有几个公司的高层在一楼小厅里应该是在讨论公事，李蔚华和张导就上到三楼去。

见佣人过来倒了茶备了水果点心，李蔚华请张导先随意坐会，自己要去洗个澡，刚才其实只是把戏装脱了，脸上的妆只是用卸妆纸擦了擦。

进了以前住的卧室果然一切没变，好像他昨天还住在这里。那一大缸的热带鱼活泼泼的。

洗了澡出来，站在那里逗了一会鱼，家宁敲门找他。

“家宁你们会开完了？”

“没有。他们在讨论细务。我只是顺便听听。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李蔚华已经猜到是裴龙翌的事情“他死了？”

“嗯哼。出了一场车祸，司机目前已经出院，裴龙翌在医院ICU呆了47天。昨天终于去世。享年32岁。”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件事情李蔚华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就直说了。家宁微笑道：“就当做为世间除了一害。要不然他还要作孽。”

时间只是早上十点来钟，家宁邀李蔚华到楼下走走。深秋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两个人在花园的小路上漫步了好一段，谁也没有开口。然后家宁问他：“蔚华。你还记得丸子吗？”

“记得。那是我买给你的生日礼物。”

“丸子是死在这里的。他在花园里不知道刨了什么东西吃了。或者是有毒的植物。”

“阿卓和我提过一下。”

“那时候我刚和你在电话里说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分道扬镖，再无瓜葛。我说的那么坚决，可是我不得不抱着丸子过来找我熟悉和温暖的地方。可惜丸子在过来第三天就死了。我没有照顾它。”

李蔚华没有说话，家宁带着他拐上了一块绿地，最后在一块山石旁边扒开了一丛灌木，下面有个小小的方形石碑平躺着，上面篆体四个字写着：痛悼吾爱

家宁叹口气“丸子死了，我真觉得世界上有什么东西离我远去，而我却完全没有办法抓住他。”他抬起眼睛来看李蔚华：“蔚华，那时我真的很爱你。尽管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我那时还不懂得怎么爱。”

他蹲下身去抚摸那块石碑，李蔚华也伸手描摹那几个字。

“相信吗，这几个字我当时用我的血灌满了凹痕。这个行为现在看来幼稚可笑。可是现在这几个字上了无痕迹。时间扫平了一切。”

李蔚华的手颤抖了一下，又从头抚摸了一遍。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我就一直在挣扎求存，抓住我所能抓住的一切东西，利用我所能利用的一切，总觉得握在手里的东西多，才能有安全感。从伙伴，金钱，权利到家庭

还有类似亲人给予的温暖。而到我遇见你时，我发现了一样我从来没有尝到过的东西，那就是爱情。”

“那时候我们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我和你，我们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要你的一切，想无时无刻和你在一起，想和你做爱做到死，可以为你牺牲一切甚至去死。”

“但是我没想到在觉得自己也居然被我爱的那个人当成牺牲品时，所有的一切轰然倒塌，终成幻影。”

“蔚华，我不是怪你。只是那时候我们都不懂得怎么去爱，怎么去表达爱，维护爱。有时候只是一个错神，也许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情。等到后悔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挽回。”

“你也许只是根本没想清楚，或者你根本不知道你选择了什么。你一直是那么单纯。”

“也许那时候我可以有挽回你的方式？可是那时候我不懂。也许那时候只要我肯缓一缓，能等到你来挽回我？可是那时候我不愿意等待和回头。那时候我只觉得我这一辈子的这种感情都已经死了。再也不要了。我有很好的家人，很好的朋友，我有足够的金钱。我可以像原来那样，没有爱情甚至完全不知道爱情也能生活下去。”

“那几年我们甚至没有好好交谈过。这是我的错。我不愿意听任何解释。”

“要到经历了很多很多，我们才能学会爱。我们才能懂得宽容，理解，等待和原谅。所以，在我们感受到爱在身边时，要珍惜，要抓紧，要想尽一切办法将迷雾中的它抓住，留下，生长。”

李蔚华说：“你说的对。”

他伸手沿着石碑边缘抠弄，却带出一根线来。抽出来看时，却是丸子的那块长生牌。于是又用手刨开旁边的土把它深深埋进去。

84.

到他两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吃饭时间。李蔚华和家宁到庭院前面的水管那洗手，陈卓就拿着两块毛巾来找他们。到李蔚华和陈卓并肩进去餐厅的时候，李蔚华才发现长长的餐桌坐的满满当当，今天留下来吃饭的人包括那三四个高管，从没有见到在这里的梁劲也在。

觉得尴尬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后退了，只得走到餐桌旁。陈卓还给他拉开椅子。又给家宁也拉开椅子。

陈卓随意的给他介绍了几个人的职务名字，李蔚华只得一一问好。介绍他时却只说了一句：蔚华其实不用我介绍。以后大家多关照。那四个高管都是集团总级别的，级别太远还好，只有梁劲那是顶头上司。和对方微笑时李蔚华觉得脸上发酸。

一顿饭吃的芒刺在背，不过其他人倒是镇定自若。连一个表示诧异的眼光都没有过。至少表面如此。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吃完饭薛春雨送几位高管出去的时候特别嘱咐了：“蔚华是陈董目前的伴侣。现在并不想太公开。陈董的意思是你们心里有数就行。不希望外面听到什么传闻。”

两人坐车回那边的时候李蔚华有点生气。陈卓笑着搂他被他拍掉。

“这么生气？”

