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深音 上——夜弦辰歌
夜弦辰歌  发于:2014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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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完这一切,眼看就到中午了,曲静深不准备做午饭,下午四点钟就要吃饺子,实在不值当。今儿没做早饭,两人现在都空着肚子呢。曲静深想破了脑袋才想到最简单的又不费事的法子,那就是烙饼。小时候他娘蒸了新馒头,没用完的面就给他们烙饼吃。在面里放点油、盐、葱花,放到锅里摊平了烙,又香又脆。现在正好有现成的面,饼里还可以放点肉馅。

曲静深把新买的面板放到客厅的桌子上,从面盆里切了块和好的面,就开始擀。景泽好奇地瞅着,他看着他往里了些调好的肉馅,一拍大腿算明白咋回事了:“兔子,你在做饼?”

曲静深点点头,脸上掉了根碎头发,痒的不行,他伸手要抓,又想到手上有面,手停在那儿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景泽倒挺贴心地帮他抓了抓,顺手捏了捏他的脸:“咋就不长肉呢,下巴硌的人肉疼。”

曲静深傻笑,把擀好的饼拿到厨房烙。景泽闲着没事也跟了过去。他看曲静深把饼下锅,然后耐心地把饼翻来覆去,没多大会饼就金黄金黄的了。

景泽瞪大眼睛:“哟嗬,这煤球炉子比电饼铛还好使呢!”

曲静深心说哪有那东西好使,不过那东西也煎不出煤球炉子的味儿。景泽越看越新奇,跃跃欲试:“你出去擀呗,我会了,我来弄~”

曲静深瞧了他几眼,有点不放心,但景泽早已经把家什儿夺走,曲静深也随他。他向来就是这样的性格,软绵绵的像个毛球,可是在钱上一点都不马虎。

景泽学着他的动作,翻来翻去,可一会就不对劲儿了,那饼怎么黑乎乎的?曲静深闻到糊味,心知不好,等他过去,那饼已糊透。曲静深急忙从锅里把饼捞出来,盛到盘子里,把“胜利品”交到景泽手里。

景爷图个新鲜,一点也不嫌弃,接过来就开吃,直说挺香挺好吃,还死活让曲静深来上一口,人不吃他还不愿意,满屋子端着盘子打后面赶。后来还是曲静深亲自出马烙了几张,就算顶了午饭。

……

跟下午包饺子一比,这烙饼事件根本不算什么。下午景泽也十分勤快,又是帮着擀面皮又是帮着切面的,乱的曲静深一个头两个大。景泽说:“媳妇儿,跟你一起包饺子真好~”

曲静深心道你是好了,我这可遭殃了。景爷拿着擀面杖擀出个四不像,不圆不方的,曲静深还得揉成团子重新擀。好不容易擀出了些,准备包呢,景泽也不擀了,也要包。景爷心想着包饺子还不容易吗,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么?可是包起来真不是那么回事,曲静深包的有模有样的放那儿挺威风的立着。景爷包的就跟斗败了的将军似的,圆滚滚的肚子趴趴着生闷气。

景泽说:“兔~这哪是大老爷们干的活,哥觉得哥还是在床上比较吃得开!”

曲静深瞅着景泽包的饺子,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景泽伸手拍了拍曲静深的脸,结果白生生的面粉就留在了曲静深脸上。景泽看了哈哈大笑:“来,哥给你擦擦!”那坏心眼坏的越抹越多,越多他就越乐呵。曲静深在心里默默地问候了几句他大爷。

景泽说:“兔子,来教哥包,操,我不信这小玩意儿怎么这么难搞定!”

曲静深还没点头呢,景泽就蹭到他身边,瘦长的手指夹着饺子皮,跟夹烟似的。曲静深这回倒也没嫌他麻烦,耐心地教给它怎么放馅,皮大就多放点,皮小就少放点。馅放好了,就该捏饺子嘴儿了,曲静深教他的是最简单的法子,两个大拇指对一块,一捏就成。

景泽倒有样学样学的挺快,可人曲静深包出来跟正妻似的,他包的都成了小媳妇。曲静深耐心地把他搁的乱七八糟的饺子摆好,似乎他最想要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刻。

过了一会,景泽玩烦了,点了支烟倚在沙发上抽。他漫不经心地说:“兔子,你们农村吃饺子也这样儿啊?”

