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没有灵魂，若要治住它们不再蔓延，就只能烧掉。”润月面无表情又道：“大师可以休息一下，放下伏魔阵了。”

“额，多谢施主相助。”

“……”众人皆愣，原来真正的高手是藏在后面的年轻美男。只见润月往前走了几步，迷雾中一个身影渐渐行来，走进一看原来是空善。

“阿润~”蹭蹭蹭~

“别烦我，我有事要出去转一圈，上面那只你自己应付。”

“你去哪？”

“管你什么事。”

“那你要快点回来啊。”

“哼！”润月瞪了空善一眼便缓缓向前迈进，片刻便消失在迷雾之中。

“空善！”慧智大师的声音。

“在！”

“别发愣！”

“哦！”空善往了一眼润月离去的方向转身跑回。

而润月则一路向南走，沿着湖岸深入，奇怪的是原本还尸气蔓延的周边竟开始显山露水，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望无际的湖面。

润月徒步飘于水面，威风吹过荡起丝丝涟漪，此时若是从高空俯视便可以看清，在巨大的湖面地下盘踞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长影，随着黑影的游动，湖面也开始波浪汹涌。

忽然之间，水底的黑影扫动了下尾巴，方圆百米的湖水悉数冲天形成一道巨大的水柱。水柱骤然落下，湖面剧烈摇曳，落水倾盆泻下，雨雾中不知润月何时撑起一把伞静静的立于水面，视线稳定后方才望见眼前竟是一个足有房子大的青眼蓝色蛇头，露出水面的黑色蛇身长近百丈，却只是巨蛇身体的一小截。

巨蛇足有染缸大的青色蛇眼凝视着润月，发出嘶嘶的吐信声，虽然没有开口，却响起一道低沉的中年妇女声线。

“润月，二十三年前我冒死施救于你，你却重伤我孩儿，如今还敢回来这里。”

“蛟虺带领一群喽喽下山席卷青石镇，却不知那青石镇处乃九尾灵狐与佛陀坐下罗汉转世所在，若非我抢在前头将他击退，等那九尾灵狐搬来西天救兵，恐怕不止你儿子丧命，连你夫君都难逃一劫。”

巨蛇眼睛不动似乎在思考，片刻后才缓缓的降下蛇头道：“你此次回来，所谓何事？”

“你通晓万事，定知为何这里会变成这样？前面的僵尸精是怎么回事？”

“就为如此？”在巴蛇看来，如此动机可谓不屑。

润月不语，当是默认了。

巨蛇吐了吐蛇信道：“前日毕方降世，重选人王，不料紫气落地偏差降到了一个女人身上。这女人就是当朝天后（武则天为李治妻子时候称天后），皇帝死后就由天后垂帘，可惜这女人误得了紫气起了帝王心，竟然相续废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自己当了皇帝。其中一个李贤，被废之后被人暗中相逼，含冤而死。”

“哼，原来如此。”润月心道，死了都还念念不忘做过的皇位，遇见什么机遇变成僵尸确实有可能。

“天后登基后，很多先帝血脉不服，倒戈相向，巴山环山绕水又有大片平原，自然沦为战地。死的人多了，有几个异变也就不足为奇。不过那具僵尸精有点道行，所过之地滴水不出，若非此处藏天下大水，恐怕除了我这，其他地方早已全部龟裂干旱。”

“那直接杀了它便是。”润月转身便要离去。

“僵尸精生前虽为被废，好歹也是天命所向，但凡祸国殃民之人，无一不遗臭万年，死无葬身之地。”巨蛇开口，言下之意，若不顾及天谴直接灭了僵尸精，她早就做了。灭杀人王定引起天下大乱，这可是大罪过。想要得道积累功德都来不及，怎会冒险做这等损害功绩之事。

“僵尸精化僵时日无多，绝无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修炼成精，其中必有人暗中捣鬼。方才我就感觉到其中有蛟虺的气息，现在我回去看看，希望不是它在背后祸国殃民。”语毕，润月还未踏出一步就被前方升起的丈高水墙挡住去路。

“怎么？”

