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冷不防的起身，满脸的慌张和不安，急急的问：“为什么？是害羞吗？那好，我们回房间去，快，回房间去。做完了，你就放过我，好不好？”

他顾不得没穿好的裤子，衣服也不要了，拉着邱树就往房子方向跑。却被裤子绊住，跌趴在地上，邱树原本可以稳住他的，可是他故意松了手。阴冷的看着失去理智的夏天，他的心，现在正放在刀山上翻滚。

邱树蹲在夏天的身旁，哑着嗓子，手指颤抖着想要去摸夏天的脑袋。“你，可以为了死亡，而把你的身子给我？以前，你最痛苦的时候，我想碰你，你就尖叫，甚至我的手指沾到你的衣服，你都不愿再穿那件衣服。而且还要洗上几个小时的澡，你嫌我肮脏。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做吧，做完了，你就放了我，或者你发发善心，让我死在湖里，好不好？”夏天抬起被蹭破皮的脸，说不出的凄惨和绝望。

“你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以前你虽然痛苦，但是你还带着活下去的意念，只是嫌恶我，痛恨我。而现在，你连恨和嫌恶都没有了。这是为什么？那个人的离开，真的就让你对这个世界丁点儿眷恋都没有了吗？那个人，真的比你的生命都重要吗？你和他，明明在一起的日子那么短，也从未给过彼此任何坦白的情感，为什么？”声音徒然的拔高，揪住夏天的头发，让夏天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对着自己的眼睛。

“是这样吗？我不知道，那个人，已经在我心尖上了，长在肉里了，忽然要拔掉，我受不了，所以，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我们做吧，嗯？好不好？你成全了我，好不还？来之前也是说好的呀，你想再一次失了你的承诺吗？”夏天摸了把脸，血和泥土混在一起。

“如果我说，你也长在我心脏里了，你会不会可怜我，成全我，和我在一起？”邱树用手去擦拭夏天脸上的血渍和污泥。

“和你在一起？死了之后，我的躯体你想要就随便拿去吧，我给你。”

邱树的手陡然停了下来，一手打在夏天的脸上，很重，至少让夏天的嘴唇溢出了血液。

“想做吗？那好，我成全你。”突兀在脸上阴戾的神情，像是在理智之外的行为，心也是在滴血吗？

15.

在两人相当和谐的合作下，用不了半分钟的时间，就是彼此赤裸的面对面。

处在亚热带气候区的佛罗里达州，2月也还是很冷的，可是邱树红着双眼，狠狠的扑到夏天身上，夏天身下也没垫些衣物，就着扎肉的石子和枯草，还有冰冷的湿土。

没有任何前戏，夏天就急不可耐让邱树进入，这不是X欲望，而是死亡欲。

他真的不想再受折磨了，从初中开始发现自己的异样后，一直一个人背着，总觉得压抑，却无处诉说。高中，他便开始查找那方面的资料，然而，大部分的相关消息却是XX政X的无力和不认可，社会X论的排斥和嫌恶，家庭和亲人的不理解和嫌弃，以及同性恋人们之间的博爱，还有被宣扬的极为可怕的艾X病……

这种种的一切，让他害怕和无助，他几乎看不到他以后人生的一点光明，放眼望去，尽是黑暗和恐惧。所以他压制着他的性向，努力告诉自己，自己喜欢女孩儿，并且不顾一切的要去交一个女朋友来证明自己或者说是纠正自己的性向。

可是他连牵女孩的手都觉得困难，觉得排斥，女孩要吻他，他就失了控一样的逃开。最后，那段荒谬的恋情不了了之，但是那女孩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如芒在背。