曲静深点点头,他们农村吃饺子前都要先供奉死去的亲人,不然就是不孝。在他记忆里,他爹喜欢端着饺子蹲在门槛上吃。可门槛上面容易掉下来蛇,他爹说那是家蛇,不祸害人。可他总是怕怕的,心想那东西真能看懂人的脸色吗?

景泽倒是没注意曲静深的细微变化,他接着说:“兔子,听说你们农村到冬天坑里都结冰了,真能滑呀?”

曲静深继续点头,他家后面就有个大坑,一到冬天最冷的时候里面可多小孩子了。他小时候那冰冻的拿砖头砸都砸不烂。外面不知是谁家在下饺子,鞭炮声噼里啪啦的,曲静深不知怎么的有点想掉泪。他想家了,可就算回去,也没了爹娘。

景泽倒发现了些端倪:“兔子,哭了?眼咋突然这么红,想家了?”

曲静深低头捏着饺子,装没听见。景泽起身几步绕到他身后:“哟嗬,小哑巴成了小聋子啦?乖,哥这不是陪你过年嘛……”景泽说着就要帮他擦泪,可人难受就怕被劝,这下好,泪越擦越多。

景泽揉揉曲静深的头发:“都这么大人了,哭个毛毛球!也不怕人笑话,干你那么狠都不哭,这倒掉开泪了。”

曲静深知道失态了,赶忙抹干净泪,他看了看饺子包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吃已绰绰有余。他拿过那小本子写:“你去放炮,我下饺子去。”

景泽嘿嘿笑,从背后抱着他顶了一下说:“跟你放炮算吗?”曲静深没搭理他,景泽屁颠屁颠地去拿炮了。他们阳台外面挺空旷,没有电线等危险物,景泽找了个小铁钩把炮挂上,放在窗外准备点。他大喊:“兔子,开始点了!”然后就听噼里啪啦一阵响,曲静深开始往锅里下饺子。

那会儿也就四点多,外面天阴沉沉的,还在飘着雪花。曲静深等饺子开了四五滚,才拿碗盛出来。景泽包的那些果然变了形,成了受气的小媳妇,瘪了吧唧的。

景泽放完炮就来到厨房,他伸手捏了个饺子搁嘴里,一咬一股油水就流出来,越嚼越香。“啊……烫死了……兔子,挺好吃的,你也尝尝,啊~张嘴~”

曲静深配合地张开嘴,饺子味道很足,挺可口,景泽指尖上熟悉的烟草味也很好闻。他以前死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跟男人搞一起,可真跟男人搞一起了也没觉得不好,他们那啥的时候也挺舒服的。或者是他太自卑,内心早就笃定了自己娶不上媳妇。

他们坐在客厅的破桌子上吃饺子,景泽喜欢蘸着醋吃,曲静深帮他弄了调料,时不时也蘸一个,可总觉得那味道挺怪,景泽却吃的眉开眼笑的。

外面陆续响起来鞭炮声,曲静深在盛汤的时候往外面瞧了一眼,雪还下着,透过雪能看到隐约的万家灯火,温暖的灯光被雪色映衬更加暖意融融。不知是谁家嫌着没事放了烟花,那五彩斑斓颜色似乎把夜空点亮了,可一会便疾疾落下,成了灰。景泽在客厅里叫他:“兔子,快点,要噎死了!”

曲静深没再多想,忙端着盛好的汤回到客厅。景泽一边喝汤一边把手里的烟递给曲静深:“喏……帮我到炉子上点一下,打火机不知道丢哪儿了。”

曲静深点烟的时候,学他抽烟的样子轻轻地吸了一口,结果呛的咳了好大会儿,景泽还笑他没出息,不像爷们。曲静深也觉得自个不争气,在心里愤愤的想,还不是给你操的!

