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只为原地流浪 下——温特几度
温特几度  发于:2014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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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里猛地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有些事情做了就无法被抹灭,只能找机会弥补,将不良后果降到最低。”海建从头上拔下一根青丝,在指间旋转了几圈,一口气吹飞,然后咯咯地笑了笑,着实渗人。

“说吧。”何里已经心如死灰,他今天所承受的和累积了一年多的伤痛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他对身后的挚爱也绝望了,绝望到恨,这种恨形似爱。何里还疯狂地爱着明浩?何里的心承认,但何里的人不承认,他就像一块爆发战争的沙场。

海建右手握拳狠捶了一下左手掌心,兴奋道:“痛快,像你这样的男人就是真爷们儿,干什么事情都这么痛快。我嘛,就想弄点小钱花花看,不要多的……”海建伸出五个指头,在何里的面前摇晃几下。

明浩试问:“五千?”

海建豁起嘴,斜搭着眼,“五千?五千都不够我们这位大公子买一套西装吧。”

何里问:“五万吗?没问题……”

“再加一个零!”海建假装尴尬地笑笑,“对于富可敌国的何太子爷儿来说,这点不算什么吧?”

何里有些愠怒,脸色苍白,“以前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现在不同了,我都不跟我爸要钱了,我手上目前也没那么多积蓄。要不,我先给你几万用用,你把这张内存卡给我,而且——你这是拷贝下来的还是原版?”何里真的快耗尽身体的能量了,明浩看着眼里,疼在心里,曾经那么趾高气扬的何里现在沦落到低声下气的地步。

“你放心,我这是原版,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这就会给你,你爱咋处理就咋处理,而且这些东西永远不会在互联网的什么地方出现。我也是男人,男人说话算话,啊哈。”

明浩笑笑道:“我明天会准备一些钱给你的,你拿着这个东西在这儿跟我交换,或者你定位置。”

海建用一种不相信的目光看着明浩,疑问道:“你有这么多钱吗?”

“不是我有,是何里本来就有那么多钱,他愿意用所谓的那点小钱来买这个视频的专属权。最后,我想问一下,这段视频真的只有你有吗?真的么?”

“是,只有我一个人拍了。”

“哦,虽然你的做法不太对,但为了一点小钱,情有可‘原’啊。”明浩让何里先坐下来休息一下,他想告诉海建银行卡密码,到时候他自己去取钱。何里心神不定地望着一脸笑意的明浩,明浩拍拍何里的肩,说没事,还感谢他当初替他办了张健身卡,感谢世界上有些人真的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聪明。

明浩走过去,低头要告诉海建银行卡密码。海建死死护住装着播放器的裤口袋,将信将疑地要把耳朵凑过去听。没料到明浩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往其身后一扯,用右脚将起撂倒,紧接着左脚踏在他的胸口上。这时,何里来了劲儿,起身,将海建的另一只手碾压在脚底,明浩趁机从海建的口袋里将播放器拿出来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八十九、敲诈2

明浩恶言道:“尼玛的,就你这怂样还敢搞敲诈勒索,多学着点,天时地利人和,你一样都没有就请我们俩来,人家何里都比你高一个头多,要不是他喝醉了……”

“我可没醉,那次肯定是你陷害的,你根本不了解我到底喜欢什么人。”何里并没有把话说得太过明显,“你表面上是酒馆,实际上就一淫乱窝点。今天遇到我们俩,是你的福气,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你要知道,我在警局有很多朋友的,我会找几个好好招待一下你。”

明浩拿出自己的手机,得意地在海建的眼前晃动,“我已经录下你的声音了,这就是证据,至于什么淫乱窝点什么的,这个交给何里的警察朋友去办。”

何里忽然想起什么,“刚才在店门口叫爸爸的是你的女儿吧,蛮可爱啊。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站在店门口等自己的爸爸?你知道她在门口等你多久了吗?半个多小时才开始叫喊爸爸的。”