终于高三那年，关于他同志的流言渐渐变成校园的人人八卦的热点，不得已转学。

大学，邱树给了他信心和坚强的后盾，还有他自认为可以坚守一辈子的诺言，那就是对彼此忠诚，彼此永远是彼此的唯一。

只是，邱树在工作一年后的某天，打破了那项夏天奉为神旨的诺言，从此，他就不可自拔的陷入无止境的痛苦和自杀行为当中去。

但是，那些日子他还留有对生的渴望，每一次自杀后，他都会去求救。而现在，他却宁愿放弃他的身体，他坚持的忠诚和唯一，只为了死亡。

他觉得韩胜蝉是他这次痛苦的源泉，但是是自己不要脸的去寻来的，如果自己不去寻那痛苦，任韩胜蝉再怎么样，他也伤不了他。所以，夏天不怨恨韩胜蝉。他只是无力战胜自己，无力和自己的痛苦抗争，他，完全的失败了，彻底的认输了，只有死亡才能给他解脱和安慰。

邱树分开夏天的腿，夏天抬起腰身来迎合他，碰到那滚烫的某物，感觉到了邱树的迟疑。他只想速战速决，于是，连忙用手去抓那人的某物，移动着身子，让那人进入。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快，快啊，我们做吧，求你了，做完了，你就放了我。”

邱树看着眼前人的狂热，不是为了性欲和爱，是为了死亡欲。他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恶心，忍不住呕吐起来，掰开那人握住自己某物的手，从夏天身上爬了起来。

夏天睁开血红的双眼，恐惧的看着邱树往上拉自己的裤子，还一阵呕吐，他急了，他害怕邱树不愿意放过他，连忙去扯住邱树的裤子，苦苦的哀求着：“我们做吧，好不好，你刚才答应我的，不要骗我，做X吧，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

邱树胃里一阵翻腾，他觉得肠子都要呕出来了，用力踢开夏天，把裤子穿好。夏天要去解开，他死死的护住了。

“夏天，乖，我们不做了，我放了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不好？不做了。”邱树颤抖着声音，推开恶扑过来的夏天。

夏天没有吃东西，没有力气，邱树情急中也没了轻重，所以夏天硬生生的被推到仰躺在地上，赤露着全身。浑身颤抖了一下，双手乱抓，似是要爬起来，可是挣扎了一阵，就不动了。

邱树的心猛地跳动起来，连忙去扶夏天，嘴里不停的喊他的名字。拾起自己的长外套，包裹在夏天的身上，不停的唤他，摇他，没有回应，吻他的唇，也不见任何反应。被称为无泪人的邱树，大颗的眼泪流了出来。

他不是害怕自己犯了罪，只是恐惧这个人真的不复存在，以前明明已经决定，远远的看着，祝福着就好的。可是现在到底是怎么啦，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夏小天？怎么啦？小天，小天？你他妈混蛋，你在干什么，把小天怎么啦？”

邱树听见有着急和愤怒的声音在空中响彻，想要抬头看看，却迎来了一只鞋，狠狠的踢到自己的鼻梁上，顿时血腥味布满了整个口腔。然后，怀里的夏天就被抢了过去。“韩胜蝉？”

“小天，怎么啦？怎么啦？醒醒，我是你的知了哥哥，小蝉哥哥，你看看我。”韩胜蝉用力的去掐夏天的人中，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好夏天，与他一起来的两个人，想去帮忙，被韩胜蝉呵斥开。他就抱着夏天的腿，抬高一些。

邱树鼻血止也止不住，捏着自己的鼻子站起来靠近夏天。他看见韩胜蝉的出现，不知为什么，心忽然放松了许多，他觉得韩胜蝉一定会拯救夏天的。

韩胜蝉让人去找些葡萄糖来，又去掐他的人中，没反应，再掐十宣和合谷穴，还是毫无反应。怒喊着邱树扶着夏天的腿，俯下身子给他夏天人工呼吸。

终于，有反应了，夏天缓缓睁开眼睛，咧嘴笑了笑，道：“天堂还能看见小蝉呢，真好，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死亡，呵呵……”

“夏小天，别说傻话，我是真实的，你也是真实的，世界也是真实的。如果，你不离开我，我便会一直陪着你，你看我，你触摸我，真实存在的。”韩胜蝉连忙推开邱树，搂紧了夏天，抱起来往房间跑去。

“呵呵……死亡里还有这一生都没办法听到的承诺，真好，我想说，小蝉，韩胜蝉，我爱你。”

