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非你不可。”焚弦霍地站起身来厉声道：“烈焰盟和那个人之间你一定要做出选择，卡斯泰拉诺家族一向与烈焰盟有过节，若不是当初你的放任，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萧炎怔住，瞳色流转，哑然失笑：“焚弦，原来你对我早有芥蒂。”

“我只是就事论事。”焚弦甩袖背过身去。

身后萧炎凄凉而惆怅的声音传来：“我还以为今天你是要跟我说声生日快乐的呢。”

焚弦身子一顿，萧炎已经起身离开了。

91、夜魅如歌

萧炎回到家的时候，凌冽已经起床了，正在厨房里张罗着晚饭。

“哟，好香。”萧炎一进门就奔进了厨房。

“回来了？”凌冽朝门口看了一眼。

“做什么呢？”萧炎凑过去。

“羊排。”凌冽拿着锅子正往里面倒橄榄油。

萧炎看了看厨房的桌台上，满满的都是新鲜的生菜，番茄，牛肉，鸡腿一类的材料，突然就感觉饿了。

“什么时候可以吃啊？”萧炎撑手靠在厨房的边沿的橱柜上，笑意浓浓地看凌冽。

“你肯打下手的话，一个小时吧。”凌冽专注地看着油锅。

“唔……”萧炎摸着肚子考虑了一下道：“其实我也没有很饿。”

凌冽瞥了萧炎一眼。

“我先去睡会，好了叫我。”萧炎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在凌冽的忙碌下施施然地走出了厨房。

凌冽握着锅子的手柄，有些不放心似地看着萧炎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晚餐时间来临。

凌冽解下半身的围裙，推开了卧室的门，微微一愣。

萧炎蜷缩着身子把泰迪熊拥在胸前，偏长的头发遮盖住了媚长的眼眸，微嘟的唇看起来在可爱中带着诱人的味道，看得出睡得很沉。

凌冽淡淡一笑，正要关门让萧炎多睡一会，就见萧炎不安稳地翻动了一下，嘴里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

凌冽犹豫了一下，走到床边，细细地看，萧炎的眉宇微微拧起。

“萧炎。”凌冽轻声道，伸出手一点一点抚平萧炎眉宇间的愁云。

“唔？”萧炎悠悠转醒，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凌冽那一张溢满温柔的脸出现在眼前。

“吃饭了。”凌冽的手滑到萧炎的脸颊旁，轻柔地抚摸了两下。

清醒着的萧炎就没有熟睡中的那样任人宰割了，不悦地一眯眼眸，抽手就拍上了凌冽的魔爪：“不许吃我豆腐。”

“豆腐不就是给人吃的。”凌冽躲过萧炎拍来的巴掌。

“那你给我吃点。”萧炎松开怀里的泰迪熊，空出两只手来就往凌冽脸上抓去。

“别闹了。”凌冽笑着握住萧炎的手，“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好吃就不好吃，我要吃豆腐！”萧炎不依不挠地挣脱着手腕子，一个大力的腾跃把床边坐着的凌冽伏倒在身下。

凌冽一个措手不及，大半的身子就让萧炎压了个严严实实。

“来，给小爷笑一个！”萧炎俯在凌冽胸前，浪荡地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凌冽的下巴。

“笑了就乖乖吃饭？”凌冽故意收起笑容，继续关心饭菜的问题。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萧炎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凌冽，双眼一眯，透出些不怀好意：“再叫声官爷我下次不敢了来听听。”

凌冽好笑地看着孩子气的萧炎。

“快点！”萧炎催促道。

“嗯……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焦味？”凌冽问的郑重其事。

“呃？你不是烧了我的厨房吧？”萧炎立马翻身从凌冽身上下去，急急忙忙跑进了厨房。

片刻之后。

萧炎笑得格外妖媚动人地踩着铿锵有力的脚步回到卧室，那脚步声震得楼下天花板飘扬起一片灰尘。

“凌冽。”萧炎咬牙切齿。

凌冽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小爷心情不好，你给我滚出去。”萧炎杀气腾腾地走向凌冽的小皮箱，甩手就要从窗口丢出去。

“礼物不要了？”凌冽气定神闲地道。

萧炎举着皮箱的动作一顿，看向凌冽。

凌冽起身走到萧炎身边，拿下他手上的皮箱放在卧室的地板上。

“什么礼物？”萧炎的心情舒畅了，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凌冽的皮箱上，好奇到底是什么礼物。

凌冽拉着拉链的手停住，转脸看萧炎：“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要的你的皮箱装不下。”萧炎拽拽地道。

“是什么？”凌冽追根究底。

萧炎别过脸。

凌冽依然看他。

萧炎被看的不自在，忙揪起凌冽的衣袖道：“你磨蹭个什么劲啊，礼物呢？”说着先一步动起手来，拉开了皮箱的拉链。

一张限量版精美唱片呈现在萧炎眼前。

《帝王》——凌冽。

萧炎微微愣了下，抬眼看向蹲在一旁的凌冽，不满地道：“这就是礼物啊？满大街都是。”

