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深音 中——夜弦辰歌
夜弦辰歌  发于:2014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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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里面有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问:“谁啊?”声音刚落下,就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大门打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问:“你找谁?”

景泽猜,这肯定就是曲静深的叔叔了。他说:“我找曲静深,没走错地方吧?”

曲静深他叔说:“你就是昨天打电话来的,阿深的朋友?”

景泽点头,问道:“他呢?”

曲静深他叔把景泽领进家门,朝厨房喊:“阿深,有朋友来找你!他正烧锅呢,你要不往堂屋里坐坐,喝点水。”

曲静深正往农村支的大锅里塞柴火,听到他叔叫他立马就出来了。朋友?什么朋友来找他?他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呆了,景泽叫他:“兔子!”

曲静深扭头就往回走,他叔看到了说:“锅别烧了,我烧,你去陪你朋友吧,人家大老远来的。”

景泽赶忙说:“叔你忙着你忙着,我们前两天闹了点别扭,我去跟他道个歉就没事了。”

曲静深他叔刚要说点什么,景泽就小跑着进了厨房,顺手把门带上了。

曲静深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往锅底塞柴火,看都不看景泽。灯泡的度数太低,厨房里显得格外昏暗。曲静深的脸被柴火的光映的红红的,锅台上放着一碗喝掉一半的水。

景泽走过去蹲到曲静深身边,拉住他正往里塞着柴火的手:“兔子,我来接你了,跟我回去吧。”

曲静深装没听到,理都没理他。

景泽急了,扯住曲静深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宝贝儿,我真快想死你了,真的,都想疯了!”

曲静深猛抽出手,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朝外走。景泽立马跟上,曲静深打天大门出去,景泽亦步亦趋。

出了大门以后,曲静深指指朝村外去的路说:“走……吧。”

景泽站在他面前,两人离的很近,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景泽说:“你不走,我就不走。”

曲静深说:“随便……”他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走了,进门的时候还不忘把门从里面插上。

景泽跟在后面猛敲门,曲静深当没听见,面无表情地回厨房继续烧锅。他叔听到动静,进厨房问他:“怎么把人关外面了?”

曲静深说:“他……走。”

他叔点点头,说:“我去喊你婶来炒菜。”

曲静深说:“我我……来。”

他叔说:“傻孩子,你没你婶炒的好吃,叔吃惯你婶炒的了。”

他叔出去了,厨房里只剩下曲静深。他真没想到,景泽会来找他。本来以为日子就这么安静的过下去,农村的生活节奏慢,种种花草,喂喂鸡鸭,没事的时候看看打牌的。人的一生不就该这样吗?平静的看着时间慢慢流逝,越想费尽心思拥有一件东西,活的越累。

农村晚上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差不多吃过饭看看电视就该睡了。曲静深点上蜡烛,躺到床上枕着胳膊。他盖的被子是粗布的里子,虽然不细腻,但却让人觉得踏实。他不骗自己,他就是在想景泽,不知道他走了没。

曲静深想了很多事,大概说爱他的,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外,就剩下景泽了。他起身吹灭蜡烛,躺下闭上眼睛。

曲静深半夜被尿憋醒,起来上厕所。他穿着衬衣下床,院子里挺冷的,他忍不住打个寒颤。他拿着手电筒朝大门口照照,他在心里叹口气,朝大门走去。

景泽正蜷缩在他叔家的大门口,被手电筒的光一照,不适地眯起眼睛。等他看清楚曲静深的脸,才叫他:“宝贝儿。”

第八十三章:春雨

曲静深关掉手电筒,被手电筒的光照着他心里有点不得劲。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不太想看清景泽那张脸。

景泽腿蜷了半晚上,早有点麻了。他扶着墙根站起来,想伸出手抱抱曲静深,却被曲静深挡开。

曲静深低着头说:“你……走。”

晚上太黑,景泽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些曲静深的单薄轮廓。这么瘦,衬衫挂在肩膀上,松垮垮的。