“夏小天，你混蛋吗？我都说了，我真是存在着的，你这样说，是咒我死吗？你抬手摸摸看，有温度的，是真实的。”韩胜蝉禁不住破口大骂，是着急才会这样。

韩胜蝉把夏天抱进浴室，放了热水，命人熬一些姜汤来，不多一会儿，邱树端来姜汤，韩胜蝉打开夏天的嘴唇，把姜汤灌了进去，又不停的为他揉搓身子。

所以当夏天清晰的看着眼前的韩胜蝉的时候，韩胜蝉正在帮他擦干身子，而邱树就站在一旁，眼里还噙着眼泪。

“没犯浑了吧？三魂七魄全都归位了么？记忆还在么？还记得你的知了哥哥么？还认的那个混蛋么？不过，你最好忘了那混蛋。”韩胜蝉快速帮他擦干了身子，套上睡衣和睡裤，夏天还处在迷糊状态。

直到，韩胜蝉把嘴贴到他的额头上，那真切的无法让人怀疑的温度传到他的心脏的时候，他才确认，真的是韩胜蝉在他面前。

他又一次的失去了理智，不说一话的搂着韩胜蝉的脖子，嘴巴不停的乱蹭乱咬。韩胜蝉本来觉得呼吸不畅，但是为了满足他的夏天，于是忍了。

站在一旁的邱树，擦干眼泪，转身离开了。到底要怎样才能认清自己的渴望和别人的渴望，又要怎样才能让自己和别人的渴望一致，和谐？单方的勉强，带来的结局和后果，能有几个是好的？原来，是自己折磨了自己，又折磨了别人。

夏天疯狂的吻了韩胜蝉，又突然推开韩胜蝉，韩胜蝉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口水，问他：“怎么了又？还不相信我的存在？我就这样没有存在感吗？”

“你的妻子……”

“唉，别提了，因为太想念你，太爱你，所以不经意间在睡梦中喊出了你的名字，她就一纸休书踢开了我。现在，你可要对我负责哦。”不正经的凑近夏天。

“你……”张嘴。

“负责，要你负责，负责，快对我负责……”撒娇ing。

“你……”瞪眼。

“陪我，陪我，你赔我妻子，没有妻子，赔我个男朋友也不错。啧啧，你个小样儿，大爷我看上你了，来，做了大爷的娘子，如何？哟，真是楚楚动人呐，陪爷睡觉觉吧，爷把自己许配给你，好不好？”一边说，一边解衣钻进被窝，搂着夏天。

“你……”张嘴兼瞪眼。

“夏小天？”

“……”不说话，使劲往韩胜蝉怀里蹭。

“小夏天？”

“……”沉默，把头埋在韩胜蝉胸口。

“夏天天？”

“……”无言，有种想要把自己塞进韩胜蝉胸膛里欲望。

“夏天？夏天，林笑儿不是我老婆，是别人的老婆。那些日子我一直在找你，好不容易遇见了，你仅留一纸片言离开。”韩胜蝉难得温温柔柔，正正经经的摸着夏天的脑袋。

“她为什么抛弃你？你对她不好吗？难道是因为我留的字条让她误会了？那，我们去和她说清楚吧，走！”口里这样说着，手却紧紧的禁锢着韩胜蝉的身体。

“说什么傻话呢？我没结婚，林笑儿是嫁给了别人，不是我。”亲吻夏天的头发。

“是我害得你没结成，是不是？对不起，看见那新房，我就应该马上走的，不该留下字条。现在还能挽回吗？”贪得片刻温暖和幸福也好，不会枉费来这个世界走一遭。

“我怎么觉得你就听不懂我的话呢？难道我真的变成了知了了？我说，我不喜欢笑儿，我只当她是妹妹，她家于我有恩，也把我当亲人看待。还没找到你之前，我答应了笑儿要和他们一起过年的。找到你之后，本来是想和你商量来着，可是笑儿要我陪他去办年货，我就想，等回家就和你说。那承想，在镇上遇见了笑儿的那口子，笑儿的那口子一见了笑儿就不想和她分开，死缠烂打竟纠缠到了傍晚。那日雪很厚，还记得吗？为了我的身家性命，只好在镇上的客栈留宿了一晚，回来，你就不见了。”韩胜蝉无不委屈的解释道。

