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只为原地流浪 下——温特几度
温特几度  发于:2014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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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里放下酒杯,起身关掉身后的播放器,喃喃自语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可悲?他都不要我了,不管我多么深爱他,对他而言,是无关痛痒的。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在乎自己的?!”

夜色点燃这个繁华嘈杂的都市的时候,何里已经将自己收拾得激情澎湃,一身高档的牛仔装,头发用大量的有色发胶固立起来,嘴上叼着一根Treasurer牌香烟,显得酷而痞。

他开着顶级跑车前往喜金华夜总会,脱掉上衣,露出肌肉饱满骨骼宽大的身体在大型舞池里手舞足蹈,近乎疯狂。当然,面对这么优质的一块鲜肉,谁都想过来揩点油,便故意找机会跟他搭讪,配合他的舞姿,时不时用手抚摸一下他结实的胸肌。

要是以前,何里是相当讨厌别人过来主动跟他搭讪的和揩他油的,而今晚不同,今晚的他不像自己,唯一能让他快乐的是没有限制地堕落,哪怕是这些下贱的女人对他另有企图,他都无所谓。何里在跟陌生女人暧昧地起舞时,他的脑子里在想象女人爬上他的身体挑逗他的敏感区却发现他的下体始终没有反应时的搞笑场面。

何里不会在乎女人拿着他无法勃起的下体放进她体内后依然高潮连连的下贱样儿,反正今晚的他不是他,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何里选择跟一位相貌娇媚的女人将暧昧进行到底,任凭她的舌尖在自己的脖侧湿润地搅动,任凭她的唇在自己的脸颊上留下血红的口红印。女人似乎不满足跟何里只是浅度的亲吻,她的手插进何里的牛仔裤里,在他硕大的下体上慌乱地按揉起来。

女人的唇将要压上何里的唇,何里这才清醒过来,他的脸猛地侧到一边,将女人的手从自己的牛仔裤里扯脱出来。女人一脸不甘和失望,虚着细长的眼,不解地问:“为什么你的没反应?”

“什么?”何里想马上逃离开这儿,他害怕女人当众对他撒泼。

“你是ED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女人的手朝何里的脸幽柔地伸过来,食指刚触及到何里的络腮胡,何里就一巴掌将女人的手拍开。女人一声凄厉的惨叫,于此同时,从舞池右侧撞出3位彪形大汉,尽管他们的身形比何里小个几码,但寡不敌众,没个几步何里就被打趴在地上。周围的人在尖叫,只有个别酒鬼在大呼过瘾。

女人叫这几位暴徒别打了,然后对愣在身后的几位保安救助。保安立马乱作一团,但仍旧不敢上前去解除战争,他们害怕受伤或事后招到暴徒的报复,所以也没有谁先敢掏出手机打给110。

突然,一个暴徒拿起吧台旁的一圆形木凳朝何里的头上狠狠砸去……何里惊恐的神色定格了下来,挣扎的姿态在全场异样的安静中轰然倒塌,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涓涓冒出,像一朵死亡的喷泉,祭奠曾经鲜活的生命和生命里蓬勃生长的情歌往事。

何里的眼睛圆瞪着,眼白的血管在突然的爆炸中褪去了愤怒和疼痛的色彩,只留下绝望的惨白,他注视着眼前的杀手,注视着即将泯灭的灯光和即将凋零的人类世界。

何里眼底的遗憾以眼泪的形式流出,他知道他可能不会再醒来,没有机会在温暖的午后听着音乐抚摸着花香去喝一杯闲适的咖啡,没有机会在寂寞孤独的时候去想念他最深刻的爱人,想到泪眼朦胧,想到夜色冰凉,没有机会摸着明浩的脸颊用心去告诉他他有多么地珍惜他……他只能闭上冷却的双眼,将体内最后的生命挤出眼眶之外,从此切割掉与这个世界所有的联系。

一百零一、爱情与死亡【大结局】2

亲爱的明浩,你在哪儿?他多想在生命的尾声再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句“我对你的爱从未改变过”。

亲爱的明浩,你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你是千万人迷恋的明星,你拥有让人无法玷污的高贵光芒,你的帅气,你的歌喉,你的气质,都只能被仰望。他怎么忍心用这些腐烂的奢靡的氛围和烧焦的残暴的鲜血气味去侵犯你不一般的身份?