景泽说:“兔子,跟我回去吧,这里条件这么差,有什么好的。”

曲静深不吱声,景泽扯住他的手腕:“乖,听话,跟我回去。”

曲静深面无表情,他掰开景泽的手,一字一字地往外蹦:“走……我们不……不太可能。”

景泽声音有点着急:“前两天不还是挺好的,听话,啊?!……”

曲静深又抬头看他一眼,说:“走。”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关门。

景泽在外面拍了几下门,引得院子里的大黄叫起来。他最后只得做罢,怏怏地蹲坐在地上。他知道曲静深并不像表面那样,圆方任人揉捏。

景泽点了支烟,抽到一半就烦躁地丢到地上。他十分后悔,前两天怎么就跟魔怔似的,一定要出国去找什么程逢呢?果然得不到的,才最不让人甘心,跟事情怎样和对象是谁没有关系。

曲静深躺床上再也没睡着,天刚蒙蒙亮,他就从床上爬起来去厨房添水做饭。引火烧锅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手,那儿立马起了一个大水泡。

好不容易点着了火,填上些柴火让它烧着。曲静深把昨晚剩下的隔夜饭倒给大黄,又掰了些碎馒头喂它。大黄摇头尾巴吃的很开心,有几只鸡鸭想过来沾点便宜,都被大黄低吼着哄走了。

曲静深蹲在地上笑,心想你咋那么护食呢,都是一家人,分一点又不能怎么样。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大门哐当哐当地响起来。曲静深他叔也醒了,披着外套出来上厕所。“阿深你去看看,谁这么早?”

曲静深知道是景泽,蹲在地上磨磨蹭蹭地不起来。他叔就要去开门,曲静深这才赶忙起身。

景泽又冷又饿,眼睛下面挂着俩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曲静深露了个门缝,“干嘛,走……”

景泽说:“你不跟我回去,我就不走。”

曲静深哐当一下把门关上,他叔上完厕所回来,问他:“这么早谁啊?”

曲静深说:“走错。”

他叔点点头,说:“我刚才还跟你婶嘟囔呢,以后不用你早起来做饭。反正也没事,吃早点晚点都一样。阿深,你婶刚才说要托人给你说媳妇儿呢,就村长他闺女,虽然没大文化,但人挺好的。有空让你婶带你去见见。”

曲静深愣愣地站在那没吱声,他叔以为他是不好意思,笑着说:“到时候了,害啥臊。”

吃过早饭,他叔说要去地里看麦子。曲静深没事,自然就跟着去了。

景泽怕人觉得奇怪,天一亮人多了他就没敢再坐在曲静深他叔家的门口。

八九点钟的时候大门才打开,曲静深提着两杯水跟在他叔后面。他叔一眼就看见坐在麦秸堆那儿的景泽,回头看了曲静深一眼,见他低着头没反应,也没说话。

论说前两天刚下过雨,地里积了不少水,十分泥泞。有的地方的麦子被雨水浇的伏在地上,需要人挨个扶起来。他叔把布鞋拖掉,挽挽裤腿下地。

曲静深照着样子学,他好几年没下过地了。他叔说:“你拿着铁锨把田梗挖开个口,往外放放水,不要下来了,听话。”

曲静深很听话,放完水,立马下地,学着他叔扶麦苗。

景泽在代销点上买了两个干硬的面包,一袋花生牛奶。花生牛奶袋上写着:三鲁花生牛奶,营养丰富。景泽喝了几口润润喉咙,果断丢掉。

曲静深他叔家的地在大堤下面,地势比较低。景泽就坐在大堤根上往下看,由于早上露水还没晾干,地上潮乎乎的。

曲静深挽着裤腿,躬着腰仔细地把伏倒的麦子扶起来。他的腿很细,膝盖骨突出。风鼓起他的衬衫,周围是起伏有致的麦浪。

景泽托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看,仿佛已经入神。似乎才看出他的与众不同来,也许会有很多比他长的帅的,比他有钱有才的,但是这个人如果错过了,这辈子恐怕再也遇不上了。