“……”就算是骗人的也不要紧，这一生把自己折磨的太苦了，现在就放下所有的一切享受这很快就要飞走的幸福。

“怎么不说话了？你难道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那段时间你在哪里，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你找过我吗，想不想我？嗯？夏小天，说话。”韩胜蝉往下缩了一点，让自己和夏天面对面。

“韩胜蝉，我们做吧？！”一半的恳求，一半的肯定，说完把自己的嘴唇凑上去。“反正是男人，没关系的，对不对？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的，对不对？我们做一次好不好？”

“呃？夏小天，没发烧吧？”一边迎接夏天有些激烈的亲吻，一边去摸夏小天的额头。生怕此时的夏小天是烧坏了脑子才这样，确定没有发烧后，他就反攻了过去。

16.

正如邱树说的，韩胜蝉不是夏天想象中的那么单纯，至少以前不是。以前的时间范畴就是从他初一到大一这段时间内，他不是单纯的孩子，是魔鬼中的天使。揪住别人致命点，不捏死，没有血腥的，但也不让你好受。

他，似乎有种诡异的能力，他想要某人受制于他时，他总是能毫不费力的揪住别人的小辫子，一击即中。

他的这种诡异能力的凸显是在初中一年级那年的秋天，长相可爱，性格单纯天真又有些顽皮的他，被几个拥有兽X的男人给盯上了。

同时被几个男人X虐的滋味是什么，尤其对于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恐惧是一个很薄弱的词语。

他想，那时候的他是在一片黑暗的石洞里逃生，后面有凶残的畜生追赶，而前面是未知的危险，石壁、深潭、所有能够威胁他的东西。而他还未跑多远，他就全身无力，麻木，然后僵硬，可是头脑却清晰异常，眼睁睁的看着死亡步步逼近自己。

甚至想象出，自己身体的部位被撕裂，一点点的撕裂，然后还要看着那是畜生把自己肉送进那恶心的嘴里嚼，不停的嚼，血肉和畜生的腥臭恶水混在一起，然后狰狞的咽下去，又迫不及待的来撕咬，争相着撕咬。

他是昏死过去的，可是那些畜生没有放过他，把他扔进了河里。可是为什么死不了，只因有几个不听话的男孩儿违反X令，在那条河里洗澡，看见了他，救了他。

后来的他说，正是这样，他才会在这样复杂和变幻莫测的世界里始终怀着相信期待的信念活着。

可是，那件事的阴影一直伴随着他，他整日活在恐惧中，他害怕别人发现他的秘密。死死的守着，他不要和别人睡一间房，他不要和别人分享任何东西。有时甚至连他最爱和最信任的胞弟，他也怀着警惕的心理。

曾有一段时间，他会用一种怨毒的眼光看着他的胞弟，他恨，恨当初被放养在别人家的小孩子为什么不是他，而是他的胞弟。这样的话，他就不用遭受这次的痛不欲生的折磨。

后来，小小的他找到了一个让他极其兴奋的乐趣，那就是挖取别人的秘密，然后折磨别人。让他很爽，让他觉得他不是一个人，让他有主宰者的快感。

小小的他，喜欢计算机。小小的他，喜欢奇异怪谈。小小的他，喜欢各种类型的书籍。小小的他，永远是一副小小的样子，永远是可爱天真的样子。

小小的他利用他自己各种优势和知识，收集了大量别人的秘密。小小的他，身在黑暗的世界的时候，狠戾，冰凉。

长大后的他，比小小的他在各方面更进十几倍。而且，他以为那就是他自己。

直到大一，他再一次遇见了夏天，为什么说是再一次呢？因为初一那年的秋天，在河里救了自己那个男孩就是他，夏天。别的孩子因为害怕而慌乱的逃跑了，只有夏天留下来救他，还给他人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