当你们陪着我走到这一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白色病床上,医院已经对我的爸妈绝望地摇了摇头。我知道我的生命可能远去了,但我的眼睛还是湿润的、温热的、我的心脏似乎还在跳动,强烈而渴望地跳动,这种跳动无法用机器去感应,因为它只为一个人跳动,他叫洛明浩。

我叫何里,从小生活在不愁吃喝不受冷冻的富裕家庭,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开的日子,因此我的性格比较高傲和不可一世,常常在学校跟其他的同学发生口角和争斗,但还是有很多同学巴结我,包括那些该死的恶心的老师。

学校的生活我不想多讲,它如同一个滋生细菌的温室,的确,我比任何人都要讨厌学校,讨厌那些虚伪至极的嘴脸和站在主席台上唾沫横飞的校长。

在今天之前的生命里我唯一印象深刻的地方是Crime酒吧——同性恋酒吧,它的老板是一位黑白两道通吃的中年男人,他是一位十分幽默机警的男人,跟他在一起就算你有再浓郁的忧愁都会烟消云散。虽然我这哥们儿年纪一大把了,但看起来还是挺有活力的,而且,他是一位直男,所以我想在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为这哥们儿找到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友,让他彻底结束这种孤独的单身生活,所以来此的腐女,要是觉得卫哥还行请主动投怀送抱。至于他的联系方式,很简单,路过Crime酒吧的时候在酒吧招牌上你们可以看到。

我说着说着就一阵一阵的心酸起来,眼泪也肆无忌惮地流淌出来。我觉得自己很可笑,没遇见明浩这小子之前我算铁人一个,任凭别人怎么打骂绝对不流一滴泪,活脱脱的一真汉子;遇到明浩之后,我立了一二十年的钢铁丰碑就轻易被瓦解掉了,我动不动就落泪,泪得自己都心烦都反感。但我又有什么办法,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自己喜欢上了一男的,还是男人中的佼佼者。

我有时候就骂自己:“你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骂完之后我就笑,就照镜子,一边摸着有型的络腮胡一边自夸道:“我这小子长得也不赖啊,跟洛明浩那球的正好门当户对,而且还同一性别。”

我还记得刚开始明浩在Crime酒吧外见到我时的神色,忧郁地低着头,看我的时候是偷偷的,怎么形容他呢,三个字——不自信。我向他介绍了一下自己,我是这样介绍的:“我叫何里,是人可何,很高兴认识你。”然后我朝他伸出了手,他没有回应我的礼节,我当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我以为他不喜欢我这号人。现在想来,我真的觉得自己特逗,我一男的,他干嘛非得喜欢我,我自己是同性恋不代表所有人是啊。当然了,他也是同志的事实是我以后跟他相处久了才得知的。

接着好像是明浩说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回家了,我看着他孤零零地远去,一种心酸弥漫而上,我那时就感觉自己会跟他发生点什么,呵,这有点天马行空的事儿。

一些时日后,我不小心在一间早茶店看见明浩跟一位长相清纯的女孩坐在一起吃早点,两位看起来很和谐很浪漫,尽管我万般不情愿看到这幅画面,但我还是逼迫自己在此吃完早点,假装自然和无视,然后

起身走人。我原以为他会过来跟我打声招呼,结果希望落空,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傻,那时以为明浩跟女人坐在一起就一定是直男。早知道他跟我是一类的性取向,那时我肯定会走过去,将看似清纯的婊子给推开,跟明浩坐在一起共进早餐,再给他我的联系方式,然后水到渠成,免得难受地绕了那么一大圈才得到他。