明浩附和道:“是啊,外面很冷。”

海建声音有些嘶哑,跟广大的歹徒一样,实际上就是一瓜怂,怯怯地说:“那是我的女儿,我答应她今天要带她去游乐园的。她不进店子来,是因为我叫她不要进店子来。像你说的,我的店子就是一个淫乱窝点……我本来不想这样做的,好好开个店子是件很好的事情,但赚钱太慢……而且我的那些亲戚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都像瘟神一样躲着我们……”

何里打断海建的话,“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只要有钱吃饱穿暖就行了,人生不仅仅需要金钱,金钱不能给你带来真的快乐。何况你有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儿。”

“她或许很快就会从我的生活里消失。”海建满脸的悲楚。

“什么意思?”

“她得了一种怪病,治疗这种病需要大量的精力和金钱,我真的没有那么多积蓄,而且我借了高利贷,现在快到了还债的时期……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包括这些。”

“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相信这不是你编造的又一个谎言?!”

海建有些激动:“我没有骗你,你要是不相信,我把她带来见你们,让你们看看她的腿。”海建说到这儿再也遏制不住泪水了。何里和明浩看得出这眼泪一点都不虚伪。

何里让明浩放开他,自己慢慢把脚拿开,拉起海建,把他扶坐到长椅上,说:“我家在日本开了一家医院,里面有一位医学博士,是我爸特意聘请的,我相信他能解决你女儿的问题,至少能缓解病情,让孩子少些痛苦。至于医药费什么的,这个算在医院的账上,就当是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我们也会觉得高兴。”

明浩说:“帮助一个人总比跟一个人种下仇恨要好。”

海建欲言又止,全身发抖,泪水湿掉了大片脸颊,接着他钢铁铮铮的说:“其实,这是我跟下面的两位按摩女计划的,不是何先生的意思,跟何先生没有任何关系,他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我只听到他嘴里叫喊一个叫什么明浩的人,听名字像是男人,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段视频只有一个,就是你们拿去的那个。我打算把高利贷还掉,把孩子交给她的爷爷,然后去自首。我想我努力点,坐个几年牢,反正我的孩子有人救助,我也放心了……”

何里铁铁地握住海建的肩,严肃道:“牢狱能让你明白很多东西,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但我相信你是一个好爸爸,你的女儿是幸福的。放心吧,去日本的费用和住院费,这些你不用操心。”

然后何里和明浩请海建吃了顿饭后就分别了。事隔7日后,海建在当地的警局自首,判刑4年。但愿海建能好好改造,早日出狱,至少他是一条真正的汉子,有一份饱满的希望在狱外等着他。

然而,何里跟明浩可能从此分别,各自恢复到各自的位置,成为两个没有交集的圆圈。

记得7天前的那天,他们送走海建以后,何里跟明浩走在大街上,何里对明浩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冷漠,他问明浩跟新男友的关系处理得怎么样。明浩不理解,说以前所谓有喜欢的人是他杜撰出来的。何里问他为什么要这么骗他,明浩又不说。何里苦笑几下,不甘地问他Risto是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明浩说Risto是一个很不错的外国人,但他跟Risto是不可能的。

何里问明浩还喜不喜欢他,明浩深刻地看着何里,点点头。何里扬起一丝疲倦的笑,说:“我有你的这句话就知足了。”然后何里拿起明浩的手,用食指在他的手心里写了一个“爱”字,然后轻轻地放开。何里的神情陷入迷惘之中,昏昏沉沉的。

“你现在是回家还是想去别的什么地方玩?我陪你。”明浩心惊胆颤,他希望何里能留下他。

但何里道:“不用了,你回家吧,以后你要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天冷注意保暖,还有,不要常常喝酒,看我,喝酒都能差点把命弄没了,几次了啊。”明浩不明白何里为什么突然说一些天地绝灭的话儿,感觉像没有了未来。何里又说:“我们都是大人了,都该承担很多责任,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做,无论是有多么违心地答应了。我想,我该长大了。”何里的声音似乎很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明浩的视线纠结在一起,他看不清眼前的人,看不见未来,但他的心告诉自己要听从何里的话,要不再纠缠,这是何里的选择,是何振明的希望。何里真的长大了,却不得不抛弃未长大之前种植的爱,这份爱长在边缘世界,不需要太多的阳光就能生长,却极容易凋谢。