第三十八章:浪漫意味

过了年初一日子跟长了飞毛腿似的一天快过一天,曲静深和景泽偶尔出去逛逛街,一开始还会买些零食,比如冰淇淋、爆米花一类的,可后来曲静深死活也不买了。有时景泽非得要买,他就让他买一份,景泽给他吃他也不吃,久而久之,景泽也觉得吃腻了零食,干脆就不买了。

正月十四的时候,景泽那些狐朋狗友叫他去聚会,三门还是奔龇着牙笑眯眯地叫他大军。景泽装没听见,这几个人里他就跟二胖亲。二胖过了个年又胖了一圈,跟被气吹了似的,他搂着自个儿的北方姑娘显摆:“哥们儿,我今年五一就结婚了,到时包个大红包呀!”

景泽端起杯子喝口酒道:“滚一边儿去,爷现在没钱!谁让你结婚结那么早,莫非是……”景泽的眼滴溜溜地打那姑娘肚子上绕了一圈,那姑娘倒挺大方:“哥,您别打要侄子的主意了,咱安全措施好,没这么容易中彩!”

景泽哈哈一笑,趁笑的空当瞄了眼曲静深。他还是跟先前似的躲在一个别人都注意不到的角落里,手里拿着块吃了半个的巧克力。二胖也跟着瞧了眼:“我说,兄弟你不会玩真的吧?”

景泽点着烟抽了一口:“你觉着呢?我跟你说啊二胖,咱做人呢,得讲个义气,都把人操了,当然得负责任~”

二胖推搡了他一把:“得了吧你,以前咋不听你这么说?”景泽懒得跟他搭话了,端着酒杯就蹭到曲静深跟前,曲静深转头瞧了他一眼,嘴上还留着巧克力屑。

景泽伸出大拇指帮他擦掉,曲静深有点不自在,稍微往后躲了躲。景泽就流氓地笑了:“比这更出格的事该干的都干了,还害羞个屁!”

曲静深心想这是在你朋友跟前,他们自然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会看轻我。再说,本来搞同性恋就不是件多光彩的事。这时,景泽突然把酒杯搁曲静深嘴边上说:“乖,来喝一口,哪有下面带把的不喝酒的?”

曲静深配合地泯了一小口,眉头都快堆成小山了。他小时候也见他爹喝过,他爹喝的挺悠然自得的,没想到却是这个味。景泽被他的表情弄的心里乐呵,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五粮液呢,一般人想喝都喝不着~”

到最后散场时,景泽已经喝的跟二逼似的了,二胖把他撂在沙发上让他躺着醒醒酒。他抹了个弯,走到曲静深所在的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下,曲静深有些拘谨地朝他点点头。二胖双手叠到脖子上枕着沙发,他朝他笑笑,问:“不喝酒?”

曲静深点头,那眼神却不敢盯着二胖看。二胖倒爽快,朝他摆摆手:“得,别跟我这拘谨……”

二胖看看他手上的巧克力说:“喜欢吃巧克力?”曲静深依旧点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把巧克力放桌子上。

二胖沉默了一会,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叠钱递给曲静深:“那家伙没钱了吧,他从小哪过过一天苦日子,这钱你拿着,算借你们

的,租个好点儿的地方。”

曲静深死活不要,他最怕别人在钱上看轻他,虽然他最缺钱。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心理,或者是自尊心太强?又或者是农村人在钱物上的敏感。

二胖死活塞到他口袋里,他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呢,二胖就起身离开了:“送你们回去,把那货帮着架车上,醉的跟个二逼似的……”

曲静深看躺在那儿也不老实的景泽,摸着口袋里那一叠钱,不知如何是好。景泽眼看着就要从沙发上滚下来了,曲静深急忙过去,伸手拍拍他的脸,想让他清醒点。

景泽睁开眼瞅了下曲静深就开始傻笑:“媳妇儿……我媳妇儿!”