在Crime酒吧主办的同志情人日那天我参加了,的确很热闹,一向黑白两道吃得开的卫羽晨请来了当时在网络上红得冒火的史前乐团,唱得几首歌是我比较喜欢的。然后有人问卫羽晨他带来的帅哥去什么地方了,卫羽晨说去洗手间了。我猜可能是明浩,便丢下表演不看去洗手间看他摆弄郁闷。

我问他是心情不好还是来错地方了,他回答说是卫羽晨邀请他参加今天的活动的,接着我可能吃错药了,用一种不屑的口味对他说:“是卫羽晨逼你来的?你来这儿也只是对他的一种施舍?”然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很不对劲,他显得异常慌张,然后我不知道说了什么狠心的话,他的情绪变得更加糟糕,对,他的手出血了,他慌张地死握住玻璃屑。但我还保持着强硬冷血的姿态,其实我的心也在滴血,真的,那感觉很难受,要是他不跑出洗手间,我想我会强制抱住他亲吻他舔舐他的伤口。

还有,明浩是一个满身才气的男生,他弹得一手好钢琴。我敢说,他的弹奏是最富有灵魂性的。我宁愿一生只听他弹奏的钢琴曲子。

我忘记了明浩是什么时候来我的餐厅上班的……接下的事情太多太沉重太繁杂我不想一一叙述,每触碰一下那些情节我的心就会猛烈地疼痛一下,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尖刀旋转着插进心脏,一点一点地深入。我们有太多太多美好的纠缠,有太多太多残忍的离别,有太多太多发狂的担忧。

我知道自己爱他爱得深入骨髓,但我还是不能把握住他的心,所以时常担忧他会不会突然弃我而去。

现在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发冰凉,一种隐形的黑色力量试图将我从肉体里剖离开,不管我怎么抓住肉体不放,我还是对抗不了那股力量。我满脸泪水,我的全身在颤抖,我嘶吼着明浩的名字。

亲爱的明浩,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要好好地活下去,尽管我不在了,但我会在天堂或地狱为你祈祷,祈祷你一生平平安安,祈祷你和Risto能长长久久。虽然我不希望任何别的男人在你的身边,但现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不在了,没人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对抗生活的恶魔了,只有让Risto代替我好好照顾你。要是我知道他欺负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你要是知道我死去的消息,请不要难过,我是爱着你的,比任何人要爱你,我对你的那些伤害是因为太过爱你了,这就是爱情,没有什么逻辑和道理。其实,你应该明白,太过喜欢一个人就会在一进入到伤害角色里后便下定决心将伤害进行到底。明浩,你说,这是不是让人很不解?

明浩,想我的时候去看看郊外的那片属于我们的小河和小林,然后慢慢将我忘记,知道了吗?你要听话,你的日子还长,你不能一直生活在回忆里。春天不是到了吗,要Risto带你去散散心,公园里有很多花,蒲色花、金盏花、蝴蝶花、紫罗兰、瓜叶菊……郁金香,这些都能让你的心情变得好起来。记得来我的墓碑前看我的时候不要带上Risto,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看到他,我只想看到你,对了,带上一箱啤酒,我们俩好好喝一杯。

但,最后一箱子啤酒还得全部入你的肚,我怕你醉得回不去家,没人管你,墓园的夜晚比较凉,你要是感冒了会很难受的。听说,Risto想把你带去美国和你结婚,这是我的打算,看来老天不长眼,不让我带你去。不管谁带你去,只要能让你幸福,我就满足了。

我就满足了?我怎么可能满足。想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人是我啊,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让我这么年轻就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我充满遗憾的离开,为什么?为什么你在我闭上双眼之前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为什么你在我能听到这个世界的动静的时候没有说再对我说那三个字?

我真的好难过,我不想离开,我不想留下你,不想和你永远的分割。我答应过你只要你还活着一天我就不敢下地狱,现在呢,我违背了我的诺言。我是不是很过分,是不是很该死?