明浩的背影再次出现在何里的目光里,何里的目光极其寒冷,反复视线的血管停止了血流,不再有生气。难道这就是人生,被情感操控,悲伤肆意的人生?人用双手去奋斗就是为了在悲伤里浸泡。人生如炼狱,死亡是解脱,我们到底是怎么了?!

九十、何里的婚礼

半个月后,何里的婚帖通过卫羽晨送到了明浩的手上,是何里的婚帖,没错,明浩看得很清楚,新娘不是男的,是一位叫莫雪的女人。明浩简直不敢相信,何里要明浩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就是为了让他自己有足够的时间空间去跟一个名叫莫雪的女人构建幸福的家庭。

何里口口声声地说过他对女人没兴趣,为什么现在他要跟女人结婚,是家里人逼的吗?依何里的性格,无论是谁逼着他去做什么事情,只要是他自己不情愿的,他怎么也不会屈服的。或许何里真的长大了,觉得很多事情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还得考虑到家人,考虑到社会。仿佛同志跟自我牺牲这个词扯不开关系,因此很多同志最后都会选择自杀,未自杀的也在心里孕育了自杀的念头——生命的了结可能是结束一切痛苦的最佳方式,很多同志是这样认为的。

一位Gay友说过:既然上帝给了我生命,为什么上帝创造的环境要让我拿起刀片对准自己的手腕,这难道就是生命的涵义吗——在母亲的疼痛和自己的疼痛中接受3天的炼狱,然后是永世不得翻身?

明浩该不该在后天拿着邀请函去参加何里的婚礼,在奢华的婚礼布景里静静地可悲地欣赏何里和莫雪的幸福,然后祝福他们白头偕老,在心里祝福自己孤独终老?

去不去参加何里的婚礼由不得明浩说了算的,何里婚礼的这天竟然是何伯伯开车过来接明浩的。明浩穿着一身锐挺的西装,壮硕的体格将西装支撑得十分饱满有型,给人一种年轻人的沉稳,同时散发着无人可挡的英伦气质。明浩一直都是一个穿什么都潇洒的男人。

卫羽晨在婚礼的现场,就是在何振明房子的后花园里,自豪地对明浩说:“看吧,我的眼光一直很出色,替你挑选的这身行头多适合你。”

明浩想客气地对卫羽晨笑笑,但他发现真的做不到,于明浩而言,在今天微笑就如同受火刑,惨不忍睹。因此,明浩一直都呆在人少的角落,尽可能地背对他人,只要等着一对新人走到舞台上,在各位高档次的宾客面前走完必要的婚礼流程。明浩计划好了,等婚礼一结束他就跑走,在自家的洗手间里打开手机,放出伤感情歌,大哭一场,然后再堂堂正正地做个男人,做个好爸爸,做个不受尘世牵绊的浪子。

起先大家都是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吃吃精美的点心一起聊聊再者交换各自的名片以便于在今后的事业上有所合作,卫羽晨在这种华丽丽的场合下也体现着高超的交际能力,有好几位贵妇被他逗得直乐,指不定哪位就会被这位老男人骗上床。大家看起来其乐融融,十分的快乐,唯一不快乐的人是明浩。一个不快乐的人被无数不相融合的快乐挤压便更不快乐。

快到正午12点的时候,婚礼司仪才将新娘新郎请上白玫瑰和白色纱带装点的舞台上。何里今天也穿了一身西装,挺拔的身材让这身西装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动人气息,他旁边的新娘穿着量身定做的高级婚纱,据说是出自于某位法国的名婚纱设计大师的手。他们就是今天的王子公主,每个人都是逊色的,每个人就像围观的小丑。