曲静深就差拜倒在地叫他老佛爷,一想到这又在心里呸了几声,那他可不就成太监了。景泽总算坐了起来,却搂着曲静深的腰不动了。二胖见这情形过来帮把手,景泽的手却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曲静深的屁股上,一阵色情的揉捏。二胖真想大耳刮子把这丫抽醒,同时也在心里默默腹诽,这小孩儿脾气真好,有耐性。

这次回到家景泽倒没闹腾,乖乖的让曲静深伺候他上床睡觉。曲静深收拾完东西站在那儿发呆,他把二胖给他的钱又留在他车上,不知这样做妥不妥,那钱又不是给他的,是给景泽的。想了一会,没想出来个四六,曲静深干脆不想了,明儿十五呢,他把挂在厨房窗户外面冻着的鸡拿进来,搁在盆里,放炉子边上化化冻。

正月十五过去了,这年过的也就到了头,再过四五天,他们就要开学了。虽说快毕业了课不多,但是还要考些杂七杂八的证,挺费时间的。再说他手里的钱也不宽余,还得找个地儿打工。

这几天曲静深往外面跟的挺勤,都说过了年是求职高峰期,可真不假,他想找个端盘子的地,都有好几个竞争的。再说,他不但没有优势,反而有个遮掩不住的劣势。他回到家总爱叹气,景泽看他不着家也觉得挺纳闷,正好赶巧问问他:“我说兔子,你这几天不着家都出去野啥了?学校又没开学。”

曲静深不搭理他,景泽拿本子塞他手里:“老实交代!”

曲静深太了解这货了,要是满足不了他的好奇心,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夭蛾子呢。于是,他拿起笔有气无力地写道:“找工作呗。”

景泽乐了:“我说你放着学不好好上,找啥工作啊?”

曲静深听着这话有点急,他写:“不找工作就吃不上饭了,现在哪不用钱,我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只是过了年,工作不好找。”

景泽揉揉他的头发,头一扬道:“哥过几天也去找工作,好赚钱养活我们家兔子,像哥这么厉害的,人不抢着要才怪呢!”

曲静深听了这话,倒没先前那么气了,心里稍微有了些安慰。后来那几天,他倒找着一个工作,是汽配场当杂工的,给汽车上油一类的活,景泽嫌这活脏,死活不让他去。曲静深一想那工作离家也远,最后不了了之。

到了正月二十,曲静深开学了,天气也比过年那几天要暖和许多。他住的这儿,离学校虽然不远,但也得小半个小时,如果上午有课,他不到七点就得爬起来做饭。就算全天没课,他也要去学校上自习。景泽一个人在家呆了几天,实在觉得无趣,于是他也想着找个工作,赚钱给他家兔子添几件春天的衣裳。

某天晚上,景泽从外面回到家都七点多了,他这几天没找到啥像样的工作,倒认识了几个狐朋狗友,几个人在外面聚了聚喝点小酒,扯扯淡,顺便对未来的事业幻想一番,景泽笑他们没本事装逼,他们反笑景泽有本事,可也没装成逼。

景泽回家的路上就觉得天阴沉沉的,果真不一会就下起来雨,外面刮着北风,阴冷阴冷的。他的性格一个人在家也坐不住,于是拿了把破伞,去曲静深的学校接人。

曲静深的学校是专科学校,本来就是高考成绩一般的才进来,要不就是本地的低分来上,混个文凭。平时上课就没多少学习的,更何况是自习,他们学校的自习室空荡的狠。但也有没处去,带本小说来打发时间的。刚才他对面坐的几个人出去买烟,头发上淋的湿乎乎的,曲静深才知道原来外面在下雨。可不要小瞧这个季节的雨,虽说已打春,但倒春寒也冷的人要命。

曲静深收拾好书装进包里,站在窗户边上瞧了瞧,还好不是很急,他心想着一会可别下大了,于是赶忙准备下楼回家。他从自习室一路小跑到学校大门,景泽老远就看到了这小傻子,朝他招手:“兔子!慢点慢点,小心脚底下滑!”

曲静深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差点直没滑倒。景泽一手夹着烟一手打着伞,曲静深站在伞下直喘气,景泽捏捏他的脸问:“冷不冷?”

曲静深猛摇头,景泽说:“那走呗,回家。”他们回家正好是顶风,打着伞跟没打伞差不多,雨夹着寒风扑面而来,脸跟被人拿着小刀割似的,生生的疼。

曲静深趁景泽掏烟的空当,急忙拉过他的手写:“你工作,怎么样?”因为字写多了麻烦,他只简单地缩写成六个字。

景泽说:“那些公司都太坑爹了,哥跟他们说哥是XX毕业的,他们死活不信,还说什么‘你要是XX,我就是X大!’可我毕业证不在身上,可能被带国外去了,下回让景森那小子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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