我真的好担心我不在的日子你的生活慢慢崩溃掉,你努力那么久的成绩会因此烟消云散,这是我万万不想看到的结局。亲爱的明浩,请原谅我,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原谅我不能控制自己的生命,原谅我心血来潮地要去夜色,原谅我不能感应今天会有灾难降临,原谅我……

如果要下辈子,我愿意再做同性恋,愿意等待你的出现……

如果要对这辈子做一个总结,我想说:我很高兴我是同性恋,我很高兴能遇见你……我很不高兴我不能亲手给你幸福。

明浩,我很难受,真的很难受,无法呼吸了……

手术室内,手术台旁的心电监视仪上的心电波恢复了高高低低的折痕,发出带有生命气息的“滴滴”声。主刀医生深吸一口气,对着助理弯起眉眼。

一百零二、爱情与死亡【大结局】3

手术室门被打开,坐在手术室外的何振明、杨丽和卫羽晨连忙起身,急问主刀医生关于何里的情况。主刀医生取下口罩,疲惫的神情里夹杂了些许欣喜,恭敬地回答道:“算度过危险期了,至于能不能完全清醒过来,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何振明如坠谷底,用掌心猛地一拍额头,失魂般地背过身去。杨丽握住主刀医生的手腕,倔强地摇晃,张口结舌地问:“您的意思是何里可能不会醒来,一直这样昏迷下去?”

主刀医生冷色地看了眼灵魂萧条的何振明,狠心将杨丽纤白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拿下去,小声对身后的助理说了些什么就带着他们离开冷到爆的现场。

卫羽晨茫然若失,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眼前悲痛至极的父母,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和做作。卫羽晨认为何里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有一部分的责任归咎于他,他作为何里最知心的朋友且为他的长者却没有好好去关怀一下他的内心世界。卫羽晨一直都清楚何里是真心喜欢明浩的,却试图去阻止明浩跟他在一起,他的理由很勉强——何里跟明浩虽然是同一圈子的人却不是同阶级的,要是允许何里和明浩到一起,最后受伤的最大可能是明浩。看来,卫羽晨偏心了,在他心里,明浩的地位要高于早先结实的何里。

卫羽晨很希望有机会将心里的罪恶感降低到最轻,但,现在的情节,它发生得太突然,太出人意料,完全不在人的思考范围内。就算卫羽晨将何里跟明浩撮合到一起,何里能感觉得到吗?何里还那么年轻,那么耀眼,那么有能力,为什么要让他这般苟且偷生,这是何其残忍,他的人生还未真正开始啊。

卫羽晨显得比何里的父母更为激动,他背靠在墙壁上,手紧抓住胸口,呼吸急促。

何振明惊异地看着卫羽晨,准备叫医生过来。卫羽晨摆摆手,艰难地说他没事。何振明朝卫羽晨走近一些,拧住他的肩膀,问:“你振作点,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他的关系一直跟你很好……但事已如此,难改……”何振明侧身抱住泣不成声的杨丽,手轻拍拍她颤栗的脊背。

卫羽晨的牙齿咬住食指关节,用喉咙言语道:“我做错了,我没有资格去涉足别人的感情生活。为什么我现在才悔恨才自责?何里不会原谅我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了,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何振明的表情恢复到一贯的严峻上。

卫羽晨的喉结突然一个上翻,眼珠上翻,五官纠结在一起,“我,我去,洗手间。”卫羽晨捂住胸口往走廊右侧的洗手间跑去。

卫羽晨关上洗手间的门,深呼吸了一下,掏出手机打给明浩。明浩那边的声音很糟乱,像是很多人在一起欢呼庆祝什么。卫羽晨直接开门见山地告诉明浩何里出大事了,可能不会再醒过来。许久明浩都没有说话,然后他直接挂断电话。等卫羽晨把电话再次拨过去的时候,对方电话显示的是关机。

卫羽晨愣在洗手间里,他万万没想到现在的明浩变得如此残忍,他只在乎自己的名利,对于何里的“不省人事”丝毫不在乎,难道Gay的爱情就这么不经一击吗?何里爱得有多真有多傻,在他与这个世界脱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厢情愿,真心换来的是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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