“我蛟虺孩儿确实有些宠溺好玩，就当你还我一个人情，这件事让我亲自去看看。若真是我孩儿所为，我定替他赎罪，还这的百姓一片青山绿水，了你千里远行。”

“如此最好。”语毕，润月化作一道红光射向天际。留下巴蛇独自在江面游动。

润月回来时慧智大师正带着空善继续玩斗僵尸。只见飞僵被困在一道佛阵之中，浑身被佛经连接而成的锁链缠住，在佛阵中嘶吼着蹦跳。

慧智大师与空善还在闭眼念着让人听不懂的佛经，只见佛经在空中汇聚出一个金色的佛经龙头，发出阵阵龙吟，金身在佛经的填充之下开始蠢蠢欲现，看得几个道士目瞪口呆，这才是真本事。

金龙成形，张牙舞爪的飞舞在飞僵头上，绕着佛阵盘旋跃跃欲下。飞僵似乎感觉到了这一击的厉害急得乱跳，随后张开吸气，一股奇异的吸力自外涌入飞僵口中，几个道行低微的小道士只能拼死的包住周边的东西，防止被吸过去。

“就是现在！空善快！”慧智大师大喝一声，刚想要叫空善放手一击，谁知飞僵吸足了气候又是一张口，带着腐烂气息的大风自飞僵口中吹出，黄沙四起，烟雾弥漫。随后双臂一挥，两根树干席卷而去砸在空善身上，空善痛叫一声断了佛经，金龙没了法力支撑顿时消散了大半。

“不好！”众人一喊，只见飞僵趁机挣脱了佛阵，带着佛经擦出的火花飞向远处。

润月站在前方如同隔岸观火，文丝未动，就在众人以为飞僵就这么逃脱之时忽然大地颤抖，远处的迷雾之中亮起两个染缸大的青色光球，紧接着似乎传来什么东西张开大嘴的声音，飞僵的嘶吼声便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后地面再次颤抖，传来什么东西跃入水中的水花声。

“僵尸精乃是沐浴我儿受伤流下的精血而生，我儿身系龙脉，让这僵尸觉醒了帝王之心。如今僵尸精被我所收，定不会再出来伤人。明日，本妇定还百姓一个全新的巴山，还请大师看在一个母亲的面上，切莫再与我的孩儿计较。”女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如此气魄便让人知定不是寻常人。

“阿弥陀佛！”虽不得窥见对方容貌，但直觉告诉自己，黑暗中的巨兽定是神物。慧智大师鞠躬道：“多谢施主相助。”

众人相视，有高人相助，果真平息得够快，随后的第二天，果真如那女人所说，巴山境内洞庭湖边际一夜之间回复了生机，有人说是山神仙灵，也有人说是巴山茅山道士的功劳，却无人知道这里还来过两个和尚。此后茅山门户的兴旺，也有此事的一分功绩。

而后一段时间的朝廷之上，天后登基，自立武周皇，一日梦中梦见了自己的次子李贤，梦中的李贤对着她哭诉自己被逼自尽，无限怨念让他死而不僵，化为僵尸。武周皇梦中惊醒，而后才相续复其的王位，追赠官位，并最终追赠皇太子地位，与其妃合葬，以平息飞僵怨气。但至始至终连武周皇自己都不知晓，托梦给她的人正是捕获飞僵的巴蛇。

地点：巴山，洞庭湖畔。

“阿弥陀佛，事情既已解决，老僧就要回青石寺去了。”

“多谢大师相处，这是附近百姓们的一点心意，还请一定收下。”

“钱财乃身外之物，老僧……”慧智大师还未说完，老道手里的银两便被润月拿走了。

“……”

“看什么？家里养着那么一直能吃的东西，人家给钱还不收？想从做和尚改行当乞丐吗？”

“……”

“润月公子说得是！不收下不成，不成。”老道笑道。

“老僧有愧，老僧就收下了。”

“大师，老道还有一事相求。”

“道长请说。”

“飞僵之事已解，但除了僵尸还有众多亡魂，剩下的僵尸老道虽可以让本门弟子赶他们回乡，却不能像大师那般超度他们。”