凌冽笑容不变：“你怎么知道满大街都是？”

“我有看……”萧炎的话戛然而止。

凌冽笑得别有深意地看着萧炎。

两个人，蹲在皮箱边，对视良久，久到餐厅的菜真的冷掉。

静谧的天空，夜色空灵，天边的星辰，星光飘渺。

开启的窗户外灌入一股冷风，扬起纱幔般的白色窗帘飞舞，如同两个人此刻的心情。

萧炎沉默地站起身，面无表情。一种近乎陌生的，凉薄的气息在萧炎周身萦绕。

凌冽莫名就觉得心下一沉，萧炎喜怒无常是司空见惯了的，但这不是之前的玩笑。

萧炎是真的怒了，那种身为冷血杀手的本性显露出来，压抑着的情感和情绪在寻找着突破口。

凌冽慢慢地站起身，踌躇着要怎么样开口。

“凌冽。”萧炎面容沉静。

“KISS？”凌冽的瞳孔急剧收缩。

“是我。”KISS冷艳而冰冷。

凌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满心的苦涩和懊悔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KISS怎么会突然出现？

“萧炎不想见你。”KISS道。

“他在逃避什么？”凌冽脸上的焦虑不加掩饰。

“你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KISS用没有温度的声音说道。

“我要见萧炎。”凌冽阴冷下来的脸色，同样有着帝王不怒自威的威严和气魄。

“他不会见你。”KISS背过身去。

“KISS，你没有资格替萧炎对我说这些，让他自己来见我。”凌冽沉声道。

KISS静默着，不说话。

如暗夜里独守的一盏灯，苍凉无垠的夜色里，独自回味痛苦，静静地品味着那份寂静清远的孤独。

“KISS。”凌冽跨出一步，单手扣上KISS的肩膀，虽说用上了力气，但凌冽却不敢太大力，生怕萧炎感到痛楚。

KISS的身子在凌冽触碰到的时候，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凌冽自然察觉到了，一把掰过KISS的身体让他面对自己。

凌冽的手一紧，触电般地收了回来，脸上是难以置信的震惊讶异神色。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震撼。

KISS依然没有表情，机械而僵硬。

一张阴柔魅惑的脸，倾城倾国，却冷到没有一丝波澜。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眼角闪动着的晶莹泪珠光芒让KISS的冷酷无情渲染上了诡异的气氛。

凌冽怔怔地看着，心痛的无法呼吸，每吸一口气就感觉那刀割般的刺痛，像是掏空了心里，生生地缺了一块，空荡荡的，只剩下凄凉。

KISS却在这个时候笑了：“凌冽，你有信心能比我更爱萧炎吗？”

凌冽懵了。

“我是为萧炎而生的，他说我是他这一生的独一无二。如果你做不到成为萧炎的独一无二，那么你就没有资格和我抢他。”

KISS深邃的眼眸古井无波，然而只有萧炎知道，KISS这么说无疑是选择了自我驱逐，从萧炎的世界里从此消失。

KISS的头忽然像炸裂开一般地抽痛起来，如细细密密的牛毛针刺入骨髓，一阵阵麻痹侵袭着KISS。

没有眼泪、没有喊叫、没有哭泣、没有语言，因为每个表情、每个心理活动都要消耗能量，疼痛占据了所有，一切都变得太奢侈，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应付疼痛。

……

“不要，我不许，KISS，你是个骗子！我选了你，我选的是你啊，为什么还要走？你这个大骗子！”萧炎歇斯底里。

“Rex，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份完整的爱。”KISS寂寞的眼底蕴藏着一丝悲凉。

“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KISS。”萧炎乞求地道。

“Rex，没有我你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KISS，”萧炎的声音突然森冷：“那只能算活着。”

“Rex。”KISS痛心疾首。

“那只能算活着，在没有你之前，Rex只能算活着！”萧炎咬着牙，苍白的唇不住地颤抖。

“你有了凌冽。”

“有凌冽又怎么样，我就是很贪心。”

“Rex。”

“KISS，”萧炎盛气凌人的语气却藏不住满心的悲恸，任性的，肆意的萧炎把碎了一地的伤心通通踩在脚下：“你敢消失，我也有办法制造第二个KISS，第三个KISS。”

萧炎邪魅地勾起嘴角，狠戾的阴笑如地狱的修罗：“KISS，你倒是试试看。”

……

凌冽讶异地看着KISS，感觉他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正在互相较劲，一种狂暴的，猛烈的情绪正从KISS的身上发泄出来。明明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局面，但凌冽却在感觉到了一种深切的忧伤，哀婉的气息在无情的斗争中弥散着，心一下子就冰凉冰凉的。

萧炎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然后摔进了凌冽的怀抱。

夜魅如歌。

凌冽在卧室的床上坐了一夜，照顾着一脸煞白而憔悴的萧炎。

公寓对面大楼某房间。

“杰森，快来看，这是什么情况。”比尔朝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杰森招招手。

“我瞧瞧。”杰森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凑到窗台边的望远镜前。

“怎么样？”比尔问。

“呵，还真让老板说对了，这明星就是萧炎的软肋，我看保准是闹上了。”杰森嘻嘻一笑，从窗台前退到房间中央。

“那现在……”