曲静深去自行车旁边拿水,自己喝了几口,又递给他叔。可能是嫌衬衣在外面碍事,就把它塞到裤子里面。

景泽突然想起来刚认识曲静深时,跟景森说过的一句话:看到一个人时,判定你能不能爱上他的第一标准就是:想不想跟他接吻,然后上床占有他。景泽想,如果可以,他真想跟曲静深在麦子地里做一回,就这样赤裸裸的以天为被,地为席。

曲静深似乎看见了他,但又装没看到继续忙手里的事。

半晌的时候,有个讨厌鬼骑着摩托车从大堤上冲下去,景泽扭脸一看,正是昨天跟他吵架的二货。景泽刚要骂他两句,就听对方隔老远就喊:“小哑巴!!”

曲静深抬头看他,笑的一脸灿烂。景泽气的牙痒痒,屁股下面的草都被他捋了不少草尖。

大强大大咧咧地把摩托车停在路边上,挽挽裤腿下地:“小哑巴,跟你叔来的啊?”

曲静深点点头,大强朝那个躬着腰的背影喊:“曲叔!”

曲静深他叔笑着应了,“大强你家小娃娃都快两岁了吧,我家阿深还没个对象呢。”

大强拍着胸口保证:“曲叔您放心着,有好的我一定介绍给小哑巴,是哈?”大强朝曲静深傻笑,曲静深也笑着回应。

大强家的地跟曲静深家的离的很近,几个人一边干活一边闲扯。景泽眼巴巴地看着,心里刺挠的难受。他点支烟抽上,抽了两口,又暴躁地丢到一边。

太阳越来越高,晒的人挺难受。大强说:“曲叔,要不先干到这呗,回家吃午饭,等下午太阳快落了再来。”

曲静深他叔看地里收拾的差不多了,就点点头:“那成,回家呗。”

大强挠头:“那个曲叔,中午跟大海,四壮他们几个在我家吃饭,让小哑……阿深也跟我去玩呗。”

曲叔笑着答应:“成啊,别喝酒,聊聊天叙叙旧就成。”

大强:“哎……那我跟小哑巴先走了!”

曲静深把裤腿放下来,大强去启动摩托车,腿支着地喊:“小哑巴,快点儿!”

曲静深不紧不慢地跨上后座,景泽再也坐不住了,嗷嗷的大喊:“小哑巴,你敢上你真敢上?!我操,你给我下来!”

大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瞥了眼,对曲静深说:“小哑巴,这人你认识啊?昨儿个我在村口遇着他了,被我溅了一身泥,神经病啊?”

曲静深说:“嗯。”

大强骑着摩托车从景泽面前拉风地驶过去,景泽大喊:“小哑巴,你现在给我下来还有商量,你等着的,你给我等着的!”景泽急的跳脚,奈何没半个人理他的。

大强问曲静深:“小哑巴,你认识他啊?”

曲静深说:“不。”

大强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这神经病来找谁的,还说普通话呢,干脆找几个哥们儿把他赶出去得了。”

曲静深说:“好。”

大强猛点头:“对对,就看不惯这玩意儿了,老几啊,在咱们地盘上还敢嚷嚷呢,打不趴他!”

景泽小跑着跟了摩托车好远,但人哪有车跑得快,曲静深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景泽垂头丧气地往前走,一肚子邪火。

大强中午的时候去河里捞了几条鱼,午饭吃的红绕鱼和清蒸鱼。大强的媳妇儿很贤惠,见那几个人里面就曲静深没结婚,立马就说要给他介绍对象。

景泽去代销点买了盒烟应付,他问老板:“你们这儿经常骑个摩托车得瑟的是谁啊?”

老板认真地问他:“得瑟是啥意思?”