“阿弥陀佛，是老僧疏忽。”如此，慧智大师与空善便就此多留了两天一路超度了战死的将士亡魂。而含怨死而不僵的尸体则由道士们负责赶回他乡。后世所说，湘西赶尸自上古就有流传，但真正让湘西赶尸传出名声的却是这一次的僵尸回乡。

回去的路上依旧沿路颠簸，但慧智和空善却只是上了马车便坐都坐不了，直接躺在车底板上睡着了。估摸是数日未曾休息，都累坏了，这一睡下两日都不曾起来吃喝，落得润月独自一人看着驾车的小道士发呆。随后也不知发生了何时，原本要五六天才能赶到的青石寺竟才过了两日便近在眼前。

“还不起来，已经到了。”润月踹了空善一脚便先行独自下了马车往山上走去。哼，没想到才离开短短数日，竟有点怀念这个小破庙，看来他真的是变了……不知胖胖现在怎么了？

第47章：胖胖与水牛

自空善出善这日，刚好是空智采购的日子。空智在外采购，胖胖则又跑进七宝楼骗吃骗喝，这次似乎是真给它混到了什么好料的，竟然从进去就没出来，一直到空智采购完了往这边过来接它，在门口喊得老大声，才见胖胖耳朵一颤一颤的跑出来。空智蹲下来揉了揉它的肚子，好家伙，鼓鼓的！到底吃了多少东西才能让它的肚子鼓起来。

“回家吧，趁着今天天色还早，赶回去还可以省下一晚住宿的钱。”空智抱起胖胖，随后直接往后一丢，丢进背后的竹筐里，惹得胖胖一路趴在筐子里时不时拍下他的后脑勺泄愤。

“呜！”坏蛋！

“呜！”拍死你！胖胖继续瞄准时机小爪子拍下空智就钻到竹筐底下去。

“再打我不给你吃了！”空智一边拉着牛车，腾出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往后面晃，张嘴咬下一个大力咬碎，一副美滋滋的模样。这可闹坏了贪吃的胖胖，在空智身上蹦不停，死活要他把吃下去的那个吐出来。

“再闹！再闹看我扒毛！”语毕，空智趁机揪下胖胖头上的一根毛。

“呜！！”胖胖最心爱的皮毛被拔了顿时闹的更凶了，整个黏在空智脸上，闹得整条街的人都在看热闹，可怜了那头拉车的老水牛。拉着那么多东西，后面还有两人还在车上乱动。

忠憨的老水牛闪烁着一双黑珍珠般的水灵牛眼重重的叫了一声，甩甩尾巴，无视身后的吵闹继续无言勤苦的拉着牛车前进。这头老水牛是镇上的村民租的，就下山采购时用的，说来也奇了，老牛每次拉完了货送了牛绳就会自己回家，不会走丢，也不会被人拐走，特有灵性。只是原本还很安静拉车的老水牛刚一到了必经的河边时却停在了桥边止步不前。

“怎么了兄弟？”空智拉着牛绳抖了抖，老水牛还是站在那边不肯前进。

“呜！”它讨厌你！胖胖坐在空智头上点头。

“……”

空智往前一看，不知为何那边的河岸聚集着很多人。下车上前一看才吃了一惊，原来是河里面有人溺水了，而且溺水之人颇为熟悉，多看一眼方才晓得，这不就是租老水牛给他们拉采购车用的东家吗？

“阿弥陀佛！”空智见人溺水，旁边这么多人观望指点却无一个上前营救，当下也顾不得多多抱怨，撒腿就要往河里跳时却被两个中年人抓住双脚硬拉回来，脸朝地的趴在地上了。

“你们！你们见死不救，还阻止我救人！你们可还有良知！”

“我们不是见死不救！刘伯水性了得，今天会在这溺水定是河里有凶物啊！小师傅，贸然下水只怕非但救不了刘伯还搭上自己一条命啊！”

胖胖看着不远处的空智和人争辩，挣扎着要跳水却被好几个人圈首，抓手又抱腿的不知在做什么。只见胖胖跳到老水牛的牛角上指着人群的方向，老水牛竟会意的转了方向往那边走去。