“这事不归我们管，给老板报个信，老板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杰森吩咐道。

片刻之后，比尔打完电话回来，一脸的春风满面。

“怎么说？”杰森怪异地看着比尔。

“老板说咱们的任务完成了。”比尔乐得手舞足蹈：“可以收拾东西走了，不用载着蹲着了，哎呦，我都一个月没睡个安稳觉了，终于踏实了。”

“老板没说别的？”杰森疑道。

“老板说自会有人替咱们。”比尔笑呵呵地走到屋子里收拾行李，催促道：“我说杰森，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这苦逼的日子你还没受够啊。”

“老板真这么说？”杰森伸手摩挲着下巴。

“你以为我骗你啊，不信你自个儿打电话。”比尔把手里的电话递过去。

杰森狐疑地看了眼比尔，拿过电话就回拨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圣加德披萨，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电话那头传来公式化的女声。

杰森意识到了比尔根本没有给老板打电话的时候，一个冰冷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的脑门。杰森心中一寒，握着电话抬头看比尔。

此刻的比尔与之前的草包样相去甚远，深线条的五官多了丝残忍的意味。

“你背叛老板？”杰森瞪着比尔。

“帕斯卡最多是我的雇主，杰森，你太天真，别忘了，我是从烈焰盟手底下并过来的人。”比尔挂着凶狠的笑容。

“烈焰盟想独吞？”杰森眯起了眼，如发出危险信号的猎豹。

“聪明，反正卡斯泰拉诺家族早看萧炎不顺眼了，格瑞和帕斯卡这一脚插进去，那龙争虎斗才叫好看呢。”比尔把枪口往杰森脑袋顶了顶：“可惜你看不到了。”

“哼，说起来老板着替死鬼做的也不冤，只是白白替人做了嫁衣裳。”杰森手腕微微一动，掌中的电话蓄势待发。

“拜拜了，杰森。”比尔露出一个凶残的笑，扣动扳机。

装了消声器的枪支没有发出剧烈的枪响，但电话敲击上脑门的声音确实闷闷的“呯”了一声。

比尔倒在地上，晕死过去，手中的枪摔在身旁。

杰森狠狠啐了一口，抹了抹被枪口抵得生疼的脑袋，不解气地踹了比尔两脚，骂道：“靠，敢拿枪对着老子，真他妈的找死，老板早就知道烈焰盟的当家没这么好对付，想隔岸观火，门都没有。”

杰森说着捡起比尔手里的枪，弯腰扛起比尔，抱怨道：“重的跟头猪似的。”

杰森扛着比尔离去，就如同之前比尔说的那样撤离了监视，只是这个时候，老板心里想的是将计就计。

92、玩心大起

破晓初晨，黎明的曙光刚刚有了点苗头，还未完全亮起的天色灰蒙蒙的，四周的街景看的不太清楚，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影像。

躺在床上熟睡的萧炎猛地睁开了眼睛，清明而澄澈的眼眸闪动着狡黠而冷峻的光芒。

萧炎慢慢坐起身，起身的动静惊动了趴坐在床边的凌冽。

凌冽从臂弯中抬起头来，惺忪睡意显得疲惫不堪。

“萧炎。”凌冽沙哑着嗓子叫了声。

萧炎看到床边还有一个人的时候吓了一跳，露出了一丝困惑的神情。那张阴柔的脸上忽然就有种懵懂的迷糊，让萧炎整个人多了份惹人怜爱的味道。

凌冽注意到了萧炎奇怪的反应，微微诧异，不论是萧炎还是KISS都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凌冽心中不安愈甚，他伸出手想要握住萧炎的手腕，却见萧炎一脸惊惶地抱着泰迪熊，扯拉着被子往床的角落退去。

凌冽的手僵在半空中，时间仿佛凝固般让人觉得格外漫长。

“萧炎？”凌冽尽量把心中的焦躁和忐忑隐藏起来，用温柔如水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

“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什么萧炎。”萧炎往被子里挪了挪，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凌冽。

凌冽一惊，萧炎不认识他了？

凌冽的脸色微变，周身散发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而狂躁的气息。

他已经无法对萧炎继续的忍耐下去，一次又一次折磨着他的身心，千疮百孔，有什么能比所爱的人视作疏离的陌生人更让人感到悲痛欲绝的事。

萧炎显然被凌冽恐怖的神色吓到了，缩在被褥里瑟瑟发抖，那样子像是被人抛弃在雨夜的流浪猫，楚楚可怜。

凌冽忽然就觉得心酸，之前盛怒的气焰一下子消失殆尽。

“你是谁？”凌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放软了声音。

萧炎愣了愣：“Rex。”

凌冽眼神一冽，Rex？萧炎的第三种人格？

Rex怯怯地瞅着凌冽，轻声道：“你是谁？”

凌冽看着Rex：“凌冽，萧炎的……”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Rex貌似不知道萧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