“你也得告诉我一声啊？什么都不说的突然袭击！我最讨厌这样。”

“我只是觉得应该让几个百盛的主要领导和梁劲知道这回事，心里有点数。别象上次那样被那老女人欺负了梁劲还上去寒暄打岔的，就该当面警告她。”

“我不是计较这个。不用避开朋友和亲近熟悉的人我们有共识。可是你得提前和我说一声啊。”

“好好好，我错了。我没有尊重你。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坐在前座的小钟听不下去，按下按钮升起挡板。两人倒噎住了，等挡板完全封上才一起笑出来。

回到家还是下午，陈卓笑着问他：“我们先去春宫开房间睡一觉吧？难得休息。”

他们现在要是回来的晚就会各自睡下，要是分别回来的都早就会到“陈卓家”吃饭，然后两个人中间那套房子呆到睡觉。陈卓说没想好把约会的房子叫夏宫还是冬宫，李蔚华说为什么不是秋宫春宫。现在明明是秋天。后来有时候李蔚华刻意要分开睡，陈卓就会问他什么时候到春宫去开房间。

“明天起我要去欧洲一趟。公司在那边收购和打造我们自己的院线。过去看看情况，顺便欧尚和欧盛都有些事务。可能要去15天左右。”

他们两在“春宫”里缠绵了一下午。李蔚华用手帮他，想用嘴时陈卓制止了，实在是不想在李蔚华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享受这个，这也是为了以后。

陈卓去了三四天李蔚华就觉得很想很想他。虽然每天晚上都有电话。好在后来几天前尘因为几个演员的时间调配开了，集中精力猛赶了一阵子，又要赶宴山亭，工作紧张，没有时间让他多想。

前尘已经拍的差不多了，就快杀青，导演在一边加紧后期的工作一边审视前后两次拍的东西衔接问题，可能会要有几个场景要补镜头。

宴山亭的拍摄这天又陷入了停顿，原因是剧中很重要的一个精致的雕龙画凤的道具车张导还是觉得粗制滥造，后来决定丢下这边，带上剧组直接飞德国的外景地，原本计划去拍外景要等到下个月。

刚通过电话其实陈卓目前就在他们要去的那个城市，于是就和张导商量就去陈卓所在的那个酒店落脚。他没有告诉陈卓，想给他一个惊喜。

到酒店其他人忙忙的都拿到定好的房间上去休息了，李蔚华呆在大堂给陈卓打电话，问他在哪里，陈卓说刚准备从酒店出发去吃晚饭。话音未落他们就从电梯厅那边过来，陈卓身边挽着的是位优雅漂亮的女士，旁边的是两个年过半百的外国老头，也挽着女士。还跟着薛春雨，蒋助理，杨助理，和另外的外国西装男。有个不认识的的男孩子和小钟跟在最后。

陈卓见到他非常讶异，连忙松开女士的手上来和他打招呼。又和他介绍旁边的两个外国老头和他们的女伴。

那边薛春雨吩咐小钟他们道：“小钟，小隋，我忽然想起刚才似乎把文件落在房间了，你们过去看看。顺便找件风衣出来。李先生看起来穿的不够。”

那个不认识的男孩子叫小隋？长得非常非常漂亮。李蔚华多看了两眼。薛春雨笑着说：“小隋是我新来的助手，什么都不熟悉，小钟带他。”

他们就在大堂寒暄了两句，李蔚华见似乎是和那两个老头有商务饭局，意思准备先回房间，陈卓问他是不是刚到，又说没吃饭就一起去。没有关系。他们一起出门先上了车，多了李蔚华和小乐美智，薛春雨电话小钟说让他和隋助理稍后自己打车过来。

陈卓一身冷汗外加庆幸，今天还好是这么多人出来准备去吃饭，虽然叫上了隋之。

这次出来他本来只带了身边的女士，是位名编辑。这是他情人里最有知性气味和共同语言的，跟他时间也久，什么时候带她出场也不落面子。不过近一年半他其实对她已经没有了性趣。作为身边女伴带出场的味道浓厚一点，连房间都是分别开的。

隋之是在出国两天之后单独叫过来的，其实他享受这个漂亮男孩在床上的温柔可意又放浪狂野。放眼他所有曾经有过的情人，谁也不如他在性事上那么让人满意。李蔚华除外。和蔚华在一起心中充满爱意，就算不做也感觉幸福，当然有时候也觉得憋闷。

吃完饭和李蔚华一起回到他的房间，当然什么痕迹也没有。小钟已经收拾的妥妥贴贴。李蔚华在这边坐了坐，还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明天被剧组其他人看到不好。明天一早我们要出发去拍外景。”

85.

这天拍外景李蔚华有点发怔。他当然不会傻到相信被浑身都是消息的薛春雨特别说明了一下的那个漂亮男孩真的会是什么助理。

不过想到现在已经是11月，足足一年多，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做过，甚至连用手帮他，都是最近几个月做过三四次而已。有时候他分明感到他轻易就会激动起来，搞的他觉得自己太不人道，刻意想要分床睡。

现在他很想把他扑到在床上告诉他：“我可以的。你那么小心干什么！”

不过他又觉得该冷静冷静。也许等到回国他们应该好好谈谈。

又开始想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直到五月份底，他几乎都一直在陪他。甚至最初的几个月都没怎么管过公事。直到六七月份才开始出门上班，回来的也都挺早，直到自己的工作也开始了，似乎才正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