景泽嘴角抽搐:“就是那整天有事没事骑着摩托车瞎转的,长的黑黑的,有点傻的那个。”

老板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大强啊,咋了?”

景泽问:“他家怎么走?”

老板拍拍脑门:“我说你看着不像本地人呢,原来是他亲戚啊。”

景泽在心里把大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遍了,面上还是点点头:“好多年没来了,忘了他家在哪了。”

那老板极耐心地给他指了路,景泽照他指的路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大强家门口。大强家门正大开着,景泽伸头往里看了看,立马有只大黑狗凶神恶煞地回看他。

景泽刚想往里走呢,大黑狗:“汪汪汪汪汪汪汪!……”

景泽随手捡了个土坷垃,照着大黑狗脑门就砸上去。大黑狗使劲扯着狗链要冲上去咬他:“汪汪汪……汪汪汪汪!”

景泽转了个圈,拣了根稍微长点的竹竿,他趁没人就往大门里走了几步,戳了戳狗头。

大黑狗气的呼呼喘气,叫的更厉害了,张着狗嘴就要咬景泽手里的竿子。景泽使劲戳狗嘴:“咬啊咬啊咬啊……”

这时大海正好出来上厕所,他酒量不太好,才喝没多久,就开始醉醺醺的了。大海揉揉眼睛,看清楚这一幕,愣了愣立马大喊:“大强大强你快来,有人打你家的狗!”

景泽巴不得大强出来呢,他继续乐此不疲地拿竿子跟狗玩。大强蹬蹬地从屋里跑出来:“是谁啊闲的有病啊……”

景泽把竹竿收回来扛到肩上,单手叉着腰说:“是老子啊,我去你妈的,昨天的账还没给你算呢。”

大强正光着膀子,黑黝黝的皮肤让他显得十分壮实。大强说:“上午还说呢,找几个哥们把你赶出去,没想到你竟然送上门来了!四壮,阿灯,豆子!你们几个快出来!”

景泽把竹竿从扛着变成拄着,“怕你啊,死黑子,黑猩猩!”

大强一呼唤,正在屋里吃喝的正欢的几个人立马奔出来,曲静深也跟出来了,不过在夹在最后面,一点不显眼。

六七个大汉站在大强后面,虎视眈眈地看着门口的景泽。大黑狗耸起浑身的毛,随时准备出战。

景泽越看那大黑狗越觉得不顺眼,现实版的狗仗人势啊。景泽又拿竹竿拍打了下大黑狗的头,大强把指关节活动的噼里啪啦响:“你再打一下试试?”

景泽又照着狗头敲了一下。

大强说:“你再来一下看看?”

景泽利索地连着来了许多下,大强紧紧裤腰,一挥手:“哥们儿,上!揍他!”

大强身后的几个人都喝了酒,农村的事本来就不多,这下有点事了,血气方刚的小青年都跃跃欲试。大强踢了景泽一脚,景泽险险地躲开了。

大强似乎对自己挺有自信,朝身后比划了个停的手势:“哟荷,不错嘛,能躲过去我这腿。大海你们先停着,大爷我给他个机会,打过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赶紧滚。要是打不过,揍死你!”

景泽把竹竿扔到一边,挽挽袖子:“我操,打就打,谁怕谁?!”

混战开始,大强出腿踹他,景泽不跟他死扛,灵巧地躲开。大强朝他出拳,景泽先闪,再用腿攻击他。来来回回试了几回合,谁也没占多小便宜。

大强有点不耐烦,对景泽说:“没看出来啊,还真有两下子。”

景泽一拳头戳大强脸上:“谢谢,你也不错嘛,哎啊我本来想打你眼的,怎么戳你鼻梁上了!”

大强吃痛,一个旋风腿扫过去,景泽躲避不及,被迫往地上打个滚,显显避开。大海拍掌叫道:“好!大强揍他,瞧他那流里流气的样儿,去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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