司仪口齿清晰地念了一段婚礼开场词并宣读两位的结婚证书,接着是新人父母上台致词。由于两位新人的父母都是跟商业打交道的,致词弄得像开年度总结大会的稿子。接下来无非是新娘新郎交换婚戒,向对方许下承诺,在司仪的引导下进行一些趣味性的活动。现场的人很给面子,连连拍掌叫喊。

明浩一直站在人群的最后,步子叉得有点开,以降低自己的身高,这样避免何里发现自己。何里的脸上虽然有些笑意,但明浩明白何里的笑意不是真实的,他能感觉到何里心里莫大的苦楚,这是他们之间独特的信息传播链。

快到用餐的时候,几辆林肯加长车将现场的所有人接到了一家高级酒店。这天酒店的第二层用餐区被包了下来,在酒店的大电子屏上流动着何里和莫雪的新婚照,何里微笑着,莫雪微笑。微笑没有生命,是两具尸体。

明浩和卫羽晨被安排在新郎新娘的桌上。杨丽这才发现明浩也来了,有些吃惊地问道:“你怎么跑来了?我家何里说不用给你邀请函的。”何里想阻止杨丽说下去,但晚了,他发现自己的皮肤像尖叫声下的玻璃杯一样在颤抖。这个桌子气氛显然变得尴尬起来。

然后何振明从另一张坐满商业巨头的餐桌上抛来一句“是我给邀请函他的”。

卫羽晨遇到这种状况也无计可施,他只得眼睁睁看着明浩显得狼狈不堪,仿佛所有人都发出尖锐的嘲笑声。在这种场合,再帅的人也无法拥有至高的地位,只有金钱的多少才能跟得到尊重的多少成正比。

莫雪开口道:“你离婚那么久了,想必找到新女友了吧,怎么没带来给大家看看?”

杨丽用涂了黑指甲油的手捂住嘴巴偷笑道:“来这儿的人都穿得是上万的衣服,他女友穿个山寨版的衣服怎么好意思见人呢?!我说明浩啊,你干脆就把跑掉的老婆追回来,再接一次,你人这么帅,不怕她不吃回头草。”桌上的人除了何里和卫羽晨几乎都大笑起来,明浩无地自容,想死的心都有。

杨丽和莫雪仍旧你一嘴我一嘴地拿明浩开涮,大家也听得津津有味。突然明浩起身,板着脸叫喊何里的名字,声音里有绝望有心碎有酸楚有不甘,像是沉落山谷十年的人突然对着天空叹了声寂寞,像浸入海中的人在最力竭的时候喊出的一声救命,像冬末的背影破碎在凛冽的寒风里的声音。

明浩多希望何里能开口替自己解围,给自己一个小小的台阶走下去,就当是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何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明浩,嘴巴没有丝毫要动的痕迹。明浩真想拿起桌上的一个餐盘朝何里的头上狠狠砸下去,然后朝他的头上吐口痰。

明浩转身离开,在场的很多人不理解,不就是一个玩笑而已吗,这孩子为什么要小题大做,弄得大家都无趣?卫羽晨白了眼杨丽,跟何里打了声招呼后就下楼去追明浩。等到大家吃了好一会儿,卫羽晨才回来,何里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卫羽晨。

卫羽晨无奈地摇摇头,说明浩先回家了,他的嘴巴都出血了。何里一惊,眼眶有些湿润,但他强忍住不要流下眼泪,忍着,用所有的顽强的力量。

九十一、明浩彻底消失了1

何里的洞房花烛夜并没有跟莫雪同房,也不打算跟莫雪同房,虽然他答应跟莫雪结婚,但不代表就答应跟她同房。他知道自己喜欢的谁,他喜欢的是那个他伤害了那么多次却难以停手的男生,他从骨子里喜欢男生,却伤到那男生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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