人群散开，谁知老水牛才一临近就望见那在水里喊救命的，奄奄一息的老人竟然就是它家主人。人虽为万物之首却也只是得大道之体，常人双眼不得直视一些阴阳事物，而牛则可以看见那些东西。方才老水牛之所以停在河边止步不前正是因为它看见了河中有两个红色的，像长着水草的人在河里盘旋。那种东西，人们叫它红袍水鬼。老水牛喜水，经常以水相伴，自然知道那个东西的厉害，从小到大已经不止几次望见那个东西把人拖下水淹死了。

老水牛望见溺水之人是自家主人和小主人时便怒吼一声，双蹄往后一踢直接踢断了架在他身上的牛车杆子，甩着牛绳狂奔着从河岸直接跳下河中。

“……”

“刘伯家的水牛！”有人喊道，众人惊呆，谁也想不到第一个跳下去救人的竟然会是一头牛。只见老水牛凌空跳水，在河中激起一阵巨浪，随后便瞪着四角奋力的往主人身边游去。

刘伯托着家里那根唯一的独苗，死都不肯撒手。今日是大凶日，地里人，捕鱼人都知道今天是不能在河边玩的，谁知千叮咛万嘱咐，娃儿还是和人跑来河边游水，结果溺水了。娃儿虽小，但水性极佳，这么溺水喊救命吓得那些娃娃哭着跑来和他哭救说他孙子溺水了。他急急忙忙的跑来河边救人。心中虽知道这一趟跳下去凶多吉少，说不准救不回人来反而送了一条命。可是，家里就剩下这一根独苗苗，刘伯心里不甘啊！

当跳下河捞住呛晕的孙儿准备返回岸上时刘伯却感觉双腿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使劲的往下拖。刘伯已五十出头，但身子骨却很是硬朗，靠着极佳的水性硬是撑到了现在。当他望着岸上的人无人敢上前相救时心中便已绝望，做好等死的准备，谁知自家的老水牛竟直接从上面跳下来往他这边游来要救他爷孙俩。

刘伯大喜，像是捉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使劲的蹬着双腿，心中燃起生机。就在众人的兴叹中，老水牛不负众望的置身托起了刘伯和他的孙子，可就在老水牛准备往回游时却忽然被什么拽住一般，嘶叫着往水底沉下去。

“老伙计……”

“刘伯快！快上来！不要往后看了！”

“刘伯快上来！再看就连你和你孙子都回不来了！”

“老伙计！”刘伯回头望了一眼无力挣扎，却又朝着他看的老水牛心中酸愧，老泪纵横，他知老水牛是要代替他们爷俩让水鬼淹死，可是肩上还有孙儿，刘伯狠心一转一边流泪一边使劲往河岸游来。

空智心惊，和尚当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感觉事态如此炎凉，可众生皆苦，生命宝贵，谁又可以明明知道前面的险事是自己做不到，又一腔豪情的往下跳呢？他们不救还阻止他救，也是怕他送了性命，也是心善为他好。能怪谁？纵然如此，此时此刻却让空智觉得，牛虽是牲畜，此时此刻却比人更有人情味。

胖胖在牛车上蹦跳着喊叫，它看见了有东西抓着老水牛的蹄子往下拖，待到刘伯上岸后老水牛便好似松了口气似的，发出一声巨吼便停止挣扎沉入河底。

“呜！”老水牛！

老水牛沉水，刘伯上岸，路人众说云云，都说是有水鬼害人，方才老水牛便是替主人去死的。

刘伯老泪婆娑，一口一个老伙伴，一口一个对不住。带着孙子跪在河边久久不肯离去。此时，人潮散去，河边就只留下了刘伯爷孙两人，还有空智和胖胖。

“阿弥陀佛，施主请节哀。”

“都是为了救我，都是为了救我，我的老伙伴才会跳下河，平日这个日子就算天气在热它也知道不能下水的……都是你贪玩！我不是说了今天绝对不能游水吗！”刘伯忽然想起了孙子，随地捡起一根树条就追着孩子打：“你看！老牛死了！”